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久无良策之下,何立天几乎已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阿兰的一句“滴水穿石”,无意中激发了他的灵感,找到了一个逃跑的方法。
“何大哥,你说,我们怎么逃出去呢。”阿兰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迫不及待地问道。
何立天依然抱着阿兰,嘴唇附在阿兰耳旁轻声说道:“你的话,让我想到了水。水往低处流,那是因为水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它有来处,自然也有去处。在这里,唯一有水的地方就是卫生间里,水龙头里的水有来处,同样有去处。因为这些水必须要排出去,我就猜想在我们的下边,应该还有一条下水道。而这条下水道有可能就是我们的逃生道。”
“你找到了这条下水道。”
“嗯,天可怜我们这对有情人,我找到了这样一条下水道。”
“那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何立天点头道:“可以出去了,不过,下水道里面又脏又臭,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
“下水道的入口已被我打开了,现在我们就准备出去。”何立天想到自己的一切行动可能都被人看在眼里,又轻声说道:“为了不引起过大的动静,我们悄悄的拿了手电筒就走,包啊什么的,就不要了。”
阿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怕有人看到我们,见我们收拾东西逃走,便在半路拦截我们,是吗?”
“是的。我们虽然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发现,但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我们。因此,我们还得装着打闹的样子进入卫生间。”何立天交代着,现在跟他打交道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人是鬼,因此每做出一个决定,他都得加倍小心,每往前走一步,他都要考虑到各种各样可能存在的不利因素。
“这个没问题。”阿兰说:“打闹嬉戏,是我的拿手好戏了。不过何大哥,如果这里面有监视,卫生间里面难道会没有监视吗?”
“没有。”何立天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何立天微微笑道:“为了撬开地板,挖一个通往下水道的地洞,我在卫生间里呆了一个小时,如果他们监视到我的这个举动,早就采取行动来对付我们了。但现在看来,一切如常,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在卫生间里做什么,说明卫生间里没有监视。”
“挖了一个洞?何大哥,你怎么做到的?”
看着阿兰惊讶的表情,何立天笑道:“进去一看你就知道了。悄悄拿上手电筒,我们行动。”
何立天说完,脸上表情一变,大叫一声:“看我还亲不着你。”话未说完,一张嘴朝阿兰脸上拱去。
“不让你亲,不让你亲。”阿兰咯咯一笑,挣扎着左躲右闪。两人诚如正在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一个无赖的要亲,一个装腔作势的要躲,将一出戏演得活灵活现。
突然,挣扎之中,阿兰脚下不稳,向后倒去,由于惯性,何立天也站不稳,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嬉戏笑闹之声依然传出,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下了床来,又滚到了他们放包的地方。何立天趁身子压在包上的机会,从包里将两把手电筒都拿出来塞进了怀中。
手电筒已拿到,何立天悄悄向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会意,微微颔首,突然使劲挣扎,挣脱了何立天的拥抱,起身朝卫生间跑去,一边娇笑道:“何大哥,你坏死了,你坏死了。”
何立天却双手捂着胸口,实则是按着两把手电筒以防滑落,起身朝卫生间追去,也叫道:“小样,打得我这么痛,想谋杀亲夫啊。”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跑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继续传出打情骂俏之声,过了一会,声音渐渐变弱了,就听到了呢喃之声,似乎两人又抱在了一起,在忘情地亲热。
刚跑进卫生间时,阿兰虽然继续在跟何立天打情骂俏,但掩饰不住眼中的讶异。她看看何立天,又看看眼前的场景。好好的一个卫生间,被何立天毁得已不成样子。马桶已被撬开,倒在浴室柜旁,原先安放马桶的地方,现在已被挖开一个直径约五十公分的洞,洞下漆黑一片,传出阵阵恶臭,有腐烂的臭味,也有粪便的臭味。
