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靠着对她的思念就能熬过漫漫长夜,那他就真的不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他拒绝承认自己心里的出轨,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人类的正常需求。
当太阳再一次踏着原有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升起时,多尼和他的兄弟们准时出现在青玉的屋内例行公事的请安。
从快要自立门户的珠兰,到刚刚开始读书的察尼,多铎四个能请安的儿子通通站在了青玉面前。
长子珠兰已经年满十二岁,一身乳白色长袍映衬的格外舒雅俊逸。他与其生母泼辣的性子不同,看起来是个颇为安静的孩子。但在他永远低垂的眼眸中,总是隐隐的暗藏着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肃杀。
他不像年轻的多铎,更多的是像年轻时的多尔衮。隐忍,内敛,而且带着一股让人生畏的狠劲儿。
“儿子给嫡额娘请安。”珠兰,巴克度和察尼的声音显然压住了多尼请安的声音。
青玉端坐于主位上,挥了挥手,“都起了吧。今儿额娘身子乏了,就不多留你们一道说话了。都各自去忙吧。”
其他人如获大赦般的屁颠屁颠的跑掉了,多尼却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看了青玉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出几步后又折返了回来。
“额娘,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要不要儿子传太医来给您瞧瞧?”多尼担忧的盯着青玉的脸仔细瞧着。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只怕额娘昨天是哭了一夜吧。
“好孩子,”青玉欣慰的笑着,揉了揉多尼的头。“额娘不碍事,只是昨夜里没睡好罢了。”
多尼依然不放心的看着青玉,试图想要说服青玉召见太医来瞧瞧。
看着多尼担忧的眼神,青玉心里腾升起一股暖意。多尼,毓瑶还有不在身边的多尔博都是她曾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据。如果不再去坚持同多铎的那份感情,那么所有一切支持她继续艰难的走下去的原因是不是就只有她的孩子们了?
她得看着多尼平安的长大,看着毓瑶嫁一个心仪的额驸,在远处守护者多尔博成长。
“额娘,阿玛他……”多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可是阿玛一直闷在书房愁眉苦脸,额娘又闷在屋子里郁郁寡欢,他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恩?”一想到多铎,青玉就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其实被多铎默默的抛弃,她倒没有什么寻死觅活的想法,只是心会不受抑制的阵阵疼痛。
她不想去见多铎,或者说,她是在抱着一线希望等着多铎的到来。
他欠她一个解释不是么?
“阿玛他自打早朝回来就闷在书房里,儿子不知道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还是因为府里的事儿。”多尼凑到青玉身边,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神色。
“府上有什么事儿?”青玉垂了眼,对于各院儿从早上就上演的戏码,她有所耳闻,只是如今她竟连一点去管束的心思都没有。
“新福晋……”说到福晋二字,多尼惊慌的发现青玉猛然抬起双眸有些不满的瞧了自己,于是忙收了口,“额娘,阿玛只怕是在书房等您呢。”
“哎……”青玉叹气,起身拍了拍多尼的肩膀。“难为你细心。”
好多年来,多铎虽对青玉情有独钟,但也对其他女人尽力而为,并没有可以冷淡过谁,也再没新纳过什么福晋之类的女人,所以后院一直如平静的湖面一般不起任何涟漪。
然而自打这汉人秀姨娘进门的一刻开始,原本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大家似乎突然意识到,王爷并不是心里只装的下嫡福晋一个人,而是她们本身不够努力才没夺得更多的好处。
侧福晋佟佳氏有侧室的稳固位置,而且又得了儿子,而且她原本来到这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争宠,自从她决心踏踏实实留在豫王府上开始,便打消了再去争宠的心思。
然而其他三位因得子而上位的庶福晋,则对于争得更高的名分而跃跃欲试。
一时间豫王爷的后院,被女人们搞的乌烟瘴气。
青玉原本不想去管这些女人,凭她们去折腾,也让不守诺言的多铎吃些苦头。可多尼的一句话,竟将她轻轻的推向了多铎。
她舍不得看他为难。
多铎不在家的时候青玉总喜(…提供下载)欢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回忆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着他残留在这间屋子里的气息。
而今当她再次迈进这间房门的时候,空旷的屋子虽然被填满了,但她曾经被爱填的满满的心却突然空了。
“给王爷请安。”此刻除了请安,青玉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填补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空白和尴尬。
极力抑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和情绪上的不平稳,青玉标准的福了福身,从相识到今日,她似乎从未如此认真的对他行过礼。
“足足等了一天,你终于出现了,可却是用这么生疏的方式同我问安。”多铎努力牵动着嘴角,试图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不那么苦涩。
青玉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多铎。
他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原本清澈的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苍凉的薄雾。曾经如何努力皱眉都出现不了的川字纹,现在正无耻的趴在他的眉心。
三十二岁,在这个封建社会里,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男人了吧?
