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煜为忍冬倒了杯水,示意她过去,忍冬倒也毫不客气的喝着,一边喝一边斜眼鄙视着旁边悠闲品茶的妖孽。
娄月泽自顾品茶,无视忍冬万箭穿心的目光,仿佛身边没有旁人似的,动作优雅若画。一派的悠闲,嘴角上扬的弧度,迷人得让忍冬恨得牙痒痒。
紫苏走到七玄琴前坐下,细长的指尖轻抚琴身,来回勾转,音符像有灵性般从她的指尖传出,时而清冽如泉水,叮咚脆响,时而慷慨激昂,像战士在厮杀疆场,激荡豪迈。时而又如雨点般
轻快爽烈,滴滴答答扣人心弦。忽急忽慢刚中带柔,让人的心不禁也跟着乐曲萌动。
“可是有重要的客人 ?'…'”忍冬看着这气氛就觉得不寻常,挺不自在的,这种大场合把她叫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怯场。
到时候要怎么开口讲话?说错了会不会丢人 ?'…'
“有我在别怕,”炎煜握着她白皙细滑的手,把温暖传给她,忍冬吃惊的看着他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见他神色如常,她垂着头暗自懊恼,自己又想多了。
百年不变的笑面虎在看见炎煜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时,手里的茶杯被不自觉的握紧,杯里的水‘不小心’晃荡一下。娄月泽捏紧杯身,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神色幽长。
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狭长的星眸暗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品着清茗,虽有波动,但未被人察觉。
忍冬伸长脖子看着门口,她很好奇今天会是谁来到这里,毕竟能让三皇子等的人并不多,看一旁的娄月泽也是一脸耐心的等候着,难道是什么大人物?
不会是当今的皇帝?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自己等一下要不要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呢?伴君如伴虎,希望老天保佑才好。
经过漫长的等待,门口终于出现一个穿着官服模样的人,他带领着两个金发碧眼的人走进来,他们有着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鹰眼,两个人的脖子上分别还挂着十字架。手里的册子上写满了蝌蚪文。
这突如其来的二人无疑让忍冬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惊讶到了地上。
怎么会是外国人 ?'…'
忍冬脑子差点没转过来,这也太逗了吧,难道在这个不知道前几千年的时代里早就已经有了中外交好的事例?no,no,no。这样让现代人还怎么活?
因为语言的不通,那两个外国友人都是身穿官服的人在招呼,那位官大人貌似懂那么一点洋文,只是说得不怎么流畅,语气语句断断续续的。
娄月泽与炎煜就在一旁喝着茶水,他们看着这三人的谈话皱着眉。想必也和敲着木鱼听经书差不多,你自己看他们那表情纠结得。
忍冬听着他们的谈话,嘴里喝着清茶,耳朵顺便也听到他们从客气话和互相吹捧然后谈论到国家大事上,中间一系列的话题都是关于两国利益的,忍冬越听越觉得没意思,这个政治课自己从小就不大热爱。
外交官将两位外国人的话转达给炎煜,炎煜与娄月泽又开始小小的商量。
现在好了,自己一个人杵在那什么事也没有,于是拖腮听着紫苏弹的曲子。其琴音如高山流水,一坠千丈的气势雄浑,又如浩荡江水的汹涌波涛。
自己正听得起劲,忽然间听见那位外交使臣和两位洋人小声讨论起了双方各自收受贿赂私吞税金的话题,越往下听,忍冬的娥眉越是蹙紧。
其中一个较年轻的洋人用英文对着穿官服的人仔细讲着来英商船经过洛南海时本应缴纳给炎烈国三千两白银,却要被他们私吞扣留两千两转到自己头上,结果那个所谓的外交使臣翻译给三王爷炎煜时说的便是一千两的过关税金。
一旁的炎煜和娄月泽只是神情凝重地静静听着官员的解释,又各自发表了他们各自的意见让外交使臣传达,从炎煜的神情里可以看出这场交易至关重要。
此时的心境忐忑不安,忍冬真是坐不住了,她真的好想揭穿他们的阴谋,但又害怕他们看出自己知道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会失去平静,算了,不该管的别多管闲事,省得招来一身脏。
于是,忍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喝着茶水,可是内心的不平静却出卖了她,慌张间手一抖,水洒到了身上。
“没事吧”
