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荡小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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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荡小牡丹-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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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魂淫艳乐无穷》,文字出自天香之手,而书册里精致挑情的春宫图则是由月下勾勒成幅。若少了天香的文,书不成书;缺了月下的图,淫艳味也跟着不足,两者比拟唇齿,缺一不可。
    「我有听练哥说,虽然找遍银鸢城找不着人,他们就分头往铜鸩城找,铜鸩城没有,就换铁鹏城,那逃跑的人就只长了两只脚,跑不过曲府几十个人的,别担心。」月下想说些什么让天香宽心。
    「他不是逃跑,他是被曲爷赶出去的……」而且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这我也听练哥说了,好像是他嫌弃妳?」
    天香咬咬唇,眼看又要掉泪。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月下忙在身上摸遍,好不容易找着绢子,递给天香。
    「没错……好像是这原因,所以他都不理采我了……」天香没拿绢子耳泪,反倒是握在手里绞。
    「有什么好嫌弃的?妳虽然在瓦子院长大,可又不是鸨儿,人也清清白白的,以男人的观点来看,妳就该称之为璞玉,没什么落人口实之处,难道他没听说,出淤泥而不染?」月下轻哼。像有人老以为她画淫画,人也要跟着风骚浪荡,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真让人嗤之以鼻。
    天香不答腔,只是不由自主又将目光往窗外飘,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像这种人,妳找他回来做什么?」月下继续剥橘子吃。「他又不怜借妳,难道妳想找个心里嫌弃妳的人,成天和他鼻眼相对?那不是挺无趣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念他……有时坐在桌前要写稿,就是忍不住一直抬头看着他习惯坐的那个位置,然后头一低,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想见到他,想看着他,就是如此。
    「怎么会不知道呢?妳不是时常在写的吗?」月下朝她眨眨眼,「每回妳写阴阳调和之前的那些段子呀。」虽然《幽魂淫艳乐无穷》是以床第秘事为主,但天香总是个年轻小姑娘,脑子里将情呀爱的搁在情欲之前,不容许她笔下的男女非心欢而交,所以在云雨之前,往往会花些功夫让男女互诉情衷、互吐爱意。
    所以天香怎么会不懂、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现在的心境,在她的笔下都出现过的。
    「我知道自己好喜欢他,可是我猜不出来他喜不喜欢我?如果是我写出来的文字,我就能摸得着他的心意,不管是嫌弃我或是看轻我,抑或对我有些喜爱,我都可以自已拿捏。但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我出口已想出来的虚角,有时我觉得他应该要安慰我的拍拍我的肩,然而他却闷声不响的……」
    「妳哪能拿自己书里的男人套在他身上?妳书里的好男人要几个有几个,实际上要找还真难哩。」
    「是没错,他确实和我书里的男人不一样,否则他老早就对我不轨了……」她书里可没他这么冷硬又死脑筋的男人。
    「说来说去,妳就是在等他对妳动手动脚呀?」月下好笑地瞅着她。
    「妳甭笑!妳和我一个样的,我们一个写淫书一个画淫画,满脑子全是些不正经的东西。再说,食色性也,我喜欢他,会、会这样想也是天经地义呀!」天香红着脸道。
    「谁跟妳一个样呀?我画秘戏图是为糊口,可不是我月下偏好此道。」赶快划清楚河汉界。
    「那是因为妳还没遇见妳心仪之人,否则我看妳一定会将他画进妳的画里,任妳摆弄成各种态势,什么白虎腾、什么野马跃、什么吟猿抱树的!」
    「妳那些媾合的动作我可不懂。」月下无辜地眨眨眼,将憨傻的表情学个十足十。
    「不懂?!不懂妳还画得栩栩如生!」有些动作她只能单凭文字想象,可月下就有本领化文为图,让她时常看得目瞪口呆,也才终于明白那些白虎腾、野马跃、吟猿抱树、马摇蹄到底是什么困难的肢体动作。
    「我悟性高呀,妳写出来的描述,我瞧懂了,就画得出来……说来说去,还是妳功力高啦。」她用肘顶顶天香。
    「反正我就是银荡。」哼。
    「他这么骂过妳呀?」
    天香摇摇头。「他只说过我的书银荡……」
    「说妳的书银荡是在夸妳吧?妳写的本来就是淫书呀,不淫才失败。」难道要在淫书里找到什么忠贞大道理吗?
