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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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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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兰放下茶盏,双手轻轻搁在膝上,姿势优美,她笑吟吟道:“妈妈
说的是,我也怕有不周,我已请大嫂嫂叫身边的管事妈妈送一份咱家常往
来的亲戚单子来……不过,都督说,如今朝堂上事多,咱们还是轻省些的
好,莫太招摇了,只少许请些亲朋便是了。”

  向妈妈眼神一闪,笑道:“二老爷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她顿了顿,
又笑道,“也不知送来的那几房人,二夫人使得还惯么?不计是太夫人,
还是四老太太、五老太太,都是把身边可信的人送来的呢。”

  明兰轻笑道:“还好,还好。”她向丹橘打了个手势,丹橘立刻捧了
本册子来,明兰翻出其中几页,递给向妈妈看,向妈妈看了立刻脸色大变。

  明兰淡淡道:“也没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大约
是我这主子德行不够,镇不住她们罢。”

  ……

  “她真这么说?”幽静的内室里,太夫人秦氏手中拈着一串佛珠,端
坐在佛龛前。

  向妈妈低声道:“那几个不成器的,才这么几日功夫,就叫她拿住了
这许多把柄,赌钱的,克扣丫头月钱的,私自递东西出府的……一样样都
写得清楚,下头有她们自己的画押指印,一旁还有人证的录入,我只瞧得
心惊肉跳。”

  房间比邻花圃,一阵清香透窗传来,太夫人敛眉道:“你这几日常去
那府里,觉得如何?”

  “怕是有些门道。”向妈妈拿着玉夹子拨了拨香炉里的火灰,低声道,
“我私底下细细打听了,二夫人瞧着和善随性,却是规矩极严。单说她那
正院,丫鬟们都分了岗次的,每日每个时辰每个地方都有谁当值都做了表
格,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当值期间不得肆意玩笑打闹。尤其她那几间正房
和里屋,闲人寻常都进不去,时时有人守着,屋外十步方能有人,哪怕是
同院的丫头,闲着也不可乱走。”

  “刁家的还与我说,”向妈妈回忆道,“她家春月,哦,就是原来那
个明月,她这几日叫连着罚了两回,一次是擅自进正房,一次是在屋外徘
徊了半天。春月如今已叫罚出正院了。”

  太夫人突然睁开眼睛,唇畔露出一丝微笑:“她倒聪明,到底是侯府
小姐带大的。”

  向妈妈摇头道:“她这人颇懂赏罚之道,说一不二,赏就重赏,罚也
重罚;每每处罚都道明缘由,若有抵赖狡辩的罪加一等,若有推诿旁人的
愈加重责。若情有可原的,也能从轻。这段日子下来,府中众人自管事到
杂役,俱是敬服,把个府邸弄得跟铁栅栏般,只进不出,连询问些消息都
不容易;哎……以后怕再难打听了,哎呀呀,真是没想到,这么点儿年纪,
还是个庶出的,就这般威势能耐!”

  太夫人神色渐凝重,冷笑道:“原以为牵了头羊进来,没料到……哼,
他们夫妻处得如何?”

  “说不好。”向妈妈有些犹豫,“好的时候固然是如胶似漆,但也常
常吵嘴,二老爷有时骂人的嗓门直传出屋外来,昨日还对着二夫人身边的
丫头发了通脾气,细的我也打听不出来……不过,二老爷倒是什么都肯与
二夫人说,内外书房她也是可以随进的。”

  太夫人皱着眉,握佛珠的指关节有些发白:“她可有身孕了?”

  “当是还没有。”向妈妈苦笑着,“春月被撵出去之前,她刚换洗过
……可便是那几日,二老爷也歇在她屋里。”

  这句话说完,太夫人就不再问了,只闭上眼睛微微养神,向妈妈就静
静地站在一旁,过了良久,太夫人忽然睁眼,轻笑道:“如今我倒佩服起
一个人来了。”

  “您说的是谁?”

  “亲家公,盛紘老爷。”太夫人拍着膝头,微笑道,“当初我还闹不
明白,好好的怎么这么大胆子,硬是把嫡女嫁去文家,却拿庶女来充数。
如今瞧来,亲家公是个极明白的。”

  “那我们如今可怎么办?”向妈妈微微着急道,“自打二老爷知道了
当年的事,他心里可憋着一口气呢!”

  “什么怎么办?”太夫人微笑自若,“什么都不用办。白氏又不是我
害死的,他有气也不用冲我来!如今更着急的,怕是老四和老五。我到底
占着名分,只消我什么错都不出,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咱们别急,单瞧
着老四、老五他们闹罢。”

  “那您为何还要屡屡与她为难?”向妈妈不解道,“好好哄着她,叫
她信您敬您重您,不是更好么?”

