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被炸毁的残肢，有的连残肢也炸毁，只剩下一滩血和碎肉……宋逸不断看着宫门前，那个宫曾经站着对他笑的地方，仔细搜索着，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能是宫的残肢，他会化成那一滩染上宫门的红血吗？他的血驱真的成了一滩碎肉了吗？
“这是离开前鸨母给我们几个的……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商凝噎住。
羽咬唇闭着眼不再看底下的惨象，眼角泪全溃堤，哽噎着点了点头，“暴君只守一个丹凤门，门内禁卫必定倾巢。谁也说不准冲出来的会不会是我们的人，我们再也赌不起……”
宋逸口沫横飞，激愤道：“那还有三个门啊！我们从那三个门上啊……”
商嘴唇发白，手臂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几乎看得见手骨，可是他还是紧紧扣住宋逸的肩头，“那三门谁也不知道他临阵又摆什么玄机……我们真的输不起……”
“主子！请记住今天是用多少人的血肉杀开的路，不要让我们死不瞑目。”随着爆炸声起才跃上屋顶的角，此刻愣愣看着底下继续涌来的禁军。宫用身体做炸药，可是毕竟是血肉之躯，能炸死的禁军并不多，而后头禁军已经又再度涌上，角忽而回头望着满脸泪水的宋逸，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复杂，怨恨、痛苦、癫狂、哀伤……“也罢，有主子这一脸的泪水，角一生也值得了！”
“什么！”宋逸听着角最后的一声厉吼，转头朝角那一方向望去，结果竟然发现角已不在屋顶，探出头去，看到张开双手的角就像只桀骜的苍鹰怀着最骄傲的笑投入永生的轮回！“角！不要啊——！”
“轰隆——”一声更加震耳的爆炸声响起。宋逸整个人跪倒在屋顶瓦面上，满脸的痴愣，这一定是个梦。梦里角笑着飞了下去，在最接近那群禁军中心的上空擦开火石，散开荷叶包，整整比宫当时手中拿的分量足足大两倍的硫磺灰一下散开与火光相接，那短短的一眨眼，便放出天外亮光，而角的身体也一瞬被撕裂，血粉末飞扬四散在空中，宋逸几乎都可以看到角身体里的内脏被震碎成末散开，似乎还有几点穿透遥远空间限制，飞点上他的脸，然后那些震碎的内脏末还在忽大忽小地呼吸着，显示着它们还活着……
“轰隆隆——！”第三声爆炸声传来，宋逸神经质地回望着自己身边的商和羽，他以为又一眨眼间他们也都这么离他而去了。
“是皇宫！”羽最先喊出来：“是南门！”
“轰隆隆——！”第四声爆炸声紧接传来。商简直不敢置信：“是朱雀门！”
“……难道这就是宋括只守一个门的原因……”羽一句话未毕，西华门处也接着响起一阵巨响，火烟高涨！三门几乎同时刻被炸，火舌立马窜起，火光映天。
天上的饱满圆月，忽而光线一淡，整轮玉盘内斑驳交错。然而冲天的火光早已掩盖住圆月的异变，一股暗涌开始随着云的快速移动奔流。隐藏在云中的异象即将突破玉盘的斑驳，却还是在经过圆月中心时被捣碎，云散化开，斑驳越加明显，仿佛被捆绑的玉盘在挣动，想要挣脱开斑驳枷锁的束缚，然而随着每一呼吸的加深，圆月一瞬扩大缩小，扩大缩小……
“疯子……”宋逸喉咙一动，泪再也流不出来了，一旦悲伤过度，就再也感觉不出有什么是悲伤了。眼中，只有冲天的火光；眼中，只有满身的恨意……“宋括，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声嘶吼不住在屋顶上回旋，所有失去的生命都要那人一一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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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亡灵之女
