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对她又多了些喜欢。
不过在旁人看来,瑞哥儿一张笑意满满的胖脸与她冷漠无表情的容颜倒成了对比。由卝3uww卝整卝理
“瑞哥儿过来,为父考校考校你的功课。”陈侯听见笑声,却见大儿子正盯着三女儿喷笑,还以为他固态蒙复。他对三丫头说不上好,却也不愿见自家骨肉相欺,便出声喊了他来。
“是,父亲。”瑞哥儿不以为意,收起笑容,起身来到父亲面前。
陈侯便问了几句学问,他自己文采只是稀疏,不过终究学了多年,还是有些根底。瑞哥儿倒是真个的初学者,眼看着没几句便露了行迹:这位肯定不是个好学的主,只一篇《千字文》也背的磕磕巴巴。
木尹楠心里直摇头,她说是古武世家出身,表面上听着好像是一群武夫,其实不然。家中虽是重武,但幼时启蒙该学的也都不曾拉下。像这样的世家,自然不会如普通人一样将子女送入联邦的幼稚园、小学园之类的地方接受启蒙教育,各家都有各自的方法。
木家是上古世家,幼童启蒙都是由古文开始,这《千字文》算不得什么稀奇。木尹楠天生智商超人一筹,教过的书只要诵读两遍便能倒背如流,这千字文也读过几遍,记忆十分清楚。
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这项能力,似乎也跟着灵魂一同进入了这具新的身体之中。那些繁体字与她学过的略有不同,但只要看过一遍,她就没有再忘记的道理。
不过,这都是表面功夫。木尹楠从头到尾也只是背得出,让她理解是什么含义,只怕只有目瞪口呆四字足以形容。这类上古文学,也就是简单的启蒙篇她还知晓一些,什么诗词歌赋、平仄骈文,她是一窍不通,半点都不识。
说白了,她就如同一个复读机一般,只会死记硬背罢了。
什么天文地理,什么五岳星辰,她通常都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让她背书——没问题。
让她解说原理——只会装死。
天才多半都是偏科的,用中古时代的话说,她就是严重偏科的机甲狂人。
唯有机甲武学是她的最爱,战斗是她的强项,理性分析总是抵不过头脑发热。
来到这上古时代,她身无所长之物。
联邦时代,古文早被束之高阁,即便有流传,也不过是流于表面。
倒是几本兵法书籍烂熟于胸,上古人类的智慧结晶即便运用于联邦战场,也是极为有用的。
更何况她从小就好那一口。
且抛开她这边不提。
老夫人倒是惊讶了一回,要知道瑞哥儿“文不成武不就”的名声不是白得的,一个月前便是启蒙的《弟子规》,也就是如此水平。
这才不过一个月,《千字文》竟然也能背下了!
瑞哥儿其实资质平平,和他亲爹简直一个德行,全然没有继承他母亲的半分机灵聪慧。倒是他胞姐慧姐儿与母亲一模一样,不仅长相相似,行止间也颇有乃母风范,甚至因着陈老夫人的教诲,还要隐隐超出一筹。
江南陈氏,本就是望族,比起冀州吴家,要更显尊贵。
而她上饶君家虽然败落,却是诗书传家、历史悠久的古世家,底蕴绵长非一般世家可比。
老夫人眼底闪过丝丝情绪,不一而足。
资质不足却能有这般成绩,想来是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瑞哥儿……
果真是有了自己的心思。
019 迷离
陈侯不解其中缘故,自然对瑞哥儿不甚满意,他小时虽没有神童之名,但六岁启蒙,八岁时也能流畅背下《千字文》,可他这大儿子如今都十多岁了,却比之他幼时更不堪!
却听老夫人满意笑道:“瑞哥儿果真长进了!”
“母亲!”陈侯无奈道:“您太偏袒他了,这都十岁了,一篇千字文还学得七零八落……”
老夫人挥挥手,不以为意道:“你知道什么?你这当父亲的,来兴致了便说要考校瑞哥儿,你可知他一个月前如何?”
陈侯心思微动,母亲似乎话里有话,便顺着她的口吻问道:“如何?”
“一个月前,瑞哥儿不过刚能背诵《弟子规》!”老夫人称许道:“如今可不是已经长进不少?”
瑞哥儿吐了吐舌头,其实不尽然,他半个月前也只是能背诵《弟子规》罢了!
