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平静地拒绝了,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似乎是在普通地聊天,或者随意地决定去哪里吃饭一样平静。微阖的眼睛慢慢张开,语气波澜不惊:“杰克教授,如果不做手术估计。。。。。。”
“小花朵!”还没问完,就被乔钦给喝止住了。
他心里何尝不清楚,他应该和眼前的杰克教授一样清楚,只是他不敢接受,不敢去想象,全都是因为眼前的女孩,这个他最爱的女孩,这个甘愿用生命去呵护的女孩。
原本以为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挽救她,去保护她,然后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全都崩塌。当一个个结果呈现在眼前的不是他多年努力而失败的课题,而是崩塌了他的人生和希望,彻底爆炸的是他整个世界。
伸手紧紧地握着向日葵的手,却不知不觉中在颤抖,冷汗淋漓,而向日葵也感觉到了,只是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而这个眼神并没有让乔钦平静,而是更加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一寸一寸地钻进他的心房,那种感觉痛不欲生,心胆俱裂。
“杰克教授。”向日葵没有理会乔钦的打断,只是轻轻提醒了一下准备开口的杰克教授。
杰克教授是见过无数生老病死,见惯多少是生离死别的场景,只是从来没见过面对自己的病这么坦然的人,而且是个女孩子,是个年轻的中国女孩子,也是他得意门生非常在乎和深深挨爱着的东方女孩。
他知道这个女孩和别的病人的不同之处,于是也不拐弯抹角,如实回答:“看现在的情况,最多两到三年吧!”
但他没说的是以后会慢慢出现很多可怕的并发症,比如随时晕倒、呕吐、耳鸣、手脚麻木、失明。。。。。。这些乔钦清楚地知道,而向日葵也很清楚,她家族里患病的女性也出现了这些症状,而且她还查了很多资料,当然十分清楚。
“到底怎么了?”东方承疑惑地看着她,这样的反应着实让东方承一怔,声音不自觉颤抖了:“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总觉得有些反应过度了。
向日葵一愣,随即又换上笑容:“我是真怕医院那些烦死人的检查,一个胃疼他楞是给你从头查到脚,我才不去受这份罪。再说,我胃已经没事了。”真咬给他带去医院,一定会查出自己辛苦隐瞒的事情。
看东方承没反应,还是怔怔地站着,于是撒娇:“上次发烧挂水挂得我对医院有恐惧了。”然后摇着他的手:“不要去啦!好不好?”
看着向日葵又活泼起来,东方承暗暗松了一口气:“吃饭吧!以后自己要注意身体。”
向日葵连连点头。
现在是瞒过去了,终究一日是掩饰不了的。老天,还能给她多久的时间呢?
作者有话要说:H还得等几章,快了,保证!!哈哈!~
第八十四章:为谁掩饰为谁说(中)
自从进了新的公司,向日葵觉得轻松了很多,不用随时防备着东方承的突然出现,不用担心他会看出破绽。
楚苼是个很好的上司,向日葵有时候不舒服迟到早退,她都不会有半句指责,只是让她注意身体,她很感激楚苼对她的宽容。
乔钦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依着向日葵,但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告诉了向日葵的父母,与其说是告诉,还不如说是真正证实了他们心中长久以来的担心和不安。
面对这件事,向日葵的父母和向日葵一样平静,或许早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吧!只是眼中的伤痛和恐惧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了的,每一点每一滴的流露,都被乔钦看在眼里了,他又何尝不痛苦绝望呢?
唯独子孺,在乔钦讲完以后默默地起身,一声不吭地摔门而出。平时一向冷静自持的向子孺,一向威严正气的军人,在此刻却像随时会被暴风雨击倒,面无表情的的下面应该有如翻江倒海了吧?
