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成四年前,遇到这种事儿,我保准会吓的跳楼,不被吓死也得吓成残废。
“把我扔进来的那个人,就是来查你这件事情的警察。”我伸出手,拍拍膝盖,当作拍在章和贵的肩膀上,“他会查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会让害你的人进监狱的。”
章和贵凄厉大喊,“我要让他死,让刘学明死!”
“冷静点,冷静点。就算你不杀刘学明,刘学明肯定也得被判死刑。”我安抚着章和贵的情绪,生怕他突然发作,敌友不分的把我给弄死。
章和贵收起了狰狞可怖的模样,又恢复哀伤,眼巴巴的瞅着我,像是瞅着骨头的狗似的,“真的?”
“真的,我保证。”我点头,“他为了查你这个案子,把我这样无辜的人,都扔进来了。你看他这做事儿态度,肯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的。”
章和贵放心的点点头,模样有点儿缺心眼。
怪不得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那么久,他都不知道。也怪不得他会被害死,他也太容易相信人了。
没几秒钟,章和贵突然怜悯的瞅着我,眼里还挂着几分对不起,“连累你了哈,哎。那个警察是强迫你进来的吗?那他也有点儿太偏激太自私了。”
“是啊,心眼儿坏透了。”
任酮坏的头顶冒黑烟,脚底流黑脓,心和锅底灰一个色儿。
幸亏章和贵是个讲道理恩怨分明的鬼,要是碰上个无差别乱害人的,那我肯定就加入鬼队伍了。
我越想越生气,“你知道他们要让我干什么吗?”
章和贵问:“干什么?”
“他们骗我进他们一伙儿,还不让我出来,是想让我当饵,到处替他们引鬼。”我用力拍了下地板,“今儿幸亏遇到的是你,要是遇上别的鬼,那说不定我就死了。他们压根儿就想过我的安全,我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你看看,根本没进来救我的。”
章和贵深表同情,“你这情况,也挺惨的。”
紧接着,他自夸了一下,“说实话,我这人确实不错,都说我心眼儿正。虽然我现在成鬼了,但心眼儿依旧正,不会因为变成鬼了,就歪了。我就找害我的人报仇,你没害我,还听我说这么多,那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害朋友的,你放心。”
我顺势感叹,隐形夸赞他,“幸亏遇到的是你啊。”
章和贵还想说,屋门突然被打开了,任酮站在门口,冷冷出声,“我心眼儿坏透了?”
我没吭声,眼睛瞅着章和贵,希望心眼一直很正的章和贵能帮我一把。
章和贵的表现,让我大失所望,他见到任酮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兔子见到了老鹰,眼神别提多恐惧了。他抖的厉害,抖的我眼都花了。
任酮冷哼一声,“出来。”
我保持沉默,执拗的坚持坐在原地。
路峰从门边挤了个大脑袋进来,笑呵呵的对我说:“我们一直在外面听着呢。我们不进去,是因为我们身上煞气重,鬼碰到了,就会躲起来。”
我不信。
可看章和贵抖的都成筛子,还不敢逃跑,我又不得不信了路峰的话。
杜凯从路峰下面空隙,挤了脑袋进来,“宁彩啊,路峰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因为身上煞气重,以往遇到这种案子,处理起来就特别困难,因为还不等抓到,他们就躲起来了。”
任酮突然走了进来,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扯站了起来。
我双腿和屁股早就麻了,完全不听我指挥。在他松手之后,为了避免摔倒,我赶紧抱住他的胳膊,扑到他的身上。
任酮身体颤了颤,估计是因为厌恶同我接触。
“松开!”他阴恻恻的威胁我。
我很坚决的摇头,“我腿麻了,没法站。”松开我就会摔个屁股墩儿,我才不干这种损几的傻事儿。
路峰也跟了进来,把章和贵搓吧搓吧成苹果大的一团了,塞进一个上面画着金色鬼画符的灰色口袋里。
回去路上,我一声不吭,用沉默表达我的愤怒。
路峰和杜凯却像是吃了兴奋药,一唱一和的,一直不停的呱噪着,变着法儿的恭维我。他们一会儿说我天赋异禀,竟然能和鬼说到一块儿。一会儿说我活该就是特殊案件调查科的人,只有特殊案件调查科的人,才具有这样特殊的才能。
路峰感叹,以往对付鬼的时候,他们总会有人受伤。
杜凯立马接话:“以后有了宁彩,我们就不用担心受伤的问题了。宁彩这嘴皮子,这天赋,厉害,真是厉害。”
路峰揉了下我的脑袋,在我挥手打他之前,他快速把手收了回去,贼兮兮的朝我笑,“宁彩啊,还在生气呢?真以为我们把你扔进去就不管了?”
