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这才得意的瞥了云妃一眼,领着人离开了。
将要回到钟粹宫的时候,香凝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事了。
其实她的性子,是有些直来直往的。只从前林清位份不高,又不管事,倒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
但如今却又不同。皇后等于是废了,宫里林清最大,还掌着宫权,香凝便也越发放开了。
林清也不愿很拘束她,才让她这般肆无忌惮。只是今日犯了这样打的错,香凝心头便忐忑起来。
但再怎么忐忑,她也不敢将此事瞒下来。毕竟当时还有别人在场,何况谁知道云妃会是什么反应,万一主子不知道,一点准备都没有,吃了亏,岂非不妙?
林清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这话能不能说?以她今时今日之地位,能,可她能说,不代表香凝能说。
“且等着吧,云妃不会放过了这个机会的。反正这话许多人都听见了,怕不一会儿,我跋扈欺人的名声就要传遍整个皇宫了。”她将手中的账册一丢,伸手去戳香凝的额头,“也不用用脑子!”
“奴婢知道错了!”香凝差点儿就哭出来了。她不过得意这一回,怎么处处都是错?
林清这才摆摆手道,“算了,无事,我还应付得来。”就算香凝犯错,她也不想拘束她。
反正香凝本身胆子并不大,也就是面对云妃才会如此。若是李怀玉,她只有卑躬屈膝的。
香凝正要说话,却听外间有人来报,“慧修仪来了。”
“快请进来。”林清吩咐了,又对香凝道,“不必多想,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日后小心些。”
慧修仪这段时日,倒是常来钟粹宫。一开始还怕林清只是客气,后来见她果真并不介意,这才放心。
她一进来,林清便吩咐人去将宛城和平安领进来。
慧修仪今日却不是为这个来的,逗着平安叫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娘娘”,便道,“云妃娘娘那里”
“从前什么样子,如今什么样子就是。”对林清来说,云妃有孕这事,除了有些意外,别的都没什么。
慧修仪见她这般不在意,反倒急了,劝道,“娘娘,这个孩子若生下来,后患无穷啊!”
这嫔妃有了自己的儿子,就会开始打算以后了。好比郑充仪,从前吃过几次苦,也不是不明白的。但有了三皇子,如今颇有些想和林清别苗头的意思。
当然慧修仪从不认为郑充仪能将宸贵妃怎样,可这云妃却不同。她在宫里日久,位分也高,不会没有经营。
但她却不知道,林清心里头是有底的,云妃有孕,第一个打的就是他的脸。如此一来,这个孩子想要有所作为,那着实不太容易。如此还担忧什么呢?
夜里李怀玉过来的时候,林清便主动问起此事,“皇上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怎的一个两个都有孕了。
皇后有孕的时候,还能辩解说,她手段了得。如今云妃也有了,可就不是这般简单的事了。
李怀玉的脸也有点儿黑,“朕让魏忠看着下的药,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查出来。”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不痛快。这宫里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超出掌控,实在让他生气。
先是皇后有孕,然后又是蒋美人的事,而今连他没怎么注意过的云妃也来凑热闹。
林清也觉得事有蹊跷,“早不有孕,晚不有孕,偏就在皇后之后,这其中,难保有什么关联。”
虽然觉得宫里不可能还有另一股势力,但也不得不防。毕竟,从前不也没看出蒋美人来吗?
听了林清的话,李怀玉的脸色严肃起来,“皇后当日怎么有孕的,也还未查出来。”
“皇上,臣妾倒是有个想法。”林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忙道,“皇后有孕的事,会不会也是蒋美人推动的?”
关于蒋美人的事,李怀玉隐去了自己的身份,前朝遗族这些敏感的地方,告诉了林清。
所以她虽然知道蒋美人和皇后有关,却不知蒋美人是想要扶持皇后的儿子登基。
但李怀玉却是十分清楚,闻言脸色一肃,这种可能非常大。谁知道这些人手中还有什么东西?
