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边喂饭,边问道:“我怎么了?”江永清嘿嘿一笑,淡淡道:“将来谁要是娶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唐宓面带愠色,却依旧温婉地道:“那要是你呢?”江永清张了张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却想道:“唉!我已经有婷儿了,今生岂能负她。至于姑娘的一番情义,也只好来生再还了。”
唐宓见江永清目光呆滞,沉默不语,便知道他在想公孙婷,心头不由一酸,眼泪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流了出来。
江永清有些沮丧,想到自己真是没用,这一年多来,老是伤病缠身,空有一身本领,却总在拖累别人。他又担忧公孙婷和两个妹子,还有两位义兄等人的安危,不禁潸然泪下,扼腕长叹。
唐宓喂了几口,见江永清这副模样,心里索然无味,遂放下碗筷退了出去。江永清哀思良久,方回过神来,却见唐宓已然离去,所以只好勉强端起碗来自己吃。到了晚饭时间,唐宓也是放下饭菜便出们而去,江永清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夜里他辗转难眠,浑身骨骼兀自痛着,只得勉强盘起腿来调息,哪知丹田内空空如也,竟没有一丝真气。他长叹之余,只得自怨自艾道:“师父啊!弟子无用,连一点事也做不好,只能躺在这里发愣,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当江永清的手触及胸口时,忽然摸到一样又厚又软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公孙伯赠的《博闻杂记》。他想着左右无事,当下捻起桌上灯芯点燃,藉着微弱的灯光,翻看起杂记来。这本杂记中主要记载了一些江湖见闻,以及各门各派的武功和特点,也有至达摩以来,江湖中出现的一些大宗师的略传。更重要的是,还记载了一些江湖传言中的神奇功法,虽未尽详实,却也有其独到的见解和论断。
江永清越看越入神,几乎是爱不释手,如此孜孜不倦地看了三天。唐宓也不来打扰,除了洗衣做饭,闲暇时便到河边练习一下武功。
直到某天下午,唐宓正在厨房烧饭,忽听院外传来马蹄声,转眼已到小院前。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惊叫道:“咿!那不是我师表哥骑的神风马吗?”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接着道:“不错,咱们进去看看。”这声音语调比较生硬,不似中原人说得那么流利。
唐宓起初以为是公孙婷找来了,满心不乐,便装作没听见,依旧做着自己的饭。江永清正在看杂记,一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便知是江心月和罗什来了,顿时满心欢喜,正欲吱声,却听见江心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道:“师表哥,是你在里面吗?”
江永清立刻应道:“小月,罗什大哥,快请进来。”江心月一听大乐,忙拉着罗什道:“他果然在此,咱们快进去吧!”两人推门而入,却见江永清盘坐在床上,脸色惨淡,精神萎靡。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 第六节
江心月大吃一惊,忙扑上来问道:“师表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告诉妹子,我给你出气。”江永清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寻思道:“我能告诉她吗?她若知道是师娘将我打伤的,心里会怎么想?还是算了吧!何必让这丫头徒增烦恼。”他正想着怎么开口搪塞,却见唐宓端着晚餐,推门走了进来。江心月一见唐宓,唰地抽出长剑,厉声道:“是不是你伤了我师表哥?老实交代。”两人早有芥蒂,故此一见面便剑拔弩张。
唐宓冷笑连连,将饭菜置于桌上,不屑道:“哼!我可没那么卑鄙,做那为老不尊,泯灭人性之事。”江心月杏目圆瞪,正欲发作,却被江永清岔开话题道:“小月,师娘她很好,你只管放心吧!”江心月闻言惊喜道:“你见过我娘么?她现在那里?”
