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束手无策,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分手。
“分手吧!”
“决定了?”
“你以为我说着玩呢。”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同意。”
她抱着引起对方注意的心情说出了一句没有回头路的错话,对方平静答应,似乎倒像是要成全她。她用自己的致命伤试探别人,无异于举着匕首,用自己的生死威胁别人,最后以惨烈的失败结局告终。
她的世界波涛汹涌,他的世界平静无澜。
她坐在墙角,胳膊抱着双膝,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天崩地裂都与她无关。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不知不觉,泪已两行,原来感同身受的时候,人是如此容易落泪。她以为他们敞开心扉谈论过彼此的过去,她以为他们共同设想过有彼此参与的未来,她以为至少他们爱过。
谁爱得太自由
谁过头太远了
谁要走我的心
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谁自顾自地走
谁忘了看着我
谁让爱变沉重
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她拒绝相信,这几句话更是他们这段错误恋情的真实写照。
第二天,她哭着拨通了凌然的电话,“我……我想……见你。”
“别哭,你现在出门,咱们老地方见。”
她一直没挂,听着电话忙音声,终于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大哭了一场。
“我错了,我不应该一气之下说分手。”她主动认错。
他不知是没有脾气,还是对于无所谓的事懒得动怒,只是搂过她的肩膀,要挟说,“跟我分手?你还跟我分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脸上的泪痕还在,她就高兴的忘了伤悲。
“本来我还计划下礼拜一和礼拜二去你们学校找你玩呢,结果让你这么一闹,我就报名跟哥几个去怀柔玩了。”
“没事,你去,一定要好好玩。”
她莫名其妙的提出分手,没有理由,他们又闪电和好,对种种摩擦避之不提。他们找不出爱情的症结所在,分分合合多少次,疲倦了,心伤透了,同样不能携手未来。
“拉手。”他说。
她偷偷的把手递过去。
“看见前边超市门口,那个穿着布偶衣服发传单,谁先跑过去踹丫屁股一脚谁就赢了。”凌然说着就跑起来了,她的手被牵引着向前跑,好开心,她以为自己在飞呢。
她连出脚的方位和那个笨拙的家伙以怎样的姿势摔倒都设想好了,他突然站住,“田乐乐,其实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知道,我们活在现实中,又不是在梦里。有我一路为你披荆斩棘,你还怕?”
失而复得的幸福,是给不懂珍惜的人一次教训,得而再失,是给不愿珍惜的人永久的教训。
当晚,她带着简单的行李和一肚子的心事回宿舍,自行解决问题,不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母女连心,没有哪个母亲会不懂孩子的心思,只有不想知道,每个过来人都曾年轻过。
天还是固定的时间黑,公交车还是十五分钟一趟,宿舍还是杂乱无章的无处下脚。万物依旧,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堕落而摧毁,变得只是那个人看待世界的眼光。
段晓璐塞着耳机坐在床上看书,其它床位空空如也。
田乐乐没跟她打招呼,回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跟她促膝长谈,不过她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反复思量,不及她大被蒙过头的速度,想说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早就睡?C语言作业写了吗?借我抄抄。”
她用被子挡住两只核桃眼,伸出在床头摸索着,递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把凌然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甩了出去。那是一片相当普通的镜子,可她却在那里边看见过最幸福的自己。
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也看到了爱情破碎的形状。她不顾形象的掀开被子,俯身看下去,地上映照出很多个发型凌乱的自己。
她知道,这不要紧的一摔并无大碍,但破镜重圆,却也破镜难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这面镜子是象征他们纯洁恋爱的念想,印证了多少真实的爱情。
她要一片一片的捡起来,段晓璐拉着她伸出去的一只手,轻轻的说,“无论曾经多美好,都已经变成渣了,多不舍得都要放下。”
田乐乐的一滴泪落在了正面向上的玻璃片上,她们的表情都模糊了,猜不透了。
她想告诉凌然,想同他分享此刻的心情,追悔莫及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去买二斤后悔药。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凌然,手机调成静音,有时候人很矛盾,盼着回复的内容,又害怕对方回复。
他说,没事,咱们以后再去买新的。不许伤心。
她猜测不出,他这句安抚内心的话是什么语气。她说不出心情如何,只觉得对他好像是一加一必须等于二那样顺理成章。他对她好更偏向交易,付出必有回报,一报还一报。
她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那边的呼吸声持续了很久,才听见了他有些陌生的声音,“乐乐……”
“凌然吗?你怎么了?”凭她的感觉,沧桑的有些疲倦的声音不像没睡醒,而是源于呼吸道某个部分的问题,“你别吓我啊,怎么了?”
