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式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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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产式爱情-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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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事情都让她很不舒服,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国人历来重视礼节交往,谁也不能说,商人和官员就不能做朋友了,可事实上,沈蕴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事就是虚伪。

    已过立春的天气,却迟迟不见天气转暖,沈蕴秋此刻的心也像这天气,怎么都难见温暖。余竞冬进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他并没有看见坐在黑暗中的她,打算关门离开,却听到她轻声地问:“你们商量完了?”

    余竞冬立刻开了灯,沈蕴秋窝在沙发里,正看着他。于是,他回道:“讨论完了。打算去吃饭,来看看你走了没有。”

    “哦。”沈蕴秋没有再问下去。

    “你没吃吧?一起去吧。”余竞冬过来帮她拿起搁在椅子上的风衣,想等她起来给她披上。

    “你们去吧,我没胃口。”她想说,不想和杨隐一起吃饭,话没到嘴边就咽了回去,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余竞冬在她边上坐下来,问:“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你去吧,别管我了。”沈蕴秋说着就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余竞冬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说:“如果是因为杨隐,你不想去,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如果是为刚才我没支持你的想法,我希望你看问题能成熟点,不要任性。”

    沈蕴秋忽地睁开眼,看着他问:“你觉得我的想法是任性?”

    余竞冬叹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有时必要的妥协还是要的。昨天一早,齐市长就打电话给我,大光其火,要我尽快消除影响。你知道这两块地的拆迁,在竞豪、城投、四海间转来转去,不是完全没有漏洞的。你要走上公正的,靠法律维护的道路,也就意味着同时要经得起法律的推敲,可有些东西未必经得起。”

    沈蕴秋接道:“只要我们自身没问题,又何必担心是不是经得起推敲?”

    “企业是要生存的。我们不能得罪了人,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让人家照常接待我们。这些道理,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还没悟出来吗?”余竞冬对沈蕴秋看问题的直面,微感惊讶。

    沈蕴秋默然了。这道理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接受。更多的时候,她是有点乌托邦的,希望所面对的人和事,都是真实不虚的,是可触碰的。然而,现实总是这样一击就穿,不给人一点余地。

第072章 岁月回忆

    余竞冬和沈蕴秋没与余飞他们汇合,单独找了家西餐厅。沈蕴秋真是胃口不好,点的东西只喝了两口汤就停下了,叫了杯水在那里喝。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蓝调,就餐的人们都安静地享用着食物,偶尔有侍者走过,也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脚步。余竞冬专注地将自己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沈蕴秋问他,“够吗?我这里还有,没吃过。”

    余竞冬拿起餐巾擦了嘴,说:“其实我也胃口不好。但是,母亲从小教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自己的食物吃下去,这是对生产食物的人的尊重,也是给自己好好面对生活的力量。”

    沈蕴秋有点动容。从没有人跟她讲过这样的话,在任何情况下,将自己的食物吃下去。有的时候,吃也是需要勇气的,不是每一次进餐都会令人愉快。没有说什么,她重新拿起刀叉,默默地吃起来,很认真、很专注,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食物,而是未来那些未知的困顿。

    并不多的晚餐,沈蕴秋花了很长时间才吃完。余竞冬静静地等她吃,在她快吃完的时候,他去弹唱了一首Bobbyvinton的《往日时光》,清冽的钢琴音和着余竞冬略显沙哑低沉的中音在餐厅里响起,时间就像带着流彩的光,有昏黄的暗晕,也有明艳的亮丽,一点点地淌进心里。

    侍者撤走桌上的餐具,送上香气四溢的现磨咖啡。沈蕴秋沉浸在余竞冬的歌声里,扔弃了自己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绪,任由自己的目光随着他的浅笑,跟着音乐游走,而她单手托腮的样子也印在了余竞冬的心里。

