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土地庙之后,阿兰便感到失望了。小镇并没有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夜景,相反,冷冷清清的小镇,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路灯昏暗,街上却没有一个人。路两边的屋子里,也亮着灯光,但每一户都门窗紧闭,没有一点人语声——连小孩的哭声都没有。
远远地一两声狗吠,懒洋洋的像几天几夜没吃东西。
除此之外,就是风声,阴冷的风,给人嗖嗖的凉意。
“不可能啊!”芝兰见了眼前的怪现象,喃喃说道:“这里的夜晚,原本应该是很热闹的。各种各样的小吃,各种各样的游客,不到半夜一两点,都很难安静下去,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事?”
“也许,这真的不叫灵隐镇。”何立天说。
“不可能,不可能。”芝兰摇头说:“除了灵隐镇,没有什么地方的黄昏有如此的美丽。”
“要不,是当地人们有什么节日,在节日中他们不与人说话。”何立天又说。
“就算是这样,但爷爷说过,灵隐镇之所以热闹,是因为政府大力发展旅游的结果。当灵隐镇出了名之后,外地很多人也来这里开店做生意,所以就算真有这样的节日,外来商家又怎么会过节呢。”
“芝兰。”何立天突然问:“会不会是……我是说,会不会是灵隐镇也像你们灵蛇村一样,遭受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从而打乱了这里的生活规则和生活秩序?”
“天哥,你是说邪灵吗?”
何立天点了点头。
“但是我仔细观察过了,小镇的人们,并没有显示出被邪灵袭击之后的那种状况。”
“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刚才我注意到了,前面有一个酒庄,不管怎么样,我很想喝一杯。”何立天说完,与芝兰走在前面,继续往前走去。
俄而来到一个酒庄前。忽明忽暗的路灯光影下,只见门楣上“幽灵部落”四个大字特别显眼。突然见了这样四个字,众人心中都是一惊,仿佛夜幕之中,突然钻出了无数幽灵一般。
酒庄的大门,也紧闭着。
何立天看着酒庄,沉思着。幽灵部落,这是一个蕴含着诡异、惊悚、恐怖的名字。由此可以看出,酒庄主人一定是一个独立特行,甚至有点古怪的人。这个酒庄所接待的,也一定是一些异于常人的人。
虽然此时此刻酒庄并未开业,但何立天眼中,似乎能看到酒庄往日的喧嚣与激情,无数摆脱了生活束缚的男男女女,在这酒庄里尽情地宣泄生活中积累起来的怨气,他们舞动的腰肢,他们放声的嚎叫,都成为一种豪迈和洒脱。而他们在酒庄尽情宣泄之后,摆脱的,是已经陈旧而腐朽的俗世,迎接的,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气息。
人都是要被生活所累的!因为人必须融入与生活之中,才能寻找到生活的真谛!人也是需要宣泄的,因为寻找人生真谛的道路并不是坦途,无数的坎坷,无数的荆棘,会让你从身心上都感到很累。
这也许便是都市男女们会选择来这里的缘故,灵隐镇,灵便是灵气,幽灵部落,在具有灵气的地方,幽灵何尝不是一种善良的灵物,这又何尝不是人性堕落的最好借口?
何立天就这样想着,其他人的谈论并没有打乱他的思路。以前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如若知道,他也许也会选择到这里来放纵,用一种刺激的生活方式,治疗心灵上所受的情伤。把自己当做一个幽灵,置身于一种虚拟的世界里寻求解脱。
他一定会这样的,因为他心口上的伤,太深,太深。他一直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在他的世界里,他原本认为只有血可流,没有泪可洒。然而当何音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像个女人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何音,何音!她离开他的原因,竟然只是她要出国!他知道,他就是个粗人,无法跟她一起出国,也无法在国外的花花世界里,给予她更多的幸福。但是他就是不甘,出国,难道就要以牺牲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作为代价吗?
“何大哥,我们回土地庙吧。”杨丽颖扯了扯何立天的衣袖,打断了何立天的沉思。
“是啊,我们回去吧,这个酒庄,太吓人了。”阿兰也说道。
何立天终于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说道:“好,我们回去吧,也不管这小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几人往回走了四五十米,何立天敏感的神经突然觉察出一丝异样,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眼神中说不上是善意,还是怀着恶念。
他未做声张,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向友军身旁,压低声音对向友军说道:“有人跟踪我们。”
向友军微微点了点头,也轻声说道:“先别惊动他,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036 土着“暴动”(上)
夜色越发深黑,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只有何立天和向友军感受到了,因此其他人在原有的恐惧中,没有再增加一种被跟踪的不安和害怕。
整个小镇死一般寂静,仿佛没有生物,鸡鸣、狗吠、老鼠打洞的声音,都完全不存在。那些白天虽然显得冷漠些,但还在路上行走的人,突然间仿佛从世上消失了一样,这个小镇也仿佛像一个坟墓,而那尾随着他们的眼睛,就像两粒鬼火,绿莹莹的,异常诡异。
何立天隐隐觉得,灵隐镇的人在害怕什么,同时也在仇恨什么。
白天的时候,他仔细观察过每一个人的眼睛,他们虽然对何立天等人面无表情,不理不睬,但他们游移的目光里,却夹杂着不安和厌恨。
何立天突然如芒在背,他们在害怕什么呢,他们又在厌恨什么呢?难道是闯入了一个野蛮的所在,食人族?还是……何立天冷汗直流,虽然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但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子,装着系鞋带的样子,不经意地伸手摸了摸绑腿上的匕首。
何立天的心安定了一些,生平在街头小巷打过无数次架,不管是多大的阵仗,只要想到有匕首在身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不会那么害怕。
匕首已经成为他的朋友,依靠,有匕首,他心理上就有一种归属感。每个人的心中,其实都有这样的归属诉求,只不过强烈些,或淡一些。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土地庙,这一段路程不算长,何立天却觉得走得很艰难,因为他时时刻刻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备着什么东西的突然袭击,任何微小的风吹草动都能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高度的警惕,容易让人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这不比那种最强的体力活轻松多少。
众人在土地庙里团成圈坐下,还是阿兰先开了口:“何大哥,这个小镇为什么会这样啊?”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生活选择,我们觉得我们看到的东西很奇怪,那是我们不了解别人的规则,也许这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最正常不过的情景。”何立天安抚着其他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民族也太不友好了。”阿兰撅嘴说道。
“不管怎样,现在人家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所以别这么说人家。”杨丽颖接着阿兰的话说。
“是啊,在这种蛮荒之地,我们的言行举止都得加倍小心,若有什么冲撞了别人的地方,一定会激起他们的不满,甚至是仇恨。”李朝东也说。
李朝东的话让何立天又陷入沉思,他曾听很多朋友说过,大山深处住着的一些少数民族,最是热情好客,属于那种“你敬他一尺,他就还你一丈”的热情,但前提是你没有冲撞到他们,包括他们的崇拜、生活习惯、风俗、规则,否则,他们会不惜任何代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是他们在言语上或者行为上冲撞了当地人吗,但在快到小镇之前,何立天已特别约束过其他人,一定要保持礼仪礼节,不能被人当做粗俗之人,更不能被人看成强盗。
因此众人来到灵隐镇之后,都还算本分,哪里会得罪了他们呢!
