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三儿攒眉睨着我:“是冉萸,她在酒吧喝醉了。”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掀开被子,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阴三儿眉峰不展,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测过身子,避开了他等待的目光。我只是个很小气的小女人,不会对他说,不放心就过去看看一类的话。她有家人,有朋友,就算,他不去,她也可以全身而退的。
房间内安静了不到一分钟,阴三儿俯下身,吻了吻我的脸颊:“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说完,便开始穿衣服,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的心脏像注了一公升水似的,沉沉的,凉凉的。
“白天在大宅里你们聊了什么?”我忽然开口,身后正在穿衣服的男人顿住了动作。
“是私事吧?”我又道“你是不是……”
“够了!”他冷声打断:“你知道,我不喜(。。…提供下载)欢被人盘问!”
“你走吧,我不问了。”我缩进被子里,将自己包裹住。
他走了,出门时很不高兴。其实,不用他回答,我也能猜出两人谈了什么。冉萸聪明,可我也不是白痴。她刻意在我在场的情况下叫走阴三儿,不就是想看看我反应如何嘛?不就是想看看阴三儿是否在意我嘛?!冉萸这么快就有所行动,代表什么?喝醉了?呵~我想,此刻应该醉的人是我!
夜,更深更浓了,即便关了窗子,房间里却依然清清冷冷的,原本就没什么睡意的我坐了起来,拉开抽屉,取了两粒安眠药,和着我为他倒的水吃了下去。
柏可,赶紧睡吧!睡着了,就不用想了!睡着了,就不用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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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三儿没有彻夜未归,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身香水味,衬衫的领口上印着一个浅浅的粉色唇印。
洗衣机咕噜咕噜的转动着,很多衣服缠扰在一起,不停的转啊转的。
我拎着那件待洗的衬衫笑了,在示威嘛?还是在宣示主权?真老套!
我将衬衫揉了个团,随手抛进了垃圾桶里。
“柏可,你把我那条银灰色的领带……”阴三儿走进浴室,未说完的话断去了尾音,一双黑眸凝在了垃圾桶里的衬衫团上。
“有必要做这种事嘛?”他的语气透着无奈和淡淡的不耐。
“本来没有,不过,那是一面旗!”一面宣示主权,却插错了位置的旗,我无法视而不见,只能拔掉。
“我以为你很懂事。”
“懂事不代表傻。”
“你在找麻烦!”
我回眸,偏头睨着他“其实,你可以装做没看到,我会赔你一件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要装做没看见?如果你不做,我就不会看到了!”他的眉纠结的更深了,语气里的不悦浓郁了。
“如果你是狼,你能忍受,你的同类去你的地盘上尿尿嘛?”
“这是什么烂比喻?”
“我说了,这是面旗,你自己体会去吧。”我转身,离开浴室,找出他要的那条灰色领带。
他跟着来到卧室,站在穿衣镜前扣袖扣。我踮起脚尖,将领带围在他的脖子上,揪着两端用力一扯。
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瞪住我:“就因为那点小事,你就想勒死我?”
我放松力道,笑盈盈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欺负我!”