    “想什么?这么入神。”余竞冬的声音将沈蕴秋飘浮的思绪拉回来。

    “嗯?啊,我就是在想,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沈蕴秋不好意思地笑笑。

    “想知道吗?”余竞冬坐下来问。

    沈蕴秋没有回答,只轻轻地点头,盯着他大眼睛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

    “那走吧,我们散散步,慢慢讲给你听。”余竞冬招来侍者埋单。

    ……

    香樟大道两侧的地灯反射在那些密密交错的树冠上,将冬日尽头的夜色衬托得如春日的初晨,有暖暖的光线,将绿色描摹得像油彩画一般浓烈。

    沈蕴秋走在余竞冬的身边,有安静的感觉,忽然就生了这么走下去的心,灯光婀娜了她的影子,也将他的身影重叠。有风吹来,带起寒凉,余竞冬停下来,帮她整了整大衣,又将她的围巾系紧,才拉她在路边的长椅坐下。

    烟已被他点燃,夹在细长的指间,被缓缓着到唇边,那种蕴在动作间的沉稳,令沈蕴秋有一瞬的恍惚,仿佛余竞冬这般的样子,早在她的脑海里存在,如今突然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我父亲死的时候,我还很小,我母亲也就我现在的年龄吧。她原本是父亲的崇拜者,后来做了父亲的助理,结婚的时候,父亲的身体就已不是很好。在他们短暂的婚姻里,其实父亲一直都在思念远在国内的妻儿,可母亲却一如既往地爱着他,直到他走上生命的归途。”余竞冬谈起他的父亲,话语间没有多少的温情,就像讲述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母亲在他死后,坚守他的遗嘱,要找到国内的家人。那个时候,母亲没有工作。父亲留下的版税收入,本是可以让我们度过那段艰难日子的,但她不肯动这些钱。只因为,父亲说过这一生亏欠了妻儿,要偿还他们,这种时候,她总是忘记,我们也是他的妻儿。”余竞冬抬手吸了一口烟,又将沈蕴秋正搓着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握着,她有一丝犹豫,但眼光触及他眼底那股淡得几乎会忽略的忧伤,终于还是任他这样握着,有些暖,也有些涩。

    “母亲就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和打临工的钱维持我们的生活,直到她在俄亥俄州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她仍坚持晚间做各种临工,只为了积攒更多的钱,有一日可以回国内来帮父亲完成心愿。”

    “你母亲真的很爱你父亲!”沈蕴秋轻轻地说。

    余竞冬看她一眼,说:“冷吗?我们还是继续走走吧,可以暖和些。”说着就拉着她站起来。

    “从小,我就知道,所有父亲留下的钱是与我无关的,那是留给他在国内的家人的。我能做的就是读好书的同时,每天为邻居送报纸和牛奶,每周去教堂帮忙清理草坪,以这些来换取金钱,买一些自己也想要的东西。”余竞冬停了停,看看天上的星星,又继续:“那时候,梦想就是如何挣很多的钱,可以帮上母亲,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安娜病重没钱治的时候,我曾向母亲提出动用父亲留下的钱,但她拒绝了。”他忽然转头看沈蕴秋,说:“安娜我跟你提起过。”

    “我记得。”沈蕴秋答。

    “嗯。安娜是个简单快乐的女孩。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们一起在一个加油站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虽然她没有很好的学识,但她每天都很快活,即使在病重的日子里,她依然相信生活美好而公平。可是,上帝并没有因此而让她留下来。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觉得她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安静快乐地生活,只有这样,我才能减少一点不能帮她治病的内疚。因为她,曾有三年多的时间,我没有和母亲说话,我有些恨她的自私。”余竞冬的声音低得仿佛有石头压着。

    “可是,那一年,她独自来国内找到余飞他们后,就病了。我收到大哥的来信,没有一点耽搁就赶来,那时我才知道母亲对我是何等的重要。哪怕她曾经自私,可我还是爱她。也是回到国内,我才第一次看到父亲的遗嘱。他将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大哥,而母亲最后只留有他年迈时的几张相片,以及他们最初几年来往的信件。”

    沈蕴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余竞冬微凉的手掌,想要给他一些安慰。他回首朝她笑笑,“我早不难过了。这是我从小就必须接受的事实,只是曾经替母亲不值,但她却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曾经守在他身边,因为有我。好在,我们那么多年的勤奋,让我们母子不但生活了下来,也积累了自己的财富,当时这些钱在国内是能派上很多用场的。”