“此事朕会叫人去查。”他心里盘算着,幸好蒋美人虽然死了,可是她的婢女却留了下来。
再者……那些前朝遗族,也是时候处置了。这些人留着,着实叫他难以心安。
林清虽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可也知道,必定是有了什么线索。李怀玉不说,她也索性装作不知。
不过香凝的事情,还是要先报备过,免得他从别处听说,“云妃有孕,方才我让香凝去送礼,谁知她不会说话,倒惹得云妃有些不悦了。”
李怀玉放松下来,挑着眉看她,“此事你不必告诉我,这宫里你管着,自己处置了就是。”
在林清和别人之间,他自然是相信林清的。虽然林清言语间的试探让他不喜,却也不拆穿。
林清听他这么说,也就罢了,转而说起选秀的事,“好几位夫人进宫,明里暗里的,便要打探今年的选秀。不知皇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臣妾也是第一次办这个,怕做的不好呢!”
“不必选了,宫里的人不少,朕的子嗣也尽够了。此事朕会下旨。”李怀玉淡淡道,“你没别的要说?”
“没有。”林清笑看着他,“皇上不愿选秀,臣妾心里很欢喜,可大臣们会允许吗?”
“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正好选秀和科考之年在一处,朕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就是了。”李怀玉笑道。
第二日李怀玉便下了旨意,也不说选秀的事,只道历年科考,所考的尽是诗词歌赋。然治理国事,只靠诗词歌赋,却是不成的。预备改革科考,取消诗词,在试题中加入经义及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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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0 愁深百计生
不管大臣们怎么在朝堂上分成几派,为科考之事争论不休,李怀玉想要的效果,却是达到了。【
直到四月,找往年的惯例,选秀的圣旨早就该下达,秀女们也要准备入宫的时候,宫里仍是一片平静。
当然也不是没有命妇进宫请安,明里暗里的提醒林清,选秀的时间到了。
不过林清只一律装作不知道。实在是推脱不过,便只能道,“此事自有皇上做主,本宫毕竟不是皇后,也不能下达懿旨,实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过本宫会向皇上转达的。”
至于如何转达?当然是打趣李怀玉,“多少贵女等着选秀入宫,若知道皇上根本没这打算,岂不伤心?”
“她们伤不伤心与朕何干?”李怀玉笑得毫不在意,“只要清儿别伤心就是了。”
这两个月,朝堂上吵个不停,许多事情都累积起来,他着实忙坏了,也就是在林清这里,还能松快一下。
“臣妾有什么可伤心的?臣妾可是‘狐媚惑主,独断专横’的宸贵妃,这宫里谁人不怕,哪里就至于伤心了?”林清笑嘻嘻的,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李怀玉脸一沉,“云妃又来找你的麻烦了?你何必对她客气!”
“这是怎么说?不管怎么说,云妃肚子里是皇上的孩子,就为了这个,什么不能忍了。”林清撇嘴道。
当她很想忍么?她如今不理会,云妃都能一日折腾出三件事来。
若是她理会了,只怕她立时就要变成那个谋害皇嗣,嫉妒成性的恶毒女人了。
李怀玉大致也知道云妃是个什么模样,只能无奈道,“那事已经有了眉目了,你且再忍耐几日。”
“皇上放心,臣妾没有那么不懂事。”在这宫里多少事情都忍过来了,何况只是这点子小事?
反正不论云妃怎么折腾,在林清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迟早要穿帮的。
李怀玉见她如此,略略放心。又想到云妃大约是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了,他倒是不介意给她添点儿堵。
当晚李怀玉便召了景仁宫漪澜殿会芳阁姚美人甘宁殿侍寝,云妃听了消息,摔破了一套杯子。
林清第二日就笑吟吟的给她补了上去,“这有孕之后,到底是许多地方不同了。就是拿个杯子,也会手抖。不过云妃妹妹放心,这点子东西,库房里尽有的,不必放在心上。”
云妃只能忍了这口气,毕竟林清说出来的话,可没什么可挑剔之处。
何况皇上幸了姚美人,无论如何,总也算是她云妃的脸面,不可让人瞧了笑话去。
惠儿也劝道,“娘娘如今不能侍寝,与其便宜了别的狐媚子,不如留在咱们景仁宫。总比别人强。”
云妃这才平了心气,对惠儿道,“你送些东西过去,也敲打敲打她。她能有今日,都是本宫给的福气,可别忘了自己的出身才是。不过是承宠一次,就以为自己多么了不得!”
