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求的全部了。
想当一品夫人,不会琴棋书画怎么行?想笼络住丈夫的心,不多学点儿技能傍身怎么行?再不济,也要会管家,会几样拿手小菜,写一手不算难看的字,偶尔还能弹个琴吹个笛子什么的助助兴吧?你以为内宅夫人是那么好当的么?
对上那双诚实的以至于没有丝毫隐瞒的眼睛,某小姑娘无语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奇葩啊有木有?想她三岁就开始认字,五岁就学着弹琴下棋,六岁就会做几道小菜间或绣几块帕子讨自家娘亲欢心了有木有?到了如今,她在这扬州城里,也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女,一家有女百家求有木有?
可这侯府的庶小姐,怎么就一脸白痴样?
怪不得她从前都没听过她的名声!
“我叫林文媛,你认识我不?”
林文媛?谁啊?木尹楠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林文媛想抓狂,可偏生,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那么失礼的动作来。
“我小哥是林文炳,刚才我在后花园看见他跟你说话了,你总认识吧?”
“林大哥?”木尹楠恍然大悟:“你是林大哥的妹妹!”
“是林三哥!我还有两个哥哥呢!”
“可是林大哥让我叫他林大哥的啊!”木尹楠一脸无辜的说道。
104 妹控的少年伤不起
即便争执到了最后,木尹楠依然坚持不是林三哥而是林大哥。在她想来,她口中的林大哥是哥哥含蓄默认的朋友,也就是她可以试着接受的人物,至于林文媛口中的另外两个哥哥,与她何干?
是以,林文媛有些不忿,但对眼前的女孩,又多了一丝深沉的好奇。她安静的时候,可以那么旁若无人,哪怕别人可以冷漠的对待她,她也没有丝毫动摇,仿若只是那样坐着,便可以独自安然。但当她开口的时候,明明气的她抓狂,可偏偏慢慢地就连自己心底都开始认同她的想法——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给他们排上序齿?
这是很荒唐的想法,至少在这个世界如今的人们眼中的确是如此,序齿也好嫡庶也好,本就是分明的,不会因为你先认识其中的某一个人而有任何的改变。但在某个女孩的眼中却并不是这样的,谁大谁小有什么关系?谁好谁坏又有什么关系?待我亲切的人,坏人也是好人,待我冷漠之人,好人也是坏人。
她眼中的世界,竟是如此扭曲的。
林文媛并不知道,木尹楠不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恰恰相反,她有着很鲜明的价值观念,超前了如今的人们几千年都不止。一个人是好还是坏,每每都不能十分清楚的分辨,在某些人眼中或许是个正人君子,在另一些人心里,却是嗤之以鼻的伪君子,连真小人都不如,这要看那些做出判断的人们的立场,而非那个被评价的人本身。当然,也有那么极小一部分的人,是纯粹的恶人,也有那么极少数的人,是纯粹的善良。
可大恶大善之人,在世人眼中,也是众说纷纭。
当狐朋狗友们都拜倒在美酒的酒坛之下,陈景瑞终于起身站起。他也喝了不少,但只是默默运行了一遍锻体术附带的调息,酒气就散去了许多——他一直以为妹妹告诉他的睡前吐纳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从来没有当成一种独立的功法来看过。而木尹楠也从未清楚的解释过,因为她也不是太清楚,呼吸吐纳术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对身体极有好处。
他起身的一刻,原本已经趴在桌上的林文炳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仿佛只是醉意朦胧的趴到了陈景瑞的肩头。浓重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喷到陈景瑞的脸上:“大公子,去哪?”
陈景瑞眸中漾起一抹笑意,林文炳的酒量极好,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总能了解的很清楚,在真正醉倒之前,他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现在趴在他肩头,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少年,其实脑袋依旧十分清楚。
“去找然儿。”把她带离那个危险的地方——有陈景秀的地方,就说不上安全。
他不想让她经历那些没有必要的伤害。
“大公子,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呢!”林文炳打了个酒嗝,吞吐的酒气顿时又浓重了两分。他面上带着充满醉意的笑容。满是惊讶的调侃:“不过是一群小姑娘,看你担心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娘子,嘻嘻……”
“别胡说了,要是醉了,我带你去醒醒酒?”陈景瑞白了他一眼,感受着腹部渐渐升起的暖意,驱散了因为酒液而带来的躁动和晕眩,忽然邪气地一笑:“我家后花园的水潭不错哦!”
