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蓝看着一脸平静的谢清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关切地问道:“谢小姐,你的身体都大好了吗?”
谢清欢闻言,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目光轻轻一闪,略点了点头:“多谢关心,已经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林羽蓝一笑,殷殷叮嘱,“谢小姐的身体底子有些单薄,平日还是要好好调养。”说着,她竟探手去抓谢清欢放在桌面的手,“既然我们有缘再见,不如让我给你把把脉?”
谢清欢微微蹙眉,手腕一抖,不动声色地拂开林羽蓝的手:“养生之道,我亦略懂一二,就不劳烦林小姐了。”
林羽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向谢清欢的目光有些受伤:“谢小姐,我真的只是好意。”
“我已道过谢。”谢清欢眼帘轻挑,平静地叙述这一事实。
“小羽!”林羽蓝还要再说,段明楼轻叱一声,目光中带着警告。
林羽蓝的目光流连在谢清欢脸上,嘟了嘟唇,不情不愿地闭口不言。抬手握住右手腕,林羽蓝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的光。
段明楼看着谢清欢,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即便是不在意,这人未免也太平静了些。
整家店的气氛都十分热烈,只有这一桌如深渊静水,沉静中浮动着些许不安。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谢姑娘是大杀器
点的菜很快上桌,打破了这种让人略觉不安的沉静。菜式荤素搭配,菜色黄金翠绿相映成趣,别出心裁地错落摆放着,赏心悦目十分艺术。
其实,拼桌的意义并不在于将两拨人划拉到一桌,坐下来就毫无芥蒂地胡吃海塞。而是各占一角各吃各的。现在菜肴的香气盈盈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也没人特意点开这个问题。
谢清欢这边是景烨做东,买单的人最大,自然由他出头,看了段明楼一眼,率先拿起筷子,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各位,开动吧。”
段明楼闻言亦拿起筷子,目光深邃,淡淡道:“请。”他说出这个字之后,压抑的氛围顿时一松。
大家各自执筷,豪迈地奔着自己喜欢的菜式而去。谢清欢面前放着的是农家小炒肉、宫保鸡丁以及时令蔬菜。她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小炒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咽下小炒肉,谢清欢的筷子往蔬菜那边伸出,还未落下,就见萧朗月夹了块鸡肉,收回手时筷子一转,将鸡肉放在了她的碗中。
林羽蓝见萧朗月理直气壮给谢清欢夹菜,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点震惊。要知道在外面吃饭,哪怕不是正式的饭局,这种互相夹菜的行为,也是十分不礼貌的。
她眼风一斜,见坐在萧朗月身边的景烨神色纹风不动,好似是理所当然的事儿,看来是司空见惯,不觉得稀奇了。
谢清欢顿了顿,默默将伸出去的筷子收回来,垂下眼帘看一眼碗中的那块肌肉。即便是切成了小块,仍然可以看出,这是块鸡腿肉。
先前她与萧朗月一起的时候,那人也喜欢这般,且表情十分自然。很显然,这是一种惯性行为。给在意的人夹菜,在萧朗月的认知力,大约是一种彼此亲近的表现。
谢清欢能理解这种亲近的表达方式,抬眼对萧朗月略笑了笑,夹起鸡肉在林羽蓝惊讶的目光中,淡然而优雅地吃下去了。
林羽蓝红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来。而后,让她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景烨夹了块鱼,小心地剔除了鱼刺,越过萧朗月放在了谢清欢的碗里。
林羽蓝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不是说景烨跟萧朗月才是一对吗?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谢清欢看一眼景烨,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面不改色地夹起来吃了。
林羽蓝嘴角抽了抽,默默收回了目光——我勒个去,真是看不下去了,对面那几个,分明就是来秀交情的吧?
等到季卓阳也依葫芦画瓢地夹了菜往谢清欢碗里放的时候,林羽蓝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抽筋了:尼玛,再这么下去,钛合金狗眼也要被闪瞎了。老大,我们被排挤了!
