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衔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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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衔巢-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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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大一阵功夫,才见一个老太监唱喏道:“苍梧公主远赴我朝,今日也来与我大驭君臣共度佳节……”
  青昭见他长篇大论说起来没完没了,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想说邦交安宁社稷之幸,不由皱起眉头,一回头恰好看见阮非白扬眉对她笑,那样子分明在说,我早料到你会如此。她鼓起嘴,身子坐直,还未动又听得老太监道:“请苍梧九公主御前参见!”
  她吓一大跳,赶忙起身,怀揣着那迦准备好的盒子,慢慢走上前跪拜道:“青昭恭祝皇上福体安康,今送上苍梧珊瑚手钏,与皇上共度佳节!”
  她将那个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的缎盒高举过头,刘公公接过,打开呈与皇上,只见洁白的雪绢上静静一串殷红如血的珊瑚手钏,粒粒浑圆饱满,做九连玲珑状,宝光灼灼似要灼烧人的眼睛,微微一动便是流丽的红光游转。
  “很好,朕心甚悦,赏!”皇上手一挥,又是一通长篇赏赐念下来,青昭哪里顾得听,趴在地上待他念完抬手示意她起身,就赶忙退下。
  吃着千金难求的美食,她小心的顾盼四周,见阮非白与人饮酒正酣,连眼梢都未曾扫过来,心里有些气闷,撇过脸将那白玉箸有一下没一下的捣鼓着小碟子里的菜。
  说好的八月十五带她去看向晚,难不成忘干净了?
  “青昭,小昭儿,你在生我的气?一会儿我就就叫人请向晚姑娘过来,让你好好看看,如何?”
  自那宴席偷溜出来,一直到这素女阁雅间,他对面坐着的那尊大神一直木着一张脸,眼观鼻鼻观心,就似他不存在。他想了一路也没搞清楚,怎么就惹她不开心了,就算是苍梧姑娘,这心思也是猜不着啊!
  手旁的果子酒清清甜甜,入口留香,他笑着浅酌一口,侧过脸柔声哄着她:“青昭,素女阁十五晚上特供的酒,可是供不应求的,你尝尝可好?”
  青昭抬眼,瞅了他一下,灯下的男子俊雅面容染上几分妖娆之色,薄唇沾了酒,莹莹闪光,魅惑无边。
  她愣愣的伸出手,接过他手里的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阮非白神色愉悦,也不去提醒她,看着她就他的杯子饮了一杯又一杯。
  外面人声鼎沸,姑娘唱小曲儿与人逗乐,花妈妈笑容满面的穿梭其中,安抚一些焦躁的客人。也有女客在人陪同下,以轻纱颜面遮遮掩掩的上楼。向晚名声在外,献舞时总有女客好奇想混进来,久而久之,十五晚上就单为赏舞,不做其他生意,女客上门也被花妈妈允许。只要不惹事,送到手的银子断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听着那喧哗声,阮非白只觉得心里涌上了许久未有的安宁。许是夜色惑人,许是他真的醉了。
  “外面如何了?”绯衣女子对镜梳妆,漫不经心的问道。
  “很多人都在等着姑娘出场呢,不过阮大人刚让人传话,说是让姑娘过去一下。”
  “哦?”向晚慵懒一笑,眉宇间流动着几许媚色,“那就去吧。”
  青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愈是从容淡笑,她愈是烦躁不堪,心里像是有一把腾腾的火,非得发泄出来,赌气般的豪饮,终是在他清澄如水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她将杯子一丢,气恼道:“向晚姑娘呢?为何还不来?”
  门外恰如其分传来轻叩声,伴着美人娇慵的声线:“向晚过来给大人请安了。”
  绯衣美人眉目如画,肤色白皙,行走间柳腰款摆,再平常不过的动作经她一做,竟风情无限。
  她走到正中,才看见榻上还坐着一个女子,顿时有几分吃惊,掩口斜睨了阮非白一眼,笑道:“这位是?难得见大人携女子来给向晚捧场啊!”
  青昭不由气愤,听她所说阮非白原来也是欢场常客?哼!
  向晚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神情全看在眼里,只不过是仰慕大人风姿的,可是这姑娘的装饰,倒是有几分特殊呢,那姿色,就连她这见惯美人的,也不得不叫上一声好。
  阮非白浑不在意的笑笑,对青昭说道:“见到了,感觉如何?”
