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叶重提出意见,弗利嘉摆手道:“你早晚会知道的,现在我不说,不只是因为我不能说,即便我说了你也绝不会相信。”
叶重用笑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相信呢?”
弗利嘉歪着头静静地凝视了叶重一会儿,“你相信圣枪真的如传说中可以征服人类吗?你相信灵魂真的可以复活吗?你相信真的有神的存在吗?”
连续三个问题问得叶重目瞪口呆,怔了良久,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弗利嘉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迟疑道:“如果是你说的,我想我会相信的。”
弗利嘉轻笑,“不会的,你仍旧不会相信,就像如果未曾发生,你会相信自己用性命维护的铁凌会背叛你吗?很多事只有在事实面前人类才会相信。”
叶重立刻默然无语,弗利嘉一句话便轻易地掀开了他心底那块永远也不愿意忆起的尚未痊愈的伤疤,或许这道伤痕此生也未必会完全消褪了。
“就像你不相信班纳对你绝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忠诚一样。”看着叶重黯然的神情,弗利嘉轻不可闻地叹息道。
“是的,我不会相信。”叶重叹了口气,就算他能骗得了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
叶重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我很没用吧,我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弗利嘉摇头,“不,鹰,相信你自己,永远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叶重抬头与弗利嘉对视,一道纱巾丝毫阻止不了两人的目光纠缠交错。
就像一个迷幻的梦,叶重沉溺在弗利嘉的眼神中,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叶重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弗利嘉对自己坚定的支持和信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重从那个他永远也不愿醒来的梦中回到了现实,一瞬间的迷茫过后,滚动而过的梦热气流和浑身湿热的感觉告诉他此刻身在何地。
叶重依依不舍地吁出口气,刚才那感受真是美妙无比。
第078章 砰然心动
抬手看了看腕表,叶重又灌下一大口温吞的水,太阳的炙热似乎使得天空的湛蓝褪色不少,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像一块洗旧的蓝白参杂的抹布,叶重放眼望去,入目的除了一片或黄或白的沙砾丘陵连丁点绿色都没有。
“我们该出发了!”叶重和弗利嘉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两人惊讶地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很难熬吧?过了午后四点会舒服点。”叶重看着缓缓起身的弗利嘉似乎透出些许疲惫,安慰地对弗利嘉说道。
弗利嘉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摇头道:“我没事,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语气中却含着难以掩饰的淡淡倦意。
在一刹那,叶重很想说我们等到温度降下去后再出发,可他知道如果那样做就是在等死,所以叶重只能默默地将扑在地上已经热的烫手的毡毯卷了起来,重又绑在骆驼背上。
人的真正承受极限往往超过自己所预定许多,顶着毒辣的阳光,沁在汗水里的叶重浑身灼痛,他现在不光觉得自己像烤肉,而且还像腌肉,无边无际的石漠根本看不到尽头,单调而荒凉的景象对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是严酷的考验,即便叶重曾经在沙哈拉沙漠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再次亲身经历,他还是觉得比当初自己所回忆起的更加煎熬。
所以他更加害怕弗利嘉会坚持不下去,在蒸炉似的沙漠中全力赶路,高温而容易使人脱水或中暑,看着弗利嘉随着疾驰的骆驼颠簸的身体,很多次叶重做好了随时扑到地上将接住弗利嘉的准备……
起初叶重还可以用谈话转移弗利嘉的注意力,但那每说一个字都像要冒出火来的喉咙和愈来愈僵硬酸疼的四肢让叶重说话的形容越发艰难,到了最后叶重只能在确认方向正确的情况下,在心里数起了绵羊。
事实上,大大地出乎叶重的意料,直到月亮替代太阳接掌了天空的统治权后,弗利嘉还坐在驼背上,在叶重的招呼下,两人选择了一处平整的巨石略作休息。
叶重跨下骆驼的瞬间,僵直得没有知觉的腿几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打了个趔斜叶重咬着牙才勉强没有跌倒,叶重憋着一口气,忍着剧痛活动着四肢,直等到血脉流通,重新掌握了对四肢的控制后,叶重才长长地呼出了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真他奶奶的!”叶重呲着牙骂了句脏话,回头却看到月光下弗利嘉仍旧微伏在驼背上,“弗利嘉,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下来吧。”
