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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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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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事不可尽如人意,但有忍耐是有限度的,宋箬溪禀明纪芸,第二天前往桃花庵躲清静。

    在城门口遇上了邺疏华的马车,官道上,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卷上窗帘,邺疏华隔窗问道:“师弟可是前往桃花庵?”

    “师兄也是吗?”宋箬溪笑问道。

    “事烦,难以静心念经,去庵中求取清静。”邺疏华双手合十,眉宇间隐有焦虑。

    宋箬溪眸光流转,笑问道:“师兄又被谁纠缠了?”

    邺疏华叹了口气,“到庵中,小僧再同师弟细说。”

    “好,师兄请先行。”出了城门,两车并行,会影响对面驶来的马车,宋箬溪客气地道。

    “马蹄会扬灰,师弟先行。”邺疏华是君子。

    “恭敬不如从命。”宋箬溪笑命婢女放下了窗帘,马车先行一步,邺疏华的马车紧随其后。

    桃花已凋落,结出小果子,宋箬溪咽着口水道:“师兄,桃子熟了,要送几筐给我。”

    静余正颜道:“师弟,不要贪口腹之欲,免受其累。”

    “师兄,桃子是素的,非荤腥。”宋箬溪道。

    “口腹之欲与素荤无关。”静余道。

    “师兄所言有理。”宋箬溪懒得与她辩。

    新茶初沸,静余提壶泡好茶,“两位师弟请饮茶。”

    “多谢师兄。”宋箬溪和邺疏华双手合十道谢。

    “邺师兄,你的烦心琐事可以细说了吗?”宋箬溪端着茶盅。

    “家母请太后娘娘为小僧择一妻房,小僧推脱数次无果,太后娘娘昨日已挑选出十位女施主,命小僧从中挑选一人为妻,小僧皈依佛门,不愿沉陷俗世情爱之中,可父母之愿,太后之命,令小僧烦忧不已。”邺疏华愁眉不展。

    静余口颂佛号,问道:“烦从哪里来?苦从哪里来?”

    “情情爱爱就是烦,恩恩怨怨就是苦。”邺疏华答道。

    “情而不知礼,爱而不知羞;情之深、爱之深,怨也深,业障也深。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静余道。

    “父母于子,有大增益,乳哺长养,随时将育,四大得成。小僧未曾酬报父母生养之恩,要小僧娶妻,乃父母之愿,违父母之愿,不孝也。”

    “舍俗出家,是舍‘小孝’而行‘大孝’。”静余道。

    宋箬溪轻嗤一声,道:“世间有四种恩,甚为难报。一母二父三如来四法师,供养此四种人,得无量福。供养父母尚在供养如来之前,究竟哪个是小孝,哪个是大孝?”

    静余语噎,这的确是经书所记载的。

    邺疏华若有所思。

    “善生经》上也写道:‘夫为人子,当以五事敬顺父母。供奉能使无乏;凡有所为,先白父母;父母所为,恭顺不逆;父母正令,不敢违背;不断父母所为正业。小孝尚不能尽,何谈大孝?”宋箬溪眸底笑意一闪而过,狡辩谁能辩得过她?

    邺疏华微微颔首,道:“师弟聪慧,请帮小僧想个两全之法?”

    宋箬溪哂笑道:“世间难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邺疏华沉默不语。

    静余微微垂睑,拨动手中的念珠,嘴里小声地念着经文。

    宋箬溪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师兄,成亲是不会妨碍你修行的,须摩提女经》曾记载,佛弟子王舍城美女须摩提,遇信奉外道的满财长者子求婚,往问佛陀,佛谓须摩提女若嫁与满财家,当‘大度人民不可称计’。须摩提女依佛教敕出嫁,后来果然感化大家及满财城多人皈信三宝,受佛称赞。”

    静余皱紧双眉,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邺疏华沉吟片刻,道:“华严经》卷七五上妙德女因挚爱修菩萨行者威德主太子,求为其妻,而生大功德,虽以爱染心,供养彼佛子,二百五十劫,不堕三恶道。”

    “惟日杂难经》也说了,‘有妇不得道’,还说菩萨娶妇有四因缘:一者‘宿命同福’,谓前世已结就夫妇之缘;二者‘毕罪’,谓以结婚形式偿还宿债;三者‘应当共生男女’,谓有共同生儿育女的业缘;四者‘黠人娶妇疾得道’,意谓有智者结婚,反而能成助道之缘,如释尊之娶妇,及符合修秘密双运道因缘的婚配,就有助于道。”宋箬溪不太喜欢听人念经,但是无聊时喜欢看佛经里的故事。

