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霸闻言大喜,忙作揖道:“长兄如父,有总镖头这句话,此事就算成了一半。老太君那里自有兄弟去说,想来不会有问题。到是总镖头的美意,在下得先行谢了。”
江搏浪拍着熊天霸的肩膀笑道:“你我一家人,又何必客气。往后我还有诸多地方需要仰仗妹夫呢!不过说来也巧,老太君正好寻你有事,你去看看她老人家,顺便把婚事提了。”熊天霸闻言打了个激灵,一面暗自揣度老太君传唤自己的目的,一面应承了下来。
入夜,熊天霸坐在椅子上,姜无涯垂着头靠在窗边,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僵硬。须臾,只听熊天霸漫不经心道:“兄弟你也别怨我,咱们男人寻花问柳那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怕谁来?全当是做了场春梦得了。”
姜无涯埋汰道:“大哥啊!你真的还当我是兄弟吗?你叫我今后还有何面目去见芳妹,去见……列祖列宗。”他差点脱口说出江寒玉的名字,话到嘴边才急忙改了口。不过连他自己也很纳闷,怎么会突然想到了江寒玉。
熊天霸冷笑道:“兄弟你别糊涂了,谷芳虽然怀了你的种,但她毕竟是别人的老婆,你不能把她当饭吃。再说,不就是玩个把女人嘛!瞧你那熊样,竟连这也会想不通,还怎么做男人 ?http://。”
姜无涯闻言心头一惊,慌忙问道:“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熊天霸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姜无涯背后捏着他的肩膀道:“大哥几时骗过你?谷芳肚子里怀了你的种,那是肯定没错的。可怜江搏浪那傻小子还以为是他的亲骨肉,真是可笑之极。”
姜无涯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颓然圈在地上,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他虽说跟心上人有了结晶,可偏偏又重伤了别人,那刚刚萌芽起的一点点喜悦,刹那间就被强烈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所吞噬。
气氛再次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中,过了良久,姜无涯才黯然道:“是我的又能怎样?这孩子一辈子都将跟别人姓,叫别人爹,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做这个父亲。”熊天霸闻言一阵怪笑,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放心吧兄弟,有大哥在,我保准你一家三口能团聚。”
姜无涯摇了摇头,哀叹道:“可惜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加上昨晚又干了失德之事,还有何脸面去见她们。”熊天霸用犀利的目光罩住姜无涯问道:“她们?这个她们指的是谁跟谁呀?”
姜无涯闻言一怔,吱唔道:“她们,她们当然是指芳妹夫妇,还有她肚里的孩子了。”熊天霸冷笑道:“人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才能对得起别人。只要你真心想跟她母子在一起,其他事就甭管了,大哥自会替你安排。”姜无涯慌忙拒绝道:“大哥,你不能再为我伤害别人了,小弟宁可失去一切,也不能让人唾骂一生。”
熊天霸奇怪道:“你真的想放弃她母子吗?”姜无涯垂头丧气道:“既然无可选择,那也只能放弃了。”熊天霸暗忖道:“难道说,这傻小子真的喜欢上玉儿了?不成,我不能再让他们发展下去。”他心里越想越害怕,于是沉着脸道:“兄弟若想保住昨夜的风流韵事,还有谷芳肚子里的孩子,就得答应为兄一件事。”
姜无涯怫然不悦道:“大哥有何要求,小弟无所不从,又何必挟私要胁呢?”熊天霸被说得老脸一红,忙赔笑道:“大哥不是要胁你,大哥都是为了你好。你看啊!谷芳虽说已嫁做人妻,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在你失踪的这半年多时间里,她三天两头就来找我打探消息,连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原来芳妹还是这么关心我。”姜无涯心里一阵感动,不由默默念叨起来。熊天霸察言观色,已知其心意,于是笑道:“好在大哥已帮你筹划了一计;可保你不辜负谷芳。只不过……你得先答应为兄一事。”
姜无涯想起谷芳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面一时间矛盾重重,只好随口应道:“大哥有话但说无妨,小弟遵命便是。”熊天霸微笑道:“那你先起个誓。”