弗利嘉静静地望着叶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叶重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依旧没有回答,叶重忍不住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苦恼道:“你该不是想继续赶路吧?小姐,我的体力可没那么好,我甘拜下风了。”
凉风吹过,把弗利嘉身上的袍子带得紧紧箍住了前身,露出弗利嘉略显纤弱的美好姿态,叶重隐约看到弗利嘉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笨蛋!我动不了了!你还不,还不抱我下来!”弗利嘉低声嗔道,语气中带着三分疲惫、三分羞怯、三分无奈还有一分的撒娇。
叶重记不得自己是什么心情,如何将弗利嘉从驼背上抱下来的,但是那种暖玉满怀、温香盈鼻的感受让叶重的心神生出了轻微的战栗。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比你还要没用啊?”沉静了许久后,坐在毡毯上,无力地依靠着叶重臂膀的弗利嘉轻声嗔怪道,已经摘下了蒙面纱巾的俏脸上少见地显出了几许生动的娇羞。
叶重老老实实地挺着胸膛让弗利嘉依靠着,与弗利嘉的身体相接的美好触觉让久经红粉阵仗的他心情竟然忐忑紧张中掺杂着甜蜜。
沙漠中高温酷热的白天绝对是地狱,可是沙漠的夜晚也决不是天堂,没有了夹背的汗水,寒风一阵紧跟着一阵掠夺着人体的热量,叶重无法抑制地打了几个寒战,弗利嘉的感觉肯定更加糟糕,叶重想,他很想伸出臂膀把弗利嘉揽在怀里,就在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地折磨着叶重的时候。
“我很冷。”弗利嘉牙齿颤抖地对叶重说。
叶重的心砰砰地巨跳了两下,那条尚在空闲的手逐渐抬了起来……
“你把火点上吧。”弗利嘉轻轻地说道,可听到叶重的耳中不啻惊雷一声,叶重的脸唰地滚热无比。
幸好是晚上,并肩而坐的弗利嘉看不清楚自己的脸……叶重的眼睛在地上搜寻,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哪怕小点也行,把脸能放进去就行……。
“色胚!我真是个色胚!”叶重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个嘴巴。
看到叶重半晌也没有反应,弗利嘉奇怪地撞了下叶重的肩膀,“鹰,你怎么了?把火炉点上吧,这里很隐蔽,应该发现不了。”
叶重大梦初醒地哦了声,手忙脚乱地从行囊里翻出行军火炉和固体汽油不得不说老C的能力之强,为叶重准备的所有装备都是最顶尖的特种部队物资,最先进的火炉可以使火光不透露出半点却能最大限度地达到取暖的目的,而经过特殊处理的固体汽油不仅热度高,而且气味极其微弱……
围坐在火炉旁喝着滚烫的热水,寒意被驱走了许多,叶重体贴地将毡毯给弗利嘉围在身上,一旦他保持平静的心态,所有人都要承认叶重是一个不折不扣、体贴入微的绅士。
展开地图,叶重测量了目下的经纬度,确认了自己所在地位置。
“我们休息半个小时,”叶重很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说,“今晚还要继续赶路,否则我们赶不及准时和他们汇合。”
弗利嘉面色平静,默默点头。
接下来叶重用卫星电话与班纳和艾儿两队人马取得了联系,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两边虽然都很辛苦,但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也都到达了预定的位置。
听着艾儿近在身侧的清晰声音,叶重忍不住赞叹现在的昌明的科技真是方便了许多,古时相距千里的书信往来很可能要在路上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可现在电话、邮件不过是秒秒钟的事情,简易之极。
“鹰,你能告诉我,此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吗?”在叶重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班纳终于忍不住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
叶重沉吟了几秒钟,“蝎子,现在并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不过相信我,我一定会在恰当的时机把整件事告诉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拉巴特度假屋那晚的梦突然浮现在叶重的脑海里,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应该完全信任班纳,可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班纳的声音停了片刻,隔着话筒,叶重能听到班纳稍显急促的喘息声,“鹰,是不是你不相信我?”
