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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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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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牧野咬牙切齿道:“难道打着名门正派的幌子,就可以把人活活折磨死,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叶雪莹皱眉道:“你是……”江心月冷笑道:“他是曲还音的儿子,专程来找你报仇的。怎么样?害怕了吧!”

叶雪莹森然道:“笑话,不就是曲还音生的孽种吗!难道本宫会怕个毛孩子不成。拿命来吧!”她说着一掌劈来,顿时带起阵凛冽的寒风。羊牧野忙将江心月拉至身后道:“小月,你带她们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江心月应道:“那你自己当心点。”随即跑回屋子,与骆霜华一起扶着虚弱的江寒玉,由暗门而去。花弄影急忙背好琵琶,跟着抱起曲还音的尸体而去。

羊牧野守在房门口,仗着“紫阳神功”和变幻多端的招数,将叶雪莹一干人强行堵在门外。双方你来我往,打过十几招,几名宫女又强行冲来,羊牧野急忙挥掌推去,宫女们吃不住力道,纷纷往后倒去,正好阻碍了后面冲来的人。羊牧野趁机返身掩好门,跟着钻进了秘道。

五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阵,这才钻出秘道,逃入了深山密林之中。他们不敢走大路,专择荒山野林行进,一路狂奔下来,早把追兵抛诸脑后。羊牧野抱着母亲的遗体,累得几近虚脱。江心月和骆霜华搀扶着身体虚弱的江寒玉,也是疲惫不堪。情况最好的花弄影,也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艰难跋涉,五人来到一处风清水秀,景色宜人之地。花弄影见是块风水宝地,于是对羊牧野道:“牧野哥,我看此处风景绚丽,不如就把你娘安葬在这里吧!”羊牧野看着已经冰冷僵硬的曲还音,依依不舍道:“娘,这里虽不是您的故乡,但也是处山水形胜之地。您长眠于此,应该可以安息了。”

江心月道:“羊大哥,此地总算还是长白山,相信你娘会喜欢的。”羊牧野感慨道:“我娘一生漂泊,直到现在才有个安息之地。如此好山好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江寒玉冷哼道:“她若非背叛我寒月宫,焉能有此下场。”羊牧野冷冷道:“我娘一生敢爱敢恨,敢做敢当,即便是违背了天条,也不曾暗地使坏过,比那些总打着正义旗帜,却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强多了。”

江心月生怕两人吵起来,忙劝解道:“娘,人都死了,曲婆婆纵有千般不是,也成了过去。您伤势未愈,赶快恢复才是正事,何必跟个死人计较过往。”转而又对羊牧野道:“羊大哥,咱们曾经有过仇恨,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为何不能好好做朋友呢?再说你娘临终前大彻大悟,你忍心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吗?”

江寒玉吁了口气,淡淡道:“本宫向来不欠人情,你母子与寒月宫过往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咱们从此两不相欠。”骆霜华上来扶着她道:“咱们寒月宫恩怨分明,自是不欠人情。来师妹,我扶你去树下疗伤。”说着便拉江寒玉去了一旁。

羊牧野抹了把眼泪,将母亲的遗体轻轻放在草地上,然后找来树枝,与花弄影一道挖起墓穴来。江心月看见两人吃力的样子,忙跑过去帮忙。谁知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呵斥道:“别人的事,你少操心。”

江心月一听这话,哪里还迈得出脚步,只好恹恹地扭着裙带,退回到母亲身边。羊牧野装作没听见,只管闷头挖着墓穴。江心月远远看着,一时间默然无语。

两个时辰之后,江寒玉功行一个大周天,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功力。而这时,羊牧野和花弄影也葬好了曲还音,正跪在坟前拜祭。江心月朝母亲小声道:“娘,我们去拜祭下曲婆婆吧!”

“我身为堂堂寒月宫宫主,怎能去拜祭昔日的叛徒。”江寒玉语调冰冷,断然拒绝道。骆霜华心知江寒玉放不下架子,于是道:“小月,你娘和师伯有不便之处,你身为晚辈,拜拜倒是无妨。”江心月见母亲没反对,于是来到羊牧野身旁,朝坟头深深鞠了三个躬。

江寒玉朝骆霜华道:“师姐,咱们走吧!”说完,也不理会别人反应,径自而去。骆霜华于是叫江心月道:“小月,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吧!”江心月应了一声,转头想唤羊牧野和花弄影同行,却被羊牧野拒绝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想陪陪娘。”江心月无奈,只得对花弄影道:“影儿,咱们日后汴京见喽!”

