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看他神志茫然之情,似是愈来愈重,不禁一皱眉头道:“余兄怎不回答在下的话?”
余三省又是微微一点头,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江晓峰回顾了余三省一眼,道:“奇怪啊!他们在蓝天义手下之时,似是个个神志都清明,怎的一离蓝天义,迷惘之情,似乎是愈来愈重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天魔令上的记载,乃是千百年来,魔道中武功的大成,蓝天义必已获得一种奇术,控制武林同道,在下智慧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原因,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致癫狂,慢慢的细察内情吧。”
江晓峰道:“问问祝姑娘,这些人中,似乎是祝姑娘受伤最轻。”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脸上,接道:“祝姑娘是否有不适之感?”
祝小凤凄迷一笑,道:“我很好啊!”
江晓峰摇摇头,道:“你笑的很勉强。”
祝小凤举手按在鬓角上,道:“我的头有一点晕晕的。”
王修脸色一整,双目中神光闪动,盯在祝小凤的脸上,沉声说道:“祝姑娘,你用心听着,这件事很重要……”,祝小凤似是被他沉重的声音惊醒迷惆的神志,双目中眸光微闪,道:“什么事啊?”
王修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
祝小凤道:“你说说看。”
王修高声说道:“你要仔细想想看,蓝天义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你们?”
祝小凤双目神凝,似乎很用心的在想,但却久久不答王修的问话。
王修看她眼中的神光,逐渐的消散,脸上又泛现迷惘的神情,立时欺身踏上一步,挥手向祝小凤天灵穴上拍去。
祝小凤娇躯一闪,右手封住了王修的掌动,左手一招“分花佛柳”拍向王修前胸。“王修一吸气,退开五步,避过了一掌,说道:“江少侠,她武功未失,反应也极灵敏,不会是药物之力。”
江晓峰一横身拦住了祝小凤,右手闪电而出,扣住了祝小凤的右腕,道:“祝姑娘,王老前辈在试验姑娘的反应,并不是和你真的动手。”
原来祝小凤已准备发出暗器,却被江晓峰扣住了右腕脉穴。
王修又逼近两步,高声说道:“姑娘想想看,蓝天义是否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祝小凤沉吟了片刻,答道:“他是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王修喜道:“姑娘可记得是何穴脉?”
祝小风摇摇头道:“我全不知晓啊!”
王修再问下去,祝小凤只是摇头,再也无法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啊!”
江晓峰道:“什么手段?”
王修道:“照祝姑娘情形看来,蓝天义是药物和手法双管齐下,咱们如是找不出解救之法,这些人纵然被咱生擒,也是无法使他们神志尽复,分辨善恶。”
谈话之间,宏光大师已匆匆行至室中。
宏光大师满脸凝重神情,进门就抢先说道:“贫僧和我寺中长老会商之后,觉着为了保存武林的正义,纵然伤损到少林寺古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王修精神一振,道:“那很好,时间不多,在下也应该去布置一下了。”
宏光大师道:“贫僧已传下绿玉佛令,寺中僧侣悉听王施主的调遣。”
王修道:“这个在下不敢,在下只负责布阵定谋,下令对敌,还要大师领导。”
语声一顿,接问道:“寺中存粮可多?”
宏光大师道:“只供一月之需。”
王修道:“那是数量不少了。”
宏光大师道:“我寺中六院主持,和各殿设法,都已集于大雄宝殿之上,听凭王施主的吩咐,寺中所有之物,亦凭应用。”
王修说道:“大师如此信任在下,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语声转低,接道:“劳请江少侠出手,先点了祝小凤等三人的穴道,把他们暂时囚禁起来。今宵一战,事关重大,他们虽不能够帮我们,但也不能为蓝天义再收用。”
江晓峰点点头,突然出手,以快速的手法,先点了祝小凤的穴道,随着又点了罗清风、余三省的穴道。
宏光大师目睹江晓峰出手快速,不禁赞道:“小施主好快的手法!”
