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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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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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急切的望着明兰,似乎等一个保证,“弃亡母的冤屈于不顾,只为
自己……?”

  “你做的对。而且,婆母的冤屈不会就这么过去的。”明兰异常坚定
的点点头,“你可以为她请封,为她建祠,请德高望重的族老为她重新立
谱,让顾家以后的子孙都知道先白氏夫人于顾氏的恩德。要知道,顾家以
后的话,由你说了算。”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多少失败者的故事被淹没在尘封往事中。

  以后,顾廷烨要怎么光耀赞美白氏都可以,说的难听些,以后那些混
蛋必然还有求着顾廷烨的地方,到时候,索性让他们组团去白氏灵前磕头
忏悔好了。

  “说的好。”

  顾廷烨目色一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面上的迷惘渐褪,嘴角复又自
信,缓缓绽开沉静的笑意,“该怎样坐,我就怎么做,不用为了那些不值
得的人,绕路另走。”

  明兰知道他想开了,连连击节称赞,表示对他的英明抉择热烈欣赏。

  他俊目如星,朗眉修眼,静静凝视明兰,轻轻抚着她柔嫩轻软的脸颊。

  明兰顿时脸红了,忍不住去看窗外。

  他自不觉,侧过英挺的面颊,微笑的端丽如画。他低声道:“你真好。”

  明兰脸更红了。

  随即,忽的长袖一展,明兰还没意识到,便被密密的拢在他怀里,鼻
端嗅着熟悉的男人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沉水香,褐金丝线缠绕的袖口,如
葛藤枝蔓依附着蝉翼薄纱。

  沉若羯鼓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低声道:“我要你,在这府邸之
内,在你闺阁之外,凡尽我所有,以我所能,事事皆要如你意,顺你心。”

  明兰被宽大的朝服袍袖罩得满头满脑,什么也看不到,暗自默念十八
遍‘男人的甜言蜜语信不得’,却抑制不住心头扑扑乱跳。

  待他更衣离去后,明兰还趴在软榻上,窗台上放着的一盆青郁水嫩的
君子兰幼苗,她望着微微出神。

  他那么聪明敏锐,阅历丰富,什么道理想不明白,什么利益关系又理
不清,可是,再充分的道理,总要要先过了心里那一关。

  顾廷煜终究还是有些本事的。

  她想的出了神,慢慢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是今早从他的衣物中掉出
来的。

  “……子不教父之过……生性直率真挚,今日之顽劣,尽是吾之过错
……不知身在何处,思念甚矣……万望兄长照拂一二,不叫此子困于寒暖
危殆……拜之谢之,恳求……”

  纸张微微发黄,纸质脆弱已极,似被反复揉皱后,又展开压平的,上
头的墨字有几处圆圆的皴皱水迹,一滴一滴的,晕染开那苍老颤抖的笔迹。

  她忽然心头微微发疼,钝钝的疼。

  其实,他是很好很好的。

  148做了非出己愿的事,顾廷烨心里终归不痛快,明兰少不了好言开解,
扯些乐事来逗他开怀,她不大会说笑话,只好用曝光自己幼年糗事来达成
此一目的。一直聊到更深露重才歇下,第二日明兰不免睡晚了些,还没等
她睡到‘自然醒’,宫里就来人宣旨了丹橘气急败坏的冲进来,明兰当即
被活活吓醒,连滚带爬的下床梳妆穿衣,要是因为自己晚睡而耽误了接旨,
那估计自己立刻会沦为满京城的笑柄。索性外院的郝管事颇会来事,好茶
好点心加一火车的奉承把那宣旨的哄住了一会儿,明兰这才穿戴好珠冠霞
帔出来接旨。

  那来传谕的内相奉的是懿旨,明兰脑袋还不甚清楚,一通骈四俪六下
来,她只听出貌似在夸自己‘温纯娴静’‘孝悌淳雅’云云,并赏赐若干。

  宣毕,明兰连连称谢,叩谢皇恩浩荡,都没敢多看那些盖着明黄锦帛
的箱子一眼,先紧着行贿,不着痕迹的塞了个素色锦囊过去,里头是她急
忙之下随手抓起的一对沉甸甸的澄赤琥珀镶金环,她嫌暴发俗气,一直没
戴。

  那内宦大约三十岁上下,生的老实敦厚,体型发福,他手法娴熟的松
开锦囊一瞄,目中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满意,不动声色的躬身:“夫人也
忒客气了,这如何使得。”

