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积了十几天的疲惫和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全数解除,当沉重的心一放下,她才发现这几天的情绪有多紧绷。
但这一切都值得,单看他还活着,就让她觉得所有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他除了有些憔悴以外,精神状况倒是还不错。
两人不急着在警察局寒喧,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一走出警察局,卫均梓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咧!
她简略说明那天发生的事,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报导新闻,而非冒险上阵的本人。她也是事后才发觉自己那天的行为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庆幸的是,幸运之神站在她这一边,她才没成为阶下囚;
“你竟然拿着那卷带子跟他正面杠上,若是一个不小心,你可能连命都没了,为什么要冒这个险?”聪明如他,光用大脑猜都可以猜出那天的惊险,担忧之情由他带着淡淡的责备语气中透出。
“那你呢?明明可以将我供出来证明你的清白,你为什么提都不提?”这是她这两天才想到的。
“就算说出你的名字,不表示就可以洗刷我的冤情,何必把你拖下水?”这年头,什么事部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在里面,我谁都不相信。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拿陈金发的好处,怎么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们老实报告?”
“可是,扳倒陈金发才是你最大的愿望吧?你可以说出访问带的内容,起码足以让检方调查陈金发啊,你为什么不说呢?”就她所知,他对警方的讯问三缄其口,对于访问带的内容和下落更是来个一问三不知,也因此才会被拘留这么多天。
“呃……我以为不会有用,所以才没提。”她的话问住他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一个说辞敷衍。
她说得没错,若他说出访问带的内容,也许是他的一线生机,但他却想都没想过,全是为了保护她。
因为一旦交出访问带,晓人就会变成另一个关系人,极有可能会跟着入狱,他绝不容许这情况发生!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供出她的名字,一心只想到她的安危,就算她是最有力的证人唯一可以证明白己清白的证人,他也不说。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安危重要?甚至连可以扳倒陈金发的机会都放弃,这又是为什么呢?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真正原因。
晓人以为他是为善不欲人知,不再逼问,只提醒他道:“你先打电话跟你母亲报平安吧。”
她自己也是这几天才想到这个疑点,后来发现这也许是他保护她的方式,正因如此才没让她暴露在危险之中,对于他的保护,她觉得非常感动,但也更加担忧他的安危,才会决定放手一搏。
他听话地拿出手机拨了自家电话,简洁跟母亲报平安之后,他转头对晓人说:“我妈要我先回家去去晦气,她煮了猪脚面线。”他家在林口;平常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周末假日才会回家一趟。
“那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休息了。”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奔波,加上担忧他的安危,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妈要我带你一起回去。”
她猜想应该是要道谢之类的,便摇头拒绝。“不用啦……”她不喜欢那种场面,怪尴尬的。
“你有事?”
“没……”
“那好,我们走吧。”他拉住她的手,随手招来一辆计程车,直奔林口,这是他第一次带女生回家,感觉好像是带女朋友回家给老妈审视,心情竟然有点紧张。
不过,他相信老妈一定会喜欢她的,因为母子连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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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陈淑娟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
当卫均梓带着晓人一进门,陈淑娟立刻端来一盆小火炉要他跨过火炉,去去霉气,接着又是一大锅猪脚面线上桌,全家人一起享用。
吃完面线,大家一起坐在客厅,晓人被安排坐在陈淑娟和均梓的中间,听他说“坐牢史”,他避重就轻,没多说自己在里头所受的折磨,简单几句轻松带过。
陈淑娟拿着面纸不住地拭泪。“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如果均梓也遭逢不测,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十年前老伴发生意外,她承受不住打击,当场就病倒了,整个家都是靠均梓撑着,那时他也不过才刚考上大学。
还好陈金发这个恶人总算得到应得的报应,真是老天保佑啊!
“这都要感谢晓人姐,否则老哥还不知道要在里头蹲多久
哩。“均梓就读大三的妹妹卫均拎,看了晓人那天的表现后,对她相当崇拜。
“没错。”陈淑娟感激地握紧晓人的手,喜欢之情溢于言表。“晓人,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你救了我们全家。”
晓人尴尬地回道:“伯母,快别这么说,反正我也看不惯陈金发的所作所为。”她最不会应付这种情况了。
陈淑娟接着转头跟儿子叮咛。“均梓,你要好好对待晓人,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值得你珍惜。”均梓出事这段时间,以往经常冲着他上门的亲戚朋友,全都避不见面,只有她还不畏艰难地四处为他奔波,怎不教人感动。
“我跟他不是……”她慌忙想解释自己跟均梓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因为他们并没有交往,但耳边却听到卫均梓说道——
“妈,我知道,我不会辜负她的情意。”说话的同时,迷人的眼睛还暧昧地朝她眨呀眨的,频送秋波。
“唉,你……”他在胡应些什么啊!
“妈,我先送晓人回去休息,她这几天忙坏了。”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起身的同时,连拉带抱地将她紧搂住,一副怜爱得紧的模样,事实上是让她无法开口。
“说得也是,那你们赶紧回去休息。”陈淑娟不疑有他,一路送到家门口。“晓人,以后有空要常来家里坐坐。”
“放心,我会常带她回来的。”均梓保持姿势不变,直到坐上计程车才松开她。
“你干么不解释清楚啊?害你妈妈误会我们的关系……”一得到自由,她立刻嘟着嘴喃喃抱怨。
他难道不知道,他刚才的回答会让她想人非非、抱着一丝希望吗?
上次的会面,他将自己的心意当成是朋友之间的道义,连带地让她了解到他对她只有朋友之情,她虽然失望却不会苛求,毕竟感情是无法要求公平对待的。可是他今天的言行,再度释放出容易让人误解的气息,让她不免埋怨。
“你不想当我的女朋友吗?”他认真地瞅着她。
“……这不是我肯不肯的问题,而是你想不想?”她已经确认自己的心意,也完全接受这个结论,但是他呢?他有同样的想法和心情吗?