这绝对是威胁,林文炳只能干瞪眼。终于不再打趣。但借着这几句虚虚实实的话,他总算明白,陈景瑞果然不再是从前那个没有大脑的侯府大公子,不再是那个被人利用的彻头彻尾还不知道的傻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欣喜。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陈景瑞待他们这些狐朋狗友,是极真诚的。然而他们这些人中,又有几个付出了对等的诚意呢?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
或许以后就可以了。
可以当成一个明智的同伴来彼此真正相交。
他就这么趴在陈景瑞的肩头,任他拖着自己向着女眷们的方向走去。他和陈景瑞都还只是少年,即便出现在那边,至多也是让人嗔怪几句。再者,他林家小霸王的名头已经足够响亮,除了再收获几个白眼以外,也不会带来更坏的影响。
他半闭着眼睛,仿佛真的要睡过去一般,只是脑海里还转着奇怪的念头:自己的确不算笨重,但陈景瑞就算拖着他,也没显露出丝毫的沉重来,连喘气都那么平稳。
什么时候,他的力气这样大了?
“哥哥,你又喝得烂醉!”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林文炳勉强张开眼睛,入目便是自家亲妹妹那张愤怒的小脸……他咧了咧嘴嘴,母亲在生了自己多年之后才有了这个女儿,他是老来子不差,可妹妹,却是更宝贝的老来女。“回头我要告诉娘亲,你真是欠收拾!”
不过对女儿家的管束,显然跟对他不一样。爹娘对妹妹一向管的极严,许是有了他这个“珠玉在前”的缘故,竟是把妹妹养出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在家里,就连大哥二哥都不会这样对着自己大呼小叫,也只有她敢。
林文炳半眯着眼睛,只是冲她笑了笑,不做解释。爱告诉就告诉去,顶多又是罚跪祠堂罢了,他又不会少块肉。
陈景秀前一刻还在与某家的小姐热络的交谈,虽然对方三句话不离陈景瑞,但她也丝毫不觉得奇怪,顺着她的话说了不少。只是她对陈景瑞的了解实在有限……从前的陈景瑞她或许还能明白,如今的却说不出几句有用的话来——当然,拿来敷衍对他好奇的千金小姐们已经足够了。她惊讶的看着来人,愣了一会才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出声唤道:“大哥,林三哥。”
陈景瑞只是低头瞧了她一眼,然后漠然地点了点头。
这态度,分明是不给她颜面,陈景秀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小姐们看在眼里,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哥哥,林大哥。”相比于陈景秀的尴尬。木尹楠却自然的多。她那带着欢快的语气,仿佛知道陈景瑞的来意一般,对着他张开了手臂,求抱。
陈景瑞便那么极自然的将小小的女孩拥进了怀中。顺便甩脱了黏在肩头的某人,不顾他一下重重跌倒在地上,只是温柔的问道:“吃饱了吧?咱们去消消食。”
木尹楠自然求之不得:“快走快走。”仿佛这一桌人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纵然不是有心要偷听,但那些对话还是不由自主的传入她的耳中。对她不满也好,对陈景瑞的窥视也好,这都不是她想知道的东西。虽说始终都是无动于衷的状态,她也从不觉得只是一些言语就能给自己带来伤害。但能不听的话,为什么要听?
