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深深地凝视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良久后才坚定地对她说道:“等我。”
黄姣不免失望,等,等,等,连句承诺都不敢给,叫她如何等?拿什么理由来等?她甩开陆池的手,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陆池并没有上前拦阻,只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不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经历了上一辈子后她必然是有所期望的,只是,还不是时候。
前方有灯光亮着,黄姣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回头看了陆池一眼,轻声一句“保重!”,不等陆池回应就已提着裙子向亮光处跑去。
大门从里面打开,黄立诚站在大门处拄着拐杖,那样从容,没有一丝迟疑,可见是一直都等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眼都不眨地盯着来路,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将门打开。
黄姣满脸的眼泪,哭道:“爹爹,女儿回来了。”
黄立诚将女儿拉进门,看到她身后的陆池后也只是点了点头。他虽然救了女儿,但事情究竟为何还没有弄清楚,总要问了女儿后才好对陆池表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究竟该如何了局还要看女儿怕意思。他真是被李正给弄怕了。
“太晚了,我家中还有女眷不好留公子住下。待明日问清楚事由了定到府上道谢。上一次也是劳公子救命还不曾正式道谢,没想到这次又蒙公子救了小女,公子已是我黄家的大恩人,若以后有能帮得上忙的公子尽管开口,也叫我们偿还公子恩情一二。”
“不敢劳烦先生,昨日黄小姐也是受我之累才差点出了事,我正心内愧疚,先生若再将我以恩人称,我就更无颜面见先生了。黄小姐已经安全送到,我们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黄小姐也是受了一日惊吓,尽早回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万事都留待日后再说。告辞!”
☆、睡醒
陆池等人返回了拴马处。
广禄跟在后面问道:“爷,真的把黄小姐留下?”说实话,黄小姐长得实在是太招人了,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又是个没家势靠山的,但凡是个有点儿能耐的,只要见过黄小姐,十之八九都会生出把人弄回家去的想法。
爷就不担心黄姑娘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陆池似乎是明白广禄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怕?一旦回了京城,鞭长莫及,若是信息传得不够及时,说不定就真的错过了与黄姨娘今生的缘分。所以他留了很多人在这里。他也希望这些人不会令他失望。
陆池回头看了眼远处隐隐约约的亮光处,微微闪动的黄色晕染在夜色之中,明明灭灭,在这清凉的夜里给人带来一丝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他正要远离。莫名的离愁就这样不经意地窜进了他的心口,他很是不适应这种感觉,可他还是想记住这一刻,这一刻他真正的把她当成了家人。
这对父女一定是还没有睡觉,黄姨娘可能还在述说昨日之事。想到她说到昨日危急时刻发生的种种时会露出的生动表情,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再见,黄姨娘,一定好好的,等我。
而在黄家,黄立诚并没有责问女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屋子。
女儿一夜未归,又是和陆公子在一起,若是叫别人知道,女儿以后还如何嫁人?若是陆公子愿意娶女儿进门倒还好说,可看陆公子家势一定不差,女儿若是失了名声,他们家可还会明媒正娶?难道要女儿给他做小妾去?
呸,他倒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脸,他黄立诚的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决不给人当妾。
黄姣担心她爹的身体,确认他爹身体无大碍后把她爹送回了屋。“爹爹夜晚只管好好睡,别担心女儿。我昨日好好的并没有受伤,待明日早起了我再给爹爹讲讲昨日发生的事情。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和爹爹商量呢。”
唉,女儿哟,你哪里明白爹爹到底愁的是什么?受没受伤的爹爹有眼睛看,就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受过一点儿伤的?爹爹是愁你的终身大事哟。黄立诚摇摇头,他把女儿养得这么纯善,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花儿也快睡去,折腾了这么久,一直都担惊受怕着,等天亮了叫刘妈妈给你炖个定神汤,好好收收惊。”
黄姣心里暖暖的,亲爹不但没有责问埋怨她一夜未归,还处处为她考虑对她好,这令她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
亲爹如此,夫复何求?
