李怀玉心说,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什么交代,反正都是你的人,随便你怎么处置都成。不过最后还是没说。
那到底是一国太后,他名义上的母亲,有些事情他还没弄明白,但不论结果到底是怎样,太后就是太后,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也不可能背上不孝的名声。
所以李怀玉和缓了脸色道,“朕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嗣之事,到底事关重大。”
又说了几句话,他才告辞离开。太后一等他走出门,便伸手在桌上一拍,“真是反了天了!”
花嬷嬷虽不知皇上到底和太后说了什么,可瞧着太后这模样,倒不像是在骂皇上的。
她想了想,小心的劝道,“太后不必伤心,还是小心身子要紧,何苦为了别人,反而委屈了自己?”
“哼!都打量着哀家老了,不管事了呢!”太后闻言更加不悦,“哀家还没死呢!”
花嬷嬷受了这无妄之灾,连忙噤声。太后兀自发了一会儿火,才吩咐道,“去叫苏昭容过来!”
“是。”花嬷嬷连忙出门去,打发了小宫女去请苏昭容,自己却在揣测,到底发生了何事。
要知道太后可是许久都不曾这般生气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叫了苏昭容过来,此事便是与她有关了。难不成是苏昭容做错了什么事,叫太后也蒙羞了?
苏昭容很快便赶到了慈宁宫。虽然这地方她时常来,但太后却很少宣她,都是她自己来的。
所以听到太后宣召之后,心头颇不安宁,就怕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待得一进门,看到太后阴沉沉的脸色,她心中更慌。只是自谓并无什么过错,这才暂时稳下心神。
“太后娘娘宣召臣妾?”她走进门,朝着太后行礼,笑着问道。
太后冷冷一笑,“哀家可不敢受你的礼,你何曾将哀家放在眼内?!”
“太后娘娘这话,臣妾却是不敢认同。臣妾景仰太后娘娘,一举一动,莫不以太后娘娘为榜样,不知……”
“放肆!”太后听着苏昭容不伦不类的恭维话,不由冷笑连连,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她面前,“你就是这么以哀家为榜样的?这些事情,哀家又做过哪一样?!”
她猛地喘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你进宫时,哀家还以为你是个稳当的,必定能够替苏家争得荣耀。可你瞧瞧你自己做了什么?皇嗣,那是能够随意沾手的吗?更何况,你动手的对象,竟是云妃。难道你不知道,她也是哀家的人吗?!”
她对苏昭容实在是失望,没有能耐也就罢了,有了能耐,偏不对着外人,要对准自己人使,如何不叫她寒心?是不是如果有一日自己挡着了她的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只要想到这个,太后就难以冷静的面对苏昭容。这个女人,她不愿留了!
“太后娘娘……”苏昭容拾起那些东西看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挖了出来。
她心中暗恨。太后明里说相信她,还不是叫人暗中去查了这些事情?如此怎算的信任?
只是口中却还是要为自己辩解,“这些事情,臣妾再没有做过的,太后娘娘明鉴啊!”
这些当然不能承认,不管私下怎样,明面上她和云妃都是太后的人,祸起萧墙,是要叫人笑话了。
再者说,她虽然想对付云妃,但也知道云妃在太后心里地位不同,自然不会承认。
不过太后也不在意这些,她将苏昭容叫来,也不过是通知一声罢了,“你这样狠毒的人,哀家不敢留!”
“太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这些事情,臣妾完全不知情啊……”苏昭容心一慌,反倒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太后娘娘,臣妾哪里比不上云妃?您为何对她处处袒护?!”