江永清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幽幽道:“我是在南来的路上遇到师娘的,可惜后来被敌人冲散,所以又……”唐宓突然打断道:“撒谎,你明明是被那恶婆娘……”江永清连忙呵斥道:“唐姑娘,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江心月听出唐宓对自己母亲不敬,恚怒道:“你娘才是贱人烂婆娘。我杀了你。”只听嗤地一声响,江心月话刚说完,长剑便递了出去,一下挑破了唐宓的衣裳。
唐宓没有提防对方会猝下杀手,所以躲闪不及,被江心月一招得了手。她心下震怒,于是拔出长剑大吼道:“老恶婆生的小毒妇,真是越看越可恶。”罗什见两人一言不合,立刻要生死相搏,忙探手朝二人抓去。他的武功高出两女甚多,这一抓迅若闪电,还不待二人反应过来,便拿住了她们的脉门,只是稍一用力,两把长剑就已噹啷落地。
罗什不等两个女孩叫骂,便立刻道:“现在群敌环视,咱们性命朝不保夕,如何还能窝里斗?用你们中土的话说,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江心月还想狡辩,使气道:“可是她出言不逊,侮辱我娘。”唐宓不以为然,反而阴阳怪气道:“你那恶毒的娘干了什么好事,你江大哥不肯说,将来你碰到你娘,自己问她好了。若是我骂错了人,随你杀随你骂。”
江心月隐隐感到有内情,忙坐到床边,拉着江永清问道:“师表哥,你怎么说?”江永清叹了口气,悠悠道:“师娘做什么事,自有她的道理,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不可胡乱揣度。小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被师娘骂了一顿……”
“什么叫骂了一顿,她差点……”唐宓一想到江寒玉突施杀手,立刻血气上冲,就想道破原委。江永清立即截住话头,沉声道:“唐姑娘,我想这是我师门家事,请你不要妄议。”
唐宓气得脸色发青,胸脯起伏不定,遂疾言厉色道:“你这种人,就活该被欺负死。”说着乓地一下摔门而去。江心月沾沾自喜,只管做着鬼脸吐舌头道:“喂!胡说八道的野丫头,活该自讨没趣。嘻嘻!”
江永清也懒得理会江心月,遂与罗什相互见礼,并述说了别后的情况。“凤语”琵琶被夺,两人都深感担忧,但罗什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到是更让人揪心。
罗什道:“我为什么来中土,又负有什么使命,此前一直未曾跟大家说明,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不得不说出来了。”江永清疑惑道:“到底是何事,让兄台如此担忧?”
江心月抢道:“这次南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一庄很诡异的事情。就在离此大约百里的一户农家里,我俩发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可这尸体并非正常死亡,也不是被人用刀剑砍杀,身上甚至没有一点伤痕,但整个人的精气却被吸干了,只剩下干瘪的尸身。而死者的表情也是极度恐怖。”
江永清吃惊道:“世上并无妖鬼,这一定是什么人练了邪功,所以残害良民。”
罗什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他当下述说道:“我天竺英明伟大的白象王死后,留下了两个儿子。这大王子善良宽厚,勤政爱民,被立为太子接替了王位。而二王子为人凶狠残暴,野心勃勃。英明的白象王怕他死后,二王子会出来兴风作浪,于是在临死前将其关在恒河沙洲上的蝙蝠堡中。不甘寂寞的二王子,千方百计地笼络权贵,又请来了天竺第一高手魔邪王相助,终于逃出蝙蝠堡,并杀害了自己的哥哥,顺利登上王位。他成为国王后,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横征暴敛,巧立名目,十年间竟杀害了上百万良民。他还劳民伤财,大肆修建宫阙,并选尽天竺美女,供其享用。”
“暴君,十足的暴君。”江永清把拳头捏得格格直响,连胳膊上的筋骨都如暴豆般炸个不停。罗什继续道:“我维摩家族向来礼佛,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族长为了救黎民于水火,于是派出族中最厉害的十名高手进宫行刺,其中便有我的父亲。”听到这里,江氏兄妹齐声道:“原来如此。”
罗什颔首道:“可是万万没料到,邪魔王不但武功盖世,而且阴险奸诈,十大高手中其埋伏,悉数被杀,竟无一幸免。族长无奈,只得命我来中土取回《太华心经》,让忠义之士修炼,然后杀死暴君和邪魔王,从而拯救国家与黎民。”
江心月幡然醒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辞辛劳,跋山涉水而来。师表哥,我们可一定要帮助罗什大哥。”江永清心中感慨,轻轻握住罗什的手道:“你大义凛然,我焉能小气。兄台只管放心,小弟一定会助你夺回心经的。”
罗什感激道:“维摩罗什先行谢过了。不过现在有庄棘手的事,须得尽快处理掉。邪魔王之所以无人能敌,盖因其修炼了一种独特的邪功,被其称之为‘鬼狱阴风吼’。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音波功,需要采摘阴元才能修炼,尤其以处女为最佳。一但炼成此功,便能乱人心志,杀敌于无形。”
江永清吃惊道:“你们看到的少女尸体,莫非就是邪魔王所为?”罗什摇头道:“他不会亲自来,但他会派手下弟子来追杀我。在他的八大弟子当中,有资格修炼‘鬼狱阴风吼’的,恐怕只有大弟子鸠摩净。此人功力非凡,一套‘波耶密多大法’和瑜伽术都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连我也没有把握胜得过他。一但心经落入其手,后果不堪设想。”
江心月安慰道:“罗什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会叫爹娘帮你的。谅这个什么‘就摸进’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我爹娘的对手。”江永清道:“我兄弟三人自当义无反顾。”
罗什大喜,忙握住江永清的手道:“维摩罗什此来中土,能得一帮朋友肝胆相照,实在是三生有幸。我观那少女尸体干而不枯,想必鸠摩净也是刚刚开始修炼此功,咱们务必要竟快除此妖孽。”
江心月甜甜地道:“罗什大哥才来中土一年,也学会客套了。”罗什笑道:“你不是要我入乡随俗么?”江永清沉吟片刻,忽然道:“我们还是来商量下今后怎么走吧!”
