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吃不下,也不想吃。
男人眸光微微一沉,嗓音也从方才的低声诱哄变成了低声薄责,“就算吃不下也要吃,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凤浅掀开眼皮,无力又半是恼怒半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吃不下不行吗?
君墨影是打定了注意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沉着脸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不悦地道:“纵容你一天了,中午也没吃东西,半点力气都没有,身体怎么能好起来?”
“可是我真的……”
“听话。”男人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打断了她,“知道你现在难受,不舒服,可东西总是要吃的,否则怎么撑得下去,恩?”
凤浅怔了一下,蹙着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是不是真的病糊涂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男人话中有话,好像知道点什么?
“好,那你随便给我找点儿什么来吧。”她病恹恹有气无力地道。
跟这男人在一起你这么多年,早已熟知他的性子,哪怕她继续拒绝,这男人也肯定要把她训到答应为止。所以与其再做无用功,她还是乖乖地答应吧,实在是没力气纠缠了。
君墨影点了点头,这才满意。
把她耳鬓的一缕头发撩到后面,凑上脸去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好像退了一点,不过还是有些烫,应该还没有全好。我现在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别乱动,知道吗?”
“恩?”凤浅愣了愣,她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好像突然没再用那个“朕”了?
心里有些暖融融的感觉,又伴随着酸涩的痛楚一点点袭来,她的眼眶再一次酸涩了。
闭上眼,又轻轻“恩”了一声。
君墨影像是把她看穿了一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而怜惜。
听到他脚步离开的声音以后,凤浅才微微动了动,双手在被褥中摸索了好久,才找到那封不知被她遗落何处的信。
心里慢慢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不过她记得自己当时一片混乱,就连现在回想都不知道当时自己做了些什么,应该是没有力气去藏这信的,怎么倒是能在被子里找到?
第1309章都是为她好,绝对不会伤害她
凤浅想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痛了,她便没有继续纠结深想这个问题,反正没被发现就好。
把信拿出来,叠好之后放在了枕头底下,就没有再去动它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有一条思绪清晰地映在里面:姨母这个仇,一定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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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影出去之后吩咐人准备了一些营养粥和开胃的小菜,知道她现在吃不下,也没让准备太多,只有她平素最爱的那几样而已。
“好了以后告诉朕一声,朕一会儿自己拿进去。”
“是。”白露白霜应了一声,不解地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难道皇上不是现在就进去吗?
君墨影自然是没有直接回去,找来了卿玉,与昨日在同一间屋子里。
卿玉见帝王没有开口,便征询着问道:“皇上说有事吩咐属下去办,不知……”
话未说完,就看到帝王的右手指尖捻着半张信纸,仔细一看,竟是昨日被撕下的那一半。
她微微一诧,信就到了她的眼前。
君墨影伸着手,示意她接下,随后拧起了眉心,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眼底落下一层复杂而浓厚的阴影。
“明日,把这信交到云洛手里。”
“皇上!”卿玉蓦地一惊,这不是那位夫人给娘娘的信吗,为什么皇上非但要留下,还要把剩下那部分交给云将军?
娘娘和那位夫人、还有云将军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可是帝王不说,她也不敢开口问,只能听帝王继续道:“告诉他,这是皇后给他的。”
卿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皇上,这是娘娘的信,你就这样给云将军,会不会……”
“现在还轮到你来质疑朕了?”
帝王冷冷地打断了她,脸色较之方才更沉了几分,似乎自从昨日看到这封信开始,帝王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只有在娘娘面前的时候才忍着没有发作。
卿玉一吓,慌忙跪了下来:“属下该死!请皇上责罚!”
确实不论帝王做什么决定,那都是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一个暗卫来指手画脚。她只是见娘娘如此看重与那位夫人的感情,甚至……就连此次突然高烧也是因为身子本来就不好加上今日早上得知了这个噩耗吧?
所以心里有些不忍又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娘娘。娘娘这么信任她,她却……
当初是觉得帝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对娘娘不利,可是现在,她还能这么坚定地相信吗?
君墨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却出奇地没有发作。
卿玉壮着胆子问道:“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不会伤害娘娘的,是不是?”
她明显看到帝王怔了一下,似乎是不意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下一秒眉心又蹙了蹙,“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朕做什么决定,都是为她好,绝对不会伤害她。”
若是他舍得伤她,就不会连那样的事情也假装不知道。
卿玉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是这样,她就放心了。
“是,属下一定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第1310章这小东西该不是故意的吧?
出门的时候,白露白霜已经在外头候着了,“皇上,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君墨影挽了袖子,面无表情地道:“拿来。”
白露白霜本想跟着一块儿送进去,可是见帝王显然没有要让她们跟着的意思,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是。”
君墨影还没来得及接过,那三个孩子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父皇,母后的身体怎么样了?”君忆寒打头阵,暖暖和遥遥则是跟在他身后,在明显感知到他们父皇此刻脾气不好的时候,这唯一一个男孩子就被那两个女孩子一致推了出来。
当然,大多还是暖暖怂恿的。
不过君墨影对着他们还是尽量和颜悦色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一些了,不用担心。”
“嘶……”君忆寒的胳膊突然被身后的人捏了一下,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尽管小脸还是尽量绷着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可是明显是有些扭曲着。
而且当着父皇的面,他又不敢回头去瞪他皇姐!
该死,不会自己问么?!
他憋着一口气,问道:“父皇,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母后吗?”
“不行。”
他拒绝的太过干脆果断,不只是那三个孩子愣了一下,就连白露白霜也愣住了。
这根本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嘛!
