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皱眉,“听说昨儿在同心楼外面见着了,皇上也没什么表示。可是本宫却听说,当时皇上在云州时,对她很是亲近。瞧她虽然不是个聪明的,但也不得不防。”
“奴婢倒是听说了一点传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小满一边觑着皇后的脸色,一边道。
皇后道,“行了,有话就说,这般支支吾吾的,可不是你的行事!”
“是。奴婢听说,皇上曾夸奖过这位傅秀女,说她率真可爱,和……和仁诚皇后有些相似呢!”
乍然听到卫木兰的谥号,皇后脸色一变,继而却慢慢平静下来。她放松的靠在迎枕上,想了想,笑道,“这么说来,本宫急什么呢?珍昭仪想必比所有人都着急。”
小满跟着点头,“娘娘,咱们要不要在后面推一把?”
“自然。你吩咐下去,不准为难傅柔惜,若是她和秀女们有冲突,尽量别闹大。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到时候会护着谁!”皇后淡淡一笑,眉宇之间带了一丝得色。
而此时,慈宁宫中,也进行着一场差不多的谈话。
太后殷殷教导着云妃,“这回你只需在后头看着,有机会就推着傅柔惜一把,让她站出去和珍昭仪争!”
“臣妾知道了,必定会小心在意,请太后放心。”云妃坐在下首,恭敬的答道。然后眼睫遮挡住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嘲讽。皇太后的安排固然好,但她也不能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
太后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漫不经心,不由冷哼道,“你给哀家好生办了这件事,不要让哀家失望!”
这回苏家也送进来了一个姑娘,她还没见过,但是听承恩公夫人说起,倒是个好的。
不过如今皇上忌惮世家,众人都是知道的。所以送进来的姑娘,也不怎么打眼。何况她也要考验一番,若是能够留到终选那一日,自然就见到了。不过此事她不打算告诉云妃。
一来她对云妃,到底心里还有些情分,若是不影响到别的,护着她平平淡淡的一辈子,也无妨。二来,万一云妃知道此事,反而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不过她到底是小瞧了云妃,帮着打理宫务这么多年,云妃岂会没有一点儿自己的势力?
这宫里的人,是最善于拜高踩低,跟红顶白的了。她一朝得势,依附上来的人,不知有多少。
虽然说都是些不起眼的人,但偶尔,也会带来些惊喜。比如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
“云妃娘娘,奴婢亲耳听见的,承恩公夫人对皇太后说,那位苏宁萱小姐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叫皇太后好生扶持呢!”小宫女口齿伶俐,将当时的场景重复了一遍,“奴婢恰在那处收拾杂物,见躲闪不及,便藏了起来,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个。”
云妃满意的点点头,“嗯。此事你可还和别人说起过?”这小宫女是慈宁宫的。
论理慈宁宫伺候的人,在外头是很有些体面的,但也要看你做的是什么。若是在太后跟前,自然人人奉承,次一等端茶倒水,管理事务,也能得人高看。但再下面的,就没人在意了。
所以这些小宫女小太监,才要自己去找人投靠。而这个小宫女,选的就是云妃。
她的忠诚,云妃从没想过。反正是聊胜于无的棋子,也不指望能有什么收获。谁知倒是让人意外。
那小宫女连忙跪下,赌咒发誓此事只告诉过云妃一个人,就是做梦都会闭紧嘴巴。
云妃忍不住一声轻笑,“不需如此,本宫并不是信不过你。其实这事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小宫女闻言一抖,磕头不止,“娘娘明鉴,奴婢一心都想着娘娘,绝不会有二心!”
云妃随手赏了些东西,将她打发了,脸上的笑意才彻底收起来,冷若冰霜。
雪兰在一旁看得担心,忍不住道,“主子,此事太后既然没说,或许还有别的隐情,也未可知。”
“哼,什么隐情?”云妃止不住冷笑,“本宫清楚的很,不过就是怕本宫知道了,反而搅局罢了!她苏家的女儿尊贵,本宫就是能随意抛弃的么?且看着吧!”