只是……他已经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这半个月来,他可谓下尽了功夫!瑞哥儿自知并不是读书的料,却仍旧埋头书卷之中,还要避着小吴氏的眼线,能有现下的成绩,他是真正花了心思的。
他不求一鸣惊人,只求自己的努力能获得祖母的认可!
至于父亲……且看看再说!
现下看来,祖母这一关只怕是过了,就连父亲也对他有所改观。
尽管只是背下一篇《千字文》罢了,瑞哥儿却觉得眼前原本的荆棘路已是扫除了最大的壁障。
只盼他能一路坚持到底……
又见老夫人眼珠子一转,竟是笑言:“再说了,你小时候你爹还不是骂你不成器?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老爷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你满院子跑,就是因为你背不出书来……”
陈侯当即老脸一红,顶住妻子儿女满眼好奇的目光,重重咳了一声,讨饶道:“娘!”
“罢了罢了,”老夫人自然不会真的去揭独子的老底,不过是取笑一番罢了:“最近瑞哥儿着实用心了不少,还得了先生夸奖,只是你不常来,不知道罢了。”
瑞哥儿原还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思顿时一惊。
老夫人的意思,看来她早就察觉了自己的不同了。可她偏偏不说出来,而等到这样的一个场合,替自己在父亲面前说话!
真正撑起这个家的,不是精明强干的老夫人,而是看似无用懦弱的陈侯!
只因他是男人。
老夫人如此这般,只是为了改善往日他在父亲眼中不学无术的形象!
瑞哥儿心中一阵酸楚难抑。
“原是如此……”果然听老夫人这样说道,陈侯免不了有些愧疚。
他从前见大儿子顽劣不堪造就,久而久之便对瑞哥儿不抱期望,以至于甚少关心他的学业到底如何。再加之时有微词传入他耳中,惹得他心浮气躁,便更不会常常考校他功课了。
谁想到今日,这儿子虽说不至于让他刮目相看,但到底也是懂事了。
虽不至于聪慧,但一个月能背下《千字文》,还能知晓其中一部分的含义,已经算得上努力!
看来日后还要多多关心大儿子才是,免得母亲老是暗地里指责他不重视这个嫡长子。
小吴氏心中却是气恼,她明明让人引瑞哥儿多多玩耍,为何他却忽然长进起来?莫非老夫人察觉了她私底下的安排?
心底不禁警惕起来,如今老夫人还不曾说破,若是哪一日指摘了出来,她恐怕地位不保!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自家出身实在不高,要不是先头吴氏乃是她同族族姐,这侯门夫人的位置恐怕也轮不到她来坐!若令人发觉她生了异心,休出侯门成为弃妇倒不至于,毕竟她育有子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为两个儿女考虑。但被陈侯冷落打落尘埃,却是必然之事!
说不得,那陈姨娘还会爬到她头顶上去!
暗暗告诫自己,回去之后还要吩咐下面的人收敛一些,免得被老夫人捉住把柄。
陈侯见猎心喜,抓着瑞哥儿一气儿多问了许多话。有些能答上的,虽然磕巴倒也说的头头是道,至于不明所以的,也很光棍的认错,说不甚明了,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令陈侯十分满意。
总比先前只晓得玩儿的光景要好的多。
如此这般,却是忽略了另一双儿女。
小肉团懵懵懂懂尚且不知,甚至有些惧怕父亲也如此过问自己一番,拼命缩在一旁恨不得能立时消失于大堂内。那秀姐儿素来爱争锋出头,今儿个有苦难言,又见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忽地对她不理不睬,却只能死死忍下。到底心气难平,不知哪一日便会爆发出来。
木尹楠喝完了果茶,拍拍勉强水饱的小肚皮,一副痴呆相。
一二三,木头人。
待到外头天色暗沉,百姓家不见点点星火,这才散去。
卫嬷嬷领了乳娘赖妈妈站在院门口接了木尹楠回屋,令赖妈妈抱着,自己则与晴雯缓了两步缀在后头,小声问起今日之事。
似是听到什么有趣之处,传来低低的笑声。
赖妈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竖起耳朵细听,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低头往怀里一瞧,只见小人儿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瞳孔黝黑沉郁,如那茫茫夜空,直让人如坠深海。
赖妈妈一瞬间心神颤动,再不敢对上那张稚嫩脸庞,心中忍不住疑神疑鬼。
尸山血海中走过都游刃有余的少将大人的目光,岂是这深宅之中奴仆之身的妇人能承受的?
