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霸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熊某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若非有所准备,就算借我天大的胆,也不敢火中取栗。还请龙兄行个方便,遂了小弟心愿如何?”
龙腾云似乎也意识到熊天霸是有备而来,于是警惕地朝金童玉女使了个眼色。两少年心领神会,立即转身由后门而去。龙腾云走到云壁旁,取下“烈日弓”道:“本座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利,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我倒要看看,就凭你这点人,怎么在烈阳教兴风作浪?”
“翻不翻得起大浪,龙兄待会便见分晓。”熊天霸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龙腾云心底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知事态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
果不其然,只见金童玉女仓皇而回道:“师父,大事不妙。仇四海和兰文镜叛变,黄懿与禄水源见势不妙,也倒戈相向,黑明已被四人合力杀害了。”这个消息不啻于巨雷当头,震得龙腾云耳鸣目眩。只见他一个哆嗦,便指着熊天霸恨然道:“好,很好。你果然有备而来。不过鹿死谁手,不到最后未必见分晓,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龙腾云虽知大事已去,但他一向自负,又岂肯就此认输。
便在这时,只见仇四海和兰文镜提刀步入大殿。金童当即破口大骂道:“仇四海,师父向来待你不薄,你竟然干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你还是人吗?”玉女跟着骂道:“畜生还认得主人,而他连畜生都不如。”
龙腾云见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弟子,深感欣慰,那颗沸腾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于是冲着仇四海自嘲道:“你真是本座的好徒弟啊!什么没学会,就只学会了野心勃勃。”他说着一阵苦笑,又接着道:“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当真始料未及。老夫一生自负,到头来辜负的却是自己。当真可笑啊!可笑。”
仇四海面色微红,不由垂下头低声道:“师父,请原谅弟子的不忠。往后每年的今天,弟子都会给您老焚香磕头的,您就安心地去吧!”
“罢了,罢了。常言说得好,外盗易躲,家贼难防。”龙腾云一阵凄然大笑,旋即举起“烈日弓”指着熊天霸道:“姓熊的,你可敢与老夫到拜日坛上一决高下?”
熊天霸冷笑道:“有何不敢,本座正想领教一下你的‘五狱炼火大法’。”龙腾云也不多话,率先由后门冲出大殿,熊天霸一个“金鹏展翅”,紧随其后而去。
拜日坛乃烈阳教祭拜日神的神坛,位于后山一处悬崖上,是由大块青石砌成的一座十丈见方的高台。龙腾云和熊天霸几乎同时上了拜日坛,单就这一点来说,熊天霸的轻功显然要高出一筹。
龙腾云摆开架势,沉声道:“姓熊的,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管放马过来好了。”熟料,他话刚说完,便觉身后有异,只得急忙闪身躲避,哪知还是晚了半拍。两支雪亮的长剑,已擦着他的腰身掠过,留下了两条喷血的伤口。龙腾云惊骇万分,扭头一看,却是刚才还表现得忠心耿耿的金童玉女。
“连你俩也要背叛我?”龙腾云只觉手脚冰凉,面如死灰地问道。金童含泪道:“师父,我俩都已身中巨毒,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您老体谅。”玉女愁眉苦脸道:“师父,我们不想当亡命鸳鸯,只好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龙腾云睁着血红的双目,仰望穹苍。末了,只听他一声暴喝,挥起铁弓横扫而去。金童玉女急忙举剑封架,却如何挡得住龙腾云愤怒的一击,当即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落地后更是吐血不止。
站在远处的王怀志实在看不下去,义愤填膺道:“养了这么一帮白眼狼,难怪他会有今日。真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说着便摇摇头大步而去。朱睿也是看不下去,叹了一声便跟着走了。