我闭紧嘴巴,不想和他说话。
他们就算把我夸成天上的神仙也没用,我不会受骗。
杜凯可劲儿别着脖子,把脸朝后扭,“我看不是,我看宁彩还是不想和咱们一起干活。”
我当然不愿意,谁愿意当引鬼的饵料?
谁愿意谁是傻子!
章和贵这样的鬼,那是例外。
平常的鬼,十个有九个半是丧心病狂的。尤其是那种陈年老鬼,丧心病狂的厉害,无差别害人。
我要是答应了,迟早我得被鬼弄死。
杜凯语重心长的规劝我,一副为了我好的模样,“宁彩,还是加进来吧。你有天赋,有能力,正好在咱们组里大展拳脚。”
“我没天赋,我也没能力。”我憋不住,呛声,“我能看见鬼,是因为几年前我差点儿死了,所以才会这样。我这样的情况肯定不少,那些被车撞了却没事,被水淹了却没死,肯定都会和我一样,都能看见鬼。”
“电视上演的确实很多,现实里头却很少。”路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飞快把手收回去,“能见到鬼的,要么成了疯子,要么被鬼害死。像你这样,不死不疯,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年多还能逃出来的,绝无仅有。”
杜凯接话,“是啊。”
我闭上嘴巴,不想和他们两个说话。他们两个特别擅长一唱一和的讲话,而且总是能把理儿扭到他们那边,实在让人噎火。
第1卷 第6章 尸中鸡肉五
回了科里之后,任酮和路峰进了一间屋子,进去审问章和贵。
我站在门口,不时的打量一下科里这些人,想瞅空溜出去。梁倩媚扭着屁股,在整理资料。杜凯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偶尔会看看桌子上的资料。韩宇斌一直低头在写着什么,笔耕不停。
那些辅助人员,在外面的办公室,都各自忙各自的,没人注意站在门边的我。
我脚尖轻轻一别,想趁机溜出办公室。
身后突然传来廖泽的声音,“我最近的任务就是盯着你,保证你不逃跑。”
我收回脚尖,恶狠狠地回头。
廖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笑眯眯的看着我,“走吧,进去,给你安排的桌子在我旁边。我顺便给你讲一下,我们的工作。”
我拒绝,“不用,梁倩媚已经和我说过了。”
廖泽笑着凑到我近前,居高临下看着我,悄声对我说:“梁倩媚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整理资料的梁倩媚。
廖泽神秘兮兮的朝我眨眨眼睛,“走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想知道,因为我好奇,但是我不想有以后。
我希望我的以后是自由自在的,无拘束的,就算在荒郊野外流浪,也比当招魂幡要好。
廖泽左边是杜凯,右边是空位。我被安排进了空的那个位置,还弄了台电脑给我,让我先熟悉一下工作内容。
我怀疑廖泽是在整我,因为他给我整了一堆尸体图片,幻灯片式的循环播放。他还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给我讲解,烤死的他就说有火鸡味儿,特别香,氰化物被毒死的,他就说身上有漂亮的淤青,被截肢腐烂的,他说有长着尾巴的红线大长蛆,特别漂亮。
我敢肯定,他是个变态,是个足够进精神病院的变态。
因为他不仅在嘴上说的津津有味,他眼里也闪着光。
他看尸体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看肥臀细腰大奶牛一样,眼里冒着激动的光。
杜凯突然别过脑袋,看了眼我电脑上的尸体图片,笑呵呵的说:“廖泽找着知己了这是。你没来的时候,咱组就廖泽喜欢这个。我们都不行,看多了都受不了,所以常常会遗漏一些证据。宁彩啊,好好和廖泽学学,以后你们一块儿做。”
“我早就想吐了。”我沉着脸。
杜凯真惊讶,“你这一声不吭的,看的那么专心,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觉得恶心。”我又不是恋尸癖,对尸体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廖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喜欢也得看。”
“不是让我当引鬼的么,怎么还得看尸体?”我越发怀疑廖泽是在故意整我。
梁倩媚将资料摔到桌子上,欠身过来,将大奶抵在电脑顶边儿上,像是被压了的两个大馍馍。
她低头扫了眼我电脑上的尸体图片,鄙夷的瞅了我一眼,将大奶收了回去,“这是入门,进咱们组都得过这一关。”
说完,她还附赠我一个轻蔑的白眼儿。
“可我是临时工。”我话音刚落,任酮和路峰一前一后从审问屋走了出来。
路峰说:“从现在开始,你转正了,是正式职员,享受正式职员待遇。每个星期上四天休三天,有年假有双薪,还有一年三次的国外旅游指标。”
梁倩媚比我还急,窜着站了起来,大奶晃悠了两下,“我不同意!进我们科,最低也要硕士学历,她大学都没念完,还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年多,曾经还有杀人未遂的记录。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进我们科?”