  太夫人缓缓拈起佛珠来:“她是庶女,哪里有胆气违抗夫婿,而廷烨
已对我有了戒心,我越是示好,他越会怀疑,索性就依了他们的猜测,扯
他们几下后腿,反倒叫他们安心了。”

  “那……以后呢?”向妈妈迟疑道。

  太夫人把佛珠小心地摆在案前,对着佛龛里的观音像缓缓微笑道:
“做婆婆的要为难媳妇,还用挑时候么?不必赶着此时。如今她不过是仗
着年轻貌美,得了些宠爱,待过了这阵子,咱们再慢慢筹算。”

  第123回

  为了筹备筵席,这段日子明兰忙的几乎脚打后脑勺;首当其冲就是银
钱问题。当初,大约新婚方四五日时,顾家有一门远房姻亲要办喜事,因此
门亲戚属于七拐八弯之列,无需明兰夫妇亲到贺喜,但又因这家人目前混
的尚算不错,朝堂之上也算碰的上面的,是以也不好丢了这门亲缘,明兰
便随了份贺礼送过去。

  这种风俗,叫做随礼。举凡牵连些干系的,有点儿厉害交往的,只要
人家送份喜事筵席的帖子来,不论你去不去吃酒,都应送份贺礼,厚薄另
计。

  宁远侯府自开国而始,人丁虽不算特别兴旺,但也是根深叶茂的大族
之家,姻亲远亲无数,京里京外都有,另加上顾廷烨的僚友弟兄明的暗的
关系一大堆,哪怕不算外地的,也是一个十分客观的数字。

  成亲堪堪一个月,明兰虽还未公开出席过任何宴饮,却已送出去了十
一笔半的贺礼,其中人家长辈大寿的四笔,嫁女娶媳三笔,嫡子满月两笔,
升官摆筵一笔,外加丧事一笔半——那半笔是和宁远侯府凑着份子一道送
去的。

  明兰她终于知道为何古代大家族喜欢群居生活了。那些三四代同堂的
大家子,大可以从老太爷过生日一直收礼收到曾孙子娶二房,红白喜事延
绵不绝;当然了,礼尚往来,你来我往,大户人家的礼钱基本也不会出现
太厉害的收支失衡就是了。

  这样一算,顾府明显吃亏吃大发了:办大寿?顾家老头老太们都在隔
壁。

  娶媳妇?顾廷烨刚刚才娶过,明兰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嫁女儿?蓉姐儿刚能上小学,就是古代也没那么摧残的。

  满月酒?就是夫妻俩加班加点日夜努力,这会儿也来不及呀!

  一概礼钱收入俱无,可因另立府宅门户,送礼却得单独一份,明兰对
着账簿直抽冷气,心口一阵阵绞痛,她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她几乎想劝顾廷烨住回宁远侯府算了。

  顾廷烨见明兰好好的却无端忧郁起来,不由得奇而发问,明兰郁郁道:
“夫君离家远走江湖之时,可曾为那黄白之物烦扰过?”

  顾廷烨俊目含笑,展开左臂侧搭于紫檀木的椅扶上,端茶缓饮:“那
是自然。有阵子我还吃过三文钱一碗的阳春面。”

  明兰点点头,忧伤的望着他,叹息道:“夫君可知道,这些日子来,
咱们统共随礼出去了六十五万三千四百多碗阳春面,唉……还是应当去赴
宴才对,好歹吃些回来。”

  顾廷烨差点从鼻子里喷出茶水来,连忙放下茶碗,失笑道:“无妨。
回头都能收回来的。”

  明兰嗤之以鼻,刮着男人高耸俊秀的鼻梁,笑嗔道:“大都督怕是不
理庶务久了罢,如今这宅子里上无老,下无小,除非大都督行纳妾之喜,
否则哪来名头呀!”

  顾廷烨用很怜悯的目光看了眼明兰,谆谆教诲她的无知:“为夫的来
教你一句,若是热灶,便是当夏六月,也会有人赶着来烧的。”

  这句话深思起来很有哲理,但难掩自得之意,明兰立刻对丈夫刮目相
看,由衷敬佩道:“夫君果然高见!”满眼都是敬佩崇拜;这目光顿时让
顾廷烨自觉雄伟英明了不少,一时心里快活,忍不住嘴角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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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卷疏影21位粉丝4楼

  “可……”下一刻,明兰忍不住又道:“若火烧的太旺了,岂非把灶
给毁塌了?”

