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容华,怎么看都是该到我这里来才是。我便教她武功,到时候跟着我也是一个巾帼英雄。”
屋子里紫烟和红玉都朝容华看去,还别说,容华自己的心思,也真动了。跟着一个病怏怏的古怪大少爷,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外面沐容雪歌却只笑不语,后面夏雨荷哼了一声,笑道:“挡刀就是巾帼英雄了,二少爷见识也太浅薄。”
她话没说完,一把匕首就朝她飞去,夏雨荷脚尖一转,就躲了开来。沐上官霆一扬手,那匕首又飞了回去,落到手里,却原来柄上系了透明细线,他把匕首插回靴子中去,点头说道:“看不出来,大哥无声无息的就网罗了这么多奇女子,这位姨娘倒是好身手,就是你那么一转,却躲在了大哥身后。自己有了危险尚且拿他来挡在前面,到时候,唉。”
沐上官霆叹息一声,却不再往下说。
夏雨荷本来还得意,听了这话,脸色便惨白,捂了心口就瘫软在沐容雪歌身上。沐容雪歌忙柔声哄道:“雨荷别怕,咱们还有富贵呢。”
容华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过……
这话,他真好意思说。
沐上官霆看了富贵一眼,却哼了一声,半晌不说话。富贵规规矩矩的站在离沐容雪歌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原来正如红玉所说,富贵的功夫,在安阳城是没人比的上的,也包括他沐上官霆。
那边王红梅上去扶了夏雨荷到上房歇了,沐上官霆才开口说:“大哥,咱们生为男儿,自当为国效力,驰骋沙场,就好比身为女子,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屋子里看容华看了紫烟一眼,使个眼色,现在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紫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瞬间明白,你噌的站起,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沐上官霆正要再说,就见偏房冲出一个女子,叫了一声少爷就跪在了地上,众人便都朝她看过去。
紫烟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求少爷给奴婢一个恩赐!奴婢愿意终生守在沐恩院里,忏悔自己的过错,为少爷祈福。”
这沐恩院,便是沐府专门惩治下人的院子,说起来还是挨着黑屋子的。只是一般来说,进去呆不了几天,要么就死了,要么就如紫烟这般出来。所以里面其实只有一个小屋子,是给看守人住的,然后便是地窖,用来关押威吓之意。紫烟要嫁的,便是那个看守了。
沐上官霆楞了一下,冷笑道:“大哥这院子里,奇(…提供下载…3uww)怪的女子真不少。怪不得大哥这些天尽呆在这里了,果然热闹。”
沐容雪歌叹息答道:“可不是,我最近很是头疼,自己的丫环,心都不在我的身上,真是情何以堪。”
这两兄弟似乎经常如此对话,沐上官霆倒不以为然,冷眼瞧着紫烟,等着沐容雪歌处理。半晌见他还不说话,忍不住怒道:“大哥,我来找你,正事还没说一句,就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紫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连屋子里的容华,心跳都快了起来。
沐容雪歌想了一阵儿,才认真的问:“那我以后可不是见不着你了?以后春风细雨,花开花落,咱们都不能在一个院子里开开心心的看着了。”
容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她听来,这话分明嘲讽味道十足。可是紫烟却不知道作何感想,若是因此,就又变了主意,那真实在是个没救的了。
紫烟咬了嘴唇,指甲插到自己的手心里去,终究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事物,双手捧起,缓缓说道:“谢谢少爷厚爱。紫烟此生无憾。”
沐容雪歌瞅了一眼,看到露出一角的黑色玉佩,撇嘴说道:“既然给了你,我还要回来干什么,只是明年紫烟的生日,我白白记在心上了。”
紫烟只是捧着那玉佩,并不言语。沐上官霆实在看不过去,插话说道:“大哥实在好笑,你若喜(…提供下载)欢这丫头,就留下得了,难不成还要让她同意才成?我早说过,她们都是惯不得的,你赏这个记那个的,到头来还不是不记得你的好。照我说,既然犯了错,就该罚哪里罚哪里去,哪能任由她来挑选,真是没了规矩!”
