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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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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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松动,反倒可以拖延住蒙番兵卒搜山的日期。

这样被迫驻留三日,山洞里的阴寒已经沁得让人连骨头都感到酸痛。小婴孩的面色愈发的苍白,便连偶尔的啼哭声也有气无力。婴孩的母亲孟珂几次三番想要生火取暖,都被曾先生与范良制止了。

由着潮湿的空气,我咳嗽得愈发频繁,咳血的次数也逐渐增多。我不敢让觅兰知道,悄悄把带血的帕子丢掉。然而范良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怪异,都刻意与我划清界线。我自然晓得他在担心什么,也尽量不与他们接近。

在驻留的第四天,老天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然而泥泞湿滑的山道却叫我们不敢贸然前行。我仰头看天,似乎接下来会有好长时间的晴好天气。晴好的天气……我的心里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详感

趁着难得一见的好天色,孟珂抱着婴孩在洞口晒了整日的太阳。日落西山,山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婴孩忽然啼哭不止,竟浑身滚滚发烫。这样的啼哭声在傍晚的山林却震耳欲聋得令人心悸。

子末丑初,迷迷糊糊之间忽听有一阵细碎的簌簌声,接着眼前一亮,仅在瞬间便又迅速昏暗下来。我尚未来得及反应,耳畔便传来范良愤怒的大叫声:“你现在生火,是想将蒙番鞑子招来吗?”

孟珂惊慌失措,抱着婴孩哭喊着拽住范良,“孩子的身子凉得像冰一样,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范良瞪着充血的双眼看着孟珂怀里抱着已经许久没有发出啼哭的婴孩,深然道:“她死总好过大家一起死。”

心脏痉挛得猛抽一下,我不可置信的瞧住范良,抑制不住心底的冷笑:“国家没了,难道连良心也跟着没有了么?”

“你这女人……可恶……”一语未完,范良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抬手便要给我一巴掌。

我清楚这一巴掌已然躲不过,也不避不闪,等着他的巴掌落下。

忽的有隆隆声响越逼越近,竟在山洞外再不往前。透过山洞垂吊的枝叶,我看见了几簇明晃晃的火把,喧哗声传遍整个山林,我的心在瞬间跌入谷底。

洞口遮掩的枝叶很快被人用刀劈砍干净,我眼前一花,十来名穿着盔甲军服的兵丁端着长矛冲了进来,纷纷将我们围住。

我见他们服饰并非芸泽兵卒,飞快瞥曾先生一眼,只见他双目喷火,表情痛恨得似要杀人,心里不由得一凉,一股寒气直透脑门——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孟珂面色惨白,死死搂住婴孩,目光紧紧盯住蒙番兵丁,忽然身子一动,“哇”一声尖叫,竟发了疯似的撞开一个兵卒便往外跑。我浑身一震,想要抓住她却已经来不及,几个兵卒自后几步追上孟珂,四柄长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刺进了她的后背,穿胸而出。

卷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生死(三)

第一百三十六章生死(三)

胸腔里憋着一股气,噎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孟珂抽搐动两下,撑着血肉模糊的身子目光涣散着朝我看来,双手依然紧紧护着婴孩。我心口猛然揪痛,似被人用手揉捏着、撕裂着。

那孩子……怕是不能幸免。

孟珂软在地上一用不动,至死保持着看我的姿势。我心神剧颤,胃里一阵翻滚,“哇”一声呕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歇撕心裂肺的剧咳。

那几个兵丁重新将我们几人团团围住,不一会子自山洞外进来个身穿军甲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透着肃杀气息。

“扎泰统领”小兵纷纷向他行礼。

他目光犀利在我们身上扫一圈,冷冷道:“把他们押下去。”

“是”小兵齐声应了,便有两人过来将我们一一反手捆好,押出山洞。

绕过孟珂尸体的时候,我脚下微微一顿,差点摔倒。扎泰冷漠看我一眼,一脚将孟珂的尸体踹翻,语气嘲冷道:“你们倘若敢逃,这就是下场”