花弄影颔首道:“你放心吧!我会去找你玩的。”江心月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两个过命的朋友,追随母亲而去。

第十章 行者道路 第一节

嵩山少林寺,一直被尊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正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足见其在江湖中的显赫地位。

少室山的塔林中,三位当今武林的重要人物正在聚首。公孙伯眺望着远方的云海山峦,沉声道:“近两年来江湖上怪事连连,先有崆峒派和点苍派不断滋事,还借机吞并周围小门派。接着又是烈阳教教主龙腾云神秘失踪,其弟子仇四海当上了教主。两个月前,王屋派凌霄率大批精英去了趟长白山,之后就听说寒月宫易了主。”

智空上人接着道:“何止这些,贫道七天前得到消息。丐帮前任帮主穆九公突然病故,续任帮主严长老又不幸去逝,现在由一个叫杨应周的八袋弟子代理帮主,九袋长老居然还轮不上号。”

“阿弥陀佛!看来武林又将陷入一场浩劫了。罪过,罪过。”至善大师低眉垂首,宣了声佛号。公孙伯俨然道:“而这种种迹象,是乎都关系到一个人。”智空上人摇头叹道:“武林魔星再现,江湖浩劫难逃。”

至善大师捋着白眉感慨道:“这二十年来,武林由公孙居士领袖,老衲与智空道兄从旁协助,总算过得安宁。可如今我等垂垂老矣,已不复当年之勇。然而武林浩劫将至,正是需要一位新的英雄,来领导群伦铲奸锄恶,安抚天下的时候。”

公孙伯担忧道:“熊天霸自从陈桥兵变后,已深得皇上信任,其权势正如日中天。如果没有一位大英雄出来遏制,恐怕降服不了这个魔头。”

智空上人抚着长须笑道:“两位仁兄不必焦虑,这天降魔星于人间,亦必会有英雄豪杰前来降魔卫道。”至善大师笑道:“我到忘了道兄有占星之能,可是窥得了什么天机?”智空上人仰天大笑,随即一挥拂尘道:“若是天机,贫道又岂敢道破。只是昨晚贫道夜观天象,见东南方有罡星辉耀,想来必有英雄出山。”

公孙伯面露喜色道:“上人一向神机妙算,老夫信得。”至善大师皱眉道:“只怕英雄尚未露面,三个月后的龙虎大会,却是必有番恶斗了。老衲思虑再三,愿将‘多罗叶指’和‘大悲掌’传于盟主,也好防患于未然。”

智空上人道:“贫道也愿将‘八卦仙游术’传于盟主,用以抗衡熊天霸的‘修罗幽冥’神功。”公孙伯打趣道:“近二十年来,我三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看样子还得继续穿下去喽!啊!”三人顿时一阵大笑。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微风吹拂起苦海湿漉漉的僧衣。他跪在自己的家门口,眼角挂着泪痕,手中拿着母亲留下的遗书,满脸尽是哀容。只见遗书上如此写道:

“无涯我儿,为娘有你婶婶照顾,这十几年来过得还算温饱。你去寻访谷芳母子,为娘不曾反对,这毕竟是你的责任。但你为了一个女人,从而放弃功名,就这样一去十余载,让做娘的怎么向你死去的爹交代啊?你不但辜负了你爹对你的期望,同时也埋没了你满腹的才华,你对得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吗?

当今天下正值乱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爹呕心沥血培养你,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成为国家栋梁,名垂青史。就像你的先祖一样,成就一番大业。可你非但不思进取,反而沉溺于儿女情长,从而消磨了意志,放弃了抱负,更忘记了重振姜家雄风的重责,你真让为娘寒心啊!

为娘近来身体每况愈下,自知来日不多,只想交代你最后一句话:我姜家子孙活就得活出个人样来。”

苦海悲痛母亲的过逝,更悔恨自己来晚了一步,不但未尽孝道,还让双亲含恨于九泉。他斋戒沐浴一番后,来到父母坟前超度亡灵,直到满了尾七后,才依依不舍地拜辞而去。

离开父母寝陵后,苦海又来到江家陵园。他坐在江搏浪坟前,默念了一段往生咒,这才收起念珠感叹道:“匆匆一别十八年,不知兄长在极乐界过得可好?小弟没能找到谷芳母子,无法给兄长一个交代,这心头愧疚啊!”他沉默得一阵,这才拜别江搏浪,离开了江家陵园。