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不是对他无动于哀喽?他心情一放松,说话也开始不正经。“晓人宝贝,你到现在还怀疑我的真心,真令人伤心啊!”
他的语气一如以往,半认真、半开玩笑;让人摸不着他真正的想法,每次都得到同样的反应,让她动怒了——
“你如果对我没有意思,就别再逗着我玩!”脾气一来,她才不管地点是在一辆计程车内,现场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观众,当场跟他摊牌。
闻言,他一脸悠哉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意思?”
他的眼睛贪恋地看着她生气勃勃的模样,这几天少了她的叫骂声,日子真的很难熬,他这才发现,自己好想她!
当然不只是想念她的伶牙俐齿,更想念她气呼呼的逗趣模样,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将她当成是生活的一部分,早已习惯她的存在。
只有她,能让他活力充沛!
“我……我、我、我、我——”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了好几声,才说:“你又没有告诉我你对我有意思,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小笨蛋!他无奈地翻翻白眼。如果对她没意思,他干么老是故意找她麻烦?又不是闲闲没事做!
她难道不知道,他光是应付不请自来的女人都已经忙翻了,又怎么可能主动惹“女祸”上身?
“我对你有意思。”既然她要“耳听为凭”的话,他就说给她听吧。
自从他发现将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时,他就知道对她不只是在意而已了。
“嘎?!”他爽快的回答再度让她傻眼,愣在当场。“你说……”
“我说——我当然对你有意思。”他又说了一次。
“你骗人!”他一定是在唬弄她的!
“是你自己要我说,我说了,你又不信!”他摇摇头。“你还真难伺候耶!”
“你成天花言巧语骗女人,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从来没跟其他女人说过这些话!”她的话让他差点吐血以示自己的委屈,他虽然很会说话哄女人开心,但鲜少发自内心,通常只是嘴巴说说而已,没想到一番真心告白却被当成是谎话,怎不教他感慨?
唉,想他阅女无数,挑来挑去,最后竟然挑到一块大铁板,而且还是最别扭的那一块,让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唉……
“先生。”一路上被迫旁听的计程车司机,终于忍不住插嘴,提供亲身经历——。
“这个时候,嘴巴用‘说’的没用,要用‘亲’的啦!”
“原来如此啊,运将,谢谢你的建议。”均梓一脸受教地跟司机道谢,接着转向晓人,露出色色的嘴脸,擦擦嘴巴。“原来你要我亲你,早说嘛!来,我香一个……”他眯着眼睛,嘟着嘴慢慢凑近。
他怪模怪样的逗趣表情让她终于忍不住发笑。“你别闹了啦……哈哈……呵……”左闪右躲,最后只好钻进他的怀里躲避,俗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晓人……”他不再作怪,漂亮带电的双眼正视着她,百万名嗓唤着她,让她胸口一阵发烫,心跳紧接着失序,就连鸡皮疙瘩都出来见人了。
“……干么?”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他怀里,连忙想要逃脱,但是他不放,将她抱得更紧,正色道——
“我们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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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几天后,采访了一整天新闻的晓人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租赁的小套房。才进家门,一个身影立刻扑过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一张俊俏的脸猛地“浮现”在她眼前,她连忙后退一大步,拍拍惊吓过度的胸口——
“干么吓人啊!”原来是卫均梓!
乍见他出现,一阵狂喜立刻涌上胸口,但是想到他这几天的
了无音讯,让她新愁旧恨涌上心头。他不是说要跟她交往吗?为
什么连通电话都没有?分明是在骗她嘛!
“好过分喔,竟然说我的脸吓人!”他一脸委屈地抱怨。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她自己在外面租的小套房,他没有,
钥匙,是怎么进来的?
“房东太太让我进来的啊。”他笑得好得意。“她还说我比电
视上还帅喔!“
“什么?!”晓人闻言勃然大怒。“她怎么可以随便放人进来
我的房间?“如果卫均梓是坏人的话,那她的人身安全要由谁来
负责?“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等一下……你误会了啦。”他赶紧拉回她,温声解释。“其实她是看我一直站在大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觉得我很可怜,出来找我说话,认出我以后就开始聊了起来。我告诉她我们是男女朋友,她才好心地替我开门,放我进来等。”
他稍早一出法院就想来看她,路经市场,看到摊子上的新鲜蔬果,一时手痒便买了一些生鲜食材,准备煮些好料给她尝尝,谁知她不在家,他只好抱着两个大塑胶袋在楼下干等,不时得忍受路人的指指点点,还不时有人过来跟他要签名,顺便安慰他,替他大骂陈金发,让他哭笑不得。
他说了一大串,晓人却只听到一个重点——
“你竟然等了两个多小时?!有事吗?为什么不打手机给我?”她的手机全天开机,随时可以找到她。
“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只是想看看你。”他虽然被保释,但这几天依然得早出晚归到法院应讯,回到家的时间都已是半夜;而晓人的休假已满,开始忙碌的采访工作,算起来两人已经四天没见面了,忍不住想看看她。
当他一进门看到他的西装外套挂在床头,一种满足感填满心头,看来她跟自己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看我?”她愣了一下,心中原有的不悦一下子消失无踪,一脸惊喜地望着他。“你是认真的?”难道他那天的交往宣言是认真的?她已经要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了呢!
自从那天送她回来后,两人各忙各的事,别说见面了,连通电话都没有;她虽然想他,却又拉不下脸打电话,担心是自己自怍多情。
“认真?”他一开始不明白她所指是何事,可是聪明的他脑筋转,马上就知道她的意思。“我当然是认真想跟你交往,难道你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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