我心下猛然狂跳,他不准备杀我们?他说这样的话,想来暂且是不会要我们的性命,留着我们做什么?这里头透着诡异,很不对劲

我一时想不明白,眼下形势太过复杂,我也无法顾及那么多,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不能让蒙番兵丁发现曾先生与范良是鲁斯人。范良还好,自私自利的人总是很会选择时机的保持沉默,孟珂被刺倒在地的时候他几乎一秒都没有正眼瞧过。眼下最让人不放心的是曾先生,表面上看来虽是斯文儒雅,对国仇家恨却背负甚重,如下虽强忍着,但随时都可能情绪爆发,简直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脑子正乱着,只觉得背后被人用力一推,陡然跌坐在地,这才发现除了我们四人以外,不远处还被押解着一群俘虏,皆是百姓打扮。我越发不懂,以蒙番对鲁斯的残暴手段,绝不会留下这么多活口,他们究竟会怎么处置我们?若是要杀,有何须这么费劲带着我们上路?蒙番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扎泰下令连夜出山,未走出一半,先去探路的兵卒回报出山的小道被滑坡下来的山泥埋了,清理路道大约需要两个时辰,我们被迫停顿下来。扎泰大怒,责令必须在卯时之前下山,于是留下几名看守,其余人全数去清理小道。

子末丑初正直天色最暗的时分,寥寥几簇火把映得林间树影婆娑,犹像妖魔的鬼爪,万籁俱寂,令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留守的小兵抖了抖,环视四周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我们身上,“你们都给爷老实点,谁要是想跑,爷的刀可是不长眼睛的。”说罢便撇开我们与另外几人守卫围坐在一团火堆前唠嗑起来。

我们双手被反捆身后,脚上也套上了铁镣,一人串着一人,根本无从可逃。所幸我与觅兰相距不远,悄悄问询了她的情况才稍稍放心下来。只是曾先生和范良同我们相距颇远,无法与他们对得上话。

几个小兵闲来无事,话题从赌钱吃花酒到鲁斯屠城杀人放火,最后谈论起一个叫恪邰古的将军时,简直崇拜得似要将他供奉起来膜拜一番。我无暇顾及曾先生现在的感受,在守卫的话语中断章取义,模糊地听出了一些讯息。

这支队伍是蒙番大军之一,恪邰古身兼将军一职,剿灭鲁斯立有赫赫战功,是个能征善战的主儿,此番只对云泽百姓俘虏暂且不杀便是他的主意。连夜出山是为了在午时前与主军汇合,至于目的,这几个看守不过是最低小卒,只晓得奉命行事,其余的只怕比我所知多不了什么。

他们围坐在火堆边絮絮嗫嚅,我却是越听越感到不安,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憋得我几乎快要窒息。脑中似有什么飞快闪过,我根本来不及抓住,转瞬即逝……

卷二 第一百三十七章生死(四)

第一百三十七章生死(四)

时至寅末,我们重新上路,山路湿滑难行,俘虏又以老弱妇孺居多,卯时三刻才勉强下了山。眺望不远处的苏塔村,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辗转反复,居然还是回到了这里,只是此刻已然是身不由己了。

不过几日光景,苏塔村荒凉得犹如死寂一片,再无人迹可寻。扎泰并没有给我们休息的时间,穿过苏塔村一路前行,至午时便与蒙番主军在拉塔斯边境汇合,蒙番大军就地扎营,未再往前。

身为俘虏,我自是从未妄想过他们会留个营帐给我们遮挡灼烈的阳光,便这样被随意丢弃在一角暴晒。为了防止我们脱水致死,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几个小兵送些水过来,戏谑地把水胡乱洒在俘虏身上,哄笑着在一旁围观。

我舔了舔干裂翘皮的嘴唇,整个脑袋都胀痛得像要炸裂一般,突然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灰暗,脑袋昏昏沉沉的抬不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又是一阵抑不住的闷咳。

觅兰见我苏醒,飞快想要靠过来,无奈中间隔了人,只得满目担忧看着我。她双眼红肿,显是哭过了。我强撑着身子坐起,正准备宽慰觅兰便见不远处有人过来。看守我们的小兵本是懒懒背靠在木桩上,方一见到来人便飞快挺直了腰板,连忙行礼。

我见这阵势,心下不由一阵莫名紧张。待得来人再靠近些,方看清除扎泰外还有一人。扎泰虽然仅站予男子身后半步,表情却极其恭敬,足见那人身份尊贵。

我暗自猜想许是蒙番亲贵,看似相貌忠厚,身上却隐隐散发着一股阴鸷,便是这样闷热的天气,也不由令人心生寒意。正想着,扎泰与他便已经走到距我们不足三米之处,顿下脚步,扎泰一指我们,道:“恪邰古将军,云泽俘虏已经全数在这里。”

