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被晒得大汗直流还能有心思想东西!”
琅轩脸上有些泛红,没回话,听话地往后移了两步。
郁青青便心情之比前好了许多:“咱们在这儿碰上也是缘分,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你们玉清观有什么好玩的事么?那个在外面乱搞的师兄怎么样了?是不是被逐出师门然后和那个女人成亲了?”
琅轩却是沉默,又沉默,好一会儿,直到她催促,才说道:“其实上次,师叔他骗了你。”
这事一直让他心里堵着,似乎不吐不快,现在她早已不是睿王妃,睿王也和玉清观似乎没了什么关系,一时忍不住,他就说了出来。
郁青青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他说的师叔是谁,疑惑道:“什么骗了我?”
琅轩认真道:“其实在王妃去找师叔前,睿王就见召过师叔了,令师叔无论怎么说,要让王妃断了回去的心,师叔不敢违抗睿王,就对王妃说了那番话。”
郁青青努力将思绪拉回到那个时候,想起他那师叔的话,想起自己那时的绝望,真正的不再想回到过去,就是从那时候吧。
“你说,睿王在之前就交待过你师傅?”
琅轩点头,犹豫道:“睿王他……似乎不想王妃回去。”12RXA。
郁青青很快就相信:这的确是秦悦会做的事,那还是什么时候,他竟然……竟然毫不动声色地骗了她……还骗得她那么苦……
见她失神,脸上还带了悲色,琅轩为安慰她,立刻道:“王妃,其实回去并非毫无希望,虽然万无一失的方法我现在还没找到,但也快了,总之,回去绝不是……”
“王妃。”
一个声音传来,将琅轩的话打断,他与郁青青都侧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衣,戴了帷帽的乐正舒从上面的小道下来,在瀑布旁站定,一动不动看着郁青青的方向。
“乐……乐正公子……”
郁青青震惊了,意外了,甚至开始口吃起来,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乐正舒看向琅轩,语气沉沉:“我与王妃有话要说。”
琅轩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赶自己走,虽然……他觉得这很没道理,可面对这样一个明明不见脸,却只往那里一站,只说一句话就盛气凌人的人他竟有些反抗不起来,又看郁青青,发觉她也没说什么,顿了顿,果然就往上走去。
反正,他也要回道观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郁青青才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还没说话,忙要追上去,却被乐正舒拦住,“王妃。”
郁青青顿时就紧张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正舒看着她,坦言道:“跟随王妃而来。”
郁青青更加惊愕,早已忘记要追琅轩的事,茫然问道:“为什么?”
“王妃之前说,会带我来看这山上的瀑布,结果王妃却爽约了。”他依然看着她,淡淡道,不像责问,不像生气,只是平静地陈述。
郁青青却被他弄得很尴尬,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神情极不自然道:“哦……那个啊……我忘了,对,这几天太忙,一忙,我就忘了。呵呵……”她回过头去朝他僵硬地笑:“乐正公子不要见怪啊,我这人就是记性不好。”
乐正舒只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她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好半天才想到能化解这尴尬的办法,立刻挺直了背作出生气的样子朝他问道:“你刚才说跟随我而来?意思是,你跟踪我?从王府到这里?”
乐正舒往前走两步,淡然道:“的确有人跟踪你,却不是我。”说着他看向她道:“那人是端王府的人,只是跟踪,却并没有其他举动,我猜测此人有可能是秦煜指使,他现在虽是你丈夫,你却仍要小心。”
郁青青眼睛微合地看向他,将他话里的意思分析了半天,最后终于确定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说有人跟踪她,还是秦煜指使的?
“乐正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语气十分不好。
“事实。”乐正舒语气也含了些微微的不悦,看着她对秦煜如此维护的样子便有些气闷。
郁青青瞪了他半晌,吐出四个字来:“胡说八道!”然后道:“你虽是王府的客人,理当受礼遇,却也不能这么诋毁王爷吧?”
乐正舒沉默不语,她继续发作:“而且不管你所说是真是假,你跟踪我到此处是事实吧,你倒是说说,凭什么跟踪我?”