王修道:“日后,武林中如能有一个人和蓝天义分庭抗礼,舍这位江少侠,恐已再无他人了。”
宏光大师连连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言外有意,因未闻宏光大师回答,改口说道:“这三人还望大师遣人把他们囚禁起来,小心看守。”
宏光大师挥手,道:“此事不劳工施主费心。”
王修微微一笑,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紧追王修身后,道:“晚辈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急行了两步,和王修并肩而行,一面低声道:“老前辈,晚辈很惭愧,不能再混迹天道教中了,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低声道:“在下已策反了蓝家凤。”当下把经过详情,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工修脸上闪掠过一抹欢愉之色,道:“但望蓝姑娘早些得手,那才是武林之福。此事既已办妥,你也不用留在天道教中,目下少林寺中的高手,你是唯一可以和蓝天义抗拒几招的人。”
江晓峰道:“晚辈亦非他的敌手,而且就晚辈所见,蓝天义的武功,似是仍在不停的长进之中。”
王修道:“你已是身兼数家的高手,除了蓝天义之外,江湖上想胜你之人,已经很难找出来,如若少林寺愿把几种绝技再传授给你,对你和武林同道,都将有很大的裨益,我刚才已拿话点了宏光大师一句,大约他该明白了。
江晓峰道:“各门派有各门派的规矩,晚辈又非少林弟子,他们怎肯把绝技传给外人。
王修道:“此刻是拼命保命的时刻,少林寺似也用不着再藏私了。
江晓峰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急道:“有一样很重大的事,晚辈忘记说了。
王修停下脚步,道:“什么大事?”
江晓峰低声说道:“在天道教中,还有两个神志清明的人。
一个是在下,另一个则是茅山闲人君不语,他正替蓝天义研究一座阵图变化,准备对付少林。
王修啊了一声,道:“你听他说过阵图名称么?”
江晓峰道:“没有,但晚辈知晓他是由丹书、魔令之上得的,他却解不出个中玄妙,借用君不语的才慧,为他研究出奇阵的对敌变化。
但觉脑际灵光一闪,接道:“君不语提过阵名,似乎叫做什么十绝毒阵的。
王修呆了一呆,道:“十绝毒阵?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想起来了,不会再错。
王修道:“那君不语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晓峰道:“他说蓝天义定下了很严厉的限期,要他在限期之内,研究出十绝毒阵的排演之法,如是过了时限,断指、断臂、自绝而死。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么?此事重大,我必须问得十分详尽。”
江晓峰道:“君不语告诉晚辈,此阵恶毒无比,万万不能落人蓝天义的手中。他告诉晚辈说,他要把研究好的阵图,刺在左股之上,设法交到你手,但晚辈却劝他惜命自保。以后晚辈就被蓝天义招去,自然不知如何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君不语如若身遭不幸,咱们要设法找到他的尸体?”
江晓峰道:“此番我等未能遵从蓝天义自绝的命令,蓝天义只怕已有警惕之心。他原本限定君不语三十六个时辰内,必须研究出十绝阵的变化,但不知他此番回去之后,是否会改变主意。”
王修道:“很难说,这要看君不语的决心了,他才慧,足以应。
付蓝天义,可是他已如鸟困樊笼,无法施展,但他如早已存了死亡之心,想必早有准备。“
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雄宝殿。果见殿中聚了不少僧侣,六院主持,各殿护法。
群僧脸上,都是一片严肃。
王修行入大殿,举手一招,道:“诸位大师,请看在下的计划如何?”
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画出了一幅少林寺的形势图来。
他在少林寺中时间并非很久,但他对少林寺中的形势,却是记的十分清楚,画的一点不错,群僧齐齐围拢过来,成一个圆一圈,却把江晓峰挤出圈外……
王修手中不停的画,何处树多,何处草深,无不画的十分详尽,一面画,一面不停的解说。少林僧侣个个凝神静听。
足足一顿饭工夫之久,王修才停下手,道:“诸位大师都听清楚了吧?”
