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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一幕令虚竹忘记了寒冷,时光一时凝固。
「阿朱姐姐,阿朱姐姐……」
这一声声轻唤,将虚竹从痴痴中唤醒,向后吃惊瞧去,这一移动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抱紧双臂,再瞧向发声处,见峭壁露出一个冰洞,洞中全是晶莹发亮的冰块,小蝶手抚一个冰块正唤着「阿朱姐姐」,寒冰里裹着阿朱,其它的冰块也是如此,每个里都似冻裹着一个尸体。
阿朱神态安详地仰在寒冰中,从头到脚如冰似雪,头发也是丝丝如雪。
「阿朱姐姐,原来我心里最想最爱的人是你,你不仅像亲姐姐一样地对我好,其实在我心里,你更像是我娘……」
小蝶喃喃说着,把脸贴在寒冰上。
虚竹想起当他从无垢脐的那个世界出来,小蝶正呆呆站在无垢脐前,而那时无垢脐显出来的景象正是这冰洞中的情境。
小蝶对寒冰中的阿朱继续道:「我自小没娘,也从不知她长得什么样,但我有了你对我的好,就把你想成了她,如今我知道了,再不与你分开了……」
小蝶起身一件一件脱去衣服,似要陪着阿朱一起赤裸裸躺到冰块里去。
突然,一大堆雪从山顶滑下,盖住了洞口。
虚竹吃惊扑去,不顾赤身雪冷,可是他越挖,落下的雪越多,只得向独孤雪求助:「仙姑!她们被雪封住了……阿朱她死了么?」
独孤雪没有回头,而是慢慢向前走去,轻轻道:「她修龟息大法之后,还需再养一段时日,冰墓一开,此劫已过,我也真是有些累了,色由心生,天道归一,而天道无极,又复归混沌,非人力所能止,我冰心千年,孤候世外,是为了什么?是对?还是不对?」
独孤雪的眉间又显出来生动,这回不是悲哀,却是漫天飞雪也遮不住的孤寂迷茫,走到崖边,好似轻雾突然吹散在一团飞舞的雪花里。
虚竹迎着寒风哆哆嗦嗦走去一瞧,听了独孤雪的话,他已确信阿朱一定会被医好,即使小蝶也绝无危险,因此心情不再十分紧张,这时候雪突然停了,再看脚下,群山虽然疮痍遍布,但已尽覆一层新雪,又是以前那个茫茫天山了。
一只雕影冲破飞雪,落在虚竹面前,把嘴向他伸去,叼着一套棉衣。
虚竹接过时从衣上落下一物,是那只地魔箫,虚竹知是独孤雪送他的,于是穿好衣服,将地魔箫收在怀里,轻轻拍了拍雕头,笑道:「雕兄,又是辛苦你来接我。」
神雕矮身顺下翅膀,待虚竹爬上坐稳,离崖飞去,几个起落之后,高高飞起,一直向东疾飞,飞到次日黎明,又飞到天黑,终于一头钻出了云雾,向下盘旋在一个大城上方,虚竹在雕背上向下俯瞰,月下好大一片黑压压房屋,仔细看了一会儿,认出竟是京城,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空看去倍是温馨。
虚竹不由大为感慨,众生并不知世间已历一劫,回想天山的惊天动地,真是恍如隔世,只是可怜灵鹫宫那些美丽生灵惨遭浩劫,又想无垢脐中的经历,不觉深叹口气,此时心中仍不愿相信其中所见是真实的,但又觉若是真实的,也并非是坏事,至少二奴活着,符敏仪等人活着,还有师娘,她活在另一个世界,甚至乔峰,他死后会不会也去了那个世界?