“……”
“不说便是默认了,你的确是跟踪我,而且是从我出王府就在跟踪对不对?现在我一人在此,身旁有没有别人,你总可以表露出跟踪的目的了吧?”
乐正舒依然沉默。
她看他的样子,越看越不对,竟有些疑心起来,突然道:“其实你从很早就跟踪我了是不是?夜里的偶遇根本不是偶遇,而是刻意?乐正舒,你究竟要做什么?我觉得我和你好像没什么瓜葛。”
“你说话!”
他抬起头来看向她,终于开口:“的确,王妃所言不错,我的确是有刻意关注王妃。”
“为什么?”郁青青立刻问。
他依然看着她,回得轻飘飘,却十分坦然:“因为倾慕王妃。”
郁青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差点晕过去,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天地间都变成白茫茫一片。她维持着之前的站姿与神态,却像是一尊雕像一样持久而僵硬。
回过神来时,四周仍是“隆隆”的水声,从林上空还有鸟叫,风拂着面前他帷幄下垂着的黑纱,在那细细的缝隙里,依然能看到他戴着的那张面具,甚至,还依稀能看到他的眼神,一动不动瞧着她。
半晌,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胡说八道!”
他侧过身,似乎不想再说,就在她准备再次抨击他乱说话时他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那一大片的黑纱就那样覆了过来。
黑纱,真的是纱,很薄,很薄……
隔着那层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唇形,他唇上的温度,更别说他的舌在她唇上辗过的酥麻与颤栗。这吻,就像她记忆中存留的某些吻一样直接而大胆,哪怕中间隔了层纱都能激烈如此,她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纱会怎么样……
他的唇舌让她想起秦悦来,想起秦悦,她就轻醒了过来,猛地推开他。
他只是唇离开了她,两只胳膊却仍然将她揽着:“不是胡说八道。”
“你……无礼!”郁青青再次用尽力气去推他,这一次他没有僵持,乖乖地松了手,让她连退好几步,可哪怕是退了好几步,她也依然能看到他面前那黑纱上的湿濡印子,这……这……实在是太让人羞愤了!
“乐正舒,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回去就告诉王爷,让他要了你的命!”她脸上涨得通红,指着他大喊。
乐正舒却不为所动,双手往胸前一抱,淡淡道:“告诉王爷,说你与我到此幽会,然后我竟然未经你允许就吻了你?”
“你……”郁青青更加气愤起来,“谁和你幽会了,明明是你跟踪我,你别血口喷人!”
乐正舒竟笑了两声:“那王妃一个人到此处是做什么呢?不是和我,是和那道士幽会?嗯……你们似乎还有过旧情。”
“你……你……”
她脸上更红,胸中怒气更盛,忍不住吼道:“你是混蛋,我是疯了才会……”才会对你动心……
将最后的话憋回去,她转身就往朝露庵走。
乐正舒哪里会如此放过她,轻易地抓住她胳膊:“我说的是真的。之前说好了在此见面,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要说你是忘了,是随便说说没放在心上,如果是那样,你今天就不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郁青青试图挣扎,在挑战过他的力气后,最终无力放弃。
“我知道你现在是王妃,但身份于我,什么都不是。”他声音沉沉。
似乎受他认真的态度所感,她也平静下来,不再试着挣开他,而是后退一步,缓缓抬头,说道:“乐正舒,你只是一个临时入住我家的客人而已。我有我爱着的丈夫,而你,就算你已经忘了之前的爱人,却也不能辜负飞嫣,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她一样爱你爱得那么无私不求回报的人。”
说着她就往前走去,乐正舒在她身后道:“飞嫣于我来说不过是恩人,妹妹。”
“乐正舒,你真无情。还有,不管你于飞嫣怎样,也请对我尊重,今日之事,下不为例。”她最后留下一句话,身影掩映在树木后再也看不见 。
端王府书房,秦煜坐在书桌前,而面前站着个满脸起包,又满涂了膏药的人。那人深深低着头,直直站着一声也不出,明显一副任务失败的模样。
房中窗帘拉得一丝缝也没留,任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只是一片阴暗,在这阴暗中,安静更折磨人,那满脸是包的人又将头低了低,额上的汗水从毛孔渗出,慢慢汇聚,然后淋着膏药,淋着大包往下淌。
几乎在他再也承受不了这静默时,秦煜终于开了口:“你说,突然有蜂巢从树上落下?”