  青昭不悦的看他一眼,对向晚颌首笑笑,“早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心中欢喜无限,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原来有人不满向晚在此耽搁太久,甩手大呼不干。也不管雅间到底是何方神圣,那群男子对中间站着的人大大咧咧道:“你既然请我们前来,怎么着也让我们好好看看不是?只要你把向晚姑娘请过来,日后的事,我们定不推诿!”
  那男子犹豫片刻,面上浮现一点笑意,一拱手就抬步往这边走来。本就是低头求人的,又摆那世家架子给谁看?
  他走到门前站定,轻呼口气慢慢推开门,含笑说着:“打扰了,在下也十分仰慕向晚姑娘,可否邀之下楼一叙?”
  他再抬头定睛细看,脑子轰然一响,霎时当场傻住,怎么会,在这里也能碰见青昭?
  

第三十七章 君心难测(下)
更新时间2011…11…9 10:01:01  字数:3251

 阮非白施施然斜靠软榻上,浅笑颌首:“凤公子,幸会。”
  凤止面色僵了几分,黯然看一眼青昭,才俯身行礼,“凤止见过左相大人,不知向晚姑娘是在陪同左相,贸然闯入,还请见谅。”
  他今日与人谈生意,特意穿一身绣了墨竹的浅色儒袍,眉目俊朗,长身玉立,倒也是浊世佳公子。
  向晚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未语先笑,眼如春水,柔的让人只愿沉醉其中。她慢慢笑着倒满一杯酒:“公子盛情,只是向晚先来陪阮大人,这……总不好……”
  “有何不好?姑娘觉得为难,那我自去问阮大人好了。”凤止挑眉一笑,从她手里取过酒杯,欠欠身子对阮非白似笑非笑的来一句:“我欲带向晚姑娘下去,阮大人总不至于硬拦吧?您身侧可是另有佳丽相陪呢。”
  “凤止你这话是何意?”青昭腾地一下站起身,脸涨得通红。
  她可以忍受他明明白白的指责,决不能忍受他这么不阴不阳的嘲讽。在他跨进这门时心里升起的那一点不安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凤止仿若没听到她的诘问,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身上:“昭儿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怎可穿着这苍梧服饰,随便跟个人就来到此处?”
  “我……”
  “凤公子,想带人走,就将这壶酒尽数喝下去。”阮非白抬眼,傲然说道,“若是连壶酒都不肯为向晚喝,我为何要放人?”
  “好!”凤止直接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果子酒已被青昭喝了个大概,他喝的,乃是素女阁佳酿,“君不归”。此酒的特点是入口绵甜,但后劲极大,一般人三杯即腿软,无力离开。
  他饮罢身子摇晃着,冷冷地瞅阮非白一眼,掉头看青昭,又换上了溺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神色。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好人家的子女不该来这里的。你是受了谁的蛊惑?”
  他脚步虚浮的走过来,抓起她的手,凑得太近说话时热气直喷在她脸上,青昭皱眉推开他,“凤止!”
  凤止毫不受影响的低笑着,紧紧抓着她不放,脸上的红晕逐渐扩大,那双眼也因饮酒过多而顾盼神飞。
  他深深看着被困在怀里的青昭,满意的笑着:“乖,别乱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青昭又气又恼,两只手被他牢牢困在后背,又不好随便施展苍梧秘术,回头看了一眼阮非白,见他神色不动的坐在那里,连一个关切的眼神都没有,心里一酸,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为何要期待?有何好期待的?阮非白,你说让我站在你身边来,那么,你能不能替我遮挡风雨?
  这么一疏忽,凤止的身子就压过来,那张俊朗的脸颊在她眼前放大,甚至能看见长长柔软的睫毛,青昭心里霎时涌现从未有过的失望,微闭上眼,一大滴泪在眼角沁出,不要相信谁,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谁身上……
  她左右手对贴,蓄积力量,哪怕是伤了自己也要逃离此处!
  “青昭!”阮非白眼疾手快的拉开她,一掌将凤止打倒在地,厉声对向晚道:“看好他!今日之事,我若是听闻半句,这素女阁你也不用呆了!”
