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也不推辞,笑眯眯接过来,点头道:“欢欢,新的一年,合作愉快。”
谢清欢下楼吃早餐的时候,苏诺一身OL的干练打扮,正熟练地往三明治上挤蛋黄酱。苏诺扭头看一眼谢清欢,微微一笑:“哟,二宝~”
谢清欢脚下略微一顿,脸上惯常挂着的浅淡笑意也木然起来,在心中默默掀了十七八张桌子才缓过这口气——她长到这二个岁数,还是第一次拥有如此接地气的昵称。
这个奇葩的昵称同样出自萧朗月,更奇葩的是,萧朗月打算以后有了小孩,无论是男是女,都叫小宝。她说这话的时候,正跟谢清欢跟元昭一起在外面吃饭,元昭居然也没有意见,还笑着附和说这名儿不错,听着就觉得特别有福气。
谢清欢因此对元昭刮目相看。
苏诺昨天提前到了,那边萧朗月的助理candy也到了,几个月就约了一起出去吃饭,结果这名儿分分钟就被萧朗月捅出去了,candy当时就被一口水呛得岔了气,由此可见此名的威力。
谢清欢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端端正正地坐下,冲苏诺点点头:“早。”说罢,伸手去拿三明治。
苏诺及时抬手挡住了:“二宝,你不能吃。”
“嗯?”谢清欢收回手,挑了挑眉。
“你忘了吗?”苏诺笑了一下,神情间却带着一丝复杂,“你今天要去体检,所以要空腹。”
谢清欢听了这话,嘴角轻轻抽了抽:“也是,忘记有这回事了。”
苏诺看她一眼,有点迟疑:“二宝,你……”苏诺当然知道这次并不仅仅是单纯的体检,据说陆展睿如今还在国外陪着他母亲,但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旦有了结果,他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但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谢清欢而言,对于已经做了二十来年孤儿的谢清欢来说,都是有些影响的。
谢清欢倒没有苏诺料想的那样多愁善感,她从没有将私生女的传闻看在眼里,也不在意结果如何,只是觉得这事儿若是悬着没个结果,陆展睿那边不安心,往后有着拿着这个做文章,对陆家的名声也不好。
谢清欢淡淡道:“你吃完早餐,先去趟公司?”
苏诺见她神情丝毫不变,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便轻轻嗯了一声,快速消灭手中的三明治。
鼎星的体检统一安排在年后,有指定的医院,去与不去则看个人的意愿。谢清欢跟苏诺去了一趟公司,楼上楼下地走了一圈,收了好些红包,这才心满意足地去了医院。
苏诺陪着谢清欢去的医院,直接走的专用通道,没有跟任何人打照面。陆展睿特意安排的人,确然十分上心,将谢清欢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了一番,花了不少功夫,以至于道最后一项抽血的时候,连谢清欢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谢清欢脱了大衣,将袖子挽到手肘以上,走过去坐下,将手臂平放在桌上。
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女医生静静看了她一眼,利落地绑好橡筋,轻轻拍打了几下是血管浮出,又取了酒精棉擦拭了数下。
谢清欢的手臂攥在医生手中,她的手掌并不细滑,贴着肌肤给人一种粗糙的感觉。当冰冷的针管贴上皮肤的时候,谢清欢的目光轻轻一闪,随即垂下眼帘,看着针尖缓缓刺入,带着冰凉的刺痛。
红色的血液慢慢摄入到针筒之中。
女医生的手很稳,看着血量差不多了,就拔了针,给了谢清欢一个消过毒的棉球,示意她按住针孔。
谢清欢按住手臂慢慢站起身,等在一边的苏诺立刻拿起她先前脱掉的大衣给她披上,如释重负一般对女医生笑了一下:“医生,麻烦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女医生没有开口,只是眉眼间带着一点儿笑意,对她们点了点头。
谢清欢也微微颔首致意,转身向门外走去。苏诺走在她旁边,看一眼她的脸色,建议道:“二宝,回去的时候我开车吧。”
谢清欢只当没有听到那一声二宝,松开棉球看了一眼,不意外地看到针孔处又沁出了一点儿血珠,继续按着不甚在意地笑道:“我没有那么娇弱。”只是扎了一针,损失了一点血而已,又不是断了一只手,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最要紧的是,苏诺开车就跟季卓阳似的,年纪轻轻的,那稳妥劲儿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太不温不火了。
苏诺听了这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二宝这人就是这样,从不示弱,让人想要关心都无从坐起。不过开车这事儿,跟娇弱可没有关系,她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所以没得商量,二宝不同意也不行。
两人到了车边,因为针孔还在持续沁血,谢清欢只得继续按着。苏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将谢清欢赶到了副驾驶上,从包包里翻出一盒牛奶递给她。
谢清欢不爱喝牛奶,靠在座椅上摇头:“不渴。”
苏诺将牛奶放在她手边,发动了车子,慢悠悠地晃出停车场。
此刻医院中,女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美丽的面容。她随手将口罩放在桌上,拿过方才抽血的针筒细细看了看,唇边噙着一抹冷淡的笑意——跟寻常人的血也没有两样嘛。若说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血色更加淡薄一些?
