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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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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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忙着喝,略略沉吟,方道:“皇上今早下令撤了赵将军旗下的左右翼前锋营指派给了硕亲王。”他顿顿,微微抬眸,看我反应。

我“嗯”一声,剥了一粒果脯放进嘴里嚼着,只微微拧了眉啐道:“这果脯想是放得久了,不尽香脆了。”

阮暨岑一愣,“你不问我皇上何故会撤了赵将军旗下的左右翼前锋营?”

我径自顾着再剥了一粒果脯,喂进他的嘴里,才盈盈笑道:“这可不是顶好的么?爹爹已今非昔比,这些年来身子亦是不好的,皇上体恤,撤了爹爹旗下的左右翼前锋营想必也是让爹爹早些日子在家享清福了。”

他轻叹一声,伸手复将我揽入怀中,“岑今日想了许久,才决定将此事告你知晓。”他略略停顿,感愧道:“皇上下了旨意,暂时让将军府通府禁足。”

夜早已静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满园的桂花簌簌垂落。我亦静声不语,只枕在他怀中。他低叹一声,在我耳畔轻道:“明日我便去请皇上收回旨意。”

我抬眸看他,只轻摇头道:“皇上既然已有决断,岑再为爹爹求情亦是无益,反而会惹得皇上不悦。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爹爹一生尽忠职守,更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待皇上查明事情缘由,定会还我爹爹清白的。”我虽面无波澜,心底却漫生出无声的叹息。皇上若真真愿意查明事情缘由,也不需急于一时将我赵氏一门统统禁足了。岑又如何不晓得其中道理,这样说,只是为了宽慰我心罢了。

他只将我揽得更紧些,下颌抵着我的额柔声道:“我已遣了人好生打点,府中人不会受到丁点儿委屈的。”

我心中冷笑,本以为玄武帝还念及爹爹扶持之义并不苛刻生活用度,原是阮暨岑暗中打点一切。想起玄武帝,竟心生恶心。

我在阮暨岑怀中柔顺点头,轻声道:“近日你亦入宫频繁,切莫累坏了身子,我叫人暖了桂花羹,喝了早些睡吧。”说罢命人暖了桂花羹,眼见着阮暨岑喝了通尽,才与他一同安寝。

卷二 第七十五章 荷池的秘密

次日清晨,我方得梳妆打扮停当,便见觅兰掀了帘子进来。她捧起梳妆台上的桂花香油润了手,轻轻替我将额前小碎发顺紧,附耳对我低声说道:“李顺海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我只捡了珐琅匣子里的鸳鸯翠玉簪子递给觅兰,淡淡道:“今儿早的风好似特别的凉,便让他在殿外多吹吹,想来吹得清醒了,也能多记起些事情来。”

觅兰会意,只点点头,接过我手上的鸳鸯翠玉簪子莂入我的发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顺海依旧在殿外侯着,我正喝了一盅蜂蜜椰蓉羹,觅兰递一张锦帕给我,轻声道:“李顺海在外边儿冻得直哆嗦,又不敢不侯着,正拿身边的奴才发着气呢。”

我接了锦帕轻轻拭了嘴,浅浅笑道:“看来这凉风倒是把他的火气吹得更胜了,去取盆儿冰来,也正好降降他的火气。”又吩咐翠儿道:“叫李顺海到偏殿侯着,我今儿个倒要看看他这个管事儿的倒底管不管事儿。”

我估摸着时间,大约李顺海已经侯在了偏殿,才牵着翠儿的手去了。刚至偏殿,便见着李顺海堆着一脸的笑上前给我请安道:“奴才李顺海给福晋请安。”我倪眼儿看了随在李顺海身边的奴才,约莫十二三岁,规矩的跪在李顺海身边,怯怯不敢抬头。我和颜悦色道:“李管事儿何须行这样大的礼,快快起来说话。”

李顺海闻言起身,扯着嘴笑问道:“不知福晋今儿个一早叫奴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只径自落了坐,含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李顺海笑道:“福晋只管问,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常听王爷说你的差事当得不错,王府上下繁琐事宜也管理得井井有条。这王府的内事本该由着我打点的,有你在,倒也让我省心不少,正琢磨着该赏你点儿什么,也好让下边儿人学着你,做事更谨慎些。”翠儿沏了桂花茶来,我执起杯盖有一下没一下拂着飘在面上的桂花花瓣,略略抬眸看他。

李顺海闻言自是满面欢喜的扬起头来,“谢福晋赏。奴才做的也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情。”