太后听了此话,突然转过头来看她,那眼神中的冷意,让苏昭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哀家为何袒护云妃,这可不是你应该问的事!”太后冷冷开口,“花嬷嬷,叫人将苏昭容送去冷宫。”
“太后娘娘……这……”花嬷嬷有些犹疑,“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犯了错就该受罚,哀家怎可包庇于她?去吧,传哀家的懿旨,苏昭容包藏祸心,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夺去封号,贬入冷宫。”
太后说着摆了摆手,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花嬷嬷见此,连忙挥手叫了两个人进来,将苏昭容的嘴堵上,然后才将她带走。
她自己却是小心的从旁劝说道,“太后娘娘何必这般铁腕?这宫里谁都知道苏昭容是……”
“就因为都知道苏昭容是哀家的娘家人,这才要心中警醒!这宫里越发不像样了。你明儿去一趟钟粹宫,叫宸贵妃将事情都管起来!她若是做不到,就不必做了!”太后冷冷道。
花嬷嬷听此事竟是毫无转圜的余地,这才罢了,自己动手收拾东西。
待得见到地上的那些东西时,才明白太后到底为何如此处置。只是……“太后娘娘,云妃那里……”
“孩子已经怀上了,总不能打掉,如今已经四五个月了,只能等着生产了。”太后无奈的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进宫那么多年,都学不会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还能护着云妃几年呢?她若是再不长心眼儿,就晚了!
话虽如此,但花嬷嬷却能听出其中维护之意,连忙道,“瞧太后说的,云妃娘娘长进不少啦!这都是太后娘娘的教导。这一回的事情,也不算是错,不过是没防着苏昭容使坏罢了。”
“那倒也是。连哀家都没想到,苏昭容竟这般心狠手辣!”太后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力。
她是真的以为苏昭容是个和软懂事的,好好调教可以成为云妃的左右手,谁知竟是个狼子野心的!
幸而是发现的早,如若不然,等她成了气候,到时候再想动手……
想到这里,太后又皱了皱眉,此事可是皇上查出来的,看来他对自己,也多有不满了。
想了一会儿,她才淡淡道,“明日宣承恩公夫人入宫,哀家有话要说。”
从前没有多想,如今太后却不得不去考虑,家中将苏昭容送进来,是当真不知道她的野心?
还是……就连父亲也对自己有了不满,所以才想送一个新人入宫。
可是她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苏家……在宫里有她就够了,若是有了别人,她的位置何在?
林清是先知道苏昭容被送去冷宫,然后才收到太后申斥的旨意的,所以也毫不在意。
在她看来,太后不过是没有台阶下,找个人发一发心头的怒气罢了,而自己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在云妃和苏昭容之间,太后竟是选择了云妃么?当真是有趣的很……”
“主子在说什么?”春凝将切好的水果端出来,一边问道,“奴婢没听清。”
“没什么。”林清笑了笑,“只是觉得,太后果真是老了,做事也不若从前有气魄了。”
见香凝茫然无知的神色,她不由笑出了声,“记不记得,永宁四年的时候,太后娘娘还赏过你主子我一杯滴露呢!当时是何等气魄?而今却只敢下懿旨申斥了。”
若是在当年,只怕太后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宫权夺过去了吧?当真是不能比了。
不过,苏昭容出了事,也不知云妃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不过不管怎样,她只怕更得意了。
两个人分担的炮火要被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真是让人发愁呢!
云妃此事却并不如林清所想的高兴。苏昭容倒霉了,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不明不白的,着实叫人疑惑。
要知道,太后平日里对苏昭容很好,并不比她差什么,而今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便打入冷宫,叫云妃怎么能不为此担忧呢?
她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犯了错,太后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顾忌的将自己打入冷宫?