苦海沿着湘江,爬上了岳麓山,来到那令他改变一生的山洞。他矗立在洞口看了许久,只可惜景物依旧在,人事已全非。进洞后他在大石上禅坐了一宿,直到次日凌晨才出得洞来。看着洞口光秃秃的石壁,苦海心生感慨,于是拾起一块石头,在石壁上刻下了“及难洞”三个大字,这才下山往北而去。

为了完成师父的遗志,防患奸邪,救世济人,苦海耗费了五六年的光阴,将一百零八卷《大乘真经》熟背于心,又将武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若非夜观星相,发现武林祸端在即,真不知他还会在大同寺待多久。

苦海一路化缘为食,风餐露宿,如此走了几日,来到南平国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却见村头有两名青年农夫打做一团,争斗得十分激烈。围观者虽有数十人,却无一人上前劝阻,竟是只作壁上观。苦海深感困惑,于是穿过人群,往两人中间一站,便想开口劝导。怎奈两人已斗红了眼,拳头就象雨点般打在苦海身上。

谁知挨打的苦海却是面带微笑,让所有人都心生诧异,甚至连两个打架的农夫都有些不知所措。便有那好事的问道:“喂!我说大和尚,人家兄弟俩争家产,你凑什么热闹啊?”一个村姑笑道:“八成是这和尚六根不净,还想食人间烟火呢!”跟着又有人道:“我说这和尚要惦记,也得挑个有钱的人家才是啊!就刘家兄弟那幢茅舍,加上一头牛一辆马车,还有那五亩三分地,有啥好惦记的啊!”围观村民顿时暴起一阵哄笑。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苦海不以为然,却朝打架的兄弟施礼道:“两位施主有礼。贫僧远道路过,并不知事情原委,但想来既是兄弟,又何苦这般争斗?”

那看上去稍小的农夫骂道:“我说臭和尚,老子兄弟打架,干你屁事啊!你还是哪来滚哪去吧!省得又挨揍。”年长的农夫也厉声道:“你刚才还没被打够是吧?简直就是头笨驴嘛!”众人随即又是一阵嘲笑。

只听有人道:“我说大和尚,人家刚死了爹,正在为自己好多分点家产,养那妻儿拼搏,你却赶来打岔,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又有人道:“刘大有三个尿炕的小娃要养,生活苦着呢!想多分点家产也不为过。”

一名婆子叫道:“瞧你这话说得,刘二的老婆常年卧病在床,不也需要有更多的粮食换钱治病吗!”此话一出,便有村妇附和道:“就是。想我们女人嫁给你们男人,又要干活又要生娃,一个不行还得生两,你们做男人就不能心疼着点吗?”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

刘氏兄弟大眼瞪小眼,又骂骂咧咧地扭打起来。苦海从众人口中得悉了基本情况,仔细分析后,便已了然于胸,于是又拉住兄弟两道:“两位心中有气,无非是想发泄出来,不如就冲贫僧来吧!”

兄弟两齐声道:“你这和尚好生奇怪,怎就心甘情愿让我们打呢!”苦海笑道:“两位施主尽管放心,你们还伤不了贫僧。”刘二叫道:“哥,既然有人甘愿让咱兄弟出气,那还犹豫什么,动手呗!”

两人对视一眼,刘大当先试探性地打了苦海一拳,见其面带微笑,好像没事一般,于是便拳打脚踢起来。兄弟两边打边骂对方,一下子就把胸中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众人见苦海在暴风骤雨般的拳脚中,依旧面带微笑若无其事,无不啧啧称奇。

苦海看着气喘吁吁的兄弟两,笑问道:“两位施主胸中怨气已除,可否听贫僧一言?”他见两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于是道:“如果哥哥得了茅屋和牛,弟弟得了田地和马车。那哥哥便是有房住而没车行,有牛犁而没地耕,虽然不至于冻死,却早晚要饿死。而弟弟则是有地没法种,有车没房住,亦逃不出饥寒交迫的命运。两位施主认为贫僧分析的对否?”刘氏兄弟想想也对,不由默默点了点头。

苦海接着道:“当哥哥的说自己有三个孩子,东西分少了活不下去。当弟弟的说内人抱恙在身,财物少了没法治病。这都是你们的难处,贫僧已经知道了。但贫僧想让两位施主对换下位置,哥哥的内人身患重疾,而弟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那你们是否依然觉得,自己应该得到的多一点呢?”

兄弟两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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