    「我不敢承认是我写的。」骂书如骂人……「胆校」
    「谁会在书被批评得一文不值时还举手承认那是出自自己手里的?」她才没有那种勇气。


    「尤其妳又这么在乎他,所以就更害怕看到他眼里对妳的稿子有任何不齿了,是不?」
    「嗯。」完全正确。
    「天香,妳真的没救了。万一这辈子都找不着他可怎么办呀?」月下不得不以最坏的打算替她烦恼。瞧她这般死脑筋,接下来的人生不就全在一片乌云笼罩里度过了?
    天香又摇摇头,她不敢想。
    「而就算找着了他,妳又怎么去扭转他嫌弃妳身世的看法?」
    天香还是只能摇头,不知道。
    「他真的是嫌弃妳的身世吗?一般人听到妳的际遇,应该是心生怜惜吧?想好好安慰妳都来不及了,哪还会态度丕变,说翻脸就翻脸?」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男人也没啥可取之处,说不定找不到人对天香才是好事。
    月下心里这么想着,当然不敢说出来,否则天香又要哭了。
    「可那天我就是跟他说明白我的身世,还有我娘的事儿,他听着听着,就……不理人了。」天香声音一哽,说不下去了月下沉吟半晌,想了些其他可能,「他会不会误会了妳跟曲爷的巴系?」想当初,她被聘为画师,头一次到天香居所的竹舍去见她,她还以为天香是曲无漪的爱妾。连她都会误解,难保那男人不会。
    「才不可能!我很清楚的告诉他,我和曲爷没什么。曲爷虽然赎了我,但我们两人清白得很,曲爷也不钟情于我呀,不然我每回跪着求曲爷收我为妾,他也不会硬着心,说不肯就不——」
    天香突地噤声,好像在一瞬间被雷劈中,轰得她浑身颤麻,她慢慢地、慢慢地再将自己最后那段话重复一回——「不然我每回跪着求曲爷收我为妾……」她呆愣愣地再嘀咕一回,「不然我每回跪着求曲爷收我为妾——」她声音越发高昂,「不然我每日跪着求曲爷收我为妾!」她猛然捂嘴尖叫,「呀呀呀呀!他该不会是因为这句话才生气的吧?」
    月下实在不是恶意想嘲笑她,可是天香此时此刻双掌撑在下巴,双眼圆圆瞠大,菱嘴像塞了颗大卤蛋,闭也闭不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应该是。」原谅她直言。
    洞见症结固然让人高兴,但也让人觉得更沮丧。
    天香已经自厌到完全不想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想到自己的祸从口出,她不只千百回在心里臭骂自己。
    她想里任何实例来证明她和曲爷没有男女之情都好,可以举曲爷已有爱人这事;也可以举她除了替曲爷写书外,别无他用;更可以举自己独独只对鹿玉堂用心!
    偏偏她用了最差劲的说法。
    会求曲爷收她做妾,只不过是她想拖延写稿的借口。当人家的爱妾好,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每天有用不完的空闲光阴来擦珠宝美玉或是拿珍珠当弹珠打,完全以偷懒为前提,而不是她对曲爷有什么爱恋之心,而甘愿成为曲爷的妾!她只喜欢鹿玉堂而已嘛……好想赶快向鹿玉堂解释喔!
    千万不要让她与他就抱着这个小误会到老到死呀!
    不知道鹿玉堂人在何方——
    第七章
    鹿玉堂还在银鸢城没走。
    他知道自己不走的原因,因为银鸢城里有着悬系住他的人。
    好几次踏出了城门,待他回神,他人又坐在银鸢城的街边茶铺里喝着苦涩难以下咽的茶水……他身上被绑了无形的线,无论他怎么走、怎么绕,就是无法走远。
    他敏锐的嗅觉可以在这个城镇里闻到属于她的味道,她走过的书肆,停留过的摊铺,甚至是在他身体发肤间沾染到的香气,都围绕在鼻前,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么想她?
    仿佛只要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朝他勾勾织指,他就会像只欣喜摇尾的狗向她扑跑过去——不过她不可能会这么做,她……想嫁的人是曲无漪。
    她甚至跪着求曲无漪收她为妾了,不是吗?
    鹿玉堂无法克制自己此时连心窝口都涨满酸田味,他握紧拳,感觉指甲几乎要没人掌心,可那样的疼痛仍然无法抑止他不断回想起天香巧笑倩兮地告诉他——她跪在曲无漪脚边,求他收她做妾。
    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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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什么玩笑!她值得一个愿意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不用和其他女人瓜分男人的眷笼和感情,纳她做妾,是辱没了她!
