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大喜道:“我丈夫是玉天君!”张美人终于崩溃,喃喃说道:“我丈夫是玉天君,孩子是跟他生的……”
玉天君闻言泪水滚下:“阿美,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忍不住已扶向张美人。
张天师怔怒,极力收回摄向宋两利劲波,用以斩断星天来摄劲(相隔较远,故较弱),一掌就欲击玉天君。
玉东皇咆哮:“你下流!”霸龙仙掌全劲击出,纵是张光斗挡前,亦分左右手,右掌分击张光斗,左掌倒劈张天师。情况险极,若置身火山暴洪,万箭穿射之中。砰地两响,张光斗、张天师全被打偏,玉东皇却受力太强,倒撞斜侧。
张继老早蓄势待发,见机会到来,猛地身剑合一,直冲玉东皇,一剑刺中右背穿前胸。
玉东皇哇哇咆哮,不顾重伤疼痛,霸龙仙掌反击,硬是劈中张继老胸腔,哇地暴吐鲜血,倒栽三丈余,压垮一排太师椅,再呕鲜血,伤势已十分沉重。他却抱着替秦晓仪解决问题决心,猛又冲往玉天君,迫出最后一道强劲,“无极神掌”直劈击去。
玉天君有伤在身原即行动不便,且事发突然,几已无法躲闪,勉强左侧倒滚,右掌反击,谁知仍慢一步,砰地被击中背脊,哇地大口吐血,倒扑地面,伤势惨重。
玉东皇虽受重伤,却哪堪儿子受击,强忍痛楚,厉吼扑来:“张继老你这卑鄙小人!”
右掌拚劲击去,打得张继老闷呃跌退,鲜血再呕,他仍不止,见及地面利剑,一脚踢去,利剑飞窜如箭,张继老竟然躲避不及,硬被自己利剑穿胸透背,跪地欲坠。秦晓仪见状大骇,强扑过来,“玉东皇你想干什么?”
玉东皇见及心上人,痴痴媚笑开来:“仪妹妹,你终于见着天师派丑陋了吧?快跟我回去……”自己亦是摇摇欲坠,却想求得美人归。
张天师怎肯让弟弟平白送命,气怒难忍,厉道:“全是妖魔同伙,该死!”强扑过来,利剑就要砍下对方脑袋,玉东皇已无力再战,哈哈虐笑:“今日乃天师派之耻,竟以卑鄙手段暗算我父子,将让天下武林耻笑!”
张天师怒斥:“妖人为恶,人人得而诛之,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利剑已迫近不及半尺,眼看就要砍下玉东皇首级,来个除恶务尽。
谁知宋两利滚身过来,哪顾得自身安危。喝道:“还要杀人么!”水神刀法“波涛断浪”尽斩得张天师腰背受敌,不得不回身自救,剑气挡去,叭叭叭叭连暴四响,身形抽退数丈。
宋两利抢护玉东皇,急道:“岛主快走!”
玉东皇笑道:“我要死在仪妹妹身前,和张继老一样!”
宋两利喝道:“她根本不理你啊!”
玉东皇道:“还是要死在她身边!”
宋两利喝道;“大白痴!”眼看张天师又自攻来,哪还顾得了许多,喝道:“要死也得先救你儿子,再回来死!”
玉东皇一楞:“对啊,我儿?!”见及玉天君倒地,赶忙掠去抓人。
张天师冷斥:“谁都别走!”攻势顿转,仍决定先宰玉东皇父子再说。
宋两利大喝:“张天师你昏了头么?”顾不得再隐藏,抓出灵宝阴阳镜猛轰过去。
强光乍闪,打得张天师闷退连连,宋两利喝着玉东皇快走,自己负责断后。
玉东皇跌跌撞撞仍往外冲去。人山人海天师弟子急围过来,既已恶斗,又怎可让人走脱。玉东皇为救儿子,拚命击掌想杀出血路,然人多势众,实难奏效,数次闯关无效,摇摇欲坠。
宋两利见状大喝扑来,宝镜乱劈,打得天师弟子阵势大乱,玉东皇得以冲破防线,直往墙头掠去。
张天师已然追出,喝道:“快收拾杀害半天师的凶手!”如若让他俩逃去,又怎对得起以性命交换的好弟弟,已自全勤追杀不断。
情急中忽见黄影一闪,直掠墙头而来,那人动作既快又猛,一掠十余丈。竟然拦下张天师,五指一张,五道电蛇强速捣其胸脯要害。张天师乍见竟是妙佛禅师钱英豪,一时想躲已是不及,电蛇窜处,叭叭叭连三响,怒击对方胸口“气户”、“神封”、“灵墟”要穴,张天师闷呃跌退,全身软力,已受穴伤,一时难再反击。
钱英豪哈哈畅笑:“诸位尽量斗吧!在下只不过看不惯而已!”一击得手,突又翻身击向天师弟子,喝道:“以多胜少,岂是天师派行径!”夹以高深内劲,打得天师阵势大乱,一时难以拦人,玉东皇得以突围而去。
钱英豪畅笑道:“逃吧!在下最欣赏岛主以一敌百气度,实是天下第一英豪!”他奉极乐圣王之托,决心搞得中原武林大乱,以让金军乘虚而入,此时见得好机会,当然出面救助玉东皇,也好增加双派仇恨,日后拚命在所难免。
钱英豪击退天师弟子,下一目标即是抢回灵宝阴阳镜,乍见宋两利现身,机会自是难得,畅笑道:“小神童,咱可是冤家路窄,一路从太原斗到此处,实是有缘至极!”