少林僧侣齐声应道:“听清楚了。”
王修道:“好!诸位要立刻回去准备,在下在此等候,如有不解之处,来问在下。”
六院主持、各殿护法,可算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人物。也是管理千余僧侣的头目。
群僧虽是个个神情冷肃,脸带激忿,但仍然未忘礼数,合掌一躬,退出大殿。
他们去的十分匆急,一眨眼间,走的一个不剩。
江晓峰道:“晚辈听候差遣。”
王修道:“天道教中,只有蓝天义武功最为高强,能拒挡蓝天义两招的,目下只有你和少林方丈两人,为了保存这座少林古刹,今宵要劳你江少侠出手了。”
江晓峰道:“晚辈战死无憾。”
王修道:“你不能战死,只要挡他几招锐锋,余下的自有少林僧侣应付。”
江晓峰道:“晚辈尽我心力就是。”
王修道:“虽是如此,你也不能使那蓝天义特别注意。”
江晓峰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我要把你改扮成少林的僧侣模样,穿上袈裟微微一笑,接道:”但你可以放心,我并非要你真的削去头发……“
江晓峰突然拔出长剑,道:“削去头发,又有何不可?”
王修一伸手,抓住了江晓峰的右脑,道:“江少侠,这不成,你还要对付蓝家风,我现已替你备下应用之物,不用削去头发了。”
少林僧侣已开始了匆忙的准备,但见人来人往穿梭行走,林木、草丛、屋角、窗外,都在安排生火之物。
江晓峰也改扮作了少林僧侣,身穿袈裟,腰挂戒刀,袈裟内却又佩了一柄长剑。
太阳下山之后,少林寺中僧侣全部出动。
在王修精密的设计之下,武功高强的僧侣分排成二个余组罗汉阵,隐在暗中。
其余的僧侣,都各有守护的方位,准备迎敌。
王修也改穿了一身袈裟,精巧的改扮,在暗夜中很难分辨。
不过初更时分,少林僧侣都已经布置妥当,严阵以待。
王修果然是有着过人之能,匆忙的安排之下,竟然有条不紊,而且衣着颜色,都和整个的埋伏相配合,连络的暗记,身份的辨别,亦都有着严格精密的安排。
几位天字辈的高僧,都有着适当的分配,各率着九位武功最强的僧侣,分头接应各处。
江晓峰目睹其情,心中暗暗敬佩不已。
少林僧侣,大约已觉出了王修的才华过人,个个都甘心听他之命。
整个广大的寺院,都有了严密的准备,静待敌人来攻。
寺中处处有人,却看不到一点烟火,听不到一点声息。
江晓峰随着王修巡视了几处埋伏之后,低声说道:“老前辈计划周密,在武林中是一位身怀奇术的高人,出仕官途,亦必是定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王修摇摇头,道:“江少侠夸奖了……”
语声一顿,道:“今宵这番安排,我早已未雨绸缪,只不过没有把你算上罢了。唉!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少淋寺和蓝天义对峙,必然有这一场恶战……”
江晓峰接道:“双方胜负呢?”
王修道:“少林寺全寺被屠,但天道教亦必有重大的伤亡,精英人物,也将尽毁于这一战之中,只有蓝天义和极少几人,可以逃出寺去,不过……”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今宵的形势有些不同。”
江晓峰道:“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第一是少林寺答应了我用火拒敌,第二是你及时参与了这一战。”
江晓峰道:“晚辈这点武功,如何会有助大局?”
王修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单打独斗,各凭武功,决一生死的事,而是群守的大战;胜败之机,决定于调度之方。少林寺千余僧侣,大半都当得高手之称,为了保护这座古刹,必将全力以赴;罗汉阵又是合乎搏斗中最精奥的一种奇阵,综观天道教中人,除了蓝天义本人之外,其他的人,纵然是武功高强,但如想在罗汉阵拒守之中,来去自如,恐怕还不是易事。但如蓝天义在迅快攻袭之下,使少林僧侣无法排成罗汉阵拒敌,群僧决难是天道教的敌手。如若有你和少林方文从中策应,能使少林僧侣在遇上强敌时,有暇排出罗汉阵,这一战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如此看重晚辈,使晚辈心情沉重无比,但愿能不负老前辈的期望。”
王修道:“只要你尽力施为,咱们就可能保护住这名刹,既是帮了少林寺的忙,但也替武林保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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