  “一件小玩意儿罢了,我瞧着怪好看的,大人可别嫌弃了。”明兰笑
的腼腆,这是她第一次和太监正面打交道,加倍的说话小心。

  “夫人别多礼,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小的哪敢当,夫人叫我一声‘小
佟’便是了。”那内宦总算开了笑颜,随手把锦囊纳入袖中。

  明兰知道自己没称呼错,心下微平定,要知道有些宦官并不喜欢人家
叫他‘公公’。

  她笑容更加和煦:“这么大清早的,劳烦佟大人跑这一趟了,可用过
早饭了?您要不嫌弃便在舍下用些罢。南边新送来了稻米,熬了糯糯的清
粥,配上前几日山里打来的酱熏獐子肉和小腌菜,蛮可口的,大人不如用
点儿?”

  端庄年少的贵妇人笑容可掬,语气亲切柔缓,并无半分逢迎之意,仿
若遇到自家亲朋,热忱的招呼吃早饭一般,纯系自然的真诚关怀。

  那佟姓内宦不由得心生好感,眉开眼笑道:“小的倒是想叨扰一二,
可惜要赶着回宫复旨,今日便算了罢。皇后娘娘往日提起夫人,常是夸赞
的。”

  明兰不好意思,赧然道:“娘娘谬赞了,臣妾惭愧;这么无功无劳的,
怎么好意思领受这般重赏。”

  拍了半天马屁,这句话才是重点。

  不是她说自家的丧气话,成亲这两三个月来,她只管自扫门前雪,没
有布施赠济过贫人,不曾进香捐钱来许愿国泰民安,也不热衷参加贵妇圈
活动,闲来不是睡觉就是看账本,除了收宫里的赏赐时念两句‘天恩浩荡’
之外,从没想起过皇帝皇后一家子。

  就她这样的,既没上进心又懒散,没有任何由头忽然天降重赏,她不
免多想。

  佟内宦何等人精,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夫人不必惶恐。夫人虽深居
简出,然慧名远扬。昨个儿皇上还说顾都督办事沉稳练达,颇有名臣之风,
想来是多亏夫人贤德,以使都督家宅无扰,安心勤于王事才是。”

  明兰满是敬仰的目光望着佟内宦,这话说的,真有水平——她一个宅
女还慧名远扬?!好比说北约是和平组织那么不靠谱。

  待送宣旨的仪仗队走后,明兰满腹心事的踱步回屋,叫丹橘打开赏赐
的几个贴金沉香木的箱子,先是霞红,水蓝,天碧,暮霭,四色贡缎各十
匹,宝光流动,潋滟臻美。

  丹橘一边查点,一边喜孜孜的回头:“这颜色真鲜亮,纹花也漂亮,
待这热天儿过了,找锦织阁的老师傅给姑娘做几身新衣裳,穿回去给老太
太瞧了,她定然高兴。”

  她一乐,就又忘记新称呼了。

  另白玉点翠金丝三镶福寿吉庆如意一柄,通体温润洁净,毫无一丝瑕
疵。这两样也还罢了,最要命的是那十六只水天一色成套的碧澄翠玉碗,
竟似是一整块翡翠雕出来的,每只不过三寸大小,碗边雕琢着精致的花鸟
渔樵耕织图案,托在手心里便如一汪沁凉的碧水,流光四溢,目眩神移,
这般稀罕东西,估计价值好几个城。

  小桃看的两眼发直,躲得离那套翠玉碗远远的,生怕有个碰碎蹭裂的,
就是把她卖上十八次也抵不过,只敢站在十步开外咽着口水看。

  “你个没用的!”丹橘狠狠瞪了她一眼,颤着手指把翠玉碗一只一只
小心翼翼的放进丝绵厚绒铺的匣子里,这才松了口气,又叫碧丝和秦桑把
锦帛送去库房,自己亲把玉如意和翠玉碗锁进明兰里屋的壁橱柜子里。

  明兰心如猫爪,坐立难安。

  司令无缘无故给杂牌兵团补充弹药装备,那十有**是忽悠你去等集结
号;领导无缘无故给你好处,是为了叫你多出力工作;男人无缘无故给你
好处,泰半是外头做了亏心事。

  那皇家呢?或者说,其实是有缘故的,只是她不知道。

  “小桃!”她霍的站起,提高声音,“去请公孙先生。”

  这个时辰,不知能不能请到公孙白石。

  自对科举死心后,他便决意要做个身在乡野心忧朝堂的隐士,既是隐
士,自得有隐士的派头,例如,睡觉要到日上三竿,看书要半躺半靠,吟
诗最好是披头散发,写东西一般是半夜,他仰慕的是嵇康之流的魏晋名士,
可惜胆量不足,不敢真的脱光光裸奔或去人家坟头上唱歌,最多不过是卷
起两条袖子在自己小院的粉墙上练狂草。

