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说。
方莹莹和绿帘依然不敢相信,却也没多嘴。
“方姑娘,这事我们会尽快查清,若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你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方莹莹说了个地方,庄重诧异,那里鱼龙混杂,绝不是她这样的大小姐待的地方。方莹莹虽然现在十分憔悴,面容逊色不少,可依然是个大美人,她身边不过一个丫鬟和个老仆妇,住那里实在不安全。
绿帘愤怒道,“我们家小姐原本在乡下买了田地和屋子,因为孩子之事被人赶了出来,家当也全都被夺走。若非我娘将几块碎银缝在衣服里,我们几人就要露宿街头了,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只能吃哑巴亏,方莹莹根本就不敢露脸。况且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方尚书本就容不得,这么一来更是不留一点活路了。而他们方家其他兄弟姐们也会受她的牵连,方莹莹心底善良哪里敢连累家族。若非家里人睁只眼闭只眼,她一个大小姐哪可能逃得出来。
“竟是还有这样的人?!”庄重恼怒,怪不得方莹莹憔悴成这副模样。小产之后又被逐出,家当全被人夺走,能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都实属不易。若是其他的娇小姐,只怕早就被打击得一命呜呼了。
方莹莹红着脸道:“小女子其实也是走投无路所以才寻的庄大人,实在是……”
封焕打断,“我京郊有处宅子,一会我命人将你送过去。”
方莹莹感激不尽,心中虽是尴尬无比可如今也不得不低下头做从前不屑做的事,曾经的高傲在现实面前早就被砸的一点不见。她寻庄重也是在赌,现在赌对了,未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只是见她可怜,从前又是我的未婚妻,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她过得太惨,所以才收留她。除非案子的事,我必是不会去寻她,莫说我不会娶她,即便是妾都不行。”
两人走在大街上,封焕突然冒出一长串话。
庄重愣了愣,“啊?你干嘛和我说这些。”
封焕定定的看着庄重,“你为何从酒馆里出来就不与说话?”
庄重眨了眨眼,“我在想这案子的事……喂,你去哪啊,等等我!”
封焕绝尘而去,留下庄重一人站在街道上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抽的什么风。”
半个月过去,慈云庵中并未发现有异样。封焕派人潜入慈云庵,又在山脚下派人监视,并没有发现任何男子出入。慈云庵里管理甚言,到了晚上,香客都不可随意走动,只能在自己院中。
而庄重去查那些从慈云庵回来不便死去的人也没什么进展,对方压根不合作,多以暴病而亡敷衍,除了能查到一些闲言碎语却也得不到更多信息。即便得知是因为怀孕而自尽的,也不知对方是谁,众人都那胡乱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也无人提起慈云庵。
案件没有任何进展。
庄重眉头紧皱,若说这案子有多复杂倒也不见得,只是这世女子极为注重贞洁,家族更甚。所以在查探中困难重重,没有人愿意配合调查,这也就让庄重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所有人都为了脸面,死咬着是暴病而亡。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那恶人有所选择,所遇害的女子大多为官员之女,均为闺中的女子且都十分貌美。门第高就意味着更注重脸面,即便是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庄重也就更难查到什么。即便是拉着嗣昭王这张大旗也无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宁可让自己女儿冤死,也不乐意将这些丑事外传。
庄重叹气,“哎,我如今已被这几家列入拒绝来往用户,根本查不到什么。你那边也没有动静吗?”
封焕摇头。
“难道是我推断错了,其实都是巧合,与慈云庵并无关联?那些女子果真是暴病而亡?”庄重有些烦躁道。
“不急,才刚半个月。馋嘴的猫总会有偷腥的时候,我们再耐心等一等。”封焕看着庄重的名单,“这里不是还有一人你未查吗,这女子还活着,兴许能提供更多的东西。”
“因为活着所以更不敢去查,这女子如今有丈夫孩子,生活美满,我若旧事重提,兴许会害了她失去一切,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方莹莹的勇气。”庄重这半个月连受打击,原本以为那些女子死去,那些父母为了给女儿报仇应是能提供一些线索,哪里晓得四处碰壁,宁可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愿让外人得知真实缘故。哪怕庄重一再保证不会外泄,也无济于事。
庄重也能理解这些家长的想法,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查出来又能如何,反而让家族蒙羞。可心底依然觉得有些心寒,就如同方莹莹的家人一般。原本因为这么一遭就够苦的了,家里人还不支持反而还为了名声对她下狠手,如何会令人不绝望?