惠儿心里对姚美人早不忿了,此时接到这个任务,自谓可以羞辱姚美人,自然拍胸脯保证。
其实跟在主子身边,能够时时得见天颜,靠着赏赐能够享受几乎与主子相等的富贵。心里说没有一点子想头,那是骗人的。毕竟谁不想做人上人?
惠儿跟着云妃,也算看清了,云妃的恩宠,不算隆厚,可是并不影响她的富贵,这都是因为有个好靠山。
现如今她的靠山便是云妃,虽然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可在那些想法没来得及实现之前,这个靠山,是要好生奉承着的。这时候姚美人不识趣的出现,她怎会让她得逞?
带着东西来到会芳阁,丹蔻瞧见她,连忙迎上来,“这不是惠儿姐姐?您可是云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儿,那阵风把您给吹到咱们这地方来了?还是娘娘有什么吩咐的?”
惠儿见她识趣,面露得色,“没什么,昨儿你们小主不是侍寝了么?她也算是景仁宫的人,娘娘自然要过问一下。所以派我过来送些东西罢了。”
姚美人早在里头听见了惠儿的话了,此时听得提到自己,这才起身相迎,“原来是惠儿姑娘,快请进。”
惠儿进了屋,四处看了看,这里布置的还不如她的屋子,那眼中便露出一抹不屑来,“姚美人太客气了。云妃娘娘吩咐奴婢过来送些东西。”说着将东西放在桌上,掀开上面盖着的布。
那是一盒子的珍珠,个个圆润饱满,粉润晶莹。惠儿道,“这是娘娘赏你打首饰用的。”
说着眼神四面一扫,似笑非笑,“免得你没什么首饰戴出去反而丢了娘娘的人。须知你总是这景仁宫的人。”
姚美人脸上的屈辱一闪而逝,惠儿看得解气,这才道,“如此奴婢就回去了。”
她虽口称奴婢,但对姚美人实实并无一分尊敬之心,丹蔻在一旁看得火起,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发火。
等她一走,丹蔻就“呸”了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呢?不过是只会咬人的狗罢了!”
“说这个做什么?”姚美人抬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到底如何,咱们心里清楚就行了。”
她说着将那盒子珍珠重新盖上。云妃会不喜她去争宠,又不是没有预料的事。
只是如今由不得她了,既是皇上点了她的名字,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也是个机会,能不能攀上就看她了。
“可那话说得着实难听,好似小主是靠着云妃娘娘过日子似的,当真是笑死人!”丹蔻不忿。
姚美人无所谓的笑着,“这事咱们知道就行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瞧见。她到底是景仁宫主位,管着我,本就没什么不对的。况且,若不是我得了皇上青眼,她也不屑于说这话了。”
姚美人倒觉得事情没有那么遭。她虽住在景仁宫,可云妃一向并不提携她,宫里谁人不知?
如今皇上突然点了她的名字,要她侍寝,若说是她有多大的魅力,那简直是笑话。
最后可能的,便是皇上要借着自己,敲打云妃。可惜了,云妃看起来并没有看出这一点。
而这宫里,能够让皇上放在心上之人,大约也只有钟粹宫那位了。
姚美人能认清楚现实,也不想着荣宠无限。若是能给云妃多多添堵,将来宸贵妃说不得也会饶过自己一分。
这边惠儿回去之后,便编排起姚美人来,“什么东西,娘娘看得起她,这才让奴婢过去,可是那姚美人可不领情呢!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连以往的身份都忘了!”
云妃听了之后,十分恼怒,“你去告诉姚美人,本宫头痛,叫她替本宫抄一卷经书,供在佛前。”
这宫里折磨人的法子不知凡几,未必非要对她动手。如今谁都不知皇上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如何,她也要个小心些。左右这件事并不出格,“叫她明日一早就送过来!”
惠儿得意一笑,连忙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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