    换成是他——
    若换成是他……
    鹿玉堂剑眉一紧,思绪被打扰,执茶碗的手蓦然转了方向,以手背朝身后靠近他的人袭去,本能防备地先下手为强——然而在他瞟过人影的五官后,他以左手掌挡住自己的右手背,让自己的攻击在距离那人心口半寸前停下来,碗里的茶半滴未漏。
    那人丝毫未察,还喜孜孜地和鹿玉堂相认。
    「欸欸欸——兄弟!你不是那个前几天和我一块在木材行打零工的人吗?对对,我认得你,你脸上那道没结痂的伤疤很明显!你可能记不得我,我是王荣,大伙都唤我一声麻子荣啦。」
    鹿玉堂收回手,他确定自己脑海里没存在过这张朴素老实的麻子脸,但他从他身上嗅不到杀气,没有危险。
    麻子荣不请自来地与鹿玉堂同桌,完全没注意到就在他身后那根柱子上烙印着被人重重一击后的凹痕——鹿玉堂的掌风透过麻子荣的身躯,不伤他丝毫,却几乎能将柱子打废。
    「上回谢谢你啰,要是没有你替我撑住那根大木材,我麻子荣恐怕早就被压断腿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声谢,结果好几天没瞧见你,才听旁人说你要离开银鸢城,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麻子荣也要了碗茶,咕噜噜大呷一口,喝完就咧嘴朝他笑。
    鹿玉堂压根不喜欢与不相熟的人装热络,他甚至连自己出手救了麻子荣这事也没印象,索性半个字也不答,径自喝茶,不过麻子荣仍能自得其乐地滔滔不绝。
    「你是嫌木材行给的工酬太少才走的吧?我也觉得行头儿坑人,扛一整天的木材不过十文,难怪你想找别的工作……不然我们一块去找吧,我门路挺多的嘿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做过的工每天算一个,一年还算不完哩。」麻子荣说来有些骄傲,「不过做来做去,还是觉得上曲府做事最好,薪俸又多,穿得也体面,连走出去,头都比别人抬得高些……可惜我没进去做过,全是听别人说。」
    鹿玉堂听见曲府两字,终于正视他。
    「但有人说曲府主子不好伺候,摸不透他的性子,要是惹他不快,可有苦头尝。那个曲无漪呀……」麻子荣压低声,怕被听到似的,「先前不是大肆铺张到金雁城去娶亲吗?还在银鸢城大设宴席,结果不到几个时辰,那新嫁娘又用原轿子抬了回去。有人说是曲无漪掀了红缡,看到媳妇儿容貌丑,马上就翻脸不认亲;也有人说是曲无漪下错聘,娶错人了;更有人说——」声音变得更小,「曲无漪下聘的程府,根本就没有女儿可以嫁他!我也听说程府明明就只有一个男主子,没其他姊妹,但他还硬要娶,结果闹了笑话,媳妇儿喜袍一脱才知道是个男人。」
    说起别人家的闲话,总是有道不完的乐趣,只是鹿玉堂想听的,不是曲无漪的事,他早就知道曲无漪的性子怪,不足为奇。
    「后来呢?他娶妻了?」鹿玉堂淡问。他真正想要探问的是,若曲无漪已娶妻,妻子是否能容得下天香。
    「有哪个女人躺在他身下不会抖散全身骨头的?」麻子荣不答反问。谁敢嫁给曲无漪呀?男人都怕他了,更遑论女人。「不过就算主子个性难捉摸,我们也伺候不到他呀!我们大概只能找些劈柴挑水这类的杂事做吧?说不定一整年也见不到他的面。呀,说了这么多还没同你说到重点——」
    都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重点?
    鹿玉堂冷眼观着麻子荣自怀里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在桌上摊开。
    「我是识不了几个大字啦,不过我知道这张纸上在写什么。听说最近曲府积极在寻人,从银鸢城开始,其他三城也不放过,需要许多人手帮忙,日俸比我们扛材半个月还多。虽然不是曲府正差,但我们去打打零工也不错……怎么样?要不要一块去?」麻子荣兴致高昂。
    「寻人?」这么大费周章?
    「我看可能是曲府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走失了吧!不知会不会是曲无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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