姜无涯苦笑道:“原来大哥根本不信任小弟。”熊天霸毫不避讳道:“你还真别说,这天下间什么事情都可以信任,惟独沾上情感的东西,就是非难辨,信任不得哟!”姜无涯又是一阵心酸,暗暗思量道:“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他想罢,暗叹了口气,竟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于是起誓道:“我姜无涯若不遵循大哥之言,生不能在世为人,死不能上天成神。”话音甫落,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只见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照亮了熊天霸狰狞的面孔。而姜无涯的心,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拽着,往那无底深渊中拖去……
熊天霸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姜无涯,笑道:“敢作敢当才是好男儿。你听仔细喽!要么我设法弄出谷芳母子,你们三个人远走他乡,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要么你自行离去,永远也不得回镇南镖局,更不能见江寒玉的面,甚至是说一句话。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姜无涯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早料到熊天霸会这样说。但心头一时间百感交织,不断有声音从潜意识中涌出来:“你不能答应他,千万不能答应他。”姜无涯心乱如麻,继续想道:“我和芳妹在一起很自然,没有任何拘束。而和江寒玉则完全不同,她的美貌让人心动,和她在一起充满了刺激和新鲜,令我有种莫名的冲动和快感。就像是吃辣椒一般,明知道辣,却偏偏越辣越有劲。这……难道也是爱么,不……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熊天霸见他神色阴晴不定,样子彷徨无助,连忙唤了两声,姜无涯方才回过神来,熊天霸立刻道:“贤弟,你别忘了,谷芳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她在为你生儿育女啊!你带她走是最好的结果,就算不带她走,有人替你养儿子,你也算不枉此生了。”
姜无涯淡淡一笑,幽幽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以前从来不说这种话的。”说着又叹了口气,然后仰望星空,缓缓闭上双眼,一任内心深处的两个念头相互搏杀:
“无涯,我谷芳如此爱你,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就带我走吧!”
“姜无涯,本小姐美不美?你喜欢我是么?咱俩朝夕相处了半年,日久生情,你舍得离我而去么?”
“涯哥,我昨天说的话,全都是言不由衷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啊!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求求你带我走吧!”
“书呆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你既然已经爱上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无涯,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恩爱有加。我虽然没嫁给你,可我的心却一直和你在一起。你还犹豫什么?快带我和孩子走吧!”
“姓姜的,你要是敢离开我,本小姐就让你生不如死……”
繁复的思绪始终纠缠不休,姜无涯无可奈何地长吁了口气,睁开双眼直望着夜空,许久方下定决心道:“大哥,我明天就走,从此不再回镇南镖局,也不再见这里的任何人,包括芳妹和她肚里的孩子。”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独自离去,因为他知道只有离去,谷芳才能安心地做好江家的媳妇,一切苦痛和纠缠才能彻底结束。至于江寒玉该怎么办,他已经不敢多想了。
熊天霸心满意足地搂住姜无涯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也只有你明白大哥的心意。我估摸着谷芳还有半月便要生育,这样吧!大哥给你安排个住处,你在那里等孩子出生。我想你只有见到她母子平安了,才能安心离开。”
姜无涯想想也确实放心不下,于是答应道:“那就有劳大哥了。”熊天霸眉飞色舞,信誓旦旦道:“男人嘛!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功名上,满脑子儿女情长有啥出息?何况你从小志向远大,万不可辜负了伯父对你的期望。其实只要你我兄弟连手,何愁他日不能成就大业。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少了个谷芳,自有颜如玉等着你迎娶。”
“小弟此生但求平平淡淡,不敢再奢望闻达于诸侯。大哥目光高远,心怀鲲鹏之志,那是小弟能比肩的。”姜无涯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没了兴趣,说起话来也变得消极抑郁。