太晚了,黄姣也顾不上洗澡了,只用温水洗干净了手脸,涂上保养霜,钻进被子里就打算沉入黑甜的梦乡。可翻了几个身都没有睡着。
“阿紫,你睡了吗?”刘妈妈到底年纪大了,等她到这么晚,见她平安回来后心神一松懈,人就困乏起来,待伺候她洗漱好,就被她催着回去睡去了。外面值夜的是阿紫,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小姐有事?”阿紫翻身坐了起来,正要下塌过来,黄姣就制止了她,“别过来了,咱们就这样子说说话罢。我这一时的睡不着,咱们说说话罢,兴许说会儿话我就困了。”
“小姐这一天也够累的了,该早些歇息才是。”
“我倒是没有多累,主要是累了你家主子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动,我就是被他夹得难受。”
“呃。。。。。。爷他是个男人,这种事儿本就是他该当的。。。。。。”阿紫觉得她家的爷在发生了被人追杀的事情后还有精力干那种事儿,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比。
“晃到一半我差点儿就吐出来了,不过我忍住了。”语气里带着沾沾自喜,幸好她忍住没在半道上吐个稀里哗啦,否则他俩能不能逃得一命还真不好说。
“小姐很厉害。”阿紫由衷得觉得黄小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你什么时候跟着你们爷的?”
“奴婢本不是侯府的家生子,原是打小跟着卖艺的谋生活,十三岁那年,有个男人非要买我回去当小妾,我死都不从,后来被追得急了就跳了江。我被我师父救回来后就跟着他学了些拳脚功夫,以前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后来,夫人不在了,我就跟着我们爷了。”
“你今年多大了?为何不嫁人呢?”看阿紫的面相绝对有二十几了,在古代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出嫁的女子除了尼姑就是自梳的。
“奴婢今年二十五了。”阿紫的声音很平静,她没有说她不嫁人的缘故,黄姣估计又是一段辛酸往事,否则她不会说到自己的婚事时还会如此平静。既然是人家的私事,又不想说,黄姣也就不再提。
“你们爷有几房姨娘?”
虽然是接收了前任的记忆,但难保这一世不会发生些其它未知的事情,否则陆池不会对她的态度与前世不同。
“奴婢都是在外院做事的,对内院儿的事情不大清楚。”她是爷身边唯一一个女护卫,爷内院有几房姨奶奶她岂会不知?但黄小姐问起这样的事情,恐怕是在探消息呢。爷都没告诉她,她又岂会自作主张地说出来?万一弄巧成拙,毁了爷在黄小姐心里的印象,到时候爷还不得宰了她?
“小姐可有睡意了?”
黄姣问不出个答案也就无心再问,身上的乏意涌上来,眼睛渐渐眯上,“那就睡吧。”
一夜无话。
黄姣经历了人生的又一次危机,差点儿连命都没了,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又被陆池夹着颠了许久,虽曾睡过小半个时辰,但到底是累着了,早上刘妈妈进来看了几次,见她睡得熟,悄悄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后才放心地到外面干活去了。临出门前吩咐阿紫小心照看。
只因上次在县里遭遇李正之事后使得她病了多日,所以这次黄立诚和刘妈妈都有些心有余悸。
“怎么样?可有烧起来?”黄立诚心疼女儿,就怕女儿再受惊吓弄出病来。
刘妈妈笑着道:“姑爷尽管放心吧,小姐只是累了些,这会儿正睡得香甜。我看小姐也是经历得多了,在这些事上已练出了些胆子来。”
“唉,我倒宁愿她少经历些。”
知明和知厚昨日等姐姐一日未等到人就被轰去睡觉去了,心里藏着事,今日一早早早就起来给黄立诚问安,“爹爹。”
黄立诚看着懂事的两小儿,心里很是宽慰,“过来罢。昨日睡得那样晚,怎不多睡一会儿?”
“姐姐可回来了?”
