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是看电影,又不是看他。”她说不上心里的感觉,不高兴也不难过,“我们一大堆人呢,不会被误会的,没准他还会带着女朋友来,那就更不会被误会了。”
有时候,人往往会把得到某种结果的过程想的过于轻松,真正经历过才懂得,没有任何事能轻易开花结果,苦果也一样。
第二天,房明雪还没醒,她打开电脑看新闻。头版头条:长辛店居民楼发生煤气爆炸。
这个地方距离凌然的住所很近,她不假思索的输入了一条信息:我刚看了新闻,发条信息问问你死没死,别以为我是关心你啊。
真的不关心他吗?那干嘛还要发一条不咸不淡的信息?谁会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一分钟的时间,恨也会动用感情,真正放下了会淡漠。当做不曾认识过,不打探他的消息,不在乎他的悲喜,更无暇腾出时间回忆有他存在的过去。
但很显然,她还做不到,爱一个人太深,就会傻到奋不顾身。没有凌然的这段日子里,她能活过来,全要归功于郭思宇的QQ签名和空间内容。部分内容会提及凌然,但与她无关。每当看到他的最新消息,无论好坏,她的心先咯噔一下,然后无论屋里多暖和,暖风开的多大,都会止不住的哆嗦。
郭思宇的签名上写着:希望朋友的母亲早日好起来。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吓出她一身冷汗。陆旭把电影院的地址和时间发过来,让她坐公交去。正好电脑还没关,顺便查一下路线。
好歹她也在高峰时段跟上班族挤过地铁,但从来没坐过这么挤的公交车。后边的人一使劲把她推上了车,车门关上,那人却被挡在了车外。下车的场面更是惊心动魄,身边全都是比她高大的乘客,虽都堵在门边,但没几个下车的。眼前要下不去了,她狗急跳墙,一只手护住裤兜里的手机,另一只手抓住前方要下车的人的衣服,终于挤下了车,混乱中把帽子丢在了车上。
挤车是项体力劳动,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她饿了,想着陆旭也应该饿了,于是自作主张买了两份套餐。推开快餐店的门,凉气扑面而来,吸进肺里,寒彻心底。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不知陆旭身在何方,只能打电话问,“你到哪儿了?外面实在太冷了。”
“我早就到了。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
这一刻,她不仅吸进的空气是冰凉的,呼出的气也是不带任何体温的冰冷。
他一直在附近的肯德基里胡吃海塞,她却站在马路上挨冻,手里还拎着给他买的午饭,多么可笑的场面。一向爱心泛滥的她,终于碰了一鼻子灰,对象竟是爱她胜过爱自己的陆旭。
这可能就是预先设计好的圈套,只等她往里跳。她察觉了,但却在劫难逃。
那一大桌子人,该来不该来的闲杂人等全来了。唯独最该来的陆旭的女朋友没来,最不该来的席子墨也没来。不会这么巧,他也许是去厕所了。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指着角落一个白色的斜跨书包问,“这是谁的包啊?”
“陆旭的呀,怎么了?”赵岳回答她。
她笑的有些尴尬,希望能把自己的失落掩饰的很好,“没事啊,随便问问,这包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人都是会变的,陆旭也不例外啊。”赵岳看她的眼神,别有一番深意。
这唱的哪一出?秋后算账?很好,陆旭那帮知己好友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其余几位家属也是来看热闹的。想必唱的是千刀万剐,有仇没仇的都捅她一刀,知情不知情的都图个乐呵。
她买麦当劳,他偏偏在肯德基。陆旭拿着她买的汉堡,“这是我的啊,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可是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猛地站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
电话打给房明雪,她站在寒风里抱怨,“你说他为什么不来接我呢?这么冷的天,让我傻站着等他。”
“你是谁啊?人家凭什么要接你。我劝没劝你说别去,你非不听。现在看见落差了吧,心里不平衡了吧?”房明雪的思想老成,语气里常常带着一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气势,“记住,不会有人无条件的永远对你好,所有的爱或不爱都是人之常情。”
“知道了,我看完电影就乖乖回家。”
“对了,你行李箱的密码是多少?我帮你收拾东西。”
“000”
回去时,正听见他们在讨论席子墨,“是啊,他媳妇儿经常查他短信。”
“狠角色,量他也不敢在外边胡来。”
以前,从没听他们提起席子墨的媳妇儿,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话里有话的聊天。她以为单相思可以掩藏的很好,但爱无法掩饰,即便是暗恋。
大概陆旭早就知道了,就在那天他们送走房明雪和席子墨后,话题一直围绕着席子墨转,她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陆旭只是说了一句,“你今天有点话密。”
电影结束,她好像没看过这部电影一般,心思一直没放在这上面,自然不会记得内容。
以前,如果陆旭有事要办,再急的事都要排在她后边。如今,陆旭不再一以她为中心。开车带她到这个朋友那拿些东西,又送另一个朋友回家,最后自己要回家了,才顺路把她带回家。
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她不知睡着了几次,但都不踏实。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再也睡不着了,回头看了看,车里只剩下他们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的路,眼泪就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她很安静,看上去并不痛苦,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已经痛到无法动弹,只有涌出的泪水,肆意的流。
这就是结局吗?凌然不爱她,现在连陆旭都不管她了。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一个都得不到,最后碰巧遇上了一个不错的人,将就过完后半辈子?