掠扑前来,闪电魔指早已打出,强劲乱闪,想以快招取胜。
宋两利暗自叫苦,哪顾得再斗天师派弟子,宝镜猛往钱英豪轰去,打得他左右闪跳无法近身,乘机倒冲后殿厅。原是方才一直觉得理亏而未出手之张朝英已和张光斗配合冲出,利剑直刺钱英豪,以讨回张天师受击之公道。
宋两利算准对方能挡一阵,闪过两人,窜入屋内,已见得秦晓仪抱住张继老恸哭,他哪顾得许多,叹道:“夫人自请保重!”前门进,右窗出,逃之夭夭。
钱英豪却被两天师拦住,气得哇哇大叫:“不去追杀玉东皇,拦我何用!”闪电魔指乱劈数记,讨不了好处,天师弟子又已围上来,哪顾得再战,真气一吸,冲向屋顶,远远见得宋两利闪往左冲,喝道:“想逃么?”天马行空掠冲追去。
宋两利怎肯耽搁,拚命找着黑弄小巷钻逃,否则被逮着,宝镜恕不保。
张朝英、张光斗并未追敌,只顾照应受伤弟子。
张朝英掠往张天师,叹道:“表师兄你这是何苦呢?”
张天师轻叹道:“你是不会懂的,长痛不如短痛啊!”已然颓老许多。
“半天师伤的如何?”张朝英道:“可能不妙……”两人返往屋内行去。
张继老并未多大感伤,反而因能躺死在秦晓仪怀中而感到欣喜快乐。打从当年秦晓仪于游太湖时,不小心撞入自己怀中开始,爱情整整化开数十年。是她先撞上自己的,然却阴错阳差当了哥哥的情人,秦晓仪终于嫁给哥哥,他甚敬重哥哥,故从未提及此事,甚至结婚、生子,以至于畅游千山万水,他总在远处默默欣赏,不但欣赏嫂嫂,也欣赏哥哥之气度和福气,他甚至幻想自己是哥哥小分身,终于这一切的一切皆能得到寄情转移,那是何等美妙啊!他爱本尊的一切,再转寄分身的绝顶妙招,的确超过任何佛道法门。
如今他爱的本尊及嫂子有了难题,当使他极欲舍身跨刀解决,现在终于付诸行动,他仍关心结果,问道:“玉东皇父子解决了么?……”每说一句,鲜血即呕一口。秦晓仪怎敢让他失望,泣声道:“解决了,大叔你别说话,让我替您治伤……”
张继老笑道:“不必了,我们都是修行人,气数何时已尽皆知晓……,感谢老天,能让我帮你和哥哥解决这问题,此后再也不会有人骚扰你了……”
秦晓仪泣道:“我明白你心意,但别说话啊!”白布绢已拭得一紽血红,简直让她疼彻心肺。
张继老笑的满足,勉强伸手抓入怀中,抓出半片玉坠,还连着蝴蝶般绳节,年代已久,绳节原是红色,此时却褪成褚白,他将玉坠交还秦晓仪:“这是你的,当年太湖你撞了我,匆匆逃去,忘了拿回这东西,现在该还你了……”
秦晓仪乍见玉佩,终知他单恋自己数十年,一时情绪失控,抓紧玉坠,抱紧张继老恸哭失声:“大叔你这是何苦呢!”
张继老笑道:“别哭,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能守在你身边,感觉实在真好……,别哭……”想伸手拭其泪痕,却因牵动伤势,咳嗽连连,鲜血又呕。
秦晓仪急笑道:“我不哭,你别说话,我来治你啊!”
张继老元气已弱,仍抢出一丝气息,笑道:“最后请你说服大哥,宋两利是不错对象,阿美也是爱他的,莫要拆散两人……”
说完再呕浓血,终于阖眼含笑而去。秦晓仪抱人恸哭。
张天师亦于对方最后遗言时进入厅堂,自是听得清楚,然他却更心疼弟弟去世,急忙奔来量脉测搏,然皆毫无反应,泪水渗出:“弟弟你这是何苦呢?”