方莹莹还能有勇气寻他查明真相,冲这份难得的勇气,庄重就不能让她失望。
而那还活着的女子名叫夏敏,父亲为翰林院七品修编,丈夫王文轩为其父的学生,两人青梅竹马。三年前,夏敏曾自缢未遂,还曾想要剃度出家,后来被王文轩诚心感动,这才在一年前嫁给了他,并刚生下一个儿子。
在慈云庵留宿的香客人数不少,封焕也是最近才查到她,觉得经历其经历也十分可疑。果不其然,案中查处她也曾有孕,自缢虽救了过来,孩子却没有了。
封焕想了想道:“我们男子确实不好登门拜访,不若让方莹莹去寻她说说。她们二人都是受害者,兴许会卸下心房。而且都是女人,说话时也能避开她的丈夫。”
庄重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把方姑娘给忘了!”
☆、第51章
同样为受害者,方莹莹更了解夏敏的顾虑,因此并没有直接上门拜访。而是使了些计策,佯作体力不支晕倒在夏敏必经之路。方莹莹虽养了一段时间可依然消瘦憔悴,夏敏并未怀疑,又是个心善的,见状热心的将方莹莹搀扶进家门。
夏敏的丈夫乃小户人家出身,如今只为一个举子,而夏敏家也并非大富大贵之流,因此不过是小门小户,家中只有个婆子帮忙做些粗活。方莹莹虽从前在京中有些名声,可与夏敏完全不是一个圈子的,所以夏敏并不知她是方尚书之女。
两人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没多久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瞧妹妹应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夏敏并不是个傻的,加之方莹莹野时不时透露一二,让她察觉到方莹莹心中有事,只是苦于无人倾诉,整个人十分阴郁。一日她将家中婆子打发出去,关好门窗想要问个明白。
方莹莹深深叹了一口气,“姐姐,妹妹的命好苦!”
然后便将之前遭遇一一道来,即便再勇敢,谁遇到这样的事不伤心?说完方莹莹已经泪流满面,“兴许大家都不能理解,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不藏着掖着岂不是惹来天下人唾弃。可妹妹心里不甘啊,若我连谁害我至此都不能查个明白,今后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宁!凭什么错的是别人,恶果却由我承担?即便是下地狱我也拉着那该死的恶贼垫背!”
夏敏眼眶也红了,双手紧紧的捏着手帕发抖,“你,你也遇到这样的事?”
方莹莹惊诧,“姐姐这话事何意?”
夏敏痛苦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姐姐曾经与你有过同样的遭遇,若非我家人和夫君不离不弃,我如今早就化作白骨!”
方莹莹连忙抓住夏敏的手,“姐姐,我们,我们怎么都这么命苦。我明明未曾做过恶事,还时常去慈云庵烧香拜佛,为何菩萨没有保佑我们呢。”
“慈云庵?你也去过那里?”
方莹莹点点头,“从那里回来不久我便查到有身孕,刚开始还以为是胃口不佳,哪晓得……事到如今妹妹也不瞒姐姐,我就是礼部尚书之女,从前还曾为嗣昭王的未婚妻。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夏敏诧异,她知道方莹莹硬是贵族千金可没想到来头这么大。想着对方能与她说这些,必是极为信任的,心中更觉亲近。
“我也是从慈云庵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莫名其妙有了身孕。”
方莹莹睁大眼,“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夏敏目光凌厉,“其实我一直觉得慈云庵有古怪。”
“姐姐,为何这般说?”
夏敏咬了咬牙,开口道:“我这人晚上睡不安稳,不管多累晚上都会醒来一两次。可在慈云庵留宿那几日,我竟是晚晚都一觉睡到天亮。起先我以为是因为佛门清静之地安神的效用,后来发现我身上竟是莫名出现一些红痕。起初我并不明白,后来成亲了才知道……这些红痕是两人亲近时留下的,我的皮肤容易留痕,平日稍微撞一下就淤青得厉害。”
夏敏虽未直言,方莹莹也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这怎么可能,慈云庵可是太后也青睐之地,怎会这般龌龊?!”