鲜血“吧嗒吧嗒”地滴在神坛上,龙腾云无比凄凉地仰天长叹道:“老夫纵横天下数十载,想不到最后却栽在几个徒儿手中。天意如此,夫复何言。”说话间已是老泪横流。
熊天霸哈哈一笑,锋芒毕露道:“龙教主昔日的霸气都到那里去了?怎么就像只无牙的老虎,斗败的公鸡。”
第八章 雄霸四海 第五节
“少废话,先吃老夫一箭。”龙腾云不由分说,当下张弓连射“流火星云箭”,只见三道灼热的箭气,呼啸着直奔熊天霸。箭刚离弦,龙腾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一个箭步冲来,举弓便劈。看得出他再做困兽犹斗,所以一上来便尽展绝学。
熊天霸将右手握在刀柄上,左手护于胸前,摆开了一个攻守兼备的架势。三股箭气逼来,他仅用左掌格档,直到龙腾云亲自冲来时,才拔刀一招“地狱惊魔”碾去。只见森寒的刀光骤然暴涨,晃得人眼花缭乱。一连数声金石交鸣过后,激扬的气浪,将两人各逼退了一步。
龙腾云不顾伤口流血,竟是暴喝一声又冲了上来,直如洪水猛兽。灼热的劲浪排山倒海般压来,熊天霸连挥三掌方才逼住,跟着一刀反掏龙腾云心窝。龙腾云见熊天霸的招式诡异,也不敢大意,立刻挽起铁弓舞在胸前。一面抵挡来刀,一面再次催发劲力压了过去。
熊天霸瞧得明白,立刻将“寒魄刀”横展开来,圈起了层层刀幕。辛辣的刀光,配合上矫捷的身法,就如同崇山峻岭般,将龙腾云团团围在当中。
龙腾云已是万念俱灰,竟视危险于不顾,以大开大阖的招数,朝熊天霸一通强攻。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果然凑效,熊天霸不愿硬拼,于是斜里飘了开去。但他躲归躲,却是守中有攻,竟趁龙腾云扑来之际,一招“魑魅魍魉”反锁了过去。
这“幽冥鬼爪”向来狠辣诡异,等闲之辈绝难招架。龙腾云顾不得细想,拼着两败俱伤,举掌直捣熊天霸心口。熊天霸冷哼一声,反手架住龙腾云来掌,跟着一脚斜踢其小腹。哪知龙腾云竟视若无睹,双掌一翻便全力使出“五狱焚天”。排山倒海的热浪发出低沉的雷鸣,风卷残云般涌向熊天霸。
熊天霸心知龙腾云在玩命,未待招式用老,便拧身绕到侧面,旋风般一肘打在其肩头上。熟料龙腾云招中套招,竟忍着肩头剧痛,屈起左手中指顺势戳在熊天霸后肩的曲垣穴上。
两人一合即分,各自退了三步。龙腾云因运功过激,兼之连续受伤,张嘴便射出一口血箭。腰间的伤口更是血脉喷张,血流如注。他情急之下,只得点了几处穴道,先抑制住流血。熊天霸曲垣穴被戳,整条右臂都火辣辣地疼痛,更有股浊气不断侵蚀向各大筋络。熊天霸一面运功抵制,一面惊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龙腾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喘息道:“这是老夫近年所创的独门武功,叫做‘一指残阳’。”熊天霸不屑道:“你以为就凭这点伎俩,便能胜过本座吗?”龙腾云道:“修罗郎君的武功,的确名不虚传,只可惜你修为稍欠,还不足以杀死老夫。当然,天下也没人能杀得了老夫。”龙腾云仰天一阵大笑,随后纵身跳下了拜日坛。
这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熊天霸来到悬崖边一看,只见崖下云山雾绕,竟是深不见底,于是下令道:“赶快到山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仇四海等叛徒自然放心不下,于是纷纷带人下山搜寻去了。
王怀志和朱睿寻到一处乱石堆,忽见石上有血迹,而且尚未干透。朱睿奇道:“刚才我路过这里时,好像并无血迹啊?”王怀志环顾四周,发觉有块山石后露出一角衣裳,于是举步走了过去。但他只走了几步就驻足道:“也许是飞禽走兽弄的,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朱睿也看到了衣角,心知王怀志不想趁人之危,于是紧随其后而去。两人走不多远,便遇上了黄懿和禄水源。只听黄懿问道:“两位兄弟,你们这边可有发现?”王怀志摇摇头道:“除了岩石,便是草木,能有什么发现。我看对面山坡倒是藏人的好地方。”朱睿随即道:“你还别说,我方才好像看见对面山坡上有人影闪没。”
禄水源急道:“那得赶紧去看看,这死不见尸的,总叫人放心不下。”王怀志道:“事不易迟,咱们上去搜搜。”几人说着就朝对面山坡而去。须臾,只见一道身影由山石后窜出,却正是重伤在身的龙腾云。他望着几人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即朝一处山坳遁去。
“喂!牧野哥,你干嘛不理人家嘛?我又没得罪你。”花弄影甩着两条麻花辫,跳过一条小溪追了上来。羊牧野回头问道:“那你快告诉我,我娘到底去了那里?”花弄影闻言垂下头,拧着衣角为难道:“爹娘不让我告诉你。”羊牧野眼睛一亮,催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我娘去了哪里?”