熊天霸只管冷笑道:“这就随你便了。反正我是不会甘心做个小镖头的。大哥将来如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还望你鼎立相助才是。”姜无涯淡淡一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熊天霸只是微笑,也不再劝说。其实对于他来说,打败对手的最好办法并不是杀了对方,而是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认输,甚至是求饶。只有看着对手痛苦的样子,才是最好的享受。熊天霸深谙此道,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第三章 苦海无涯 第一节
小兰领着熊天霸进了“荷芳斋”,向正襟危坐的老太君禀报道:“老夫人,副总镖头来看您老人家了。”老太君颔首道:“熊镖头请坐,小兰你先退下吧!”小兰应了一声,裣衽而退。
熊天霸放下手中的彩礼,向老太君鞠躬道:“晚辈平日忙于事务,无暇前来拜会老太君。失礼之处,还望老太君多多包涵。”
老太君干咳了两声,徐徐道:“我这里庙小,哪里请得动你这尊大菩萨。”熊天霸忙作揖道:“老太君如此说,真是折杀晚辈了。晚辈今日前来,一则便是负荆请罪的;二则尚有一事肯请老太君恩准。”
“哦!以你的能耐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帮忙?看来此事必定与我江家有关了。”老太君一语洞悉熊天霸的心事,令其大吃一惊。熊天霸惊愕过后忙赔笑道:“老太君明鉴,晚辈仰慕寒玉小姐已久,恳请老太君恩准下嫁。”
老太君微微一愣,续而缓缓道:“你是说想娶那野丫头为妻?”熊天霸毫不含糊道:“正是,晚辈倾慕小姐已有多年,愿与小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还望老太君成全。”说着便单膝跪下,抱拳静候答复。
一阵沉默后,老太君开口道:“不行,我不同意。”熊天霸深感意外,慌忙道:“可是晚辈哪里不好,让老太君觉得配不上小姐?”老太君淡淡一笑道:“一来玉儿是不会答应的,天下没有人做得了这丫头的主。二来我老太婆心中尚有几个疑问,想请熊镖头赐教。”
熊天霸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还得面对老夫人的盘问。可熊天霸毕竟是熊天霸,只见他从容不迫道:“老太君但有垂询,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太君颔首道:“好,那我老太婆就唠叨几句了。”说着顿了顿,然后问道:“我儿南岸当初受伤,你与浪儿最清楚,请问他伤在何处?为谁所伤?”
熊天霸回道:“伤在左胸第二肋骨处,深三寸宽一寸四分。乃被搏命十三枭的‘五行绝魂’阵所伤。”
老太君又问道:“伤可能至命乎?”
熊天霸回道:“命在旦夕。”
老太君再问道:“能救乎?”
熊天霸回道:“无良药名医,恐怕朝不保夕。”
老太君接着问道:“这‘搏命十三枭’乃是江湖中成名的强盗,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镇南镖局的行踪的?”
熊天霸回道:“江湖奇人异士甚多,而且无孔不入,难保消息不胫而走。”
老太君继续问道:“那‘五行绝魂’阵乃天下奇阵,至今鲜有人能生而复出,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熊天霸回道:“诈术,加上雷霆一击。又得上天庇护,实乃侥幸之极。”
老太君淡淡一笑,问道:“南岸可是于当晚因伤重而死?”
熊天霸回道:“乃是有贼人三更入室行窃,朝贼人所害。”
老太君讪笑道:“我老太婆虽不懂武功,可还略通医术。尽管贼人有意纵火焚尸,可从我儿的残骸来看,最后毙命所伤,利刃几乎透体而过,是非如熊镖头这般的高手不可办到,又岂是江湖上的寻常之辈所能为。”
熊天霸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慌不忙道:“既然像‘搏命十三枭’这等悍匪都能来劫镖,就难保没有其他高手前来踩点,这也不足为奇。”老太君沉声道:“你是几时发现我儿毙命的?”熊天霸正色道:“次日清晨。”
“案发当夜你身在何处?”老太君的问题一环紧扣一环,渐渐逼向熊天霸的要害。熊天霸目光灼灼,暗忖道:“好厉害的老太婆,我当真看走了眼。”但嘴上回得却毫不拖泥带水道:“总镖头让晚辈寻了家客栈住下。打斗了一日,加之有伤在身,晚辈早已身心疲惫,蒙头就睡到了天亮。”
老太君又问道:“你认为庄重真的是奸细么?”熊天霸道:“庄重畏罪自杀,人所共知,老太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老太君不答反问道:“为何我派人多次传你,你总是借故推搪,避而不见?”
熊天霸叹了口气,回道:“自从总镖头仙逝后,搏浪兄整日酗酒不务正业,把镖局的大小事务全委托给晚辈办理,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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