我大大地一怔,恪邰古将军眼前这人竟是恪邰古将军,蒙番兵卒几乎崇拜得要供奉起来膜拜的人 ?'…'未料他竟这样年轻

我尚还沉浸在震撼中,恪邰古眼中精光一轮。然后,他咧着嘴笑出声来:“很好,云泽大军正在边城,拉塔斯向我蒙番求援,助他攻打云泽,眼下正是我蒙番羽翼壮大的好时机……”

我凛然恍然之间领悟到了恪邰古的用意

是了他是想趁着这个混乱诡谲的时局,等待机会拉塔斯既然向蒙番求援,必定对蒙番有所许诺,只是蒙番野心岂止如此,他们想要的是云泽与拉塔斯两败俱伤……拉塔斯这个盟友,蒙番已然将它当做垫脚石,用来壮大自身,大兴风雨的垫脚石。

拉塔斯兵败已无悬念,云泽也会因此一役而元气大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恪邰古等的是对云泽的最后一击

难怪,难怪蒙番大军会在此驻留不前,他这如意算盘果然打得精妙

惶然心悸……玄武帝此番御驾亲征倘若不能得以保全,只怕云泽百姓亦逃不掉鲁斯屠城焚杀的厄运

卷二 第一百三十八章生死(五)

第一百三十八章生死(五)

余下的几日甚是难过,在忐忑与煎熬中度过的每一秒钟似乎都漫长得令人窒息。恪邰古那日后便再未来过,只下令需将我们好生看守起来,至于用途,从恪邰古阴霾古怪的笑容里,我嗅到了强烈犹如狂狼袭来的危险气息……

近两日,蒙番兵卒对我们的看守愈发严密起来,军中刀光赫赫,已经有了蓄势待发的势头。我极目瞭望,出了苏塔村,四周已少有青青之色,拉塔斯边境,目之所及不过是茫茫苍黄,一望无际。

蒙番既然有所动作便意味着云泽与拉塔斯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胜负如何……我的心揪在一起,后悔得胸口一阵阵的抽搐。早知如此结局,即便是死,我也要守在阮暨岑的身边

这日傍晚,恪邰古下令蒙番大军拆营整军,我心下猛然一凉,似跌入千年寒窟……终于,是时候了么

我们再次被迫上路。

每经一处都有战后留下的满目苍凉,两军兵卒的尸体,横七竖八随处可见。窒闷的空气中伴着浓浓的血腥和尸体腐烂的气味,逼使着我几乎要将胃液都全数呕尽。

随着蒙番大军减缓前行的脚步和扎泰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我心急如焚,开始整夜整夜的合不上眼睛。我双手抱着膝盖,定定看着天际闪亮的星辰,这样宁静的夜晚,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入眠?

“阿离姑娘……”曾先生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往我x拢了一些,悲凉地望着我,“蒙番忘国不过瞬息……”他停一停,自嘲般的笑起来,“我们似乎都太天真了。”

自被俘后,我与他从未说过一句话。一则是蒙番兵卒看守严密,我又与他相距较远,说上一句话实在很难;二则我心里牵挂的总在远处,尚且自身难保,根本无暇再顾及他人。他的话说得突兀,我一时竟未能反应过来。

我茫然看他,亦不知该如何作答,当日分析今时看来简直犹如笑话一般将蒙番想得太过简单,我真是……太天真了

曾先生表情悲恸,眼底闪烁着无奈的光芒,见我半晌未语,终似自言道:“即使云泽此役得胜,又与我蒙番何样?”他声色凄凉,我亦心绪低落,良久,两人彼此间都不再说话。

“阿离姑娘”他突然一动,深吸一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我一直未说,只怕吓着你……”他目光在我脸上定住,“恪邰古将我们抓虏不杀,是欲在同云泽两军对垒之际将我们置之前方,以减少蒙番兵卒死伤。”

咚我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

人肉盾恪邰古虏获我们而不立杀,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想起恪邰古那时的笑容,禁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到时候,蒙番鞑子会卸下我们的脚镣,胁迫我们往前,若是违抗,即刻斩杀。我们不能后退,只得往前,我……会向你身边靠近,你尽量躲在我身后……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怔住,声音似卡在喉咙,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悲痛、无奈还有不甘,“身为男儿,我本该战死沙场,却未料竟是落得如此不堪,既是要死,能将你保全亦当死而无憾了。”

我与他心底皆是沉重,静静半晌不语。如今,生死存亡皆是未葡之事,恰如岁风摇摆的寸草,完全身不由己。

有风呼啸而过,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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