当下再不敢有半分旁的心思,直直将怀中女童送入屋中,方才神不思属的躲了出去。
“这赖妈妈真是,竟然如此放肆!”晴雯进屋一看,当即哼了一声。
里屋竟是一个伺候的人也不见。
只那小小的女童,仰躺在榻上,身上胡乱盖了一床褥子,已是睡得香甜。
“由得她去吧!”卫嬷嬷勾唇一笑,显出几分睿智,很快又隐去。抱起木尹楠脱得只剩小衣,将她安置在床上,才道:“她虽是乳母,姑娘却不曾喝过她一口奶水,并不同她亲近。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倒也不令人意外。”
晴雯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的人,分明就是夫人安下的耳报神,又留她在屋里做什么?
020 询问
赖妈妈终究是名义上的乳母,很多时候都会在三小姐眼前晃荡,晴雯就算看她不顺眼,在她没有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也是不好去向老夫人打小报告的。
换个思维来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老夫人的耳报神?
只不过老夫人对三小姐没什么坏心,而是出于亲缘关系的一种本能护持罢了!
如果有一天,老夫人也忽然看三小姐不顺眼了呢?
好人坏人,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晴雯自然不会去想这种莫须有的可能,但卫嬷嬷却不会将她归恰于自己人的范畴。除了自己,她似乎本能的防备木尹楠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她的祖母父亲和兄弟姐妹!
对此,木尹楠并非毫无所觉,她也感到奇怪,卫嬷嬷到底在担忧些什么!但很显然,这个原因,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而木尹楠并非喜好追根究底之人,在这个世界,她不过是得过且过,惟愿不受打扰,偏安一隅。她不会因为老夫人、陈侯的冷落而伤心,也没有任何的野心和报复。只要他们不打扰她的生活,不算计到她头上,即便默默无闻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这个世界,是属于男人的世界,女人再怎么努力也只会被淹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而她却绝对成不了那种丈夫背后的小女人。
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这些没营养的玩意注定与她无缘。
少将的威严不容置喙!
不过她虽不会唯唯诺诺任人宰割,但也不会标新立异的妄图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一个人,很容易,改变整个社会,却很艰难。
企图改变的结果,只怕是身首异处!
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没一会便困倦了,木尹楠听两人说了几句没多久便真个睡着了。
那厢晴雯顿了顿,又小声说起另一桩事体。
她带着三小姐离开宁安堂时,天色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老夫人屋里的橘香便分了几盏琉璃宫灯出来,吩咐几个小丫鬟提着在前带路。
送完人回去还是要带回去的。
这琉璃宫灯其实就是彩色玻璃做的灯笼,听说是当年宫里赏赐下来专门给老夫人的。木尹楠仔细瞧了两眼,便有些不屑,那琉璃色彩不均,亮度不够,只朦朦胧胧的照个影子,连那纸糊的灯笼都不如,不过就是能挡风罢了。且琉璃又怕磕碰,因着怕坏了御赐的玩意,平日里都是祖宗一样贡在那里。今儿特意拿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
若说是炫耀,其实真的不必。这侯府里,说是陈侯才是家主,可谁不知道老夫人最大?
也就是继夫人小吴氏,最近一年因掌了内院的权柄,便有些不知轻重起来,可每日还是早早起身,准时到老夫人跟前晨昏定省,从无怠慢——想来她也知道,陈侯这个孝子的名声可不是光是好听,但凡她敢对老夫人有丝毫不敬之处,这当家主母她也就不用想了。
多年媳妇熬成婆,过不了婆母这一关,她永远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出了宁安堂,众人便要分成两拨,木尹楠住在清辉院,与陈侯他们并不是一路。
陈侯顿了顿脚步。
于是身后的一干人等也都停下了。
“晴雯。”陈侯低叫了声,小吴氏隐在黑暗里,面上一片扭曲。
都被打发到了死丫头的院子里了,老爷竟然还惦记着她。
不就是从前伺候过那个贱人么!
“老爷,奴婢在。”晴雯心底一紧,垂着头上前,怀里死死的搂着木尹楠。她压根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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