    邺疏华眸色清亮,展眉一笑,口颂佛号道:“谢师弟指点迷津,小僧知道该怎么做了。”

    “能解师兄疑惑,是我的荣幸。”宋箬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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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第一百零七章 欺人太甚惹怒火

    邺疏华的惑是解了,静余却陷入深思中,急需静坐参悟,双手合十道:“园中清静,两位师弟可去园中走走,贫尼就不多陪了。”

    宋箬溪和邺疏华只能客随主便,起身离去。漫步林中,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在素色的锦衣上落下点点光影;微风温和地拂过脸颊,带着淡淡草木的清香;四周鸟鸣,悦耳动听,怡然惬意。

    蚕娘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眼中焦虑显而易见,少爷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还不找机会来见见姑娘?再这么下去,姑娘就要被拐走了。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宋箬溪吟了一首词,走到树下,席地而坐,背倚着树干,四肢舒展,意态慵懒随意。

    “是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还是有人不想归?”邺疏华温和浅笑,撩起衣摆在邻近的树边坐了下来,身体后仰放松地靠在树干上,关心地看着她,“师弟有什么烦心事?”

    “我在家里耳根不得清静,还被一个猥琐的男人觊觎。”宋箬溪一想到潘世玮的眼神,就觉得恶心。

    邺疏华皱眉,“是什么人?”

    “我父亲姐姐的儿子。”宋箬溪忍着没出手教训潘世玮,不为别的,就是不想掀起轩然大波,让二姑太太找借口闹事。

    邺疏华想了一下,“你的表哥。”

    宋箬溪斜睨着他,“你能不能不说这个词?”

    邺疏华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恶念生恶业,要止恶业不作,先令恶念不起。”

    “我佛慈悲,舍身成仁,普渡众生。”宋箬溪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道。

    蚕娘厉声道:“和尚,你要学佛陀普渡迷途的众生,自去普渡,我家姑娘是女子,闺誉名节不容有失。”

    “蚕娘,师兄不是要我去普渡他,是打算自己去普渡他,让他消恶念,循规蹈矩。”宋箬溪笑道。

    “知小僧者,师弟也。”邺疏华温和地笑道。

    蚕娘看看宋箬溪,又看看邺疏华,神色微黯,少爷再不出现,事情可就糟了。不行,她必须要想法子通知少爷,找个机会去见见上官少爷,让他去找少爷,把姑娘抢回来才行。

    “象他那种人,跟他说佛经禅理是白费唇舌。师兄的好意,静尘心领了。”宋箬溪担心邺疏华的到访,会令宋老太爷更加狂热的痴心妄想。

    “不试试看,又怎知不行?”

    “师兄,佛渡有缘人,他与佛无缘。”

    邺疏华想了一下,问道:“那师弟打算怎么做?”

    “忍他、避他、不理他,我就当是在修行。”

    邺疏华口颂佛号道:“师弟佛根深厚,小僧不及甚多。”

    宋箬溪在桃花庵用过午斋,小睡半个时辰,抄经书,还跟邺疏华对弈一局,磨蹭到申时未,才和邺疏华一起告辞离去。

    回到家中,宋箬溪知道任晚秋遣人送来贴子,邀她后天过府赏花,蹙眉问道:“娘,可以推掉吗?”

    纪芸抬眸看着她,问道:“你跟她相处得不好吗?”

    宋箬溪摇摇头。

    纪芸走到她身边,问道:“那为什么不想去呢?”

    宋箬溪迟疑片刻,道:“她请我是另有目的。”

    “哦,是什么?”