  顾廷烨点点头,微笑道:“正是。所以得把好了灶门,不能谁想来添
把柴都行。”

  明兰放心了,挥挥小手:“嗯,夫君当心些就是了。”

  顾廷烨笑眯眯的从后面提起明兰的脖子,好像拎着一只喵喵呜咽的幼
猫:“贤妻,为夫的提醒你一句,咱俩如今在一个灶上呢。”

  明兰缩起脖子,看了顾廷烨一会儿,立刻从善如流:“那咱们俩一起
当心。”

  顾廷烨料事很准,果然,自五六日前起,门房处便陆陆续续来了贺礼,
京里京外的都有,远一点的有边关戍守的将领,近一些的有京畿官宦,还
有七八竿子才能打到的亲朋,大约的意思都是‘贵府大喜,奈何身有旁务,
未能亲自道喜,特此,略备薄礼’云云。

  明兰看了那些名帖,忍不住纳闷——上头有不少人她压根没有下帖呀,
这来道的哪门子喜?然后她拿礼单去给顾廷烨看。

  顾廷烨一一掠过名单,有些名字他看了挑挑眉,不置可否,有些他深
思片刻,似有疑虑,还有些他则目露鄙夷,冷哼一声,但只消不是太过的
礼钱,他叫明兰一概全收了。

  “连‘薄礼’都不收,怕是有人要急的跳起来了。”顾廷烨面沉如水,
转身去了外书房。

  明兰也不追问,只赶紧回自己屋里把那些名单都记下来,并一一注上
顾廷烨当时流露出来的些微意味,以备所需;至于礼单则由回事处备档,
不用她操心了。

  再回头看看那些大箱小笼的‘薄礼’,明兰忽觉得这些钱十分扎手,
恨不得能立刻退回去,好换一个心安。想到这里,明兰悠悠长叹一声,到
今日她才觉得自己有些穿越女的范儿了,她居然也开始视金钱如粪土了?!

  又过了两日,宫里也颁了赏赐,一大盒南海进贡的珍珠,颗颗饱满硕
大,滚圆明净,一丛尺余高的珊瑚树,通体朱红润泽,鲜妍欲滴,两样俱
是珍稀异常的宝物;外加一袋用明黄绫缎包裹的三百两银子。

  赏赐只是象征,皇帝的意思是:哥们瞧见了没,丫这姓顾的是朕罩的。

  明兰把大约一袋大米重的银两抱在怀里,居然丝毫不感觉到累,反而
很诗意的感慨道:“到底还是吃国家的饭来的心安理得呀。”

  这具不是劳动的身体着实娇嫩,大约是捧银子的时间长了些,到晚上,
明兰两条嫩生生的小胳膊就肿了,顾廷烨拿了药膏子一脸狰狞的进来,一
记凶狠的眼神把想接过膏子的丹橘吓跑了,然后亲自给明兰揉胳膊,两只
筋骨分明的大掌上下交错,边用力揉搓边气急而骂:“……你没见过银子
啊!”

  “呵呵,没见过皇帝赏的银子。”明兰抽着嘶嘶的冷气,胳膊又酸又
涨,却不敢叫疼,侧眼看去,只见顾廷烨脸色发沉,她忍不住道,“怎么
了,圣上的赏赐有何不对?”

  顾廷烨沉声道:“皇上如今难得很,实不用这般赏赐,他的难处我们
如何不知。”

  “不是说国库满的很吗。”明兰奇道,身后留下一个丰满的国库,可
是先帝的一大政绩。

  “账面上的文章,自然满的很。”顾廷烨冷笑起来,“北边的戍疆南
边滇缅苗司,还有兵乱后的两淮整复,处处都要钱,偏户部又支不出来,
一群混账东西,只会做空账!”

  “皇上为何不下令申饬,如今天下人还都当国库是满的呢。”明兰面
色凝重起来。

  顾廷烨冷哼一声:“一来,若皇上一即位就捅开这事,未免显得先帝
不贤,好在如今皇上三年守孝将满;二来……”他不知是否该对明兰讲,
略一迟疑。

  “二来,新帝即位头几年,总是以稳为要,何况皇上长年就藩,于京
城里毫无根基,自不好立时整顿。”明兰接上去,缓缓道,“况且,比起
腐蠹蛀虫来,当时收拾如荆王谭王这般犯上作乱的更加要紧。”

  顾廷烨觉得心头一阵敞亮,手掌中捏着明兰滑腻瓷白的胳膊,动作渐
放缓,低声道:“皇上也是不容易,…所以这回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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