“哥哥。”向日葵叫道。从来没有看到这个样子的哥哥,即使上次车祸住院,在医院看到那张紧张而带着指责的脸,那和现在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神情,向日葵紧张害怕极了,但无论怎么喊,会给她的海是“砰”地关门声。
“阿钦,谢谢你。”向爸爸低沉的声音,由于长时间不说话,干涩的喉咙里很沙哑的吐出几个字。
谢谢他?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是徒劳,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随着他仅有的希望一起付诸东流了。他有什么自己让人跟他说谢谢?乔钦听着这三个字,犹如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然而却不觉得疼!为什么不疼?为什么?如果疼了或许会减轻内心痛苦。
原来已经麻木了,身体麻木了,手脚麻木了,心更是麻木了,是疼得麻木了,没有感觉了。
“叔叔阿姨,对不起。”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却只能说这一句。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内心的太多挣扎,却只变成这寥寥数字。
“乔钦哥哥。。。。。。”向日葵突然伸手握住乔钦握成拳头的双手,原来此刻他的手是那样冰冷,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每一份冰凉和战栗都随着手地牵连进入到向日葵的身体里。
“阿钦,别跟我们说对不起。你为小葵做的,为她付出的,我们都知道了。我和你阿姨都很感激你位我们小葵做的这些,这么多年真的是为难你了。”顿了一顿,继续说:“从小到大,我都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待小葵很好,叔叔阿姨真的对你有太多的感谢了。
虽然这么多年你都不在这里,但你默默付出的,我们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你看小葵着孩子。。。。。。所以别再说对不起。”话说完,声音里带着哽咽,本来想说,你们青梅竹马,是绝佳的一对,但自己的女儿却看上的别人,也辜负了你,辜负了你为她付出的。
只是这个报答,这份感情还能再度拥有吗?
向日葵转头看向红了眼眶的乔钦:“让人看到大明星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向日葵轻笑着说,她不是不害怕,不是无所谓,只是既已成为事实,自己又无力改变,那么笑着面对未尝不是另外一种方式呢?
看到女儿故作轻松的姿态,向妈妈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个女儿从小乖巧懂事,一向是他们夫妻的心头肉,对她的宠爱极尽所能,但她却不骄纵。
向妈妈从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开始,真的是又喜又怕,因为他生了子孺7年后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女儿,子孺虽然聪明乖巧,但向妈妈却一直希望能有个可爱的女儿。
当看到身边那个粉嫩的小女儿的时候,又有一种恐惧蔓延,她害怕丈夫家族里那个可怕的魔咒,她害怕这个魔咒会应验。但她又存了一份侥幸,或许这是一个幸运的女孩,或许那个所谓的魔咒只不过是凑巧。。。。。。
在担心与希望中走到今天,看着这个坚强的女儿,忍不住心酸异常,走过去坐在女儿身边,紧紧地搂着她,这样地紧,她真怕一个松手女儿就会消失不见了。
向日葵像个小小的孩子般以为在母亲的怀中,扑鼻的是属于来自母亲的温暖和香气,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真的是幸福的味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接到了向子孺的电话,向日葵带着哭腔:“哥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下午一声不响就走了?”