一只手蓦地伸出,轻而易举地取走了她指间的针筒,一声轻笑在她耳边响起。
女医生转身,目光落进一片湛蓝的海中。那海深邃宁谧,却是无穷博大的无情,女医生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小退了半步,低下头去:“老板。”
格雷并不看她,只凝视着手中的针筒,神情狂热而眷恋:“这是,她的血。”
女医生没有抬头,只轻轻应了一声:“是的,老板。”
格雷闻言短促地笑了一声,将针筒凑到唇边深情一吻,虔诚地将它放入怀中,眼神瞬间就冷了:“剩下的事,处理好。”
“是。”女医生躬了躬身,再抬起头就见格雷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边,不由暗暗摇头——道格拉斯的血统真是不能以常理论之。
女医生感慨归感慨,还是迅速走到办公室后边的休息室,掀开被子,露出里面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女人。她笑了一下,俯下身,慢慢伸出手。
女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在床上挣扎了一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嘴被堵住,而显得有些沉闷。
女医生的手顿了顿,轻轻抽出堵住女人嘴的枕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温柔地笑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说话越是温柔,女人心中越是忐忑,身体依旧忍不住在轻轻颤抖。她是做医生的,也曾选修过心理学,犯罪的人越是风轻云淡心平气和,心理素质就越是强硬,罪恶感也就越低。
眼前这个人,根本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女人惊恐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防备,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做的,已经做完了。”女医生悠悠一笑,轻轻抚着她的脸,“接下来,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什、什么?”女人心头猛地一跳。
“我想要你帮忙的事很简单。”女医生慢慢靠过去,贴在女人的耳边,轻轻耳语几句。
女人紧张得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看着浅淡微笑的女医生,一脸难以置信:“你、你要我——”造假?
“嘘——”女医生竖起一只手指,压在唇上,口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这就是事实。”说着,她的手轻轻一挥,纤长的指间闪过一道冷光,捆缚住女人手脚的绳子应声而断。
女医生直起身,慢条斯理地脱掉白大褂,转身离开休息室之前一手按在门把上,回过头对仍有些怔愣的女人灿然一笑:“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门轻轻合上,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有些麻木的手腕,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慢腾腾的起身,瞥一眼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的白大褂,忽而一笑,满眼冷漠。
苏诺载着谢清欢,并没有立刻回鼎星,而是拐去小江南,先去吃了午餐,吃了一半接到季卓阳的电话,让赶紧回去。
跟着谢清欢也有段时间了,苏诺知道她的脾气,叫过服务员麻利地打包,这才买单离开。回了鼎星直奔季卓阳的办公室,看到季卓阳正在招待的身穿警服的人时,不由微微一愣。
谢清欢对他还有些印象,走过去招呼道:“蒋警官,又见面了。”
“谢小姐。”蒋舟点点头,面上一片淡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请问你认识洪熙洪小姐吗?”
“认识。”谢清欢听蒋舟提起洪熙,心头轻轻一跳,莫非洪熙出了什么事?她淡淡道:“我们曾一起拍过戏。”
谢清欢担纲主演的《山河》里面,洪熙也出演了一个小角色,这一点,蒋舟已经知道了。他看着谢清欢,冷静道:“洪熙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在家中身亡,谢小姐是否知道她平日往来的人里面,跟谁有过冲突?”
