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好把所有追踪的人引开。
独自老妪点点头,道:“好,就这佯办吧!”
她话声一落,依然放下车帘。中年汉子又躬身行了一礼。退后数步,回身朝路边那所茅屋,挥了挥手。茅屋后面,转出两个大汉,手上牵着三匹健马,走近车前伺候。
那姓洪的车把式,立即从车上跳下,打起车帘,独自老妪首先从车中跨下。
中年汉子和二个牵着马匹的大汉,同时垂手肃立,状极恭谨。
车上接着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书生,地下车之后,回身从车上抱下一个大棉包出手托着,生似极为小心。
车把式见状,慌忙赶前几步,低声道:“教主还是让属下带着上路吧。”
白衣书生摇摇头道:“不用了,放在我马上也是一样。”
说着,双手托着大棉包,轻轻一纵,飞身上马,然后把大棉包横置身前。
独自老妪满布皱纹的脸上隐现不橡,鼻孔中嘿了一声,山纵身上马,别瞧她老态龙钟,光这上马的身手,就可看出轻功着实不弱!
车把式见两人上马,也立时从伺立着的大汉手上,接过缰绳,跃上马背。
这一瞬工夫,从茅屋中很快闪出一个龙钟老妪,和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相继钻进篷车。
那中年汉子回身从茅屋中取出一捆大行李,放进车厢,然后放下帘子,一脚跨上坐位,引缰待发。
独自老姬面露嘉许,朝马上姓洪的车把式裂嘴笑道:“洪老大,瞧不出郭老三现在办事也精明起来了。”
洪老大耸耸肩,笑道:“姥姥强将手下无弱兵,郭老三跟姥姥这么多年,学出学糟明了。”
独目老妪微露得意之色,忽然沉声道:“洪老大,你总该知道,这个江湖,咱们论声势,论武功都不及人家,如果再不精明强干一点,还想立得住脚吗?”
说话之间,阴沉目光,有意无意的瞧了白衣书生一眼。
洪老大口中连应了两声“是”,接着说道:“姥姥,他们这辆篷车要等咱们上路之后,才好动身,以免引人注意,咱们快赶路吧!”
独目老妪“唔”了一声,道:“如玉,咱们走!”
手上缰绳一抖,当先朝一条小径上驰去,白衣书生和洪老大山跟着动身,三匹马蹄声得得一,霎时转过这片树林,跑出老匹。
中年汉子一见他们教主去远,也立即催动马缰,车轮辘辘,朝着大路往东,朝新田,桂阳方向驰去。
远山起伏,峰峦连绵!
一抹绚烂晚霞,正在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层沉沉暮色,笼罩四野,三匹健马,循着崎岖山道而行。
马上三人,正是从枫木铺由篷车改为乘马的独目老妪、白衣书生、和洪老大。原来他们就是五毒教的独眼乞婆区姥姥、蛇蝎教主温如玉、毒砂掌洪长胜。
自从五毒教的人,把冷秋霜当作了北岳门下楚湘云掳去,被陆翰飞阴差阳错的救走,后来温如玉乘船赶到,自知不是陆翰飞对手,匆匆退去,其实五毒教的人,并没死心,依然一路跟了下来。
石鼓山群雄毕集,先后出现的老狼神、神钩真人、厉山双煞,西毒逢巨川、白衣崆峒、和随后赶到的龙门帮主陆地神龙!
这些人,就是二十年前五毒教在全盛时期,也一个都招惹不起,何况二+年后的今日,他们还在羽毛未丰之际?是以只潜伏远处,不敢露面。
直等陆翰飞负伤,大家在方广寺下院歇脚之时,才由温如玉、区姥姥潜入寺后菜园,趁机把陆翰飞劫出。
他们自然清楚,龙门帮在江湖上声势浩大,耳目灵通,是以沿路一再改变方式,由水路南行,到了白沙,立即弃船改乘篷车,再由篷车改为骑马、用以混淆龙门帮的追踪。
此时.他们已进入五岭山脉,距离他们的老巢,逐渐接近!