青玉的眼眶不可抑制的红润起来,“如果我不出现,你也一直不去见我么?”
她有点委屈,为什么他一定要等着她低头呢?
“我不知道要该怎么面对你。我从来都不想为自己赤luo裸的背叛找借口。”
那你就想这样赤luo裸的去伤害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百毒不侵的女人么?青玉深吸一口气,喉咙紧的让她根本无法抑制眼泪的翻涌。
“你可以不找借口,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你忘了曾经答应我的话么?原本我曾质疑的浪迹天涯,真的不会实现了对么?”
青玉有些绝望,她不应该问的那么直白,不应该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位置上。
可是就算她自己练习了千百次坚强,冷漠,在看到多铎的那一秒所有的坚持都会崩塌。他看着自己时深邃的眼神,说话时低沉悦耳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她都太过于迷恋。
爱情,在岁月的长河里经过无数磨难的洗礼,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但还是依然顽固的存在于她的内心。拿不起,也放不下。
“青哥儿……我……”
“我知道了,当我没问。”
他不果断,他犹豫了,他闪躲了,一切就有了答案。
青玉打断多铎的话,嘴角挂上温婉的笑容。“如今我不是爷的青哥儿,只是这王府的嫡福晋。我不求别的,爷宠谁或者冷着谁我也不去管。我只有一点要求,无论日后你宠谁,都不许让她来跟我争这个嫡室的位置。”
声音冰冷的犹如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多铎愣怔的看着青玉,好多话哽在喉咙处说不出来。
她是来要位置的,不是来要他的心。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保得住这个位置了。”多铎重新做回宽大的檀木椅中,惫懒的向后靠去,眯着他那双迷人的凤眼,“只要你把这府里上上下下打点妥帖了,我自然不去动你。罢了你,岂不是要得罪了母后皇太后,我还没这么糊涂。”
原来,他一直都记着她嫁给他的原因,他还在意这是皇太极的刻意安排。()
第二卷 一诺千金 第九章 蠢蠢欲动
第九章 蠢蠢欲动
青玉垂下眼,不再去看他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熟悉的容颜。
谈话是怎么结束的青玉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非(提供下载…)常没出息的倒在了门口,脸上挂着让她觉得耻辱的眼泪。
“青哥儿”多铎的声音里有着如往日般的焦急,只是那声音太过飘渺不定,她听不清,也看不见他。
梦中的黑暗和疼痛牵扯着青玉寂寥的灵魂,心空空的让她无所适从。虽然她不想醒来,可又由不得她不将眼睛睁开。
烛光摇曳,橘黄色的光,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床前守着的人,是多铎吧,剑眉紧蹙,双唇紧咬
“额娘您醒了?”喜出望外的声音,有着男孩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低沉。
青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的儿子,多尼。
“我睡了多久了?”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熟悉。青玉看着多尼,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守着她的那个人,不是多铎,而是多尼他的心里真的只有新欢,再装不下她这个旧爱了么?