“娘娘要怎么做?”雪兰虽然觉得娘娘和太后作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毕竟是云妃身边的人,立刻问道。
云妃想了想,道,“这傅柔惜的资料,她和皇上的关系,你悄悄儿的透给那苏宁萱知道。记住,这事儿找别人去做,千万别让人抓着你的把柄。本宫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这水搅混了,谁还能得了好处?!”
雪兰暗暗叫苦,自家主子过了那么多年,似乎还是没什么长进。虽然会用计了,却是损人不利己。
……
惠妃坐在佳宜宫的院子里,看着满院的鲜花,忍不住微微一叹,“又是新人选秀的时候了。”
昭儿看她神色惘然,忍不住道,“主子也是太过好性了,总该叫着宫里的人知道些厉害才是。如今新人入宫,怕是多少注意力,也都被拉过去了。皇上哪里还记得佳宜宫?”
“瞎说什么?如今空置的宫殿不多,新人进来,必定要分到各宫的,倒是何愁皇上不来?”惠妃淡淡道。
“主子!”昭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那能一样么?皇上那时就是来了,也是去偏殿啊!”
她有时着实看不明白自家主子,明明有位分有权势,偏偏什么都不去争。可这宫里,什么不是靠自己争来?
惠妃微微一愣,“昭儿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初时本宫还怕你管不住这宫里的人呢。如今瞧着放心多了。今日我不罚你,可皇上要去哪里,不是咱们该置喙的,你要记住这一点。”
“奴婢记住了。”她也不过是气不过罢了,这宫里,就算是云妃那样的,瞧着都比自家主子体面些。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么?主子和别人可不同,主子是替皇上办事儿的,凭着这样的情分,什么恩宠要不到?偏偏主子平日里通透的很,到了这上头,却是怎么都开不了窍。
想了想,她又劝道,“主子的事儿,奴婢再不能随意说的。只是奴婢瞧着主子这样,当真是……主子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就是不去争宠,哪怕是生一个孩子呢?总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这惠妃焉能不知?只是孩子的事儿,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日后……
“主子,你说那傅柔惜的事儿,要不要告诉皇上呢?现在人人都等着看热闹,咱们怎么做?”昭儿问。
惠妃想了想,摇头道,“皇上日日不得闲,何必拿这样的小事去打扰?秀女之间争斗攀比,向来如此,并无什么新奇的。咱们不必掺和。”
她手下有什么人,李怀玉都是有数的,自然不能掺和。不过这却不影响她看热闹。
这傅柔惜自从进宫来,就是一副高调的模样,听说和皇上之前就认识,很的皇上的心意。如今这满宫里,谁不等着看她的结果?自己又何苦出手破坏好容易才形成的势?
她替李怀玉做事,并不代表就没有自己的私心。后宫里的人已经够多,不需要再来一个。
……
三个地方,三位大人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傅柔惜。
但她本人对此毫无所觉。其实说她高调,当真也算不上,不过是一进宫就去给嫔妃们请安,在秀女之中也已主人自居罢了。就算如此,也有几个秀女依附于她,成了一个小团体。
这次进宫的秀女,人虽不多,但让傅柔惜忌惮的,也有几个。其中最让她不喜的,就是苏宁萱。
倒不是这苏宁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恰恰相反,她什么都没做。为人谦和,温婉柔顺,却偏偏让人不敢小视。身上穿的衣裳多半都是素净的,细看却能看出那料子不凡。若是有什么事求到她那里,她也热心帮忙。虽然并不拉拢人,却在长春宫极有人缘。
和傅柔惜简直是两个样子。偏偏傅柔惜看到她,就能立刻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哪怕苏宁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一副京城贵女,大家闺秀的做派,生生将傅柔惜的富贵,衬成了庸俗。
傅柔惜为此将她恨到骨子里。可是对方什么都没做,她总不能去针对人,那样可就落了下乘了。只是她也没有放弃,时时记着要给苏宁萱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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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5 御花园出事
林清其实并不喜欢逛御花园。【、
尤其是在身体不好以后,她更是恨不能足不出户,更遑论去御花园赏花了。
只是并非她不想就行的,宫里养着大皇子这么个正在好动年纪的孩子,不让他出来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天赐小包子聪明懂事,林清喜欢的恨不能将自己有的都给了他。若是他在撒个娇,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求她带他出来玩儿,她怎么忍心不答应?