虚竹感叹着惊疑起来,惊疑眼下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又迷失在了另一个无法分清真幻的时空之中。
第93回 阁暖画眉新
神雕找了一处僻静空地落稳。
虚竹告别神雕见它飞走后,急急去了热热闹闹的夜市,听着喧嚣人声,狐疑走在灯红酒肆间,终于定下心来,确信自己真正回到了京城,而并非虚幻,不禁喜形于色,去了玉花轩所在的那条街。不料见玉花轩门前甚是冷清,进轩见几个懒散妓女,都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花姐见到虚竹,慌呼惊叫之后,眼圈就红了。
「好东家,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作主,姐姐可就活不成了。」
虚竹拉花姐坐在身边,笑问:「何来这么大委屈?怎就不活了?」
花姐听了这一问,落下泪来,掏出手绢,抹泣诉苦。
原来是虚竹一离去,尤三姐便张狂起来,自称水月洞主,不仅不把花姐放在眼里,还将许多妓女都诱惑了去,水月洞天一天比一天红火,玉花轩则一落千丈,到了几乎不能维持的地步,而将军府偌大开销,没了主人,也没了玉花轩的接济,奴仆们将府中东西偷得偷,卖得卖,纷纷逃散。薛宝琴无计可施,居然回了娘家,幸而回来了双儿姑娘,还有一个平儿奶奶,这平儿奶奶倒是精明能干,将能当的器物当了些,现今紧衣缩食,节省度日。
花姐说到这,气愤站起道:「尤氏那边,生意红火,却不肯拿出一两银子来接济。这倒也罢了,她还给她干女儿取个名字,叫花袭人,东家知道那女儿原本只叫袭人,其母肖氏,哪来的花袭人之说,那贱人偏偏令她姓花,故意当着人面,『花姐,花姐』的喝来唤去,这不是成心羞辱我么?」
虚竹起初暗觉好笑,听到薛宝琴回了娘家,心里咯噔一下,往下便听得心不在焉,哄道:「你先也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自然不容她再胡闹。」
接着急切地问:「我那位夫人怎就回了娘家?」
花姐舒缓了口气道:「不是薛奶奶不贤惠,一个大早,府上去了辆马车,来人与薛奶奶说了几句,薛奶奶便随车走了,说去见她娘家人,这一走再没回来,也一直没见个口信儿。」
虚竹皱眉心疑:薛宝琴被孟太师金屋藏娇,向来深居闺中,外面谁人知道她?
莫非是薛姨妈回来了,那她也该留下个话儿,除非是故意不告而辞?
花姐瞧瞧虚竹神色,为他添上茶,小心再道:「东家好些日子不回,有些事等不过,我便做了主,秀莲……哦,就是那个秀凤,我已经让她入了行了。」
虚竹点点头,未怎在意道:「嗯,她也改名了?」
花姐露出笑容道:「不是刻意改的名,客人们喜欢叫她莲花,我们也就叫她秀莲了。日子难过,不得已叫她入了行,这孩子知恩图报,跟她说了难处,她也没怎不情愿,不想一下火了全城,好在有她支撑,不然剩下的这几十口人就要去大街讨饭了。」
「莲花……」
虚竹念着疑惑。
花姐噗嗤笑道:「东家不清楚么?客人们叫她莲花,那是因为她生了个稀奇宝穴儿,凡经身的客人都笑咪咪得魂不守舍。」
虚竹吃惊想了想,恍然叫道:「原来那是天生的,我还以为是我把她弄坏了,没想到是个奇货!」
花姐应道:「不错,这孩子眼睛也高,娇弱里藏着聪慧要强,虽答应了陪客,但从不轻易许人,只有她中意的才能留宿,都是木讷傻小子,唉!像我年轻时候,我没因此勉强她,这孩子是个绝佳料子,不好叫她过早被糟蹋的没了形。」
虚竹眼睛发亮,想起了那丛莲花瓣一样的赘肉,站起笑道:「有你调教自是叫人放心,我去瞧瞧。」
花姐惊讶笑道:「哎呀!哪知东家突然回来,今晚我瞧她兴致不高,就叫她去府上帮帮家务。来,我陪东家好好喝几杯。」
虚竹哦一声坐下,心火已腾腾烧起,盯在花姐油滚滚的屁股,见她去到门口招呼上酒上菜,笑吟吟回来又道:「东家回来还很及时,过十几天就是一个喜事,嘻嘻,东家千金摆百日酒,咱家带姑娘们还要去府上闹一闹。」
虚竹笑着说好,又疑惑道:「百日酒?什么百日酒?」
花姐嘻嘻笑道:「东家还不知么,双儿姑娘是带孕回来的,我叫秀凤向平儿奶奶打听,说是东家骨血,如今府上多了位千金,当然要摆酒庆贺。」
虚竹大吃一惊,呆了一会儿,饭菜摆上来,却也无心吃了,说声:「我回去瞧瞧。」
匆匆离去。
回到将军府,虚竹心情已稳定下来,微笑着唤醒东倒西歪坐在门口打瞌睡的四个带刀护卫,这四个护卫仍是最初的那四个,迷迷糊糊突然见到失踪已久的大将军,惊愕的话也说不出。虚竹自行推门进去,匆匆来到那间豪华大屋,见屋前多了一张大玉床,肚中一笑,知是梁从政令人送来的,见玉床上摆满花盆,想是玉床太大,放不进屋去,便在这里当成了摆设。