忽然,一阵鸽羽划空之声,两只白色健鸽,从头顶树林上疾飞而过。
独眼乞婆区姥姥仰望了两只掠空而过的健鸽一眼,阴森的脸上,泛起一阵狞厉之色,回头朝毒砂掌洪长胜道:“洪老大,你瞧到了没有,这信鸽,已经两次从咱们头上掠过,只怕咱们行踪,已被龙门帮的人发现。”
洪长胜道:“他们有灵鸽搜踪,使人防不胜防,如此看来,只怕篷车上的三人,都已落人他们手中了。”
独眼乞婆阴笑道:“五毒教门下随身带有自了毒丸,老身倒不怕他们泄露什么,只是咱们尚有一夜路程,只要能过了今夜,他们纵有灵鸽搜踪,赶到地头,管教他们有来无去。”
温如玉道:“姥姥,这样一来,咱们此后,岂不是就难以安枕了。”
独眼乞婆满脸厉色、冷笑道:“咱们已经隐忍了二十年,真要有人找到咱们头上,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天色业已全黑,峰岭起伏,不远处一丛松林中,露出一间茅屋,从屋中迎出七八个人。
当前一个正是调龙手郭老三,他此时已换了一身蓝布衫裤,不似岳阳楼上的那付臭叫化模样。一眼瞧到三人,立时迎前几步,躬下身去,口中说道:“姥姥,教主,一路辛苦了。”
独自乞婆一带马头,飘身落地,点点头道:“郭老三,你倒来得好快,他们都撤回来了?”
郭老三依然十分恭敬的道:“兄弟也刚到了一会,龙门帮眼下已出动各地分柁,水上陆地,全力搜索……”
独眼乞婆不待他说完,阴哼道:“这个老身已经知道,下午还有几批灵鸽,两次追踪咱们,不过天黑了,鸽子无法追踪。你先把这三匹马,要他们绕道去驰上一阵,多留点马蹄脚迹,让追踪的人,奔波上一晚,明天中午,咱们到了地头,就不怕了。”
她说话之间,蛇蝎教主温如玉和洪长胜,世已一起下马。温如玉手上依然郑重其事的托着陆翰飞,不肯交给手下之人。
调龙手郭老三请示道:“姥姥,咱们沿路放出毒物,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好?”
独眼乞婆桀桀尖笑道:“这样岂不打草惊蛇,告诉了他们,是咱们五毒教做的手脚?老身自有计较,你只管照我吩咐行事就是。”
郭老三连连应“是”,伸手一摆,立时有三个汉子,纵身上马,泼刺刺的往林外驰去!
独眼乞婆、温如玉、洪长胜,郭老三,相继走进茅屋,其余的人,立即分散,在茅屋前后林中,布了暗桩。
三楹茅屋,进门一间客堂上,早已摆好几付碗筷,等着开饭。
独眼乞婆回头横了温如玉一眼,冷冷的道:“如玉,你把他放到地室去,咱们一天一晚没休息了,吃了饭,好好休息上一晚再说。”
温如玉答应一声,托起裹着陆翰飞的大棉包,往左边那间厢房中走去,那厢房中只有靠壁处一张土坑,别无家具。
郭老三很快走在前面,手中执着烛台,替她照路,走近士坑,伸手揭起木板,露出一个暗门,下面约有十几级石阶,正是地下密室的入口。
原来五毒教盘踞五岭山脉,蛰伏己久,这座茅屋,正是他们人山第一个关卡,所以设有密室。
两人走下地道,郭老三放下烛台,便先行退出。
温如玉把手上棉包,轻轻放到靠壁之处,然后解开四周捆着的绳索,又把棉被轻轻揭开!
被窝中登时露出一张她熟悉的面庞,这是多少天来,一直在她脑海中萦回不去的影子!但他这时候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失去了几日前那种出世拔俗的飒飒英风!
她心中感到一阵歉然,同时升起无限怜惜,怔怔的瞧着他,半晌,兀自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姥姥何以会对南北双岳门下有这般仇恨?
不错,五毒教在二十年前,是被江湖上几大门派,联手逐出中原的,但也不见得是毁在南北双岳两人之手。
听姥姥的口气,她也并没一定想觊觎金玉双奇白衣剑侣藏宝,虽然她是以此为藉口的。
温如玉贵为一教之主,但她自小由姥姥一手扶养长大,她平日任性、使气,姥姥总是百依百顺,从没拂拗过她,可是今日她发觉姥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和往常大不相同!
她心念电般转动,目光只是盯着陆翰飞脸上,一眨不眨!
渐渐,她发觉他伤得很重,此时既像熟睡,又像昏迷!