容华心里不免觉得吞了苍蝇一般,本来对这二少爷还存了念想,想跟了过去见识一番。却没料到是这么个不拿丫头当人看的主儿,便抬眼朝红玉看去,可怜这孩子脸本来就通红,现在连眼睛都红了,低了头委委屈屈的站着,都快站不住了。
紫烟开口说道:“奴婢请大少爷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让奴婢过去吧。大少爷对奴婢的好,奴婢时时刻刻不敢忘记。日后定然天天给大少爷祈福,让上天保佑。”
沐容雪歌却摇头笑道:“我若不准呢?”
紫烟绝望的看他,结结巴巴的说:“少爷,您待我们一向都好,去年还把容华姐姐许给……”
容华大叫不妙,就没想到她会提及那个容华,果然沐容雪歌脸色骤变,怒道:“住口。”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沐上官霆开口要说话,沐容雪歌冷冷盯了他一眼,便也没敢说出口来,半晌才自己说道:“还是改天再过来找大哥说吧。”说完自己转身离去,后面白苏儿跟上。沐容雪歌竟不理睬。
容华心里便有些急,若紫烟真因此遭罪,自己能不能坐视不理?
4,民主投票,猜心
沐上官霆走了,院子里反而更热闹了。兰姨娘从自己屋子里出来,靠着门远远看着。金丹绿柳也偷偷的张望,就是夏雨荷,也在王红梅的搀扶下又出来看着。
沐容雪歌自己站了一会儿,突然扶着额头说道:“富贵啊,今天心情怎么这么不好呢。”富贵恩了一声,上前扶了他,就朝上房里推去。沐容雪歌突然探手抓了栏杆,叫道:“谁要回去了,你别推我。”
富贵皱眉说道:“公子,还是歇歇吧。”话虽如此,毕竟不敢太过用强,偏偏沐容雪歌就是不走,身子使劲儿朝栏杆靠去。富贵无奈,便也放开了他。
容华有些担心,叫了红玉扶自己起来,勉强也朝门口走去。正被沐容雪歌瞅见,便听他笑道:“这倒有趣,大家都出来到这院子里。那就不如我们民主一些,所有人投票决定吧。”
他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住。其他人也就罢了,不过是不大懂这话什么意思。容华却说不清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边沐容雪歌却继续说了下去:“咱们院子里现在,一共,恩,我数数,正好十个人,紫烟自己不算,其他九个人投票决定吧,到底我该让紫烟走呢,还是留下她才好。”
真是千奇百怪的主意都让他想出来了,但听这意思,紫烟不过是留下或者如愿,倒没有别的危险了。容华心里突然舒畅了一些,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竟很是轻松。她强撑着坐在红玉拿来的软凳上,靠了墙,便好笑的想要不要建议他搞个不记名的投票。
那边夏雨荷却哼了一声,笑着看了容华一眼。开口说道:“雪歌这个主意好,真有趣。”
果然是夫妻啊。容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等着主子发话。其他人虽然各有想法,但是到底各个都知道利害关系,全默不作声的,不想先开了口。沐容雪歌左右看着,好似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那边夏雨荷却已经朝兰姗发难:“兰姨娘,照你说,这可怎么才好。你是院子里的老人,对这丫头也熟,就不妨先表个态。”
沐容雪歌笑道:“雨荷说的有道理,兰姗你先说来听听。”
兰姗有些怨恨的看了夏雨荷一眼,又朝紫烟看去。紫烟却跪在地上,双目盯着地面,一动不动。兰姗叹了口气,便开口说:“紫烟对少爷的心,大家都是清楚的,那日她生辰的时候,少爷又特意和她去屋顶上看星星,吹笛子给她。本来要不是花秀莲那不要脸的使坏,人走了还留这么个事儿下来,现在紫烟,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她不急不慢的说话,容华心里却不免又诧异一番。她连坐在屋顶上看星星这种事情,都能说的出来,可见知道的却是不少。便朝夏雨荷看了一眼,果然后者虽然还微笑着,但是瞥向紫烟的眼神,就不怎么简单了。容华微微叹气,兰姗这是,要置紫烟于死地了。
又听她叹气说道:“只是若少爷舍得,她自己又愿意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她愿意走,便走吧。”
果然是个精明的。她让紫烟走,夏雨荷那里却未必好过的去。
沐容雪歌一直认真的听兰姗说话,最后待她说完了,先看了一眼夏雨荷,这才点头说道:“兰姗说的倒好,难为你这么明白我的心,可是个让人心疼的。”说着竟朝兰姗挥手让她过去。
兰姗红了脸,却也乖乖的走到沐容雪歌跟前,便被沐容雪歌一把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又说:“兰姗真好。”
几个丫头都低下头,不好意思去看。夏雨荷本来站在沐容雪歌身后,这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没了,突然狠狠的朝容华盯来,问道:“容华怎么说?”