三人当下促膝长谈,反忘了吃饭。彭老爹知道又有客人到来,忙煮了一锅粥,就着点鱼干和腌菜,并清抄了一碟豇豆送来给三人吃。江永清问起唐宓,彭老爹告知她已经睡了,江永清也不好再说什么。到了深夜,江心月来到唐宓房中睡下,罗什却运功助江永清疗伤。
就这样,罗什和江心月也在彭老爹家住了下来,一连三天倒也无事。江永清的伤势在罗什的帮助下,好得十分神速,四人皆大喜过望。可是人多了,吃饭便成了问题。天天鱼干腌菜的,江心月实在腻烦,便嚷着要进城大吃一顿。
罗什道:“我到附近村里买点米,小月上山采些野菜山菌什么的,唐姑娘留下来照顾江兄弟,咱们先对付着过。等江兄弟伤好些,咱们再南下与诸位朋友汇合,共商对策。”
江心月听了老大不开心,捉住罗什的衣袖撒娇道:“罗什大哥,我表嫂不在,师表哥应该由我来照顾,让那凶丫头留下来照顾,却将我表嫂置于何地?我看,还是让她去挖野菜得了。”
唐宓正好端药进屋,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嘭”地一下把药碗摔在桌上,脱口就道:“你只不过是江大哥的师表妹,凭什么跟我比?要知道我可是他的……他的……”妻子二字始终说不出口,唐宓只得吱唔个不停。
江心月睥睨了唐宓一眼,不屑道:“你是他的什么呀?到是说来听听啊!哼!我师表哥已经有了婷姐姐,才不会稀罕你这野丫头呢!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唐宓气得脸色乌青,娇躯乱颤道:“你……你胡说八道。江大哥一定会要我的,他必须……必须要……”江永清觉得两个女孩越说越不象话,忙抢过话头道:“小月不得无礼,唐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即使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你不可再对她无礼。”
江心月冷笑道:“如果她不要你报答别的,只要你娶她做老婆呢?”江永清闻言一愣,随即瞟了唐宓一眼,见其面露期待的神色,心头不由犯难起来,嘀咕道:“唐姑娘对我一往情深,傻子也看得出来。可是我有了婷儿,岂能脚踏两只船。她要我做什么都行,唯独不能与她长相厮守。”想及此处,他方才道:“我有婷儿相伴,此生足矣,岂敢再奢求其他。唐姑娘如此优秀,又怎会看上我这种劳什子的病号,小月你别开玩笑了。”
唐宓闻言伤心欲绝,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一转,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江心月笑得花枝乱颤,眉飞色舞道:“听见没有,我师表哥只爱婷姐姐一个人,他是不会娶你做老婆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江永清本欲呵斥江心月,但想想她说的也没什么不对,自己确实不能接受唐宓的情义,于是只好三缄其口,算是默认了下来。
唐宓强压波澜的情绪,突然展颜一笑道:“本姑娘是什么人,会跟别人抢相公吗?死丫头,你休要混肴视听,污我清白。”她转而又端起药碗,坐到床边冲江永清嫣然一笑,柔声道:“江大哥,我喂你吃药。”
江永清好不尴尬,面露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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