她突然想起自己身边的一个白玉小瓶,那是两粒五毒教的保命金丹——“宝蛇丹”。
据说“宝蛇丹”还是上代师祖传下来的,其中有一百种举世罕见的毒蛇胆,和许多珍贵药物配制而成,专治各种重伤,只要还有三分气在,无不药到回春。
因为这药丸有许多灵药,不易寻觅,炮制尤难,药丸用一粒,就少一粒,所以后来就成为教中传世之宝,只有教主身边,才能携带,也只准教主一人保命之用。
自己身边从小就带着这个玉瓶,瓶中已只剩了两颗药九,玉瓶是用丝囊佩在自己贴身之处,十多年来,坐卧不离。
温如玉想到“宝蛇丹”,心头一喜,毫不犹豫的背过身去,从贴身之处,取出丝囊,抽开活结,很快从瓶中倾出一颗金箔为衣,只有黄豆大小的药丸,俯身拨开陆翰飞牙关,塞入他口中。
她动作极快,但好像做了一件亏心事似的,心头小鹿,禁不住砰砰狂跳,脸上也感到一阵热辣辣的,难以平息。收起丝囊,纤纤玉掌,在发烫的脸颊上轻轻按了一按,才沿着石级,举步朝上走去。
只见客堂中间一张方桌上,早已摆满了菜肴,连饭也装好,敢情就是等着自己。
温如玉在上首坐下,独眼乞婆区姥姥瞧了她一眼,脸上略有不豫之色,欲说又止,但终于捧起饭碗,吃了起来。
温如玉怕她出口相询,也不敢多说,只是自顾自吃饭。
饭后,调龙手郭老三匆匆出去。
毒砂掌洪长胜也跟着站起身子,说道:“姥姥和教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就是有人追踪、今晚也不可能寻得到这里。”
独眼乞婆冷笑道:“你道龙门帮的人,会轻易被咱们脱梢?老身估计,今晚准会有人寻上门来,不过,只要照我方才说的去做,纵然有人赶来了,也叫他们扑上个空。”
这时,桌上菜肴,已由区姥姥贴身侍女红儿收拾干净,替三人端上茶来。
洪长胜迟疑的道:“姥姥要他们全数撤走,兄弟总觉不妥
独眼乞婆千笑道:“教下弟子,武功平平,真要有人赶来,哪是是人家对手?留在这里,反而碍事,你和郭老三,路径熟悉,随便一躲,就不易被人发觉,既要留着,自无不可,其实今晚老身又不和人家动手,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就行。”
温如玉不知姥姥葫芦里卖什么药,正想问话!
洪长胜点头道:“这样也好,兄弟这就出去瞧瞧,如有风声,就以投石为号。”
说着大踏步往门外出去。
独眼乞婆道:“如玉,你随我到地下室去,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温如玉怕姥姥发现自己给陆翰飞服药之事,故意捧着茶碗,就唇边吹了几口,似乎茶水太烫,一面撒娇的道:“姥姥,我要喝几口茶呢,你在这里说,不论一样。”
独眼乞婆独目闪过一丝凶光,道,“不,咱们到下面去!”
红儿只有十四五岁,生得极为伶俐,平日深得温如玉疼爱,这会她瞧着两人,屈膝道:“姑娘还没喝茶,要在这里,姥姥就在这里说吧,红儿出去一会好啦!”
独眼乞婆沉声道:“你也只知道跟姑娘帮腔,难道姥姥说的话,算不得数?我要你留在这里,你就给我守在这里。”
红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噤声不敢多说。
独眼乞婆忽然觉得自己语气极重,接着又柔声道:“红儿,只要过了今晚,姥姥就好了却一桩心事,姥姥就把你收到门下,你好好守在这里,我有根重要的话,和如玉说。”
温如玉不知道姥姥今天脾气何以变得如此暴躁,尤其是她的那句“过了今晚,姥姥就好了却一桩心事”,这话,分明隐隐透露出有不利于陆翰飞之意在内,不然,何以坚决要到地下密室中去?她心头不期有些忐忑不安,放下茶碗,起身道:“姥姥,你要说些什么咯,我们这就下去好啦!”
独眼乞婆没有作声,两人一起走入左厢,跨下密室。
独眼乞婆取过烛台,弹去烛芯,熊熊烛光,照着壁角的陆翰飞,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嘿嘿冷笑,自言自语的道:“小子,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你还敢在我姥姥面前逞强不?你老鬼师傅也会死在人家手里,但你却逃不出我的手去……”
温如玉听得怵然一惊,照这情形,姥姥果然和南北双岳有仇,心中想着,在旁打岔道:“姥姥,你不是说有要紧话和我说吗?”
独眼乞婆突然放下烛台,脸露戾色,尖笑道:“不错,老身要和你商量的,就是今晚先宰了这个小子!”
她话声一落,一双鬼爪,悬空抓了两抓,就有朝陆翰飞咽喉掐去之势!
温如玉吃了一惊,连忙伸手一拦,劝道:“姥姥,咱们出动这许多人,好不容易从龙门帮手上,把他掳来,为了什么?”
独眼乞婆凶眼一瞪,道:“我不希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