谢清欢的筷子顿住了,垂眸看着自己的碗,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困扰与纠结。食不言的规矩已经深入骨髓,她瞥一眼季卓阳,只见他眉眼略弯,仿佛在笑,是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默默夹了菜吃了。
萧朗月见她这样,不由扑哧一笑,好心情地给景烨也夹了一筷子菜。景烨笑了笑,并未掩饰眼中的纵容。
在两人还没决裂的时候,也曾多次与谢清欢一起吃饭。那时候萧朗月就特别喜欢给谢清欢夹菜,觉得这是类似于亲人之间的关切亲近。
景烨见的次数多了,也慢慢收到影响。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给谢清欢夹菜的时候,她从碗碟中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他,眸中是一片坦荡的了然。
她是清楚的吧,自己对于萧朗月的心思。
几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彼此间并无交谈,倒隐约有种赶紧吃完拉倒的感觉。段明楼也并未觉得被排挤,只是看着对面几个人互相夹菜,面上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片刻之后,段明楼夹了块牛肉,站起身越过整张桌,稳当地放进了谢清欢的碗里。
原本就不热烈的氛围顿时降到了冰点。林羽蓝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了地,脸色扭曲得有点惨不忍睹。萧朗月毫无征兆地呛咳出声,眼角迸出细碎的泪花,景烨慌忙放下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只有季卓阳看看段明楼又看看谢清欢,目光复杂表情木然——额滴神啊,谁来解释一下,这是发生什么了?段老大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曾经被外星人抓去改造过吧?
造成这一连串反应的罪魁祸首若无其事地坐回去,体贴地递了双干净筷子给林羽蓝,想了想又加了块牛肉给她。
林羽蓝目光呆滞地接过筷子,而后又呆滞地看向段明楼:“大哥,你——”
段明楼眼底隐约有一分笑意,淡淡道:“唔,我瞧你似乎很是羡慕。”
林羽蓝泪流满面呕出一口碧血:老娘才不羡慕!
谢清欢木了一瞬,面无表情地吃了牛肉,又在心中默默掀了一回桌,忍了又忍,没忍住,略皱着眉看段明楼:“你——”
她原本想说你知不知何为亲疏有别,又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太妥当。毕竟那一晚的事情摆在那儿,她也不能完全当做没发生过。
段明楼生平头回给人夹菜,感觉特别新鲜,心里特别荡漾,眼底的笑意轻柔地扩大了些,好心情地挑了挑眉:“嗯?”
谢清欢噎了一下,眼睛略微眯起,轻轻放下筷子:“布菜,并不是这样的。”
说着她抽了张纸巾擦净嘴角,慢慢站起身,取了公筷在手,环视一周笑道:“方才承蒙各位照顾。现在,便由我来给大家布菜吧。”
第一个中标的自然是萧朗月。碗碟都被征用,谢清欢那根本就不叫布菜,倒像是作画。完了之后,萧朗月愣是找不着地儿下筷子。
一圈下来,统共也没花去多少工夫。谢清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笑:“献丑了。”
段明楼深深看她一眼,淡淡道:“这也叫献丑的话,我怕这店里的布菜师傅该失业了。”
“过奖了。”谢清欢略略点头,她在饭桌上开了口便不会再吃东西,便捧着茶杯小口地喝茶。
萧朗月皱了皱眉:“欢欢,你怎么不吃?”
“饱了。”谢清欢悠悠道。
“你根本就没怎么吃吧?”
“晚饭吃少,才是养生之道。”谢清欢轻描淡写道。
萧朗月想起前两天喝的稀粥,默默地闭了嘴。
谢清欢既然开了口,也不愿饭桌上因为她停了筷子而显得沉闷,便捡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来说,好歹暖了场子。但景烨还是决定以后再出来吃饭,哪怕多等些时间,也绝对不要跟别人拼桌了。
因为谢清欢那句晚饭吃少,段明楼估摸着大家伙都最多吃了个八分饱,看着桌上每道菜都有剩,段明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前没看出来,这姑娘还是个大杀器。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从未释怀
这次拼桌吃饭,显然双方都未尽兴,既伤神又伤胃,最终景烨跟段明楼还得分开来买单。
常来老地方吃饭的人爱的就是这里吃饭最大热火朝天的氛围,面对充满家庭气息的菜肴,敞开胸怀风卷残云岂不快哉?