“没事……我……睡破土炕……哮喘……犯了。”他断断续续,艰难的说完了一整句话。
“那怎么办啊?回家吧?去医院?有药么?有没有人管你啊?”她急得快要哭了,可也只能干着急。对于突发事件,她无法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问题,反而还帮倒忙。
换成凌然安慰她,“没事……我回家……养几天……就没事了。”
后来,田乐乐去他家看探望,从他口中得知,他十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先天挺健康的身体烙下了病根。同龄的孩子吹着泡泡胶,拿着宠物小精灵的卡片满街PK的时候。他的日月虚度在医院里,整日与吊瓶为伴。
墙壁是白色的,床单是白色的,护士的衣服是白色的。无法预知的未来也被白色蒙上了绝望的阴影。
“以后别抽烟了,犯病多难受呢。”她心疼的千叮咛万嘱咐,真像别人说的,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他虚弱的点着头,“好,一定。”
“答应我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她还是害怕他答应的好,其实根本做不到。
凌母端着一盘葡萄走进来,“你们吃点水果,我先出去一趟。”
“嘛去啊?”凌然没大没小的问。
“街道组织看电影。”她在门口换了鞋,匆匆忙忙的撞上门走了。
凌然从床头拿了一本杂志,“我先去厕所啊。”
没想到他居然还看书,估计也是那种篇篇印着优质大妞,专门给男人看的书。要是多写几个字占了美女的地方,这纸就分文不值了,擦屁股都怕整成肛裂。
田乐乐发誓只是想用电脑上网而已,鼠标晃动时,无意间点开了隐藏在屏幕一侧的QQ。分组很多,她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好奇害死猫,猫有九条命都不能承受好奇心带来的恶果,她的心早就痛过九九八十一次了。
其中一个组名叫OOXX,在线的就有七八个。她还想看看自己被分到了哪一组,好友实在太多,刚看到一半,厕所的冲水声在耳边响起。她很不情愿的把电脑桌面恢复原状,假装若无其事的浏览网页。
凌然甩着手上的水,很顺手的把她的老板椅转了一百八十度,俯□,轻轻附上她的唇,手开始不规则了。刚刚看到他难以示人的丑陋,此刻感受到他身上最原始的欲望。
“你需要这么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吗?”她冷冷的质问。
“怎么了?现在的气氛不好吗?”
“不好,孤男寡女,干什么都没人知道,到时候有口难辩。”她明显的挑衅。
“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的意思,我亲你一下得先跟全国人民请示,小情侣都上街上野战去。”他气急了,扯着嗓子跟她叫板。
“对了,你在大街上不敢表现出对我好,你怕被别人看见,断了你的后路。”
“满大街都是我的后路,我他妈还追你干嘛。”
17、第十七章 。。。
一阵激烈的争吵过后,房间里回荡着余音。背靠背坐下来,给对方时间冷静,彼此的心靠的很近,透过窗子看见的风景,是从一个点发出的两条射线,无限宽广,却永无交集。
凌然的做法完全符合泡妞定律上所说,起初无论姑娘多么爱搭不理,都要拿出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普遍撒网,重点捕愿意上钩的鱼。单方面进攻变成了两厢情愿,当然要抓紧时间上手,然后拍拍屁股便不认账了,变成了受害者死缠烂打,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难道这些都是今天才知道吗?”她在心里反问自己,不是曾经没有感觉到,只是没看到铁证如山,宁愿自欺欺人到旁若无人,爱情总让人太盲目。
同样,她也预感到了他们的未来——貌合神离。
那段时间,她最爱听《just one last dance》那首歌。倘若注定要与所爱的人跳最后一支舞,她会全神贯注,竭尽全力的一圈圈旋转,沉迷在短暂而美好的梦幻里。睁开眼,舞台只剩下她,早已没了观众,连舞伴也不知所踪。这场她一个人的独舞,无人喝彩,无人陪伴。曲终人散。
一个周三的下午,当天也不是特殊的日子,班主任召开了紧急会议。她们原本商量着不去,不过听班里其它同学说,这次班会点名,不去的扣平时成绩四分。
平时成绩总共就五分,总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让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了,又不是上刑场,无非就是换个地方聊天。
她们提前到了,还占了一个老师一目了然的位置。教室里很快坐满了人,段晓璐开玩笑说,“班里人都来齐了吧?看这阵势,一会儿还得有没地方坐的。任课老师进来点名,也不用麻烦谁谁谁的家属了。要是那个她上课,班里同学都去隔壁班打牌的任课老师现在进来,肯定泪奔了。”
“可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吓着了。”
班主任夹着笔记本走进闹哄哄的教室,“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想说一下我们班又有一名同学要光荣入伍的消息。”
“呵呵,真快,原来已经一年了。”田乐乐摇头苦笑。
一年前,那时还是她男朋友的吴有才不曾跟她商量,直接报名参军了。她当时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对他竖起中指,比了一个国际手势,“不就是两年么?老娘有的是青春等你。你亲手把戒指给我戴上,我就再也不摘了。”
他们相恋与高中,吴有才吃穿靠父母,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天天早起半个小时骑自行车上学,吃了一个月方便面,省下来的钱也只够给她买一个最普通的是18K金戒指。幸亏当时金子还没升值,否则他骑车不吃面也就买一对窗帘环。
现在想想,18K果然不够纯,亦如他对她的感情。
他们写信,也打电话。信每次都写满满四大篇,她与他分享身边的趣事,他写他想念家乡的心情。电话总是长话短说,最短的时间里表达最多的内容,一来长途电话费,二来后边排队等着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的人很多。
有一次,信里这样写道:傻丫头,我知道你想我,我何尝不想你,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一定要等两年,我回去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你的手去看咱姥姥了。
田乐乐七岁的时候姥姥就过世了,她是奶奶带大的,对姥姥的情感只停留在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上。种种迹象说明一个问题,他写了两封信,却粗心的放错了信封,寄到了两个地方。
她和吴有才在电话里对峙过这个问题,他一口咬定信就是给他写的,因为称呼写的很含糊,没有人名。
那些痛苦的记忆大部分被她选择性忘记了,也懒得再拼凑起来回想,她只记得最后一通电话的内容,一个字都忘不掉。
“你是不是认定了我不可能会等你两年?”她问。
“你对我太好了,我配不上你,只希望你能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找到更好的人,慢慢的把我忘了。”他回答。
“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你先脚踏两只船,然后给我出一个难题,让我先背叛你。我成全了您,还得背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我上辈子欠你的?”
“可是……”他停顿了一下,“可她总写信给我,前段时间她高考,又赶上她姥姥病危,她太需要人了。”
“我姥姥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你七岁的时候就爱我啊?”
“傻丫头,你这么说就没劲了。”
一听这个称呼,她更气不打一处来,“别,您可别这么叫我了,想想你看见谁从嘴里叫出的都是同一个称呼,我心里直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