花弄影撒娇道:“哎呀!人家这也是为你好嘛!你可不能怪我爹哦!是你娘自己要去寒……”她发觉漏了口风,立马用手捂住嘴巴,只管滴溜溜地转着两只大眼睛。羊牧野大吃一惊,忙追问道:“我娘是不是上了寒月宫?快告诉我。”花弄影起先一个劲地摇头,但是一见羊牧野那殷切焦虑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羊牧野黑着脸问道:“我娘为何要上寒月宫?”花弄影撅着小嘴道:“你娘是为了救你,上寒月宫讨药去了。”羊牧野闻言一阵苦笑,转身便走。花弄影急道:“牧野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呀?”羊牧野断然道:“你赶紧回家去吧!我要去找我娘。”
花弄影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拦阻道:“你不能去,爹娘知道了会骂我的。”羊牧野心里一酸,于是抱着花弄影的肩膀柔声道:“影儿,你回去告诉义父义母,就说羊牧野铭感他们的大恩大德,只是我娘生死未卜,做儿子的怎可置之度外,独享清福。毕竟我也十七岁了,再大的艰难困苦,都该自己去面对。”
羊牧野说着跪了下来,朝竹林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跟着垂泪道:“义父义母在上,孩儿不告而别,还请两位老人家勿以为念,多多保重才是。”他尽了礼数,这才对花弄影道:“哥哥走了,以后没人陪你玩,可千万不许胡闹,一定要听义父义母的话啊!”
花弄影呆呆地看着羊牧野离去,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不好,我得赶快去告诉爹娘。”她跑得几步,忽又想道:“外面那么好玩,可牧野哥哥一个人多没劲呐!不如我陪着他四处逛逛,等他心情好了再回来。嘻嘻!就这么决定了。”花弄影打定主意,于是兴高采烈地朝山下追去,一脸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一个身穿灰蓝色长衫的中年儒士,背负着双手站在山顶上,举目眺望着前方一座美丽的山峰。那山峰形似女子的乳峰,显得格外俊秀挺拔。但中年儒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欢愉,两眼中反而尽是忧郁。看得出来,在他的脑海深处,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拼杀。
“师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动手吧!否则师妹的性命恐怕难保啊!”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来到中年儒士身后,焦虑地央求道。中年儒士叹了口气,心有不甘道:“你师妹落在别人手里,为师岂能不心急?可我凌霄乃堂堂王屋派掌门,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而受人摆布,以至于徒增杀戮。”
这青年名叫蒋誉,乃凌霄的大弟子,只应喜欢师妹凌玉环,所以显得比任何人都着急。只听他又催促道:“师父,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再犹豫了。想那熊天霸心狠手辣,如不照办,只怕师妹性命难保啊!如果师父碍于体面不愿出头,就让弟子带人杀上神女峰吧!”
望着心急火燎的蒋誉,凌霄终于狠了狠心道:“这样也好,你就带人去吧!不过要记住,尽量保存实力,不要硬拼。为师不想王屋派的百年基业,就这样毁在我的手上。”
蒋誉忙应了一声,匆匆来到山脚下,只见一百多名王屋派的精英,早已等候在此处。蒋誉随即下令道:“掌门有令,大夥随我杀上神女峰,他老人家随后就到。”众弟子齐声应道:“谨遵大师兄号令。”
寒月宫水晶殿里,骆霜华正在安排日常帮务,却见一名宫女匆匆来报道:“启禀大师伯,王屋派蒋誉前来拜山,现已至神女峰下。”骆霜华闻言一愣,随即问道:“来了多少人 ?http://。”
宫女迟疑道:“看不清楚,估计得有上百人吧!”骆霜华大怒道:“蠢货,这哪里是拜山,分明是来寻衅滋事的。你赶快去通知二师伯,速来水晶殿议事。”宫女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而去。
“哟!发生了什么事,瞧把师姐急得?”宫女没走几步,却见叶雪莹姗姗而来,竟是满面笑容。
骆霜华道:“你来得正好,方才得报,王屋派大举来犯,不知意欲何为。”叶雪莹闻言轻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难道师姐你忘了,王屋派与我寒月宫素来和睦,这次特地前来拜祭师父,有什么好担心的。依我看,不妨大开山门,放他们上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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