“所以我即便知晓其中有猫腻也不能如何,慈云庵哪里是我能惹的,到时候弄不好还惹得一身骚。”夏敏深深叹了一口气,表情尽是无奈。“我夫君一直想要为我讨回公道,所以现在一直努力想要考入律学院,听闻那里出了个断案高手,若是有幸能跟着学两手就好了。”
夏敏说这话时原本的愤恨散去不少,透着小女人的甜蜜。
因男女有别,方莹莹与夏敏的夫君并无交集,可从封焕查出来可她自己的感觉,觉得此人是个真男人,对夏敏也极好,并不在意夏敏的过往。
“姐姐是个有福气的,都是妹妹惹你想起了伤心事。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与你亲近是故意为之,不过我保证与你的感情不做假!姐姐莫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夏敏只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就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之事,我又如何会怪你,你若能寻到那恶人,也是给我出了口恶气!”
“多谢姐姐,你放心找到真凶那日,有关姐姐的篇章我必是会求庄大人和王爷抹去,不会让你陷入尴尬境地。”
“庄大人?王爷?”
方莹莹笑道:“庄大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断案高手,王爷就是嗣昭王。”
夏敏枉然大悟,欣喜道:“若是庄大人来查,那必是能寻到真凶的!若我夫君得知必是会高兴,我夫君最是敬佩庄大人,庄大人在断案上的那一套,我夫君都一一记了下来,视若珍宝。”
“庄大人是个温和之人,只可惜我与他也不熟,且寄人篱下,否则必是会帮姐夫引进。”
“妹妹提到嗣昭王,是不是……”
方莹莹连忙打断,“我与嗣昭王和你与姐夫情形不同,我与王爷从前连点头之交都不算,不似你与姐夫青梅竹马情意在。何况王爷的地位,即便他重情义,我嫁过去也不过一个妾而已。我虽落魄成这般,可我的骄傲也不会让我甘于为妾。”
夏敏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想开就好,这世间总有你喜欢和喜欢你的。”
方莹莹眼眸子黯然下来,夏敏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慈云庵,有一个人我总觉得让人不舒服。”
方莹莹一听这话立马打起精神,“谁?”
“你可知空静师父?”
方莹莹顿了顿,最终摇头。
“就是负责招待留宿香客的,约莫三十来岁,大约与你一般高,宽额头,尖颔巴,眼睛有些倒三角,经常提着一个水壶。”
方莹莹这才想起,“哦,是她啊!我与母亲进慈云寺,除了那几个师太,其他人都不太注意,倒是忘了这号人物。她怎么了?”
“我总觉得她望人的眼神怪怪的,其实我对礼佛并无兴趣,当时也是被我母亲拉着去的。所以那时候我都在偷偷东张西望,我就看到她用那种,怎么说来着,总之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一看过去她就挪开眼。”夏敏说完连忙又道:“兴许是我多疑也不一定。”
“可她是个女子啊。”
夏敏失笑,“她就不能勾结外人吗?不过我也就是觉得她让我不舒服,所以才提的,并不确定她真有什么不对。”
方莹莹如实将从夏敏这里探到的消息全都告知给庄重和封焕。
封焕听到空静二字并不陌生,他派出的人早将慈云庵的情况查得明白,确实有这么个尼姑。且如同夏敏所说,潜入之人也觉得这人古怪,也又不曾做过什么腌臜事,所以也只是当做瞧不顺眼而已。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尼姑绝对是个女子。
庄重道:“虽然还是没有凶手的具体线索,不过根据夏敏所述基本可以确定整件事与慈云庵有关。”
封焕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命人装作香客潜进去,也命人紧盯着。全都是大美人,我就不信猫不偷腥。”
“你去哪里找这么多美人?而且若是出了岔子,那些女子清白被毁可怎么办?”
封焕挑眉,“你倒是怜香惜玉。”
庄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