    “所以,你回来投资了?”沈蕴秋问。

    “母亲希望我可以和父亲的家人在一起,觉得只有这样,余家的人才算团圆了。”余竞冬回答。

    “可她为什么没在国内生活呢?”沈蕴秋不解。

    “母亲是个外表温和,内心坚定的人。她知道,父亲始终没有爱上她,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生活在余家人的眼前,她只要知道他们很好,就可以了。”余竞冬有对母亲的理解,也有心痛。“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国内,除了她有次摔断腿陪过她一阵,每年只有圣诞假期她才允许我回去看她,她总是要我好好地光耀余家的门楣。是不是很迂腐?”余竞冬无可奈何地笑问。

    “她是一个坚强的母亲。”沈蕴秋说。

    “是啊。可是,她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这么多年下来,我逐步适应国内的生活,但这种因从小教育不同而引起的观念冲突,令我很痛苦。国人讲究入乡随俗,却令我觉得正是这种随俗,让我一天天迷失了原来的自己。”余竞冬站定,转身看着沈蕴秋说:“蕴秋,人活着,终其一生,未必都不幸,也不会拥有长久的快乐。但这是上帝给我们的磨难,就是要让我们明白人生的珍贵。我知道,从你来到竞豪,你也经历着我曾经的痛苦。有时候,规则比事实本身更令人难以容忍,但我们能做的努力真的很微弱。”

    沈蕴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声却坚定地说:“这是因为你向金钱臣服了,我做不到这种臣服。”她将自己的头仰起,以便自己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脸,“我理解你因为幼年的生活而生的,对金钱的尊重。但,这不代表它可以成为认可一些似是而非的规则理由。我阻止不了你们去臣服,我已经选择了沉默,这对我而言已经是耻辱。”

    沉默,再一次包裹着两颗矛盾的心。他们一次次地靠近彼此,却总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离,生硬地横在那里,冷漠地看着他们跨不过彼此。

第073章 交易无果

    杨隐很快就联系上了华都消费报的主编康伟强及发文记者张涛,和余飞立刻赶往省城与他们见面。

    康伟强与杨隐是旧识,见面便显得极为客气。张涛却是对他们爱搭不理,自顾自地拿起康伟强办公室里的报纸,在一旁看着,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

    康伟强有些尴尬地介绍:“来,来,来,杨律师,这就是张涛,张记者。他可是我们报社的头号笔杆子,不少重量级的新闻都是他挖掘的。”

    杨隐朝张涛伸出手,嘴里说着“幸会”,张涛却只是将报纸收起来,并未与他握手,杨隐收回手,笑着道:“看来,张记者很排斥与我们见面啊。”

    张涛未及开口,康伟强已抢先道:“怎么会,怎么会!来来来,快座。”

    余飞已先行坐下,细细打量张涛。发现对方尽管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却依然可以看出年纪并不大,应该与叔叔余竞冬年龄相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着一件墨绿色帆布背心,背心上布满口袋,极像是在大声宣布主人的职业身份;拿着报纸的左手,食指与中指有着与其他部位不同的黄褐色,显然是长期吸烟留下的;他的皮鞋倒是擦得很亮,与他一头油腻的头发形成强烈的反差。

    张涛感觉到余飞一直在打量自己,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余飞一愣,随即笑起来,露出好看的牙齿,却令张涛更加恼怒。

    张涛明显的排斥感,令杨隐不想在这件事上绕来绕去,就直接说道:“康主编,我也不兜圈子,我们的来意电话里已跟你交流过了。今天,余总是直接来跟你们签广告合同,并支付广告费的。”

    康伟强忙道:“好说,好说。”

    “那么,关于张记者的那篇报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更正呢?”杨隐问。

    “有需要更正的内容吗?给我看看你们的依据。”张涛忽然开口,却出乎大家意料。

    “你什么意思?”余飞立刻反问。

    “该我问你们什么意思啊?做广告就做广告,扯我的报道干吗?”张涛一脸轻蔑。

    杨隐不理会张涛的反应,问康伟强:“康主编,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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