  因森严的礼法所限,没能更好的用实际行动向偶像们致意,他一直很
痛苦。

  顾廷烨听了明兰对公孙白石的这番‘深刻理解’后,当时就笑的直不
起腰来,大觉与明兰心有戚戚焉,在他看来,公孙白石其实是叶公好龙。

  那些魏晋名士何等狂放不羁,放浪形骸,三天两头喝的酩酊大醉胡说
八道,而公孙白石看似随性散漫,实则节制谨慎,见人防备三分,遇事只
说半成。

  为了保证邀请效率,明兰派了孔武有力的小桃去;想了想,鉴于这次
是要请教人家,还是客气些比较恰当,明兰又叫了崇敬文化工作者的若眉
跟上去。

  偏花厅临水而建,四周以槅扇围拢,宾主双方各行礼数后,便隔着一
张条桌各自坐于两头的圈椅上。明兰屏退一干人等,丹橘应声退出后,把
闲杂仆妇丫鬟隔开二十步。从大敞的四面扇窗,外头只能看见里面两人远
远对面而坐,外加水声风声,却不能听见里头讲了什么。

  这个创意她想了很久,大受顾廷烨赞赏。

  寒暄几句后,明兰开门见山的发问:“先生可知今日一早,宫里来颁
赏赐了?”

  公孙白石晃悠着折扇:“适才夫人身边的人已告知我了,在下这里恭
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明兰捏着帕子,顾不得面子,急道:“应该不是为着我,大约是都督
的缘故,可我又猜不出到底为何?特来请教先生。”

  公孙白石满脸的老褶子都愉快的扭做一团,折扇挥的加倍起劲:“夫
人多虑了,这定是皇恩浩荡,夫人美名直达天听,福泽深厚之故。”话虽
这么说,可他眼里明显流露戏谑之意。

  明兰连续被噎了两下,她咬着唇,强力忍住想挠花这老家伙脸的冲动,
虽然他的老脸已经被皱纹纵横经略的十分花哨了。

  高智商人才,简称高人,这种罕见而神奇的生物一般有种通病,就是
喜欢故作高深,在老实回答问题之前,总要狠狠吊你一番胃口,不知当年
刘皇叔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没一巴掌拍死那个爱摇羽扇的家伙。

  调整下思绪,两次深呼吸后,明兰正色而问:“几位叔伯兄弟行事不
慎,犯事未有说法,都督已向圣上求情宽宥,敢问先生,您可赞成?”

  “……夫人问的好。”公孙白石终于不再打趣,他缓缓收拢折扇,
“这些日子,我屡次劝说仲怀去向圣上求情,仲怀直至前日才应允了。”

  明兰肃了神色,端正的站起道:“都督和先生所虑之事,想必甚为要
紧,这本非我一个妇道人家该过问的,奈何如今事已延及内宅,明日我还
要进宫谢恩,吾唯恐将来在外有所言误,万望先生指教。”说完,她朝公
孙白石深深福了一福。

  公孙白石立刻站起,微侧避身,恭敬的拱手道:“夫人过谦了,夫人
温雅谦和,治家有方,堪称仲怀之福,夫人但有所问,老朽当知无不言。”

  这些日子他冷眼旁观,发觉她是个极自律的女子,她明明十分受信任
宠爱,却从不越雷池一步,但凡与朝政大事相干的,她一句也不会多问
(其实她是懒)。

  顾廷烨权柄甚大,但纵然每日上门巴结逢迎之人不断,她也从不拿权
牟利,或趾高气扬,待谁都客客气气,谦和有礼(她是没受贿的胆儿)。

  两人再次坐下,明兰沉思片刻,发现提问也是个难题,该从哪里问起
呢?

  “先生为何劝说都督为侯府求情呢?”这个切入点似乎不错。

  公孙白石捋了捋颔下稀疏的胡须,缓缓道:“夫人觉着当今圣上是如
何样的人。”

  这一问一答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明兰再次扭紧了手中的帕子,好吧,
我们要习惯高智商人才的思维路数。

  “都说为人臣子,不该妄测圣意,这话只对了一半。”公孙白石也没
指望明兰回答,他微微仰首望着梁顶:“不揣测圣意,怎么把事办好?一
样的出身学识的文臣武将,那些揣测的好的,准的,便能青云直上。”

  明兰侧脸望着公孙白石,其实这老头今年还不到五十,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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