容华开口回话:“奴婢觉得……”她只说了四个字,便突然抚着伤口大喘气起来,坚持着又要说话,终究还是朝后靠了,没说出来。
富贵突然开口说道:“这院子里人未免太多,也该走两个了。”
沐容雪歌抚着兰姗的头发,又问其他几个,红玉金丹都是存了私心的,便说了几句姐妹情义,也是跟了兰姗的意思,绿柳更没主意,只是附和上去,和别人的一样。
这样一来,加上富贵,便有五个人同意紫烟离去了。
沐容雪歌叹道:“可惜了,我本来是舍不得紫烟的。”她说着还深情款款的朝紫烟看去,怀里又还是抱着兰姗。正是很好的演绎了什么叫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容华突然觉得,他拼命的招惹这么多人,是不是只是因为害怕哪个,在不经意间就走进了他的心里。于是看着沐容雪歌,就有些心酸,他的生活,谁能真正走进去,又有谁愿意真的走进去。那可是个死胡同啊。
那边夏雨荷哼了一声,却和最后开口的绿柳说道:“绿柳刚才什么意思,是说想让紫烟留下么。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话都说不清楚。”
几个人都愣住,绿柳眨眼看着夏雨荷,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她虽然是个胆子小的,这院子里却一向没大没小惯了,便朝着沐容雪歌问去:“少爷,我刚才说的话……”
夏雨荷突然冷声说道:“我在问话。”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一顿。绿柳吓了一跳,咬着手指不知所措,那边金丹却突然开口说道:“姨娘听的是,奴婢和绿柳都是这个意思。紫烟姐姐对我们一向都好,我们自然是舍不得她走的。只不过兰姨娘先说了是那个意思,奴婢们不好太过明显了,反倒说的模糊,让夏姨娘没听清楚,都是奴婢们的错。”
兰姗一直被沐容雪歌拥在怀里,背对着大家,就不知道听到这番话是什么表情了。容华低头避开几个人的目光,却也不免佩服金丹的胆量,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也亏她能当着沐容雪歌和兰姗的面就理直气壮的说了出来。
红玉本来一手扶着容华,这时候也是气的厉害,让人觉得她马上就要出去反驳似的,容华忙一手抓了她,唉哟了两声,等她看向自己,才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这种主意,以沐容雪歌的性子,提出来是觉得好玩,能不能真的当真,就不好说了。容华想来,他倒更愿意看到现在的局面,又乱又变化多端,每个人的丑恶嘴脸都显现出来,他才心理平衡。
果然沐容雪歌笑着不说话,放开兰姗,好整以暇的看着几个人。
夏雨荷便又说:“本来一个丫头,犯不着大伙儿这么放在心上。只是你跟了雪歌这么些年,又雪歌舍不得,我做他身边人的,自然得为他着想。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好,若没你伺候雪歌,我也不放心的。”
说罢,又朝沐容雪歌靠了过去,后者笑道:“雨荷你若有想法,不妨早说。我怎么舍得让你不如意呢,自然再有意思的事情,也是先让心里过的去了,我才能放心去玩儿。”
容华冷眼瞧着,又突然觉得沐容雪歌对夏雨荷,或许是真的上了心。他们都一样有旁人所难以理解的心事,又一样的桀骜不驯,更是一样的用放荡不羁来掩饰自己,甚至都会从罪恶和堕落中去寻找安慰,他们分明就是一样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沐容雪歌,几分揣摩,几分心酸。却不知道,富贵也会不经意的看她,然后握紧拳头。
有没有人还记得,那天晚上,有一个人说过:“我以为天底下所有女人,都会喜(…提供下载)欢我们公子呢。你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