外表再风光,云妃都不能忘记,自己初进宫时,没有靠山没有恩宠的日子。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在太后心中,应是不同的。但看到苏昭容的结局,却难免兔死狐悲。
再者,对苏昭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也十分好奇。
也因此,她一时之间,竟是顾不上得意,也顾不上去找林清的麻烦。
… ,
正文 373 晓拂轻霜度
云妃入宫十年,在宫里也颇有些人脉的。【‘
尤其是慈宁宫,太后喜欢她,下头的人自然也对她比旁人不同。
所以她心头有了疑惑之后,很快便找着了机会,叫了慈宁宫几个亲近她的人来问话。
话说自从惠儿某天失足跌进井里没了之后,云妃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畅了。因为手头没人,只好重新启用了雪兰,可也不知为何,她做事就是不如惠儿讨喜。
好比这回,叫她去请个人,半天也回不来,自己这里都没人伺候了。
云妃叹了一口气,想着还是该重新找个人培养起来才是,免得真到了用人的时候,反而捉襟见肘。
其实雪兰自己,也并非没有意识到云妃对她的疏远。本来她是大宫女,可云妃事事都用惠儿,那也就罢了,哪个主子还没点儿偏向呢?况且这宫里的事也还是她管着的。
可自从惠儿没了之后,她一个人要做两人的份儿,着实有些分不开身,云妃看她的神色便越发不满起来。
然而雪兰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似她这般的大宫女,便是想要投靠别人,也并非易事。
不过这些都是藏在内里的事,只要出了景仁宫,在别人眼中,她就仍是云妃倚重的大宫女。
雪兰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每次出门,花费的时间都要多些,好听一听别人对自己的奉承话。
慈宁宫中,亲近云妃的人里头,位置最高的是宫女袖云和小太监陈嘉。
袖云是二等宫女,专管端茶送水的,有时也能听上一耳朵的话。而陈嘉,是慈宁宫大总管吴东然的干儿子。
饶是如此,这两人面对雪兰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听说云妃要问话,连忙答应。
“雪兰姐姐叫个人过来也就是了,怎的还亲自来了?咱们可受不起。”往景仁宫走的时候,袖云笑着道。
陈嘉也在一旁附和,“别人不知,咱却是晓得的,雪兰姑娘可是大忙人。”
雪兰一笑,“什么大忙人,不过是主子不弃,做些杂事罢了。哪里比得上你们?”
袖云和陈嘉对自己如今的地位都颇为满意的。毕竟要比宫里大部分人好得多。只是眼瞧着太后年纪大了,这才想要投靠云妃,为自己谋个将来。
因此听见云妃宣召,心头欢喜的同时,又有些隐忧,怕云妃叫他们做什么不利太后的事。
因此也趁着这个时候,试探雪兰,“‘雪兰姐姐真是谦虚,谁不知你是云妃娘娘跟前第一人?不知今次娘娘宣召我二人,到底是为了何事?咱们提前知道,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娘娘问话答不上来。”
雪兰正要显露自己的手段,闻言便笑道,“不妨,并非是什么大事。放心吧,娘娘断不会叫你们为难的。此番叫你们来,也是为了苏昭容的事情。此事有些内情,娘娘也十分感兴趣。”
袖云和陈嘉快速的对视了一眼,觉得此事便是说了也无妨,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景仁宫,雪兰将人引进去之后,自己便在门口停住,守着大门,防止有人探听消息。
云妃见来的是袖云和陈嘉,对雪兰的不满也淡了些。毕竟这两人都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到了这里不必拘束,请坐吧。”她笑着叫人看了座,这才道,“请你们来,只是为了问一件事。”
“娘娘请问,奴婢们自然是知无不言的。”那两人连忙应道。
云妃沉吟了好一会儿,见袖云与陈嘉都有些忐忑起来,这才开口道,“本宫今日请你们过来,只是想问问,太后娘娘最近如何?是不是被什么人气着了身子?”
她要问苏昭容的事,自然不能直接问出来,相信这两人也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袖云连忙道,“云妃娘娘果真记挂着太后,怪道太后平日里,也总是称赞云妃娘娘的孝心。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自是一切都好。只是……哎,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也是这宫里有些人不懂事,太后娘娘为了这个,反倒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云妃便微微一笑,赞许的看了看袖云,“本宫不才,对太后的事情也是挂心的很,所以才多问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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