陆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沉寂了片刻,她先开口说,“送我去迟冰冰家。”
推开车门,冷风扑面而来,吹的直流眼泪。昏黄的路灯映出长长的人影,形影不离。孤独时,人会说,只剩下影子陪着我,其实影子只是光在人身上的另一种体现,借住某一时刻的太阳和路灯映照出的另一个自己,人这一生其实都只是孤单一人。
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学会了珍惜才发现,失去的就是最爱。遗憾与时间同在。
多日不见,她明显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
“最近过的怎么样?”这话倒让迟冰冰抢先问了她。
第四十九章
田乐乐不想提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毕竟都过去了,说出来只会让她平添烦恼,倒不如关心一下她的近况,“还是说说你吧,最近也见不着你,打电话也不接,你都在忙些什么啊?”
“我……和许默……和好了。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她低着头,很内疚的样子。
“感情没有对错,爱了就是爱了。”田乐乐劝她,“爱情,不就是不问结局如何,只想着能跟对方在一起。或许他给过你太多伤害,让你不敢再义无反顾的去爱了。”
迟冰冰苦笑着问她,“我们的勇气都哪去了?”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摸摸她憔悴的脸,“振作起来吧。不管怎样,别让身边的亲人为你担心。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赐给我们身体发肤的父母更重要。”
她还想尽孝,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进了门到现在,田乐乐就光顾着聊天,也没心思观察迟冰冰细微的变化。这会儿才看见她手上闪闪发光的戒指,“哟呵,进展不错啊,连戒指都买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迟冰冰的脸上迅速泛起两朵红云,“你以前也戴过戒指,洗澡或者手必须要碰洗涤灵的时候,会摘下来么?”
“当然不摘啦。当初买白金戒指就是防止生锈的麻烦,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用摘下来。”田乐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我没想到,最后让我摘掉它的理由竟然是不爱了。”
“怪不得,我看你的戒指都磨出黄色了,你说凌然是不是比白金还坚固呢?”迟冰冰打趣她。
“他这种男人啊,简直比水晶还少有。”
田乐乐到她家也不是一两次了,迟母也没把她当外人。不比刚来时,隔两分钟就问问她需要什么,生怕照顾不周。
在一起一句话不说,各干各的事也不会感觉生疏,这就是朋友。迟冰冰是她认定的朋友,即使很久没见面,也不联系,但心里都搁着对方。所以,迟冰冰依旧抱着笔记本上网,田乐乐在一旁看电视,又吃又喝,还不时递给她两片薯片。
第二天,田乐乐很早就醒了,拉开窗帘看到明亮的天,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迟冰冰毫无悬念的赖床,田乐乐直接掀了她的被子,“快起床,你看今天阳光多好,咱们出去散步吧。”
田乐乐与她并肩走在街上,狭路相逢,迎面碰上左潇潇和一大帮人,田乐乐在没被发现前,手急眼快的压下帽檐,低头与她们擦身而过。
走远后,她轻轻扯了扯迟冰冰的胳膊,回头望了望,“看见刚才过去那帮女孩里有个穿粉红色衣服的了么?”
“看见了,是不是还叼着一根烟,怎么了?”迟冰冰问。
“那就是凌然的女朋友。”田乐乐面无表情的陈述刚刚得知的事实。
“不过如此,居然还抽烟喝酒,刚才从他们身边走过,我就闻见那股刺鼻的酒味了,看来凌然同学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迟冰冰对凌然的厌恶从来都是只增不减,如果不讽刺,难解心头只恨。
田乐乐微露怜悯之色的说,“我在酒吧见过她,其实她挺可怜的,在那样鱼龙混杂的环境下谋生,难免不被歪风邪气污染。”
“你别替她说话,自制力差的人都是自甘堕落。哪来那么多悲惨的身世,谁在生长的路上没有过波折,禁不住诱惑就能走歪路?”
“冰冰。”她忽然停住,“我想见他。其实,我回来就收到他的信息了,他一直很想见我,只是我害怕见到他之后,又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别抱太大希望,他也许只是想见见你,并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而已。”理好说,情难过,劝别人用的道理,多数在自己身上行不通,就像医者难自医,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会犯下情感方面的错。所以,迟冰冰只把道理都讲明白,至于该怎么做,并不在她操心的范畴之内。
第五十章
凌然主动招惹田乐乐,而她碰巧又是嘴软心软,豆腐嘴豆腐心的人。爱情方面抵抗力差的人注定越陷越深,心里好不容易砌起的堡垒垮掉,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见他一面。
想着要去见他,心里总有种久违的感觉。好像他还会站在那里,容忍她迟到,始终不曾离开。时间能改变容貌,却无法磨灭已经烙下的痕迹。即便后来者居上,也休想磨掉前人存在过的证据。时间教会我们的不只有遗忘,还有先来后到。
“记得我曾经在这条路上泪奔耶,为了追一个说什么也不要我了的男人。”她盯着他的双眼,渴望穿透瞳孔看到他的心里,探求所想知道的答案。
凌然只是应和着笑,没有说话。
“别笑,我记得某些人曾在这里给我买过一瓶水,期间还给女朋友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吃肉夹馍。”
“行了,哪来那么多我记得。”凌然的大手盖在她头上,“谁在这儿喝得烂醉不分东南西北,哭着喊着上厕所,谁……”
“别说了,你记得,你都记得可以了吧。”田乐乐闭上眼睛,不允许他再说下去。
回忆太多,想到便会提起,但它不是爱情,说放下就能忘记。
“你还是那么傻啊……”凌然揉着她的碎发,眼里尽是爱怜的神色。
“没有,谁要为你变成白痴。我饿了,去吃拉面吧。”她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故意勾起他们曾有过的共同回忆,无意的触碰了禁忌,赶忙解释,“拉面……不是啦,我只是觉得这种天气比较适合吃拉面而已。”
凌然出门前才吃过饭,只给她买了一碗面,面对面看着她吃。
所有凌然给过她的画面里,这一幕足以称之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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