    “她喜欢哥哥,后天国子监放假,要是哥哥知道我出门作客,肯定不放心,一定会送我过去,她就可以找个理由留下哥哥,然后就眉目传情。”任晚秋守礼,不会随便出门见外男,借由宴请宋箬溪,就可名正言顺见宋濂。

    纪芸眸光一闪,道:“嘉柔县主是荣淑公主的女儿。”

    “娘,你不会是愿意她做你的儿媳吧?”宋箬溪紧张地问道。

    纪芸挑挑眉,“她家世好、容貌好、性格好,是个好姑娘。”

    “她是家世好,容貌好,性格好,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身体不好,万一。”宋箬溪顿了顿,表情严肃地盯着纪芸,“娘,你要考虑清楚,可不能让哥哥步唐明的后尘。”

    纪芸笑了起来,“你能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娘很高兴,只是你忘记了一点,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我不让人上门提亲,她就成不了我的儿媳。荣淑公主要脸面,是不可能由女方来提亲的。”

    宋箬溪眨眨眼睛,“要是荣淑公主找皇上或者太后赐婚呢?”

    纪芸一怔,听大嫂说过,这荣淑公主十分巴结太后,若是她去求太后赐婚,太后说不定会给她这个面子,懿旨一下,就算宋家人不想娶,也得娶。

    “要是父亲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积极促成的。”宋箬溪又补了一句。

    纪芸眸光微凛,脸色阴沉了下去。

    宋箬溪看着她,道:“娘,我觉得只有哥哥定亲,才安全。”

    “你顾忌的有道理,是娘太大意了。后天等你哥哥回来,我跟他说说,把亲事定下来,断了那些人念想,免得被人算计。”

    “那这个赏花宴,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去,你要不去的话,她来家里找你怎么办?”

    宋箬溪想想,无奈地道:“好吧,我就再去应酬她一回,等哥哥定了亲,我就解脱了。”

    “对了,这几天巫氏和妙龄都跟你说了什么?”纪芸喝了口茶,笑问道。

    “说潘世玮的好话,说他聪明能干,说他才高八斗,说他温柔体贴,说他这也好,那也好,是世间难得的好男人。”宋箬溪嘲讽地笑道。

    “溪儿,她们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相信。”纪芸正颜道。

    “娘,你女儿不是笨蛋,我才不会相信她们所说的。”宋箬溪鄙夷地撇嘴,“光看他色迷迷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我嫁不出去,留在家里当老姑娘,我也不会嫁给他。”

    纪芸笑,“你外婆说想你了,等你后天赴了那个赏花宴,就去那边小住几日,陪陪你外婆,顺便散散心。”

    “还是娘疼我。”宋箬溪抱着纪芸的手臂,娇笑道。

    闲聊了几句,纪芸要去松鹤院伺候宋老太太用晚饭,打发宋箬溪回院子去。

    “姑娘,今天你出门,表少奶奶和表姑娘来找你了几次。”香朵禀报道。

    宋箬溪皱了皱眉,在梳妆台前坐下,“她们说什么了?”

    “就是问姑娘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香朵帮宋箬溪取下发髻上的首饰。

    “你怎么回答她们的?”

    “奴婢说姑娘去哪里,用不着告诉奴婢,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香朵拿起梳子给宋箬溪梳头发。

    宋箬溪笑,“回答得好。”

    “奴婢觉得表少奶奶不情愿来,她是被表姑娘硬扯着来的。”香朵帮宋箬溪把头发梳顺,挽了个盘福龙髻,方便她一会睡觉。

    “表少奶奶自然是不愿意的,姑娘各方面都要比表少奶奶强,她找个处处高她一等的妯娌,她不是给自己添堵吗?”蚕娘走了进道。

    宋箬溪眸光微凛,“任她们巧舌如簧,我自岿然不动。”

    宋箬溪是要岿然不动,可二姑太太她们却不这么想。

    “都七八天了,怎么这事一点都没有进展呢?”二姑太太沉声问道。

    “娘,这事可不怪我和嫂嫂。”潘妙龄摆弄宋老太太送给那几个玉雕娃娃,“也不知道七表姐是怎么回事,天天闷在房子里,我和嫂嫂嘴巴都说干了,她都不肯出来。”

    巫氏唇角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那个七表妹聪慧过人,早就看穿了,她会出来才怪。

    “娘,我不管,你快点想法子,我一定要娶七表妹为妻。”潘世玮急躁地道。

    二姑太太想了想,道:“有一个法子可行。”

    “什么法子?”潘世玮兄妹齐声问道。

    “七丫头在佛堂里住了五年,清心寡欲,象个木头似的,你们才拉她不出来,找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给她看,让她知道什么是情情爱爱,玮儿再哄哄她,不怕她不动心。”二姑太太也是从少女走过来的,她也曾看过几本那样的话本子,也曾为那里面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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