兔子急了也咬人的!更何况,父母只给了我一副温良醇厚的兔子皮,个性却是与狼很接近的哈士奇!我可以很无害,很忠实,也可以很残暴很神经质。
我想,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只守护爱情的哈士奇。只是,有些爱情值得守,有些爱情守也守不住……
019
都说为富者不仁,可阴家却是个例外,他们在商场里钩心斗角这么多年,能保有这份善良是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不易的,所以,冉柯洋成功了。
近段时间,阴家三兄弟在为与冉氏的合并案而东奔西走着。闲暇时,我便回大宅看奶奶,与老人家谈天说地,因此,我从奶奶的口中了解到了老大和冉妍如何从夫妻走到了形同陌路。
老大是个工作狂,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始终沉溺于工作。冉妍当初之所以嫁给老大,就是喜(。。…提供下载)欢他的认真和有担当,可是,婚后的老大拿公司当妻子养,拿老婆当生意伙伴。为人妻的冉妍就没法欣赏他这种态度了。两人起初是争吵,后来是冷战,再后来,冉妍和一个意大利人私奔了。老大觉的,婚姻失败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而且,男人都要面子。即使,冉家人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他身上,他也不肯说出真相。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冉萸结婚的第二天,老大将阴三儿叫出来喝酒,
原本是想宽宽三弟的心,结果却因为害自己兄弟丢了女友而内疚喝多了,从而说出了此事。阴三儿自然很生气,可老大不允许他去找毫不知情的冉家二老理论。况且,冉萸已经结婚了,面对木已成舟的境况,阴三儿做什么都是徒劳。
奶奶会知道这些事,正是听阴三儿说的。其实,阴三儿本想为大哥保密,可是,奶奶总是埋怨老大冷落了冉妍,弄的现在家不成家。有次,奶奶又当着阴二儿和阴三儿的面埋怨老大,阴三儿一个气不过便说出来了。打那之后,奶奶对老大只有心疼,对冉妍和刻薄的冉家人彻底心凉了。
这次经济危机让冉氏遁入困境,冉柯洋下了大功夫找回了了无音讯的大女儿,其用意是希望她原谅老大,以此获得阴氏的援助。可婚姻失败并非老大自己的错,说起来,冉妍比老大过份的多,如此一来,冉柯洋只好将大女儿押赴阴家,给奶奶赔礼道歉,希望能获得原谅。如果老大肯原谅冉妍就再更好了,同时间,冉柯洋也赞同冉萸与洛君逸协议离婚,其目的就不能为外人道了。
不过,阴家人不是傻瓜,遑论,精明睿智的奶奶,老人家说冉柯洋不是利欲熏心,而是把公司看成了命,这才将两个孩子的婚姻和未来全赌了进去。虽然,她不赞同冉柯洋的做法,可她心疼这个看着长大的晚辈的。所以,奶奶将儿子儿媳叫回了国内,正式谈起了阴氏与冉氏合并之事。
只有过农历春节才归家的干爸干妈只在国内停留了一周就回澳洲去了,那边的子公司也受了经济危机的影响,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对于这两位长辈,我是由衷喜(。。…提供下载)欢的。
阴玄,也就是阴三儿的父亲我的干爹,是个忠厚纯良之人,他将稳重遗传给了老大,将风趣遗传给了阴二儿,将自己好看的外貌遗传给了阴三儿。虽然嫌少回国,待我和巧颖却十分亲切。而他的妻子就像年长版的巧颖,睿智且善良,两人长的还有几分神似。奶奶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儿媳,所以,认巧颖做干孙女还有干妈的影响力在其中呢。
干爹干妈深知三个儿子里阴三儿最不好应付,每次回国前都会叮咛我一番,但是,二老并不是让我谦让于他,而是告诫我,不能惯着他。
对此,我表示很无奈。阴三儿的跋扈霸道不容反驳并非一天两天养成的,也并非一个人两个人宠出来。这棵树的主杆已经长偏了,修剪枝叶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遑论,这棵树会咬人,他连心里安慰都不愿意给大家。
自打冉氏和阴氏谈合并开始,阴三儿就比所有人都忙,白天时,他要和冉氏的洽谈代表冉萸开会谈公事。晚上时分,他要担任冉萸的司机,因为,洛君逸时常骚扰自己的前妻。深夜,他要陪着因离婚冉萸聊天谈心事,因为,冉萸因事业和婚姻的压力郁郁寡欢。
我是个普通人,心胸并不宽广,于是,我坦白直言的告诉他,我不想看到他每日带着酒气和冉萸的香水味爬上我的床。他不仅没有收敛,还指责我狭隘。
我并非唠叨之人,很多事,说过了,我就不想说了,可我又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于是,就在今天,我将他的被褥搬回了他的房间,锁了自己的房门。
时至午夜,家中静悄悄的,电话也静悄悄的。我放下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医学杂志,取出两颗安眠药吞下,滑入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颗孤独的茧。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有了精神衰弱的毛病,以前是轻度失眠,现在却越来越依赖药物了。我的生活里不止有爱情,我并不想做怨妇,更不想因等待一个不归家,不打电话的男人而惶惶终日,所以,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必想了!