突然,向友军站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其他人停止了说话,他们清楚向友军对危险的感应能力,比任何人都要强上很多,见向友军如此谨慎的行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得呼吸急促起来。
大家也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隐隐觉得有人语声。
顷刻之后,这声音已经来到土地庙之前,已经变成吵嚷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愤慨的叫喊声经久不息。
众人奔到庙门前看去,只见数百名土著民已将土地庙团团围住,其中还有一些表情粗犷的女人,和胆子较大的小孩。
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照得土地庙四周如同白日一样。他们的手中拿着菜刀、棍棒、斧头等物,两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手里还端着两把猎枪,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的前面。
何立天看了看向友军。
杨丽颖、阿兰、芝兰等人又都同时看着何立天,想要知道他如何来应对当前的形势。
何立天朝土地庙外走了出去,站住了,他扫视了一遍灵隐镇这些群情激奋的人们,突然开口叫道:“各——”
他本来想问“各位有什么事”,但他只叫出一个字。
事实上,在他这一个字都还没有叫出来的时候,一把斧头向他飞掷过来,凄厉的破空之声响彻夜空。
那把斧头,正对着何立天的头部劈下来的。
庙里众人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刚刚出口,只见人影一闪,向友军急速跃出庙门,一伸手间,将斧头稳稳操在手里。
直到这时,同伴们的惊呼才叫出口,却被更大的叫嚷声淹没了。
向友军心中有些愠怒,抬头瞪视着那些土著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土著民又啸叫起来,这同仇敌忾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何立天脸上还露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关系,其实他的大脑正在思索着良策。
何立天看得出来,这些当地居民眼神中的仇恨,浓烈而真实,没有深仇大恨的人就没有那样强烈的目光,没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不会一见面就动斧头。
那么,这究竟是些什么人 ?'…'我们又是怎么得罪了他们,为什么他们对我们仇恨至此?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叫嚣的喊叫声依然此起彼伏。只是土著民们看到向友军刚刚露了一手空手抄斧头的功夫后,对这些外乡客有了些忌惮,因此叫嚣得凶,但没有人再贸然出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一直都不会出手,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有比何立天一边多出三倍的人,他们手中都有武器,甚至还有两把猎枪,因此,他们并不会真正地忌惮何立天等人。
也许他们在等待更好的出手时机,也许在衡量对手的斤两,不管怎样,当他们再次动手的时候,何立天几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何立天、向友军虽然有点身手,但其他人呢,特别是还有三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也正因为看清了这些情况,何立天脸上才一直露着微笑,他希望微笑能够向那些土著传递一种友好的信息。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何立天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各位大叔们,朋友们,容我说几句话好吗?”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似乎没有人理会何立天的话。
“就算你们要杀我们,也得让我们死过明白,好吗?”何立天提高了声音,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其他人的耳中隐隐作响。
一汉子叫道:“没有原因,所以你们不需要明白,你们只需要死。”
“对,要你们死,要你们死!”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这些忘恩负义的外来人……”
这句话,何立天算是听明白了,这些土著民族,对外来的人不但排斥,而且真的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惹怒了这些土著民,所以白天他们看到何立天一行,才会不张不理,晚上的时候,又来寻麻烦。
这究竟是什么仇恨呢?
这原本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旅游小镇,外来游客自然不会少,为什么突然之间外来人跟当地人就滋生了这样的仇恨呢?这种仇恨是怎么滋生出来的呢?
何立天心里想着,又提高了声音叫道:“好,如果各位真的觉得我们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你们真觉得杀了我们能够解恨,那你们动手吧,我们不怪你们,我们只怪苍天不公,只怪自己的命运不好,受了这诸多磨难,还蹚上了这一趟冤屈。不过,我只想多说几句话。你们原本热情好客,你们原本心地善良,你们也有父兄姊妹,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外来人究竟对你们做过什么,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难道你们真要将他们所犯的罪过怪罪到我们的头上,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冤死在你们的手里。而这些无辜的人里面,还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们真的忍心?我不信你们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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