谢清欢神色不动:“蒋警官,我虽然跟洪熙一起拍过戏,但我们两人分属不同的公司,平日里没有往来,也谈不上交情。你的这个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
蒋舟的目光紧盯着她:“我们接到报案之后,迅速展开了调查,在某商场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谢小姐应该还有印象吧?”
谢清欢并不否认,口气淡漠:“见人危殆,伸手相助,只是寻常事。”她略挑了挑眉,“莫非警方在录像中,还发现了别的线索?”
蒋舟略一沉吟,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谢清欢:“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样一封信,写明了是给你的。但为了取证,我们拆开来看过,又请笔迹专家鉴定过,确定是死者洪熙的亲笔信。谢小姐刚才说的,也当得起洪熙一声谢谢。那么,这个‘对不起’又作何解释?”
谢清欢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心,展开来,带着轻微的桂花幽香的信纸上,写着轻飘飘的六个字——对不起,谢谢你。
正文 第二章
蒋舟见谢清欢打开信封看信,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却失望地发现谢清欢只是轻轻挑了挑眉,隐约有些意外的样子。
谢清欢将记忆细细梳理了一遍,谢清宁的人际关系网再简单不过了,除了萧朗月占了个好友的名头,其他的都没有深交,对洪熙的印象都是仅仅停留在知道有这么个人的份儿上。后来谢清欢接拍了《山河》,她是主演,而洪熙连主演配角都算不上,彼此之间交集不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这声谢谢,应该是谢她停车场那次。如果是为了这个,谢清欢倒是觉得洪熙多此一举了,当时那种情况,即便不是洪熙,谢清欢能帮得上忙的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同样的道理,换了旁人,也不会见死不救。
倒是这句对不起,谢清欢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挑起眼帘,看一眼蒋舟探究的神情,若有所思地道:“她在片场踩了我一脚算吗?”
踩脚这事儿,倒不是谢清欢杜撰的。那天是个大场面,人来人往的磕着碰着都是寻常事,更不用说不小心踩一脚了,不过当时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洪熙确实没有来得及道歉来着。
谢清欢想到此处,默默的叹了口气,有的时候,记忆太好也是罪过啊。
谢清欢的话一出,不仅是蒋舟,就连季卓阳跟苏诺都忍不住嘴角轻轻一抽。多大点儿事啊,都过了年了,竟然还记得。
谢清欢看一眼蒋舟的脸色,就知道他的答案了,她本来也是实话实话并不是想消遣他,再如何没有交情,死亡总是件严肃的事,于是敛容问道:“蒋警官,洪熙的死因是?”
蒋舟看着谢清欢,略微眯起眼睛,从当初车祸第一次见到谢清欢,他就觉得这个人无论跟什么人站在一起,在什么环境中,都有一种十分微妙的违和感。就性情来说,确实是十分沉得住气,一个问题枯燥地连续循环问十遍,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厌烦。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案底,从未进过局子的人,作为当事人之一,哪怕刚刚经历过一场显然带着恶意的车祸,她没有丝毫的局促,陈述事实十分冷静清晰。
如果说这一点还能归为心理素质良好,远胜常人的话,谢清欢是如何从疾驰的汽车上跳下却毫发无伤这一点,让蒋舟一直到今天仍然不能想通——反常即为妖,这是他一贯的观点。
洪熙的死亡时间是昨晚的十点左右,今天早上钟点工去打扫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尸体,当即就报了警。警方接到报案之后,迅速展开了调查,各种相关讯息陆续送到警局,其中也包括停车场的那个监控录像。
蒋舟学习过微表情,当时洪熙的表情是很痛苦,但在看到谢清欢的刹那,眉宇间的焦急恐惧却意外地放松了些,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甚至是逃过一劫的错觉。
而谢清欢的脸色沉静,肢体语言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防备,在看清洪熙的面容之后,那惊讶十分细微,且一瞬即逝。她俯下身将洪熙抱起来的时候,表情淡然随意,显然救人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且没有任何负担的。
蒋舟在见到洪熙留给谢清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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