是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御花园之中了。天赐在前面跑得欢快极了。
林清心头愈加怜惜。想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然而天赐长在皇家,莫说她本就不可能让他那般长大。就是可以,她也不敢。总有一日他须得自己去面对那些事,早些懂事,也好。
只是这种时候,看他欢笑的脸,她心头总是忍不住涌起一抹愧意。他毕竟是还小!
她这边发着呆,那边天赐早就跑的没影儿了。幸而春凝一直跟着,总不至于出事。林清连忙带着香凝快步往前走,万一一会儿天赐见不着她,怕是又要闹起来。
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得远远的传来笑闹声。林清不由皱眉。不是她不愿天赐和宫里的嫔妃亲近,实是这宫里谁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一遇到个包藏祸心的,反而不妥。
林清看了香凝一眼,连忙加紧步伐,往前走去。转过一个拐角,却见那里有一架白蔷薇,开得正艳。蔷薇架下面,是三五个秀女,正各自说这话。天赐也在其中,正被几个秀女围住。春凝却被巧妙的拦在了外头,根本接触不到天赐,正一脸焦急。
天赐板着脸,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但很好的按捺住了。只是时不时的朝着这边看一眼。林清轻巧的往后一步,将将把自己藏在拐角处,不然天赐看见。他在别人面前的另一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又说了些什么,那秀女之中似乎有人伸出手来要抱他,被天赐闪过去了。
林清见没什么好看的,这才走了出来。天赐抬头看到她,连忙伸手一推那个秀女,朝着她跑过来。
“参见珍昭仪娘娘!”那些秀女回头,见了她连忙蹲身请安。
林清随意的摆摆手,“不必这般多礼,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这般热闹。”手里却紧紧握着天赐的手。
到这时秀女们自然知晓,这小孩便是宫中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大皇子了。连忙回思自己的行为有没有不当。
见林清看着她们,忙道,“方才瞧见大皇子在此,臣女们便问了几句话,并没有说别的。”
“她们问天赐父皇每天都在做什么!”天赐却板着小脸,毫不留情的揭发了几个秀女。
林清神色一冷,厉声道,“你们身为秀女,当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窥伺帝踪是重罪,没人教过你们么?”
那个带头的秀女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珍昭仪娘娘饶命,臣女知道错了!”
林清正要说话,却听见后头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林清慢条斯理的转过头,便见一个身着淡紫色裙装,秀发高挽的丽人朝这里行来,行动之间,柔美之至。
见林清看到她,连忙停下来行了个礼,“臣女苏宁萱,给珍昭仪娘娘请安。”
“起吧,不必这般多礼。”这女子叫人看了如沐春风,着实讨厌不起来,“你姓苏?”
苏宁萱微微颔首,“正是。珍昭仪娘娘可是有什么疑问?”
“没有,本宫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不错。闲梦忆金堂,满庭萱草长。意境十足。”林清笑道。
“娘娘谬赞了。”苏宁萱又行了一礼,“方才听见这里有些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个小姑娘,再能沉得住气也有限。她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这几个秀女私下打听皇上的行踪。别人不知道,苏小姐必定是知道的,这窥伺帝踪,可是重罪,怎可轻饶?”
“娘娘说的是。只是她们也是初犯,许是不知这个规矩,才会去问。娘娘不若饶了她们这一遭儿,日后她们必不敢了的。”苏宁萱柔柔的道。
那几个秀女听了这话,忙不迭的磕头道,“珍昭仪娘娘饶命,臣女们并不知情,日后再不敢了!”
林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