看着被划破的地砖和突然冒出来的洞口,何立天在打情骂俏之余轻轻说:“这些都是我用匕首挖出来的,我本来也不完全按确定下面一定有下水道,想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哎哟哎哟,你这个大坏蛋。”阿兰叫了一声,看着围在洞口四周的破转和泥土,也轻声问道:“你的匕首,怎么能挖出这么大一个洞来。”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何立天也叫道,然后示意阿兰抱着那根本来连接马桶的下水管先下去,轻声解释道:“何家什么也没留给我,就留下了这么一把匕首,你别看它黑不溜秋的,其实锋利得很,几乎是削铁如泥,曾经有一个古玩专家出价三十万我都没有卖。还好没卖,今天派上用场了。”
阿兰眼珠子更是瞪得大大的,她见过何立天的匕首出鞘,却从没想到这把匕首如此珍贵。她本还有很多疑问,但明白此时此地不是唠叨的时候,只好忍住了,被何立天送下洞口,又按何立天的要求,紧紧抱住那个下水管。
阵阵恶臭扑鼻而来,阿兰忍不住皱了皱眉,人已慢慢地向下滑去,脚下触底之时,一阵寒意从脚底传来,原来她已经踩到了一汪污水之中,这深埋在地下的水,传来了彻骨的寒意。
随后,何立天也从洞口跳了下来。两人打开手电筒,只见下水道足有一人高,宽仅一米。下水道一壁,贯穿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管道,而在地下,却积了一汪一汪的污水。
闻着恶臭,何立天也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走吧,跟着我,小心点。”
两人朝前走去,恶臭一会儿浓些,一会儿淡些。一些水滴落在水塘上,发出轻微而单调的声响,让人的心一阵阵紧缩。他们虽然从那个房间逃了出来,但并不肯定这个下水道是不是一条生路,也许只是让他们从一个危险的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危险的地方而已。
他们现在就像在赌买大还是买小,赌赢了固然有一条命,赌输了,一切后果就无法预料了。
他们也只有赌,除此外他们别无选择,只是,在这个地下室再往下的下水道里死去,也许更让人感到诡异和不寻常,或者说在这个阴暗漆黑,恶臭满鼻的地方死去,相对于在那个豪华的房间死去,又多亏了一些了。
何立天将阿兰的手抓得紧紧的,他担心走着走着便失去了阿兰的踪影,现在他关心阿兰,更胜于关心他自己的生命,如果非要有人死,只要能救阿兰出去,他倒也不惧怕。
他总是想着这样的问题:如果按十八层地狱算,这里算不算第三层地狱,前路是通往第十八层地狱,还是通往地面人间?
突然,何立天和阿兰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在这地下三层的地方,听到任何突发的声音,都会让人感到害怕。
“他们终于还是发现了。”何立天心想。
074 激战“僵尸”(一)
何立天一念未定,已发现排水沟两端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由于场地较窄,光线较暗,何立天无法一眼看出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敌人发现他们逃走之后,立即便安排了人一前一后对他们实施了包抄。
他们在距离何立天和阿兰五米远的地方,全都停了下来,仿佛在等待最后进攻的命令。口中发出嚯嚯的声音,像野兽的低鸣呜咽。
何立天用手电筒照射出去,手电光扫过一张张面孔,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之感。因为他所看到的,竟不像是人的脸,或者说不像活人的脸。
每一张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之中看不到丝毫生气,脸色怪怪的,像蒙了一层雾气——惨白的雾气。
“这是些什么人 ?'…'是训练有素的冷酷杀手吗,这样的杀手一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倒是很难对付。”何立天想着,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头顶的某个地方传来。
那些人突然移动起来了,他们像发了疯似的,嚯嚯叫着,张牙舞爪地向何立天和阿兰扑过来。
他们没有武器,他们的武器就是一双肉爪,以他们扑击的速度和气势来看,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一头大象,瞬间也得被他们撕成碎片。
何立天不敢有丝毫怠慢,拽住阿兰,待要将阿兰拉到身后,却发现身后也有杀手扑击过来,只好侧身站着,以背将阿兰抵在排水道的墙壁上,保护阿兰不受到过多的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手带着一股寒气,向何立天脸上抓来,何立天不敢偏头闪让,怕他闪开了,那双像鬼爪一样的手抓到阿兰脸上去。他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格挡,心中惧意突然又增加几分,他所接触到的那双手,竟像钢铁般僵硬冰凉,没有半点血肉之躯的感觉。