黑夜还在持续，仿佛幻化为无数个夜般漫长难捱，连天也怜见拼命用黑夜来掩盖地上的一切罪恶。火光冲天，遮过了圆月所有的玉辉。白月光泽渐渐发生改变，不若最先那般光鲜亮丽，玉色间的斑驳越来越明显，黑中掺着灰，一派暗淡之象，仿佛再过不久白月便将要被吃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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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内，厮杀声不断，云五一个人带着子西想要突破这五名暗侍的围击，却举步维艰。看着眼前这五名暗侍招招狠毒，听着外面的嚎啕哭声，子西心中差不多有了定数，想来宋括是要所有人都陪葬，所有人都和他一起去死，他得不到的，别人永远也别想得到！她忽然觉得寒冷，一个人的心竟然能够绝情至此，这一夜后将要有多少用鲜血征戎而来的土地成为萧索坟场，夜夜鬼火飞舞？
“铿——”云五使锏，双手必然全使上，子西只能躲在他身后。并不宽敞的天牢通道上，他孤身挡在子西身前，哪怕被暗侍一剑刺入腹部也不后退。憋着口气，死命也不让这五名暗侍跨越过他抓住子西，除非是踏着他的尸体！
“啊——”忽然，云五再度中剑，这次他再也没能支撑住。狠狠往后退了一大步，身子倾向左边铁栏杆，右手立马伸出死命抓住右旁的天牢铁栏杆稳住身形，哪怕会被砍掉右手也要一手挡着暗侍去路。子西在后头看得殻ъげ灰选Ｎ创俏迕凳套鲎詈蟮囊换鳎游髻康卮釉莆逵沂忠赶伦瓿觯≌嬗蚰欠衫吹暮校丈涎郏磺屑唇战幔�
“娘娘！”云五的嘶吼几乎震破耳鼓。他心脏几近停掉！会就这样完了吗？锏磕上铁栏杆应和着那银光一闪，云五发出怒呼——“不——！住手！”
“哐啷——”
“呜——！”一霎，蓝光乍现，群鬼怒号声忽然狂响耳畔！
鬼号疾呼而过，一个眨眼，剑星闪耀。子西额前刘海一扬，眉心间“§”的印记因为沾染上血点而更加鲜红跃动，仿佛只消再多几滴血，它便会从子西的眉心间跃出，然后开遍满地彼岸花，引导这一城的亡魂。
“娘娘！”哪怕只有一声鬼号，云五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那是来自无间地狱的恶鬼哭号声。他立马放开右手的锏，颤抖地扳过子西肩，才发现子西在笑，嘴角邪邪扬着弧度。然而她的脸呈现一种紫黑的色彩，双眼定定如墨，却是一种无神的空洞，她的笑像是被牵扯出来的。顿时抓着她肩头的右手如火被烫伤一般，吃疼地抽回。而子西脚下正躺着两具暗侍的尸体。“这……”云五几乎不能消化眼前的事实，颤抖着问，双眼满是震惊。怎么会，他明明见到那两名暗侍剑刺来了，那股架势是不可能能够抽回的，又是谁杀了他们……她……怎么会……
子西还是在笑，定定看着云五，一下子漫天旋转。云五再也移不开眼，一直深陷在子西的笑眸中。诡异间，云五从她的黑瞳中再次看到那天碧水被撕开衣服，一个又一个畜生褪去亵裤，不住地糟蹋碧水柔弱身子的场景。末了还有那狗狗舌大吐，利爪狠狠地撕划着碧水的羊脂细肤。然，风一阵场景一转，猛然间他由在天牢外看着碧水被糟蹋变成在天牢内脱下亵裤闪着淫荡笑意的禽兽……“不！不……停下……”云五挣扎着想要停止脱下亵裤的冲动，却发现场景再度转换，碧水睁着死人般的眼怨恨地看着他，“去死！”碧水双手直起，他脖颈被扼住，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意识也越来越薄……“不！不要……”
“铿——”一声，左手的锏砍过铁栏杆绽发出一丝火星，而后刺向自己的手臂，手臂和腹部的疼痛立马浸身，云五大喘着气滑下地去。满心的阴森骇然，汗涔涔滑下，右手还紧紧覆在自己的脖颈上。好险！是摄魂！巫术中杀人于无形的一招，没想到竟然会用到子西身上。幸亏他略懂一些巫术，否则早就自己掐死自己了……
“……咯咯……”子西没心没肺地笑着，脸上系墓獠逝ㄖ兀莆逯雷约翰坏猩慊晔酢Ｖ缓貌辉偬房醋游鳌＞醪烨巴返娜凳毯螅游魍艘谎刍咕晡炊ǖ脑莆澹懵松恚茸畔杆榈牟椒ィと挂返兀蚯岸ァ４雍笸房雌鹄淳秃孟袼窃谄囊谎�
“呵——”
呵气声明显，透着前面最后三名暗侍的颤悸。他们分别执剑，警觉着。刚才不可思议的一刹，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剑尖明明已经刺向了她的眉心，却没有想到一阵蓝色的火光突然现出，而后剑身震断，断开的剑身片锋利竟然统统往回刺向剑的主人，而后便是人死倒地的声音响起。然她则毫发无损，扬起邪笑定定站在原处，眉心那一诡异印记更是变得愈加火红，而整张脸却发散出一股系墓獠剩秃孟袷撬廊瞬庞械牧成�
“……咯咯……”
随着子西毫无畏惧的轻灵飘上前，那三名暗侍不住往后退，脸上表情一闪而过的惊慌，剑尖长指子西的胸口，却没有人敢上前去刺。云五在后头摇着头，捂着腹部的伤口，强撑着挨着铁栏杆慢慢上前，表情哀伤。
“不要……”云五还来不及上前，便看见那三名暗侍拔剑自刎。不用上前去探究也知道，他们并非是自刎，而是被子西所摄魂，沉浸在幻术中，身不由己地自己杀了自己！“……怎么会这样……”云五还来不及起身，子西便一阵风似的往前而去，长裙飘扬，宛若她在空中飞扬般！
“啊……救命啊！啊——”
天牢外早已一片混乱，火光不断冲天，烟灰四散，空中一度灼热梗闷。所有人都在逃亡，可是背后的暗侍一路追赶。逃命的人全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着，逃到这里被杀手追杀；逃到那里被推挤得踩扁在地吐血而死；逃到那里被赶进火场，浑身浴火痛得癫狂挣扎着，却迈不出几步，活活倒地被火烧死……
云五艰难捂着伤口一步一步尽量跟在子西身后，跟在她身后却变成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说来可笑，原本是他要保护她的，如今受巫术摆布的她倒保护了他！走在慌乱的道上，四处奔命的人根本无法近子西的身，几乎是没有人能够挡住她的。一旦有人出现在她面前或者碰着她的，统统都被子西摄魂，然后耽于自己的幻境，死于自己的手中。漫道都是奔涌的人和倒地的尸体，云五忍着身上的痛，加紧跟着子西。他知道被操纵的子西现在一定是要去完成操纵者的“指令”，然而他不懂在这座可能化为灰烬的皇宫内还有什么需要操纵子西去完成的？
火光不断高涨，那股浓烟逐渐刺鼻，云五呛了一声。他不懂为什么子西要往深宫内去，那里大火蔓延非常快，照那样的趋势，子西等于是去赴死。正想要去阻止时，忽而抬头瞥到顶上的月，一瞬浑身冷却，被人一下撞倒在地！
无边的黑幕中圆月散发出诡异的青光，月的边缘似乎也被地上窜起的烈火烧着般，烟雾腾起。随着边缘烟云愈加腾起捣散，青光越来越刺眼，几近不能直视。云五眯着眼，忘我地抬起手来挡住一丝刺目的青光，才发现月中央显现出异象，斑驳黑影仿佛在呼吸般忽大忽小。随着呼吸频率加剧，那轮月竟似乎要烟消云散般，放出最后的光，朝着月身上下射出，而不过一眨眼，月下角现出被狗啃碎的印记！
“初亏！初亏！”云五颤抖着喊，“月食！是月食！难道……难道预言……实现了……怎么会……难道是她……”云五喃喃语着，脸色煞白。一阵荷花般的香味喷鼻，把他撞倒在地的人影忽而一阵疾呼，才彻底将他拉回现实，却发现子西早已消失不见。抬头再度瞥了一眼开始初亏的月，慌乱涌上心头，当下定睛着急地寻着子西的身影。
“娘娘……”
云五不确定为什么自己要往火源的方向去找子西，但直觉告诉他既然子西被操纵着必是要去完成“命令”。他加紧步伐，拐进一条小道，曲曲折折，冷冷清清。
“快走！快！”几名内侍灰着脸迈着沉重的步伐，想来是被暗侍追杀，迫不得已不得不避在此处，眼看火渐旺盛，他们被熏得不轻，只好又从这里逃了出来。
看着他们奔逃的模样，云五顿时皱起眉头，一座宫殿的距离，那头依稀是宫门，然而宫门早已埋没在火舌中，是个死门。他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宫殿，火光中，描金大字“旒旖宫”那么飘逸。为混进皇宫，他曾对皇宫布局做过一番了解。旒旖宫是后宫的冷宫，想来他现在所立的小道就是霖血道，据传霖血道一共七十二拐，而第六十六拐处便是旒旖宫，如今旒旖宫后那扇火门就是西华门了……
“子西！”
同样的叫唤令得云五眯眼遁寻着，拐了两个转口，才发现一名裙摆开叉若莲花瓣的女子正在欲上前拦住子西。云五刚想唤住她，不料那女子手脚快了一步，她紧紧握住子西手，一脸的担忧：“西儿姐姐！我是沈蓉，蓉儿啊！”然而，预料般一样，那名自唤为沈蓉的女子后一刻双手便覆住自己的香颈，双眼凸出，双眉紧纠，舌头吐出。
“……西……”
子西还在看沈蓉，蓦地伸出手拨了拨沈蓉额际的一撮刘海，沈蓉凸出的双眼忽而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