一整桌人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陈景瑞施施然的将木尹楠抱走。
林文炳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暗骂某个少年重色轻友,虽然那个色是某少年自己的亲妹妹——可怜他瘦成这样,骨骼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可完全说不上美好,可怜兮兮的向着自家妹子伸出手来:“文媛,扶我一把,咱们也去消消食。”
林文媛白了他一眼。自顾跟上了陈景瑞的脚步,连搭理他一下都欠奉。
左右刚才她与木尹楠的攀谈已经让那些小姐们看在眼中,陈景秀那丫头又一向与自己不合。她也懒得留下来听这些无聊少女们的挤兑,还不如跟过去看看——她倒不是有多么八卦,只是觉得此刻离开或许更好一些罢了。
林文炳被亲妹晾在原地,怔了许久,伸手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灰尘,慢吞吞地离开,一边还兀自摇头嘀咕:“真是不可爱。”还是陈家三妹妹更有趣些。
花园里,已经有吃饱喝足的小孩子们在这儿嬉戏玩耍。虽说夜色渐浓,但侯府花园的树枝上早早就挂了好几十盏灯笼,照的这地方犹如青天白日一般。倒也不虞有什么危险。
小肉团子跟孩子们玩的很开心,早就将什么大哥什么二姐什么三妹妹给甩到脑后去了。就是看到了四人的出现,他也只是盯着瞧了一会,就被同伴拉去继续玩捉迷藏了。
陈景瑞脱去鞋袜,坐在亭子边上,赤足泡在水中。木尹楠就在他怀里坐着,身旁的肩头上多了另一个少年昏昏欲睡的脑袋,还有一个一脸不满的少女,瞪着醉酒少年的背影,蠢蠢欲动。
陈景瑞忽然笑了一下,低头问怀中的小女孩:“然儿,林大哥好不好?”
木尹楠微楞,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样子,她的大哥似乎很看好林文炳,甚至有了某些有点太早的想法。她忍不住仰头去看他,见他眸光里闪烁的认真和肯定,于是又将目光挪向林文炳。
那并不是一个说的上丰神俊朗的少年,和李靖和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白日里她只觉得这个少年活泼开朗,带着少许的深沉,而此刻他像个孩子般信赖的依靠在自己大哥的肩头,终于显现出几分属于少年的稚嫩纯真来。
他的面容说不上如何好看,但也柔和干净,甚至有些孱弱,看起来很具有欺骗性。因为闭上了眼睛,便可以清晰的看见纤长的睫毛,正在微微的颤动。
他没有睡着,肯定也听见了陈景瑞的话,但却没有反对的意思。
既然是能让陈景瑞肯定的人,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这还是陈景瑞第一次这样慎重的向她推荐某人并征求自己的意见,和之前在庄子上反对李靖和的时候截然相反。
“林大哥很好。”木尹楠收回目光,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在他怀中坐的更舒服一些。
陈景瑞松了口气,他知道木尹楠能听明白他的意思,而他也明白了她的不拒绝。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涌动起一股莫名不舒服的感觉。
妹控的少年伤不起啊有木有?
“噗通!”哗啦的重物落水声惊得岸边玩耍的孩子们一阵沉寂,陈景瑞愕然的望向沉入水中的少年,又下意识的转头,看着一脚将自己亲哥哥踹入水中之后,显得得意洋洋的女孩。
“林文炳,再有下一次,我就真的告诉娘亲!”
喝了好几口水的林家三少爷刚刚浮出水面,就听见自家妹子的挑衅,无奈的苦笑一声,慢慢爬出了池子。
……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一段让自己心情变得很奇怪的对话,不是吗?
105 春分是个好丫头
……罢了。
陈景瑞心中暗叹一声,看着从池子里狼狈的爬起来,被闻讯赶来的家丁带去他屋子里换衣裳的林文炳,狠狠地叹了口气。
虽说是自己属意的人,但真的想到有一天,然儿若是嫁了他做妻子,心里头还是一阵阵的不爽……可又没什么办法,难不成他要学那林文媛,把他推进池子里或是狠狠揍他一顿出气不成?别说他现如今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就是做的出,也起不了什么缓解的作用。
当然,他现在考虑这些,乃至于跟木尹楠说的话,其实都是不作数的。自己都只是个孩子而已,自然不可能去左右她的婚事。但……有句话叫做未雨绸缪不是么?他一点儿都不希望,再过个**十年,自家妹妹的婚事还是握在别人的手里。
这里面这个“别人”,并不是说他疑心自家祖母亲爹了,而是前世他看的太过明白了,侯府的女儿,若非真心疼爱,就算想要低嫁,也是不可能的。
前世,就算是身为嫡次女的秀姐儿,还不是成为了联姻的一枚棋子?就算她嫁的那户人家身份够高,那位妹夫出身够好,也终究不过是棋子罢了。
木尹楠在老夫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恐怕比秀姐儿还不如,只能用来笼络出身清寒的士子,或是下层的官员罢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他选的这个林文炳。
前世,林文炳并没有埋没下去。这个纨绔浪荡子,在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