暖暖扁了扁小嘴,从君忆寒身后跳出来,“父皇可以进去,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很担心母后啊!只要不靠近,就不会被传染什么病,父皇,我们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
“朕不想重复第二遍。”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暖暖说话,以至于那孩子委屈的甚至忘了继续说话。
君墨影接过白露白霜手里的东西,行至门边,终于又停顿了一下步子,菲薄的唇轻轻抿了抿,随后启唇,低低哑哑地道了句:“你们母后很累,没力气开口说话,别去打扰她。”
他脾气不好,在她面前忍着,在别人面前却都忍不了。刚才对着卿玉是如此,现在对着背后这三个他的孩子,他竟然也没控制住。
这样不好,他们有什么错呢。
“你们乖,明日等她好了,会让你们进去的。”
君墨影回到房里,阔步走到床边,就看到凤浅又已经是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似的,哪怕是他走近,她也没有丝毫察觉。
“浅浅。”他低声唤了一句,这小东西该不是故意的吧?
刚才不好直接拒绝他,现在就躺这儿跟他装昏迷,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
幸好在他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她也睁开了眼睛,“有点累,头疼,就不想睁开眼睛。”
“好,我知道,不碍事。”
他把东西在床边放下,坐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喂你喝粥,好吗?”
“好。”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他的勺子递到嘴边之前,问了一句:“君墨影,你说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呢?”
第1311章还有我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他的勺子递到嘴边之前,问了一句:“君墨影,你说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呢?”
男人动作僵了僵,这小东西,问这样的问题算是明知故问吗?还是想试探他?
有些心软、又有些心疼,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身体不好,还敢在雨天出来乱跑,现在病了不舒服了,知道怕了没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去乱跑。”
凤浅张了张嘴,可是喉咙里的哽塞阻滞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是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她的自以为是,才会害的姨母以这样惨淡的结局收场。
全部都是为了她,如果她没有派卿玉过去,是不是姨母就不会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君墨影一眼就洞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眉毛狠狠拧了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她眼里,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不能……
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忍不住就开口了。
“乖,我不是怪你,没有人想发生这种事的。”他干脆把勺子放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她尽管闭着眼依旧猝不及防掉下来的泪水,面色压抑,却泛着更为浓烈的心疼与不忍。
伸手贴在她脸上,一边给她抹泪,一边紧紧抱着她安慰:“只是生个病而已,哭什么?”他的声音仿佛比平时哄她的时候更加低哑,含着几分压抑的呢喃,“这些年委屈的事情还少吗,从前挨了打也没见你哭过,怎么做了三个孩子的娘,倒是愈发像孩子了?”
凤浅闻言就从无声的哭变成了低声的抽泣,心里愈发委屈难过。
这种时候,大概就该放任她一个人好好的安静地哭一场,而不是有这么一个贴心的男人在身边安慰,否则只会让眼泪更加汹涌澎湃,停不下来。
噎了半天,她低泣道:“我发烧了,你手这么烫还贴着我,我难受……”
“……是我不好,不贴着你了。”君墨影说着就收回了手,只留另一边抱着她,“乖,不哭了,就算你病的再严重,也还有我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浅用力地咬住下唇,会好吗?
逝者已矣,根本无法挽回……
“你会一直在的,不要骗我。”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像现在一样,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吗?
君墨影低低地“恩”了一声:“这么多年,何曾离开过你?”
温软的薄唇轻轻在她的脸上擦过,感受着她皮肤上传来的烫人的触感,心里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说出的话既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誓言,“往后也绝对不会的。”
凤浅觉得这男人就是成心要她哭的。
君墨影的眉心比她锁的更深,不敢再刺激她的情绪,唇角微微一斜,低笑着调侃道:“再哭就告诉遥遥,看她会不会笑话你。”
“我不会承认的。”
“……”
君墨影挫败地看了她一眼,“乖,起来吃东西。”
第1312章信息量应该不小
翌日。
卿玉依照帝王吩咐的那般,在约摸中午的时候来到将军府,潜入了书房。
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男人身形笔直地坐在案前,却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安安静静、沉沉稳稳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像是在出神,像是陷入了某种极深的回忆与思考之中,那种压抑的气息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她抬起手,还未来得及敲门,里面的声音就响起传了出来。
“谁?”
“云将军,是我,卿玉。”她抿了抿唇,话语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皇后娘娘派我来的,给云将军送点东西,不知将军有没有空,让我……”
话未说完,“吱呀”一声,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卿玉微微一诧,为他这速度,她都有些怀疑在她开口之前这男人就已经在门边了。
“进来。”
云洛说完就侧身让开了一条道,没有多留下半个字,就转身进屋去了。
卿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走到里面之后还不忘关上门。
“皇后的身体怎么样了?”他没有直接提起卿玉方才在门口所说的东西,一上来就问了这个,倒是让卿玉诧异了一下,“云将军放心,娘娘今日已经好了很多,烧也退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还在床上休息。”
云洛的眸光暗了暗,原本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眼瞳里似乎又起了涟漪,太过深邃,太过复杂,所以卿玉完全看不懂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幸而此时,他又开口问道:“她有什么东西让你给我的?”
“这个,是一封信。”卿玉把原本准备好的东西给他递过去,末了,又补充一句,“准确地说,是半封信——当日娘娘让我你去救夫人,人没救出来,只拿到这么一封信。娘娘撕了一半,这剩下的部分,是给将军的。”
云洛微微眯眸,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解,她姨母给她的信,为何要给他半张?
为了让他内疚吗?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