那边似乎顿了一段,然后说:“小葵,我部队有事,这几天不能回去了,你自己当心身体。”
向日葵觉得哥哥的声音怪怪的,带着沙哑和无力:“哥哥,你。。。。。。没事吧?”向日葵试探着问。
“早点休息吧。”向子孺没有回答她,直接挂断电话,向日葵隐约觉得不对,再打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或许真的有任务吧!向日葵合上手机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日葵从一阵猛烈的头痛中醒来,最近总是会这样,随时随地,心里很清楚原因,但也只是默默地忍着,这些只有自己承担,说出来让大家跟着一起痛苦一起难受,何必呢?幸好,这样地疼痛经常很快过去的。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疼痛像要把脑袋炸开了般,又像是有人在里面不断地搅和,不断地敲打,把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都极尽所能地摧残。
终于抵挡不住疼痛的折磨,向日葵费力地摸索出乔钦给她的止疼药,就着床头柜上的水吞了下去,然后合上眼睛靠在床头休息。
惨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本来艳红的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干裂地煞白,刚刚喝的水也没能把嘴唇给浸润半分。不知何时,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通过窗户渗进来的光,隐约闪着亮泽。
一节细小的银白色链子从手中划出,每一朵精致的向日葵都连接地恰到好处,上面细碎的钻石在只有略微的亮光中也不能掩盖其光芒。
这是当初东方承父亲去世后在她家借宿一晚离去前留下的,和她的名字一样的向日葵手链,他当初说这根手链代表一个承诺,要是以后看到这根手链,他东方承就答应向日葵一个愿望,还她一个承诺。
她此刻正紧紧握着这根来自东方承的手链,紧紧握着,就像握着这份情,这份爱。
向日葵突然很想他,抓起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熟练地搜出东方承的电话,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那个绿色的小健。
突然有些害怕他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她终究是脆弱的,在父母和乔钦面前她不得不坚强。然而面对东方承,自己深爱的男人,她就退缩了,恐惧了,生怕此刻听到他的声音会崩溃,在刚刚经历了非人的痛苦后。
说到底,还是不想让东方承知道,自私也罢,绝情也好,她都不去管了,没有精力了。
第八十五章:为谁掩饰为谁说(下)
向子孺从家里出去以后,心情痛苦烦闷,在附近地酒吧喝了好多酒。
酒吧的老板和客人都不住地看他,一个军装笔挺,英姿飒爽的男人正在闷头灌酒,若不是墨绿色的军装和肩膀上醒目的两杠一星,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少校啊!
“先生。”酒吧老板走过去迟疑地开口,这样一位如果在自己店里喝醉出事,他可当不了。
向子孺摆摆手:“没事。”
老板也不再多话,只得离开。
向子孺是一个自持的军人,从未有过这样的行为,而且是酩酊大醉,作为亲人,作为向日葵的哥哥,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再怎么铁铮铮的汉子,再怎么威武的军人,他还是他,向子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地疼爱妹妹的哥哥。
作为一名军人,虽然是中国和平年代的军人,但子孺知道自己的工作还是有危险性的,所谓自古中忠孝两难全,子孺也是,他庆幸自己的妹妹是多么聪明懂事,那样一个崇拜他的小小女孩,一直以来也是他作为哥哥的骄傲。
乔钦从向家出来,刚好看到了在人行道上歪歪扭扭行走的子孺,此刻的他虽然路都走不稳,但依旧军装笔挺,全然一副正气十足的威严形象。
把车靠在路边,乔钦穿过马路,像相反的方向跑去,终于追上了那个英挺的身影:“子孺哥。”
向子孺转身,微笑:“是你啊,阿钦。”
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味,乔钦略一皱眉:“子孺哥,你喝酒了?”他印象中的向子孺教养十分好,别说喝酒,就连一点小小的坏习惯都似乎在他身上找不到。他明白,一定是下午的事情,让子孺心情很不好。
“子孺哥,我们谈谈。”
做进乔钦的车,两人都没有说话,汽车平稳地前进着,向子孺在副驾驶座上调低座椅,闭目养神。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两个男人,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亲入兄弟的男人,在此刻都不愿意面对彼此,都不愿意再次挑起那个共同的伤疤。
刚刚乔钦说想和他谈谈,只不过是不放心醉酒的子孺流落街头,虽然他的身手别人奈何不了他,但他的身份他的形象摆在那里,那是容不得一点污点的,更何况醉酒的他真的有什么事,他怎么跟向日葵交代?怎么跟向家父母交代?
乔钦把子孺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子孺哥,你现在满身酒气,回去肯定会让叔叔阿姨还有小花朵担心。今晚住我这里吧!我去收拾客房。”
“阿钦。”子孺叫住转身离去的乔钦。
“真的没办法了吗?”
乔钦沉默。闭着眼睛承受心里翻江倒海的地疼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居然还是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回到原点更痛苦,那是希望破灭后的揪心地痛,那是撕心裂肺地痛苦。或许从没有给过自己希望更好,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不甘心。
再多的不甘心又能如何呢?昨天接到了迈克尔的电话,又是一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