叶重立刻矢口否认:“蝎子,别多想!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实际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一句话两句话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的。”
班纳与里奥不同,叶重很清楚班纳为了帮助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特殊的身份让班纳所承受的风险比里奥多的多。
挂了电话,叶重怔怔地望着天空明亮的月亮,“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叶重的声音很空洞,目光依旧仰视着月亮。
第四卷
第079章 鹰的迷惑
“不是的,鹰。”弗利嘉的声音柔和低沉,像是充满了魔力般,让叶重的心情迅速平缓了下来,“谨慎不代表着自私,你很清楚这件事关系有多么重大。”
叶重吁着气,朝着弗利嘉感激地笑笑,不管是安慰还是真心话,弗利嘉的话至少让叶重舒服了不少。
“布莱恩曾经追问过我另外半本日记的内容。”弗利嘉淡声说道,“不过我没有告诉他。”
叶重笑着摇头,“我们这么做还真是很不公平啊,其实对此行的所有人来说,他们有权力知道一切。”
弗利嘉不以为然地说道:“鹰,你太小看人性中的贪婪和怯懦了,先不说圣枪对那些心存贪念的人的吸引力,就是日记里所记录的那些无法解释的危险,远远比死亡更可怕。”
说道日记,叶重的心动了动,从取到日记本开始,弗利嘉也只来得及把日记翻译给叶重,两人对照着卫星照片和日记的内容勾勒出大致的行走路线,根本没有时间与弗利嘉交流对日记内容的看法。
“弗利嘉,我想知道你对日记中记录的那些事的看法。”叶重抚摸着额头思索道,“我的意思是那些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记载。”
“比如?”
“譬如那两个死的无声无息只剩下白骨的士兵,比如那几个只喝了一口水便离奇死亡,除了干碎成粉的皮肤再不剩半点的士兵……”叶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弗利嘉。
对于弗利嘉的智慧从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五体投地,叶重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弗利嘉产生了信服。
弗利嘉露出了沉思之色,思考了半晌才皱着好看的秀气眉头思忖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关于后面的那件事,我曾听说撒哈拉沙漠中生存着一支古老而神秘的部落,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居地,因为见过他们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亡,但是我见过一篇大概上个世纪早期的文字记载提起过这个部落,那是一支探险队在无意间与这支部落相遇,凶猛无比的原始人杀死了探险队中绝大多数的人,只有寥寥的三个人逃了回来,而逃回来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在没有走出沙漠就死去了,死法和日记中记录的那种死亡一模一样:在饥渴无比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块绿洲,其中两个赶在了前面喝了水,结果下一秒便惨叫着打着滚,身体像撒气的球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烟消云散,最后那个人,也就是文字的记录者以为是水有问题,所以没有喝,事实上这个人也的确安然走出了沙漠,留下了这篇记录,但是关于此人最后的结果却没有任何记录,但是没有一个人能一辈子不喝水,我觉得这个人只怕凶多吉少。”
叶重思索着道:“按照日记中的记载,纳粹的圣枪护卫队也是在遇到了神秘袭击后才发生了这种离奇可怖的死亡,而且都是在喝了水之后,那很有可能他们遇到的袭击也是来自你所说的神秘部落,而且应该并非是水的问题。”
弗利嘉立刻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重倒吸着凉气道:“莫不是真如日记中所说,这是一种可怕的巫术?”
弗利嘉摊手道:“我更宁愿认为那是某种未知的病毒或者是寄生虫,那支原始部落的人掌握了这种病毒或者寄生虫,并将之在不知不觉中植入敌人体内,平时处于休眠状态中,而水便是使他们醒来的媒介。”
叶重满眼惊奇地注视着弗利嘉,对于弗利嘉侃侃而谈的新颖猜想喝了声采。
“不过,人体内也是有水分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水是处于休眠状态中的病毒或者寄生虫的促醒媒介,那进入人体后,他们就该醒来了。”叶重反驳道。
弗利嘉笑了笑,“人体内经过分解处理的水分与新摄入的水是不同的,或许是某种人类来不及处理的成分便是催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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