混混沌沌中,我听到门锁在响,紧接着便是阴三儿不悦的话音:“开门,别在无理取闹了!”
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原来,每个女人面对这种境况的普遍反应,在男人眼中就是无理取闹!
不过,反之想想,也没什么好讶异的,毕竟,我只是个普通女人,而他只是普通男人,我们的爱情很俗套,生活自然无法落俗!
“快开门!”砰砰的叩门声还在催促。
我拉起被子,起身下床。安眠之所以能安眠就是因为它可以麻痹脑神经,所以,我的脚步有些虚浮,就像醉后的人一样,明明是踩在地板上,却深一脚浅一脚的。
房门一开,一股混合着烟草,香水和酒气的味道迎面扑了过来,熏的我头痛欲裂,眼睛干涩。
“回你房间睡吧。”我掩住口鼻,神色平静,语气里没有丝毫赌气的意味。
“凭什么?这是我家。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他拨开我,气冲冲的进了房间,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床上。
我站在门边,默默的看着他,我知道,他没醉。其实,无论他醉不醉,都可以不讲道理,因为,他是阴三儿,跋扈霸道,不顾他人心情的阴三儿!
我可以容忍,但是,不代表没有底线。我有着他不能理解的倔强,有着他不允许存在的那一点骄傲。在这份感情里,我已经放弃里很多东西,现在,他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了。
“别在无理取闹了,赶紧上床睡觉。”他不耐的话语击沉了我心底的最后一丝期冀。
在他回来之前,我以为自己只是有点累,可是,现在的我发现我高估自己了。我是真的倦了,不想等待这个自私的男人了,于是,我走出了房间,在房门磕上之前,平静的告诉他:“阴项天,我们就此打住吧。”
佛不是告诉世人,回头是岸嘛?我不想在这忽冷忽热的水流之中等待了,现在退场,我不过损失了一段感情,一些心意,一份始终都不纯粹的爱情,如果一时之痛能够换来平静的未来,那么,我愿意舍!
甘心吗?
我关上了房门,也希望就此关上心门。可没等我转身离开,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闹够了没有?”他的脸因愤怒而结了一层寒霜,语气因压抑着怒火而低沉。
“我不是无理取闹,只是觉的我们不太合适。”我耐着性子声明,其实,根本不想说话,更不想吵架。
“你还不够无理取闹嘛?我早就说过了,冉萸是我朋友,无论她是结婚,还是离婚,都不会改变这种关系。就为了这点小事儿,你都闹了多久了?”
“有些事对于你来说是小事,可对于我来说却很巨大。不过,都不重要了,你可以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会尽快搬出去,你愿意几点回家,要不要回家,都没关系。”胃部忽然一阵痉挛,我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彻夜未归了?我不过是陪朋友聊会儿天,你至于闹成这样嘛?你是不是觉的,那些整天拿分手做威胁的女人很聪明?我告诉你,那很蠢!你别去效仿,否则你会后悔的!”
第二波痉挛很快的跟了上来,我呼吸一滞,差点呻yin出声,可在这剧痛之中,我讶异的发现,自己笑了:“我们从来都不是情侣,哪来的分手啊?”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所说的气话还是深埋在心底的真言了?我只知道,我否决一切的话语令他很生气。他蹙眉瞪着我,瞪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进门,很快又拎着外套走了出来,这次,他没有停留,而是大步流星的出了家门。
那声“砰”的关门声,犹如一个炸雷,不是劈在了头顶,而是劈中了我的五脏。
我强忍着翻搅的肠胃走到茶几旁,拿起电话,拨通了999。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应该没办法办理住院手续,只好给巧颖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过后,医务人员将我带离了清清冷冷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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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我每天都要来的地方,上班时便觉的这里的灯光白的凄惨,白的清冷。而我正在这种刺眼的白光下打着点滴。
巧颖给我掩好被子,正要说些什么,值班医生走了进来,手执着病历,边翻阅边公式化的叙述:“急性胃溃疡,胃黏膜有出血的迹象,需要住院观察。柏小姐近段时间的饮食不规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