“不用担心,你们姐姐正睡得香呢。我们先用了早饭,兴许她闻到饭菜香就自己饿醒了呢。”
知明和知厚都嘿嘿笑起来。姐姐一顿不吃肉就嚷嚷着难受,为这个爹爹和刘妈妈没少笑她。
黄姣一直睡到午饭时才醒了过来。看到帐外亮闪闪的光线照进来就知道时间已是不早。
阿紫听到动静进到内室,正看到她眯缝着双眼,打着呵欠,两臂向后抻着,一付随时都想再躺回到炕上去的样子。虽然那样懒散,但怎么看都觉得那身姿娇嫩嫩的像花苞儿一样,欲含欲放。
虽然年龄还小,还胸前已发育得很好,伸懒腰时将薄薄的纱衣都撑了起来,让同是身为女人的她看了都有些耳热心跳。
难怪爷为会了她把夏蕊都发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池:我跟阿紫换换就好了。
酥皮:先做个手术再来。你长成这个样子若是扮成个女子定是风华绝代。
黄姣:我不需要男主,我只要肉。
陆池:我要肉肉。
酥皮:。。。。。。都会有的。。。。。。
☆、被抓
黄立诚对于女儿被陆池夹着逃命这一事未置一词,倒是对她提起的密室很感兴趣。黄家村虽然离县城近,但也不是紧邻着,官府离得远,有时候碰上土匪大部队下山劫村,官兵根本就反应不及,最终直接受损的就是紧挨着的几个村子。
黄家村是一个离土匪山最近的村子之一。若是土匪下山,最先抢的就是他们了。只是土匪下山抢劫这种事情七八年都难得出一次,离上一次洗劫村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自从他受了腿伤,每日里只能躺在炕上,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在土匪来的时候带家人逃命。
钱财都乃身外之物,若是命都保不住,要那些钱还有什么用?
尤其是有了嗣子后,他对这件事就更上了心。他原是想在家里的隐秘处挖个地窖,如今听女儿讲了密室的妙用,他立刻就动了心思。与女儿商量了一上午后,徐伯就带着消息去了县里。
“姐姐,姐姐!”知明和知厚昨日没见到姐姐,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姐姐睡懒觉他们也不好去打搅。可是等姐姐醒了又和爹爹咕咕叨叨地说了好久的话,也不给他们听。好容易姐姐出了门,两兄弟立刻就跑上来套近乎。
“姐姐,乔乔会说好多话。”到底还是个孩子,虽有的时候会表现得像个大孩子一样成熟,但到底年龄摆在那里,被生活压迫掩埋的童贞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姐姐,乔乔是别人送的吗?为什么不给你送两只?一公一母配一对儿多好?”知厚一脸的艳羡,黄姣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若是别的她也就大方地送给兄弟两人了,但这鸟是陆池送的,又总爱带着某人的腔调说话,这让她有点儿不大舍得。她只好哄他道:“待以后咱家有钱了,我也给你买一只比这只还漂亮的大鸟。”
“姐姐可要说话算话。”大眼睛露出期盼的眼神,萌死黄姣了。黄姣爱得不行,在每人脸上掐了一把,笑着领着二人去吃饭。
“乔乔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叫叫呀叫叫的,还说什么一日三秋的,说得可好听了,姐姐,它是跟你学会说话的吗?”
黄姣的脸微微地红了红,在心里埋怨陆池不教乔乔点儿正经话,她一本正经地忽悠两个小儿道:“你们以后把学来的三字经呀什么的教给它,以后它一定也能出口成章呢。”
“姐姐,我昨日学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不如吃过饭我们教它学这个?”知厚兴奋地说道,一会儿又不知想到什么,苦恼地嘟囔着:“可惜它不会写字,否则我们家就能出三个才子了。”
呵,口气不小,还没学几句诗词呢就敢说自己是才子,黄姣一人给了一巴掌在后脑勺上,“一会儿吃过饭我可是要考你们的。爹爹可教你们写字了?”
一听说要考写字,知明皱了皱鼻子,知厚倒是一脸乐呵呵的笑容。黄姣看在眼里,就知道知明有问题。
果然吃过饭考生字的时候,知明的六个字里面就有两个不会写。知厚全部都会写不说,写字的姿势也很有点儿像她爹,拿笔的手势也似模似样的,颇有点儿书生味道了。
黄姣专把知明留下开小灶,大、中、小、人、口、手六个字分别让他写了几遍,再考时已经全部记住了。黄姣点着他的脑门儿,问道:“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字,为何没记住?”
知明有些赧然,支支吾吾地到底没说出什么来。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