那人回得颤颤兢兢:“不知是不是从树上落下,反正就是突然从上面掉到了属下身上……属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蜇了满身伤。”
“好端端的,蜂巢怎么会突然落下?”秦煜冷声道:“自然是人为,有人将蜂巢打下,然后落到了你身上。从人出手,到蜂巢落下,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甚至连是不是人为都不知道,你说,是敌人武功太好,还是你武功太弱?”
“属下……属下知罪……”
秦煜沉默着,并不表态,好一会儿才又问:“所以王妃一个人去了哪里,你不知道,途中有无见到什么人,你也不知道,甚至她什么时候回朝露庵,你同样,也不知道?”
额头上的汗水就那样滴落下来,传出极轻的,“啪”的一声响。那人更加低头道:“属下不知……”
“下去领罚吧。”秦煜最后道。
那人竟是大喜,立刻躬身道:“是,谢王爷!”
脚步声远去,秦煜缓缓闭上眼,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愤怒阴郁,如此没用,他真该挖了这废物的双眼,可失势两年,他手下并无多的可用之人……暂且,就将他留下吧。
舜英……舜英,你真的要将在睿王府做的一切再在端王府重演一遍么?只是这一次,我成了你要逃离的角色?
“今夜,你就在这儿睡吧。”
在郁青青准备揭过秦煜的空碗离开书房时,低着的秦煜突然开口。
她陡然愣住,仿佛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说,是期待、幻想自己听错了。
“我……大夫说,现在最是要注意的时候……”她小声地,带着十分的商量的口吻,一边低着头,一边小心地看他。
秦煜在此时抬起头来,让她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她想躲,可在思绪能运作时,她就强迫自己坚持着,没躲,而是一动不动看着他,勇敢地与他对视。
“你好像很不愿意,以前你不会的。”他看着她说道,眼中透着责问与冷漠。
郁青青的确有着心虚,此时被他点出,不禁有些意外与失措,好不容易才平静道:“煜,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这个孩子,也生气我不听你的话吃药延迟临盆时间,可是,你能理解我么?我是一个母亲,哪怕是猫狗中的母亲她们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孩子的,我怜惜这孩子,你别怪我好么?”
她如此说着,用孩子的原因来掩饰感情上的原因,其实孩子她固然担心,可她最害怕的,却是与他的接触,以前她还能将他想象成陆煜,可现在……现在只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与荒唐。
秦煜缓缓道:“你怎知我会伤害孩子?你觉得我会有意害了这孩子么?若是如此,我当初就不会让你留下他。”
郁青青沉默。
秦煜也沉默。
不遗余力将大地照射了一天太阳终于落下山去,那大火球没了,热没了,光亮也没了,此时的夜明明宁静而清凉,可在这房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宁静与清凉。
或者只是因为窗子关着而有些闷,有些热,但的确是宁静的,可心里却并非如此,那里闹腾腾的,仔细感受,又不知闹腾着什么。
郁青青突然庆幸起来。庆幸自己怀着个孩子,在这封建的古代,但凡守些礼节的人都不会在妻子怀孕时还和妻子行fang,所以,她可以坚持着有孕这件事,与他至少保持十个月的距离。
“阿英,我以为,我们的成亲是辛苦的,是自愿的,可你……”他的话在中途停住,半晌,突然道:“听说今天你一个人在碧云山上跑得不见了,让丫环找了很久。”
“哦……那个,是我在山上走了走,我知道那里有个瀑布,所以去看了。”她立刻回答,虽然后来在那里碰到了乐正舒,但那完全是出乎她意料的,她去那里真的只是去走走。
没想到秦煜却并不善罢甘休,继续道:“一去一个时辰?”在她完后愕。
郁青青继续解释:“那山路有些长。”
“那么长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