景烨与段明楼每回单独来,也都是吃的干干净净,从不剩下浪费。
但这回俩人凑在一块儿吃饭,还拼了个大桌,竟然每个盘子都有剩,战斗力渣到这种程度真是前所未有。
服务员小妹看着满桌剩菜,震惊得脸色都有些扭曲了。但她颇具自我检讨精神,压根儿没往别处想,首先质疑的是:艾玛这是咋地啦?咱们家大师傅那手艺千锤百炼,抓住了多少客人的胃,今天竟然失手了?
服务员小妹本着客人的口味绝对没有错,又为了提高服务质量,保证老地方的长久发展,殷殷问了一句:“今晚的菜,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景烨向来严肃,绷着张俊脸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水准一如既往。”
“那……”服务员小妹疑惑更甚,既然大师傅没有失手,那么照老地方菜式的比例,不应该吃不完啊,“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千万提出来,不要客气!”
季卓阳看小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笑着给景烨解围道:“菜很好。不过,我们正好在减肥。”
减肥?服务员小妹挑了挑眉,看着三位男士堪称完美的标准身材,再看看身段玲珑的三位女士,默默地吐了一口老血——这几个人若是需要减肥的话,那全天下的胖子都应该以死谢罪!
这几个人,是来黑大师傅的吧?真是用心险恶,其罪当诛啊。
段明楼听了季卓阳的话,额角青筋狠狠一跳——吃饭不积极,会被老哥拉入黑名单的!他瞥一眼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却见谢清欢坐得无比端庄,噙着一抹浅笑,正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的指甲。
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白皙小巧的耳朵略有些发红。谢清欢还趁人不注意,悄悄伸出两只手指捏了捏耳垂。而后迅速地收回手来,一本正经地坐好好。
段明楼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唇角无意识地略微勾起:让你逞一时之快,现在内疚了吧?
真是……失策啊。此刻,谢清欢在心中悠悠一叹。不过是多嘴了两句,大家伙儿就当了真,剩下这么些菜,都吃饱了吗?服务员小妹就站在她身边,让她凭空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错觉来——哎哎,浪费粮食会被雷劈的啊。
直到买完单,谢清欢才松了一口气。段明楼好心情地看她一眼,跟景烨客套了两句,两拨人这才分道扬镳。
方才吃饭的时候,有段明楼跟林羽蓝在,自然没谈及工作上的事。此时散了席,季卓阳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欢欢,你真的不需要保镖吗?”
傅明湘说的那些话,萧朗月也听到了。傅家小公主平日的所作所为,她也有所耳闻,对于谢清欢的安慰,她十分放心不下。
见季卓阳提及保镖的事,她也有些心动:“欢欢,不如——”
“确实不需要。”谢清欢摆了摆手,淡淡道,“你该知道,以傅明湘的性子,一旦决定做的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有保镖又如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要对付这样的人,必须从根脉上,给她致命一击,让她永无翻身的余地。”
“根脉上……”季卓阳眸光幽幽一暗,若有所思,“你是说——”
“没错,只要傅家尚在,只要傅家还愿意娇宠她,那么,她总会心想事成。”谢清欢微微颔首,一针见血道。
萧朗月咬了咬唇,皱眉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她欺负?”
“萧萧,不是我们。”谢清欢悠悠一笑,竖起一只手指晃了晃,“只有我。”
萧朗月闻言勃然变色:“欢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自然要有难同当!你非得跟我分得这么清吗?”
谢清欢仍是浅淡地笑着,目光却倏然一冷,自萧朗月面上轻轻扫过。萧朗月被那目光中的寒意惊住,剩下的话就哽在了喉中。
这样的谢清欢,让萧朗月心中涌起无尽的慌乱,紧紧抓着她的手,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绝不允许……
当年她就是一时没看住,欢欢就替她去赴了赵泽天的饭局。可结果呢!欢欢被迫喝了掺有高纯度毒品的酒水,不得不去国外强制戒毒!
怎能允许……她再次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
谢清欢能感受到萧朗月那说不出口的痛苦,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她手腕轻翻,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萧朗月满是冷汗的手,直视着她的眼,轻轻道:“萧萧,好好保护你自己,别让我担心。”
萧朗月彷如惊弓之鸟,狠狠咬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五年了,哪怕表面已经恢复如初,好似所有的伤害都已经平息。
却原来,从未释怀!
景烨见她这样,心中也是剧痛,必须要紧紧握拳,才能抑制住颤抖,连指甲刺入掌心都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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