  他抱起青昭,从后门走出,连马车都抛下,直纵身飞奔回相府。
  青昭一直蜷缩在他怀里,紧闭双眼,只是那止不住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
  “青昭……”他只敢低声唤着,搜遍身子没有寻到手帕,折起衣袖,用里衣的袖摆给她擦拭泪水。
  这个傻姑娘,竟然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肯开口向他求援麽?
  到了相府,他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吩咐人准备热水,再回头,见她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缕青丝。
  “青昭,对不起。”他站立一旁,俊雅的脸颊染上一点为难,从未遇到这种情况,青昭,这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你知道,我本以为你会有法子的。”他拧着眉别扭的解释着,左脚踩右脚,努力忽视心底怪异的感觉。
  “我有什么法子?”青昭忽的掀开被子,坐起身狠狠瞪着他,“我是力气比他大能推开,还是有绝顶武功可以肆无忌惮的伤人?不会引起外面的轰动?不会有人知道苍梧九公主从御赐宴席逃到青楼,还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人轻薄了?”
  她一席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来,清丽的脸颊上沾满泪痕,明明是让人心疼的憔悴,那双眼却又亮的惊人,那光芒仿若能照到人心里去。气恼过甚,在被窝里憋了半天,这时身子颤抖着,美好的曲线几乎完全展现。
  阮非白撇过脸,耳根微微发烫,低语道:“我都说了我错了。谁知道……”
  “哼,你还有理了?你自己说过的我可以站在你身边,我在你眼前受欺负的时候,你还一动不动,有你这样的麽?”
  她说着又哭起来,阮非白愧疚不已,围着她低声哄着,许了好多好话也没见她软上半分。正头疼,眼一瞥,看见流光在外探头探脑,冷冷一记眼刀射过去。
  流光憋笑道:“大人,水来了。”
  “下去!”他冷哼一声,接过水,将帕子完全浸湿,拧的半干再拿来给她擦脸,动作轻盈舒缓,生怕弄疼了她:“好了,再哭下去明天可就没法见人了。”
  青昭垂眸,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任他擦拭。
  “要不,明日你说去哪我都陪你去看,好不好?嗯,我想想,这时节,可以去哪呢?好像翟景知道的多些,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问他。”阮非白认真说着,低头细细回想和韩翟景游玩之处,手上的力道不觉变轻,帕子渐渐凉了也没有发觉。
  青昭没好气的一把挥开他的手,“不好。我才不要你假献殷勤。谁知道下回你会怎样对我。”
  阮非白本是在心里喜滋滋的计划行程,被她突然间打断,面色不禁冷了几分,“那你想怎样?”
  “我什么都不想,夜已深,你还是将我快些送回去,姐姐要担心的。”青昭气还没消,淡淡说着,故意扭过身子不让他靠近。
  阮非白冷哼一声,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倒是我里外不是人了。那凤止的样子,摆明了和你相识许久,你乍看到他,不是咬了一下唇,眼神闪躲不敢看么?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若是好心办错了事,还不是惹人恼?”
  “你是说,我错怪你了?”青昭仰着脸,双手紧捏拳,倔强问道。
  “显而易见,他对你有情,你对他,也不是一点心思有没有。”阮非白手撑在床上,斜睨她,逼人的眼神冷似刀刃,“我说错了麽?”
  青昭后退着,面色如死灰,“你是说,你不阻止,是觉得……觉得我在、期盼?”这句话说出来,她紧咬下唇,直到渗出一丝血迹,才松开。
  她歪着头,眼神安静凄凉,“阮非白,你有没有心?”
  若是有心,怎么不知道,我对你的在乎。
  到此刻,她终于知道,一晚上让她心绪不宁,情绪大波动的,只不过是眼前这个人的态度。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是在他为她系上那个玉佩的时候,还是在他温柔说着让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抑或更早,在那个她初见他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身材时,他笑着调侃?
  总之是一点点动了心,懂了情。
  但却在今晚,让他亲手将那熨帖她的心的又软又暖的情怀掐死。
  她淡淡一笑,毫不留恋的转身,打开门,抬脚。
  “青昭!”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将她拉住。
  “嗯,这是今晚你第二次冲到我面前了,这次是为什么?或者还没说够我?苍梧女子不识礼数,粗俗不堪麽?还是别的?”
  阮非白一动不动看着怀里的女子,她离他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他看着那浅淡疏离的笑容,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居然会有些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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