虚竹见到这玉床便想起了当日的香艳,笑眯眯进了屋,不料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昔日众多奴仆已不见,只又多了栊翠庵地洞里的那些玉凳玉架,还有那个曾装着「醉八仙」和「阴阳和合散」的玉盒,如今盒子里只剩下了一本书,当时以为是卷丝帛,现在打开再瞧,才知是用丝帛卷成的轴册,写满金粉小字,古色古香,多打开一些便见到了一幅春图,好生眼熟,正与在凤姐床头上见到的一摸一致,相比之下,卷轴里的画,笔笔精细,而凤姐那本书则显得粗糙,像是临摹这卷轴而作。
此时无心细看,放下卷轴,出了大屋,惊疑着过了曲径通幽处,终于见到了灯光,却是薛姨妈的旧屋,便轻车熟路蹑进院内,躲到窗外向里窥去,眼中一亮,见红彤彤的烛光下,好一派暖春艳图。
平儿和秀凤隔着炕桌,相对做着女红。
平儿垂着漆黑油光的坠马髻,身着半新不旧蜜色小合袄,身旁放着一个竹编摇床,里面熟睡着一个孩童,这孩童已有二三岁,该是平儿从孟家带出来的珠儿。
而秀凤个头窜了不少,胸前也显出诱人丰满,雪白的瓜子脸上,娇媚灵动的眼珠亮晶晶的很是灵活。
虚竹心赞:「果真养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这时,从东厢房那边又慢慢踱进一人。
虚竹在窗后又惊又喜,见双儿嘴含浅笑,身穿葱黄色的套头裙,外套玫瑰色比肩褂,怀敞褂襟,额上缠着红毛巾,手拿一个纹花姿瓶,走路有气无力,显出身子虚弱,但整个人丰腴了许多,脸蛋潮红,浓密的蓬松紫发挽在胸前,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温婉之极的美少妇。
平儿见了双儿,惊讶道:「你出来做什么,不好养着,以后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拖累。」
双儿笑着不好意思地道:「姐姐说的是,但我实在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然后向秀凤道:「妹妹辛苦,我早想好好谢谢,但身边没有什么贵重东西,这瓶花露水是以前那个宝琴姐姐留下的,妹妹不要嫌弃,请拿去试试。」
秀凤下地慌道:「哪敢叫姐姐这么客气,妹妹绝不敢收。」
平儿放下针线从双儿手中接过瓷瓶,再送向秀凤道:「好妹妹,接着吧,叫你一个小姑娘家伺候我们两个妇人,好生难为你了。」
秀凤听平儿说她是个小姑娘家,脸上便全红了,而平儿实是无心,她瞧秀凤处处娇嫩,虽知她来自玉花轩,但却想不到她早被虚竹破了身,现又做了玉花轩头牌。
双儿却被这句「妇人」羞红了脸,在炕边慢慢坐下,再劝道:「是啊,妹妹若不收,我们以后再也不好多劳妹妹了。」
秀凤只得道声谢,面红耳赤接过瓷瓶,打开瓶盖嗅了嗅,问道:「这香气真好闻,不知该怎么用才好?」
秀凤故作此问,她袁家曾是京城巨富,当然用过花露水。平儿笑答道:「花露水么,是摘取花瓣入甑,酝酿而成。蔷薇最上,群花次之。这瓶便是蔷薇酿成的花露,用时不须多,每于盥浴后,挹取数匙入掌,拭面拍体而匀之,妙在似花非花,是露非露,故为最佳。」
秀凤边听边挨双儿坐下,笑道:「姐姐见识真多!难怪姐姐总是这么香。」
平儿再道:「香浓也未必好,用香之妙,妙在有其芬芳,而无其气息,妹妹姿丽质雅,用此蔷薇花露,最是适宜,姐姐可要羡慕你了。」
秀凤羞道:「姐姐休夸我,两位姐姐秀外慧中,又温柔又美貌,才叫秀凤好生羡慕呢。」
双儿扑哧笑道:「羡我们什么,不是你也想……」
说着双手在自己腹前一划,继续笑道:「……想如我前些日子那般『秀外慧中』不成?」
「双儿姐姐,瞧你说的,我才不是呢。」
秀凤羞嗔,去搔双儿痒处。双儿咯咯笑着左闪右躲。平儿吃吃笑着伸手指指摇篮,意是别吵醒珠儿。秀凤偎去平儿身上,三女掩口嘻嘻笑个不停。
虚竹在窗外乐呵呵瞧着,心里暖意融融。见三女笑起,真是暖阁添花,双儿的脸虽略显臃肿,但欢笑起来,凹出了深深的梨形酒窝,依然又稚又甜,叫虚竹想起最早在满昌府见到双儿时,她跃马扬鞭在阳光下灿烂欢笑的情景,不觉有些痴了。
三女笑后,平儿又道:「好妹妹,姐姐知道那玉花轩是个火坑,你还有没有能投奔的什么亲戚?」
秀凤收起笑容,低头想了想,道:「我倒是自小有个姐姐,后来举家迁移来此,不幸路上失散,再没有消息。如今家人逃难,秀凤除了两位姐姐,再没其她人可说贴己话了。」
平儿和双儿听秀凤说得可怜,眼圈都有些红了。平儿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