是啊,自古便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是他的旧人。
“已经一天一夜了。”多尼焦急的上前,凉凉的手背在碰触到青玉的额头时,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姑姑,快传太医,额娘仍然没有退烧”
阿特礼眼眶红红的看着,虽然用手帕捂着嘴,可依然无法掩藏她的哽咽。“格格……”
“您快去啊,额娘正烧着呢。”多尼焦急的拉了拉阿特礼的衣角,催促道。
“是。”
看着阿特礼旋风般的刮出房间后,青玉挣扎着坐起来。头晕晕的,有点热,看来她真是发烧了。“做不够是发烧,不碍的。额娘没有那么尊贵。”
青玉笑着,虽是极力的想要让多尼放心,可看在对方的眼里,却是焦虑不已。
“你阿玛呢?”好吧,她得承认自己是个不坚强的女人,是个不死心的女人。她不相信自己病了,多铎却不闻不问。
“阿玛在秀姨娘院儿。”多尼垂下眼,不去看青玉透着失望的双眸,他原本还要再说什么,可却被冲进了的太医打断了。
“老臣叩见福晋。”
“太医免礼,快来给额娘瞧瞧。”多尼上前拉起老太医,这会儿他还顾着什么礼数。
是什么病,青玉不关心,老太医如何把脉,如何开方子她都不介意。身体的的疼痛和心理的疼痛怎么能相提并论。
多铎原来也是那么薄情。
一连三天,不见多铎身影,只有孝顺的多尼一直侍奉汤药。
苦涩的汤药,不住的咳嗽,还有夜晚的梦呓,是青玉整整三天的生活。
三天,多铎竟然从未出现。这一次不是怄气,也不是为了证明对方更在乎自己的把戏,他不爱她了。
女人的爱是沼泽,一旦爱了,就无法自拔;男人的爱则是浅谈,稍一挣扎,便轻松上岸。这是真的吧
青玉扯扯嘴角,露出比药更苦涩的微笑。
秀姨娘恩宠正盛,几乎夺了后院所有女人的希望。连一直独占鳌头的嫡福晋都被王爷晾在了一边,各院儿福晋难免有些焦急。
暗夜中便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蠢蠢欲动。
青玉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做了下堂妇,整日老僧入定般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忙乎自己的事。
“格格,您要的花名册奴婢给你拿来了。”正当青玉坐在屋子蹙眉冥思的时候,阿特礼挥着一个册子跑了进来。
“瞧你,都要做额娘的人了,还真没莽撞。”青玉笑着接过册子,点了点阿特礼沁着汗珠的额头。“这花名册上可记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青玉随手翻着,虽然呆在清朝十多年,可她依然还是看不惯他们的竖体字,圈圈点点的满文,还是让她有点头疼。
“都在了。”阿特礼点头,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她有点想不明白,格格不急着去把十五爷抢回来,在这忙着看花名册做什么。
豫王府上有头有脸的奴才青玉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偶尔会弄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今看来这花名册上也记录的不甚全面,翻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是下一秒,突然有一个名字跃入她的视线。
“这个翠儿可是侧福晋院儿里的?”青玉用手指点了点在花名册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名字。
阿特礼凑上前看了看,道:“这翠儿是纳喇福晋院儿里的。不过是侧福晋乳母的小女儿,今儿刚满十四岁。”
“听说是个标志又聪明的丫头?”青玉看着阿特礼,可目光却变得飘渺不定。
谁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阿特礼点头道:“侧福晋的乳母程嬷嬷原就是机灵通透的人儿,调教起女儿来更是一把好手。咱们府里新一岔儿的丫头们,倒数这孩子机灵呢。”
“她可许了人家?”
“恩,说来还和咱们有些渊源呢。”阿特礼凑到青玉身边,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格格可还记得当时陪嫁来的护院,戈尔额?”
“好像有些印象,”青玉点头,开始努力搜寻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当年是个健硕的青年,还是阿玛身边极为得力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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