忍冬摇摇头,算是回答了炎煜。心里却五味掺杂。越是装作不在意,可精力却时不时会集中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上。
可要真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话,那她不能光眼看着外交使臣勾结外臣从中作梗,贪污受贿。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
双方依次拟定协议条款,即将签署,忍冬狠狠的揪着帘幕矛盾异常。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炎煜手中快要执起的狼毫笔。
自己身为现代人,思想比他们先进,但是她却不能这样闯出去出风头,树大招风她是懂得的。在这个旧时代,杀人放火是常事,自己可不能这么就把小命送出去。
要是这次挺身而出出尽风头,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人家的眼中钉,到时敌人在暗我在明,会吃大亏的。
可是,这样做好像又自私了一些,炎煜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三番两次的救过自己,如果这次我不帮他,那就是不义了,况且,人家画一般俊美的少年,自己也不希望看到他天下太平的梦破碎。
五指捏紧茶杯,骨节分明,忍冬下了很大的决心,准备揭穿他们丑陋的面貌。
这时,她却听到了反对意见,反对吞脏的是另外一个洋人,他看起来十分年迈,白发苍苍。他一直静静的听着那两人的谈话,默默皱眉沉思不发一语,直到现在才出口反驳。
因为这句反对,所以三人之间开始有了些争执,交涉一番后又各自怀着心事。
后来,这场会议一直在劝说中度过,外交官和那位年轻的洋人苦口婆心的劝着老年的洋人听从他们的意见,但是仍旧遭到他的否决,对于他不同意其余二人的做法,所以意见的不一致造成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互换协议。直到最后,全体商量,三天之后再做决定。
清晨,温柔的光线透过枝叶缝隙照在林间抚琴人的身上,一片片竹叶尖儿也垂着晶莹的露珠。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美好。
“大清早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着漫天竹叶纷飞里,挑起最后一丝琴弦的紫苏。
“还记得之前你第一次带我出来吗?就是在这里。”
忍冬闭上双眼静下心来聆听紫苏最后一丝琴弦带来的余音,混合着竹叶的稀疏声,鸟儿的鸣叫声。各种声音相融却如此的和谐动听。
“也许是怀念吧,我时不时会在这里静静抚琴,这里能让我的心静下来,远离世界的浮华与喧嚣”紫苏起身在林间走着,伸出手去接那一滴竹叶上的露珠。
“你有心事?”
紫苏抱着七弦琴站到忍冬对面,看着今天一直走神发愣的忍冬。
“从昨天回来你就一直这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
忍冬看着紫苏满是关心的眼神,不知从何说起。
对于昨天的事,一两句话也和她解释不清,还是别把她牵扯进来的好。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有些困了”
“那我们回去吧。”
漫天残叶,被凛冽的风卷起。
寒光剑影,阴森刺目。刀刀狠绝,刺入要害。
血腥一直在空气里弥漫。
血泊里躺着一个身影,他很努力的朝前爬着,五指抓进泥土,一路的血迹染红了青草。
坚毅的眼神无视掉疼痛,一直困难往前匍匐着。
“help…h…help”
“救…命…救,救我。”
胸前的十字架早已被血染红,他发出微弱的喘息。
“你听见了吗”忍冬止住脚步,侧耳倾听着。
“什么?”紫苏也跟着停下来。
“好像有人在呼救?”忍冬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确定的说“真的有人在叫救命。”
“哎,冬儿,你跑哪儿去,等等我”
忍冬一直随着声音走过去,鼻尖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她拨开草从,见到一个满头花白的人面朝下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衣衫满是残破的痕迹,灰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墨黑。
看来他身中数刀,怕是没救了。
忍冬有些害怕,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推着他,见他一动不动,好像是死掉了。正准备收回手时,自己的手却被抓住了。
满是鲜血的手死命的抓着自己,就像溺水的水抓到了浮木,死死不松开。
“救…救命。”
他的语言说得不太清晰,甚至有些走调。
“是你!”