眼见另外几双手也抓了过来,何立天来不及多想,右手一旋,削铁如泥的匕首在他身前迅速划了一个圆弧,啵的一声,四双手掌齐婉而断,落在地上。
何立天下手不容有丝毫留情,眼下的形势让他没有任何忍让的余地,因此他一出手便斩断了近身的四双手掌。何立天深知跟不要命的人打架是什么结果,他心想这样骇人一击,不说吓得敌人退去,至少也能让他们感到震惊、恐慌、害怕,一旦敌手生出了这样的心情,那他便挽回了一点劣势。
然而,他错了。他那把匕首仿佛是削在一截树枝上,那双肉掌仿佛不属于那些杀手的,肉掌坠地之时,鲜血激射而出,他们没有一声惊呼惨,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他们依然挥舞着断手向前扑击。他们的手断了,嘴巴便成了他们的武器,锋利的牙齿便成了他们的武器。他们张开大嘴,全都朝着何立天的脖子咬下来。
何立天大惊失色,他生平打架无数,见过各种各样拼命的,没见过像这样拼命的。他自己就是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人斩断之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但这些杀手做到了,没有了手,他们用牙齿,如果没有了牙齿,他们或许会用腿踢,用头撞,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定战到力竭而死,而不会因为惧怕退缩半步。遇到这样的对手,何立天心中不能不怕,就算他一个人,要想战胜这样一群不怕死的人也是天大的难事,而现在他还必须保护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阿兰。
不容多想,何立天的匕首再次挥出。这次,匕首的刃口对准的是五个断掌人的脖子。
早已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未熄灭的光照射着四壁,透过柔弱的光,何立天依然看不到那五张死灰的脸上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他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木偶、玩具、雕塑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面对的的确是人,因为那鲜血是真的,燥热之中带着浓浓的腥气。
啵!啵!啵……
五颗头颅一歪,齐刷刷掉在地上,五具尸体也倒了下去。
啊——
阿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身子顺着墙慢慢倒了下去。
何立天知道,阿兰是被血腥场面惊吓所致,也无暇去管她,况且她倒在地上,不再引起这些杀手的注意,倒让何立天减轻了压力。
按理说,何立天只用了两招,第一招斩了五双手掌,第二招割了五颗头颅,再冷静,再不要命的杀手见了这样的情形,也不可能不生出忌惮之心,因为只要他是人,他的心就是肉长的,他就拥有喜怒哀乐,拥有恐惧。
然而,没有人害怕,没有人退缩。血腥气似乎更刺激了他们嗜杀的性情,嚯嚯的声音变成呜哇呜哇的怪叫,他们更是如同潮水般扑击而来。
何立天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恐惧,看着这些龇牙咧嘴的人影,他突然想起了邪灵。他莫名其妙地将这群人跟邪灵联系起来,没有感情、没有疼痛、没有恐惧,只是服从于头顶传出的口哨声。
这些人会是邪灵变异的最终模样吗?
想归想,何立天手上的动作没有缓下来,又有几双手掌被斩落,两颗头颅被割掉。这时,何立天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些人除了不怕疼痛之外,还仿佛拥有一具不死之躯,斩手断脚对他们没有丝毫作用,只要他们还能爬,就一定朝何立天爬过来。刺杀他们身上任何一个地方也没用,就算是刺进心脏,他们依然怪叫着扑上来。唯一可以让他们死亡的方法,就是割掉他们的头颅,似乎只有头颅与身体之间失去了联系,才能让他们生命结束。
割头颅,对何立天而言,这是一场人世间最残忍、最血腥的搏斗,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呕吐,可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他除了出手的速度快之外,还必须准,匕首每一次挥过都割在那些人的脖子上,因为只要他缓得一缓,慢得一慢,他立即便要被这些失去了理智的僵尸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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