任酮扫了我一眼,对梁倩媚说:“她有能力。”
梁倩媚急了,“她有什么能力,不过是能招鬼。”
路峰走到我旁边,双手拄在我的椅子背上,“她聪明,机灵,善良,活泼,伶牙俐齿。”
我觉得他是在夸猴子。
杜凯接话,“是啊,宁彩虽然没学历,但那也是有原因的。我也赞成宁彩成为正式员工,这样也能让我们办案的时候,省不少的劲儿。”
廖泽举了举手,“我赞成。”
韩宇斌突然站了起来,鬼魅的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盯的我头皮发麻。他冷冰冰的吐了两个字出来,“赞同。”
梁倩媚愤怒的呼吸着,“我反对,我坚决反对。我们这是精英团队,不能混进低等的垃圾。”
鉴于她和我的目的一样,我原谅了她把我说成垃圾。
我也站起来,“我也反对,我不想加入进来。”
任酮眯起了眼睛,扫了大家一圈,“好了,都回去工作。”
他完全无视了我和梁倩媚的反对意见,拉开办公室的门,消失在了门后。
梁倩媚狠狠瞪了我一眼,气愤的冲了出去,在外面办公室朝几个文员撒了一通火之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廖泽哼笑了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
路峰拍拍我的肩膀,像是领导似的嘱咐我,“好好干。你现在对我们还有些误会,等时间长了,就知道咱们科室的好了。”
杜凯就是路峰的应声虫,紧接着就应声了,“是啊,以后就算让你走,你都不舍得走。”
他们可真能朝自己科上贴金,真敢吹,大言不惭的。
路峰突然问我:“你想不想拿回你爸妈留给你的公司还有房子?”
这事儿我都快想死了,从我被关进好思佳,我就在一直想一直想,想的我心肝肺都疼。我爸妈突然死了,这是他们留给我的东西,所有的东西。
该是我的那些东西,现在肯定都被我大姑和二姑家霸占了。
她们当初千方百计把我弄进精神病院,就打着我那些财产的主意。我在精神病院坚持那么久,装了那么久,为的就是出来拿回我的东西,然后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回答,“想,那本来就是我的。”
路峰揉了把我的脑袋,“你既然是我们组的人了,那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帮你拿回来。”
我心里一热,差点儿就被他这句话给感动了。
这事儿一直是我一个人的信念,从没有人说过要帮我。今儿头一次遇到要帮我的,我心里腾然烫的不像话。
杜凯侧过脸,“是啊,等忙完了这阵子,正好有个长假期,我们就处理处理你家的事儿。”
我揉揉鼻子,用力咽了口唾沫,将从心底里冒出的热气咽下去。我狠狠警告自己,不准感动,一定不要被感动。
可我在这方面的控制力十分薄弱,完全就是纸糊的盔甲,一捅就破。
从小儿我就有这么个巨大的缺点,就是不经人对我好。只要有人对我好,我就特别容易被感动。
前几年,在这方面吃了我大姑二姑家的大亏,可我还是没有彻底改正这个缺点。
在好思佳那两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这并不属于精神上可以控制的,应该是心脏上某种先天性的缺陷。
兴许是我在诞生的过程中,心脏缺失了一块儿,亦或者心脏某个地方的壁比较薄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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