当忍冬看清满脸鲜血下的面容时,满是惊讶。
“mynameisaaron,”他很艰难的说着,后来又匆忙的补充了一句“听明白…能…听懂吗?”
他对汉语不太熟悉,害怕自己不能听懂他说的话,aaron一再重复着。
“你说吧,我能够听懂你的语言”
aaron放心的笑了,他拉着忍冬的衣袖,气若游丝的说着。
忍冬细细地听aaron讲着,原来事情是这样,因为之前他们在合作方案上发生了争执,经过徐大人和alva的劝说却一直得不到aaron的认可,让aaron没料到的,年轻并且带着野心的alva竟然勾结外交使臣徐质其来谋害自己,他们暗中密谋借故有事将aaron约到这里,这片翠竹林茂密且幽深,所以他们选择了在这里下手。
aaron说,alva欲强抢来英国国王交托给他的委托书,以获得这次的交易权利。
aaron取下胸前的十字架,从底部的一个凹陷处一摁,一张薄薄的纸页掉了出来。
他捡起来放到忍冬的手里,他拼尽力气说着“收…好…此物非常重要。大后天,皇宫。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忍冬惊恐的看着无力将手垂下的aaron,手攥紧了那张纸,耳边回忆着他死前狰狞的面容和不甘的双眼,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脸上血色尽失,忍冬现在立刻就有了一种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想法,她跌坐在地上无力的抱紧自己的身体。
她害怕,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死亡的可怕,那阴森恐惧的气息在四周蔓延。
昨天她还见到aaron活生生坐在自己对面,那般慈祥那般德高望重,可今天却冰凉了尸身横躺在荒郊野外…难道世间真的不存在正义?生命竟脆弱得如此不堪。
那要是昨天站出来反对的那一个人是自己,那么今天躺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一想到这里,忍冬止不住打个激灵,在这个法律意识凉薄的朝代,生命真是岌岌可危,稍作不小心就丢了小命儿。
紫苏随后气喘吁吁的跟来,她放下七弦琴,只见忍冬在地上坐着发愣,浑身不停地发抖。
等紫苏走进一看,地上一个人面目模糊,七窍流着血,还死不瞑目,偌大的一双鹰眼直愣愣地睁着,里面写满了不甘与冤屈。紫苏吓得不知所措,花容失色。
“啊~”
高分贝的嗓音震飞了林间栖息的一群鸟儿。
009唇枪舌战
去,不去。
不去,去。
去,不去,去…
忍冬靠在红漆圆柱上,撕着手里的馒头屑扔到池子里。池中的鱼儿欢快的抢夺着。
鱼儿啊鱼儿,你们这么快乐,能教教我吗?我到底去还是不去?真的好矛盾。炎煜是我的朋友,他对我也很好,他不但没有娇气的王爷架子还是个十分值得深交的铁哥们儿,可是我要是挺身而出最后失败的话,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个时候谁能教教我,到底是挺身而出呢?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哲保身?
池中的锦鳞各自欢快的吃着食物,在水里无忧无虑的游着。
为什么人却有这么多的烦恼?
忍冬将脑袋靠在柱子上,抬头看着天上飘走的白云,开始自言自语。
aaron,我是不是应该完成你的心愿,虽然我们认识没有多深刻,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的人,没有因为金钱的诱惑而出卖、国家,不惧于恶势力,敢于和他们斗争,你的襟怀让我深深折服,既然你都如此捍卫国家的尊严和权威,那我也豁出去了。
忍冬不自觉的抚上手腕的七色水晶石,用手指细细的摩挲着。
妈妈?你在哪里…女儿明天就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也许会丢掉性命。
人群来来往往,忍冬眼神始终盯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金灿灿的皇宫。
当自己进入宫门的刹那,心跳似乎已经停止了。
还记得那句,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看来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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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aaron的信物自己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乾清殿门口,忍冬握紧手里的十字架,抬头看了看头顶高挂的太阳,深吸一口气。
既然来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站在殿门外的忍冬隐约听见里面的讨论,她的手心里冒着汗,紧张的等待公公的通传。
“皇上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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