张朝英、张光斗同悲。
唯有张美人仍晕倒在地,喃喃念着:“我丈夫是玉天君……”然却无人理会。
张朝英叹息道:“夫人请节哀顺变,半天师已仙逝,另有归宿,毋需太过悲伤;表师兄你亦节哀。”
张光斗道:“法事让属下来处理……”终唤弟子进门,将张继老移向灵堂处,准备祭灵。
秦晓仪始终握着玉坠,不敢让张天师知晓。只道:“天师听着了,大叔遗言要阿美跟宋两利结婚……”
张天师叹道:“听着了,然你看阿美,到现在仍喊着玉天君名字,怎能任意安排她呢?
何况宋两利确定已学得妖法,怎能将阿美许予他呢?”
秦晓仪泪水直流,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天师叹道:“节哀顺变!唤醒阿美,你俩先回去休息吧……”自己亦受指伤,无法支持,忍坐于椅,尽量不让夫人发觉,免增难过。
张朝英一直默立一旁以照顾张天师,但闻此言,忡手截向张美人,道:“阿美醒醒吧!
一切将过去了!”
张美人受截,茫然醒来,口中仍是念着:“我的丈夫是玉天君……”然那“玉天君”三字特别敏感,登惊觉,赶忙叫道:“不不不,我的丈夫是宋两利!”忽见三对眼睛盯紧自己,张美人窘困道:“我说了什么都不算,那是宋两利耍阴谋!我的丈夫千真万确是宋两利!”
张天师冷道:“既知他耍阴谋,为何还要他当丈夫?”
张美人急道:“事实就是事实!爹您到底想什么?原是对人家赞誉不已,怎一转几日全变了样?”
张天师叹道:“你岂懂得,他原已废了通灵大法,后来却投靠鬼域妖人练得妖法,他已非原来的宋两利!”
张美人道:“爹能通灵,不会探他状况,若有,把妖灵逼走就是!”
张天师叹道:“难了!他妖法已强过任何人。爹也制不了他,何况还有妖人从中作梗,他若愿意让爹运法逼去倒也有救,问题是他根本不肯,且四处胡为!若不制他,将有天灾人祸不断。”
张美人道:“我不信,一定有法子解决!”
张天师道:“不信也得信,你大叔已为此事身亡,还想要惹何事么?”
张美人一楞:“大叔他?!”
秦晓仪颔首,泪水已渗,张美人见及母亲身上血迹斑斑,诧道:“宋两利敢杀死大叔?”
秦晓仪急道:“不,是玉东皇他们。”
张美人怒道:“就知是这群疯子!”
张天师不想提此事,道:“下去吧!整理整理,准备祭你大叔。”
秦晓仪亦不敢触碰乃张继老先偷袭之问题,带着张美人速速退去。
厅堂只剩张朝英及张天师,两人显得心事重重。
张天师叹道:“表师弟一定以为我做的过分了。”
张朝英道:“的确有权商必要。”
张天师叹道:“当年和你祖父张象中收拾妖人,牺牲无数,故历代天师掌门私下传秘令,若有妖人或类似妖人化身,必强力除之,以免危害社会百姓,我这是遵照先师遗命啊!”
张朝英诧道:“弟子怎不知?”
张天师道:“你非掌门,自不可能知晓,毕竟若胡乱传出,天师派将因此混乱,说不定哪天有人藉此名即大开杀戒,宛若茅山派已四分五裂,各立山头,故只有掌门可以认定谁是妖人,再除之,你要切记在心。”
张朝英道:“表师兄此话用意是?……”
张天师道:“闹得如此,我岂能再当掌门,将择期传位予你,以保天师派颜面,日后也好专心对付妖人,以及妙佛等人。”
张朝英诧道:“恐时间太过仓促,且天师精力仍佳,应不急着传位。”
张天师道:“老啦,时日且已不多,你准备接班就是,唯靳妖人之事,必须恪守遗训,不得抗命。”
张朝英面有难色,道:“难道对方改过自新亦无法饶她么?”
张天师叹道:“看似可饶,却事事难料,此问题我也想过,然此妖数十年前即已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此为其一,又如杀人犯在杀了千万人之后,突地向佛认错,亦难逃死罪。”
张朝英道:“听说当年是阴阳老怪所为,且她亦只是自卫伤人……”
张天师道:“传言时有误,此何尝不可解为妖人故意放出之风声?”
张朝英默然不语。张天师道:“除此妖人另有重要两点,一是她不断救治类似阴阳老怪、钱英豪等人,危害甚巨,其次为妖人现,天下难安,更有无数人借着妖人名誉打家劫舍,或另立邪派,引得人心惶惶,唯有斩除之,方能安定人心。纵使可能错杀,但为天下,牺牲仍有其必要。”
张朝英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