我见他面上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差事儿当得好,得赏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昨儿个觅兰随我路过柴房的时候却听得有人在背地里说你的不是。”我声音放得温和,故意顿了顿。

他方一听我说完,面色微微一变,忙跪地道:“福晋莫要听那小杉子胡诌,他办事不利惹了大祸,奴才免了他的职务打发去柴房做苦力,他便对奴才生了怨恨,造谣生事,福晋切莫要信了他。”

“本夫人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今儿个叫你来,也是想听听你的说法。”我声音依旧温和,却隐隐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凉意。李顺海何等机敏之人,听闻我已用本夫人自称,自然动了真怒,低了声儿道:“奴才只是从旁人那里得知小杉子胡乱造奴才的谣,实在不知道所谓何事。”

我陡然将手上茶盏重重搁在小几上,厉声道:“李管事儿若真真是贵人多忘事,本夫人倒也不妨给你提提醒。”我起身走至李顺海跟儿前,冷言道:“本夫人已命人问了,盛夏时节安规矩日日都要在王府四下洒些防蛇的雄黄粉,便是小荷池等地方亦是日日有专人打捞,绝计是不该有蛇的。”

李顺海见我提及此事,面色时青时白,伏地颤着声儿道:“兴许,兴许是小杉子偷了懒……”

“偷懒么?李管事儿不是向来很重视我望月轩的么?听小杉子说每每洒雄黄粉的时候李管事儿都是在场的,甚至还叫人守着小杉子打捞荷池,如何那日小杉子偷了懒也不得而知?况且既然生了这样的事端,李管事儿如何也不禀告一声,便私下把小杉子打发去了柴房,小杉子从第一日便一直喊着屈呢,李管事儿便这般充耳不闻的么?”我瞟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望月轩进得来的人又有几个?或者,这蛇是你顺手放下的,让小杉子做了代罪羊?”

李顺海听我这般言语,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叩头道:“奴才万死也是不敢加害福晋的,那蛇,奴才是真不知从何而来的。”

我使了眼色,要翠儿将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奴扶起身来,婉约一笑道:“听闻李管事儿方才动了气,想是这头脑还恼着,不尽想得清楚。”虽唤觅兰道:“把冰盆端上来。”觅兰端了冰盆上来,里边儿放着的冰块还丝丝冒着白烟,纵然是偏殿的暖阁中,益发觉得森寒。觅兰命人在殿外放了桶子,里边掺了凉水,又将冰盆里的冰块尽数倒了进去,飘在水面上,便是看一眼,也会禁不住打起寒战来。

我轻声说:“这桶子凉水可能会让李管事儿想起些什么记不得的事情来,便先合着衣裳到桶子里浸上半个时辰吧,若是想起些什么便让这小奴过来传话。”我知道李顺海不敢在池子里放蛇,这样吓他一番也只是觉得事有蹊跷,他这般冤枉小杉子,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李顺海脸色煞白,直愣愣杵在原地不动,只看着殿外的桶子。觅兰推他一把道:“李管事儿还不快去,福晋还等着你记起事儿来好回话呢。”

李顺海被觅兰这么一推,像是被惊大了一般,转身猛的跪在我跟前,磕头道:“福晋饶命,这大冷的天儿在这桶子里浸上半个时辰可是会死人的。奴才,奴才还没服侍够王爷和福晋呢!”

觅兰一脸嫌恶的道:“那你还不快快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李顺海默默片刻,终是说道:“那日是奴才亲自守着小杉子打了荷池洒了雄黄粉才离的,离了望月轩才发现随身的腰挂找不着了,便返了来寻,却正巧见了一个姑姑离去。那日宫里来了人,奴才以为是迷了路的姑姑,也就未有放在心上。直至得知福晋被蛇咬了才晓得出了大事儿。”

翠儿闻言,忍不住冷讽道:“李管事儿可真是忠心,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话也能憋着。”

李顺海急忙磕头道:“福晋明鉴,奴才当日是想向王爷禀明的。可是……”他吞吐不敢再言,我冷冷道:“但说无妨。”

他得了我的话,才吞吐道:“福晋落水,是皇上将您救起,又被蛇咬了,全府上下乱作一团,奴才当时也没顾着说,后来瞧见那姑姑……那姑姑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人,奴才便更不敢说了。”李顺海说完,已经软做一团,伏在地上只道:“奴才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求福晋饶命。”

我只冷冷看了李顺海一眼,方道:“放心,你的命还得留着。到时候,还指着你帮本夫人认人呢。”说罢只挥挥手,叫人将李顺海带了下去。

有风吹过,满院枝叶倏然有声,带着轻薄的花香,越发的觉着秋意深浓。只觉得,秋日竟过得这样快,转眼冬天便要来了。

卷二 第七十六章 暗悲凉

阮暨岑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面上的疲惫益发明显。我正独自斜斜倚在榻上,细细把玩着精致玲珑的同心结等着他归。他近日里时常用来清醒神智的薄荷油香味越发的浓郁,那样凉苦的气味,甚至将桂花清醇的甜香生生压下。清俊的面孔上略略带了几分淡淡的愁雾,淡薄得犹如透明的蝉翼,微不可见。

彼时殿外的几株红梅已结了红盈盈的花骨朵,泠泠挂在枝叶上,似一颗颗娇艳欲滴的红色珍珠。我将同心结放在香枕下,走至殿外折了两支红梅放入了小几上的白玉琉璃花瓶里,清香幽幽沁人。旋即回身替他褪了身上品服,微笑道:“薄荷油虽有提神醒脑的效用,却如何也抵不过这应季花儿的香味来得怡人。”

他握着我的手,略略有几分凉意,凉风徐徐,吹得殿内的锦纱轻拂。他温温一笑,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是化作无声的叹息,只是无语,挽我在怀。我亦不扰他,只静静由他揽着。终是他先开口,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与隐忍,“拉塔斯正式宣战了。”我没想到这场战役竟来得这样快,免不得心中一唬,也恍然懂了他面上淡淡愁雾的源于。

我沉吟片刻,低声宽慰他道:“两国交战,殃及百姓。皇上是明君,自然晓得如何应对才对芸泽最好。”

他的神情越发沉郁,好似这个时节的天气,低沉而昏暗。他细细看我,“今日有多位大臣上书请奏,恳请皇上让赵将军领兵杀敌,毕竟左右翼前锋营是赵将军一手带过来的。”

我心中冷笑,玄武帝自然是不肯的。拉塔斯频频侵犯芸泽在先,这一战早便是在所难免,他如何不晓?若存心让爹爹迎这场战役,亦不会有禁足之祸了。我除下珠钗,任由发髻松散披泻下来,轻声道:“爹爹年事已高,上阵杀敌之事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皇上若能体恤爹爹,自然不会准奏的。”

他的眼眸似被忧愁的白雾覆盖,隐忍着沉声道:“皇上的确未准。”

我笑笑,拿起案上小梳一下下轻梳着垂散的发丝,“硕亲王持勇善战,亦能带领兵士替云泽赢得战役。”他走到我身旁,自我手中接过小梳,轻和温柔的为我梳顺长发,一声叹息自喉间叹出,“战乱之祸,受苦的总是百姓。”

我心中也是感慨,桌上残烛影曳,萧凉的晚风撩起他耳侧垂下的几缕散发,我轻轻将他的发拂紧,凝视他道:“皇上心系天下,自然也晓得顾虑天下子民。只是拉塔斯频频侵犯,置皇上威严于不顾……”我略略停顿,续而道:“与拉塔斯一战既然在所难免,军草粮饷处处免不得大势花费,想必国库定然紧缺,爹爹如下见不得皇上龙颜,芸儿便替爹爹做主,赵氏一门凡有品级者自请免去一年俸禄以充军饷,以表赤诚之心。这番话只有请岑替芸儿转禀皇上了。”

他如何不懂得我此时心境,略静了片刻,方拂手将我剜入怀中,低声道:“皇上必然会懂得赵将军的赤胆忠心。”我微一沉吟,亦不做言语,只乖顺依偎在他怀中,殿外凉风渐起,吹得枝上花落簌簌,一轮秋月遍洒清辉,似蒙昧珠光流淌一地,混着殿外草木萧条的气味,幽幽的弥漫开来。

翌日清晨,阮暨岑复入宫去,拉塔斯与芸泽一战迫在眉睫,玄武帝将爹爹禁足,身边可依附之人亦是不多,虽日日与王公大臣商议,却唯有硕亲王与阮暨岑最为倚重。阮暨岑将我的话当朝转禀,便有多数王公大臣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倒也替国库减轻甚多负担。玄武帝龙颜大悦,虽仍将爹爹禁足,却将府外看守的兵士减去一半,我得此消息,心中顿然如同落下一颗大石。

战事日紧,阮暨岑一连几日未曾回府,只让小顺子日日带话或是携上一卷薄纸回来。我虽牵挂思念,却亦只能以一卷小小薄纸与他相互倾诉心中情意。

在此期间,小莲子亦偷偷来过一次,正如我心中所想,玄武帝将心思尽数放在战事之上,对爹爹的提防亦是放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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