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遇到了啥事了?所以跑到这个海边来了。”程海洋原地蹲了下来,一脸关心的看着我。
他蹲着的姿势很局促,双腿夹的很紧,胳膊别到腿和胸之前,很女性化的蹲姿。这种蹲姿,能卸去他所有的攻击性,让人觉得他没有危险。
程海洋站着的时候,块头很壮,如果哪个单身女孩看见他,肯定会觉得危险,从而躲避他。
但他一旦蹲下来,这局促的二椅子姿势一摆出来,危险感立刻就消失了,会让人觉得他并不具备任何威胁。
甭管哪种女孩,都很少会去惧怕一个二椅子。
因为在我们的固有印象里,二椅子即使长的块头再大,也都是扭扭捏捏性格软弱的类型。从来都是别人欺负二椅子,没人被二椅子欺负过。
程海洋侧头看着我,侧头的姿势很少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了?”
我没吭声,继续阴郁的用正眼看看大海,余光看程海洋。
程海洋叹口气,说:“多看看大海也是好的,能让心胸开阔些。”
长叹一声,程海洋说:“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意的事情多,那才叫活着。别说你了,我也成天遇到些不如意的事情。但是呢,我一来到海上,心情就会好了。”
“你也有不如意的事情?”我顺着他的话头,朝上攀。
“有啊,很多。”他拍拍胳膊,“你别看我现在这么壮,以前我可瘦了。我年轻的时候,是这附近最帅的小伙子。可因为一场病,我吃了含激素的药,成了大胖子。那会儿,我天天想死,觉得这么胖,活着没意思。后头儿,我使劲锻炼,虽然没以前那么帅,但总算不是按吨算体重的大胖子了。”
“你不懂,我和你不一样。”我装成寒风里忧郁脆弱的花儿,声音刻意孱弱,说话的时候,应景的不时瑟索几下。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都有痛苦和伤心的时候。重要的是,你能看开一切,放过自己。”程海洋俨然心理导师,指着大海,“你看看眼前额度大海,这么辽阔和包容。看着大海,你就会感觉到现在的痛苦和伤心,有多么微不足道。”
他撑着膝盖,朝我伸出手,边伸边说:“看开点,过了今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我以为他伸手要拉我,想继续装阴郁,拒绝他的第一次拉手,等他第二次拉我的时候,我再随同他站起来。
可我没想到,他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
他表情憨厚,嘴里说着关心的话,伸手的动作那么柔和。但是,手快伸到我眼前的时候,却陡然朝着我的后脖子一劈。
我连哼都没来得及,就掉进黑暗世界里头去了。
我晕过去的时间,应该不长,所以身体没有太严重的疲乏感。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从海边转移到了一间点着蜡烛的简陋屋子里头。
面前不远处,有个穿着花棉袄盘着头髻的粗壮老太太,背对着我,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鞋子“啪啪”拍打着,一边念叨着打小人的那套咒语。
“打你个小人头,让你有气无订抖;打你个小人面,让你成世都犯贱;打你个小人眼,让你考试零鸡蛋;打你个小人耳,让你银纸当草纸;打你个小人嘴,让你有女无得追。”
老太太声音低沉,有种诡异的沙哑含糊感,像是嘴里含了块糖似的。
眼前的情景很诡异,情况对我也很不利。
我双手被绳子紧紧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了一块儿,要想离开这儿,就必须得把绳子解开。
趁着老太太专心打小人,我用力抽动着手腕,想松懈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将双手解救出来。
在我的努力抽动下,右手腕那里松动了。
我心中一喜,赶紧加大力度和速度,并尽量无声的动作着。
抽动过程中,我一直紧眯着眼睛,从睫毛缝隙中,盯视着老太太的后背。我希望老太太一直不停的打下去,直到我松开绳子为止。
突然。
老太太停下了打小人的动作,也停止了念叨。
她右手握着鞋子,举在半空,像是在时间中静止成了雕塑似的。
我赶紧停止抽动,屏息紧盯着老太太的后背。
“别动了,绳子解不开的。”老太太像是木偶人似的,缓慢而僵硬的转过脑袋,将脸暴露在烛光下,暴露在我面前。
“是你!”我心里一颤,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眼前的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程海洋打扮而成的。
他脸皮涂的雪白,像是擦了一层厚实的墙灰上去。眉毛用黑笔描成粗粗两道,没有眉峰和眉尾,而且一高一低,看着又诡异又滑稽。他嘴唇涂的血红血红,像是偷喝了鸡血似的。两边颧骨上,他各描了两个血红的实心圆,眼珠子大小,边缘不整齐。
程海洋把自己打扮成了陪葬用的老式纸人模样,阴恻恻的笑着,奈移鹆艘簧砑ζじ泶瘛�
“你难受,我知道,一会儿你就可以解脱了。”程海洋慢腾腾的对我说,眼睛死气沉沉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不,我不想解脱。”我更加用力的抽手腕。符咒在我口袋里,我得抽出手来,拿到符咒,才能联系上任酮和韩宇斌。
“别乱动了,乱动绳子也解不开。”程海洋完全转过身体,将鞋子一甩,扔到我的脸上。
鞋子正好打在我右边颧骨上,疼的我吸了口冷气。
“不要乱动。”程海洋阴沉着脸。
他像是真正的老太太似的,站起来的时候,佝偻着身体,双腿喇叭开,走路慢腾腾。
走到我脚前,他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个诡秘的笑,然后弯下腰。
粗鲁的将我绑在一起的双脚踹到一边,程海洋蹲了下来,双手在地板上摸索着。他一边摸索,一边细细哼着,像是哼着刚才打小人的咒语。
将一米平方的地板,从地面上拉起来,程海洋将那块地板,放到我的腿上。
他低头朝地板下面看着,嘴里发出奇怪的哼笑声。
地板压我的难受,我动了动,他立刻抬起脸,阴狠的盯准我,警告我,“不要乱动,别吓着阿花。”
第240章 倒骨楼九
阿花是程海洋初恋的名字。
阿花,全名林阿花,当初是角渔村附近四里八乡一朵花。
可惜,她没活多少年,就死了,而且死的很离奇,在海上落水被鲨鱼拖走了。
被鲨鱼拖走这个事儿,是程海洋对别人说的。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秘。
阿花确实是死了,但应该不是死在鲨鱼的嘴里,而是死在程海洋的手上。
“你听,阿花说,她很孤单,想让你下去跟她作伴。”程海洋说着,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他佝偻着身体,像是祭祀的巫婆似的,围着地板上那个洞,慢腾腾的边走边跳着,嘴里还低声的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念叨的是哪个哇爪国的咒语。
趁着他投入的跳舞唱歌,我赶紧抽手。
忍着拨皮断骨的疼痛,我咬牙一个用力,将右手从绳子里抽了出来。右手一旦出来,左手就很容易的抽了出来。
称他跳舞跳到背对我,我赶紧伸手掏向口袋,将口袋里的符咒用大拇指捅了个洞。
捅完,我就放心了。
因为任酮和韩宇斌很快就会冲过来,制服程海洋。
程海洋围着地板上的洞跳了十来圈,慢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他垂着脸,猛抻着上眼皮,眼睛呈三白眼的状态,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双手假装被捆绑,背在身后,紧握着拳头。准备等他过来的时候,一拳砸在他的鼻头上。
正面攻击,阴损的就是攻击生殖器和鼻头,会让对方很长时间处于极端的痛苦当中,攻击力呈负值。
生殖器我肯定是打不中的,因为我的姿势有局限性,但是,鼻头我能打中。
程海洋不给我攻击他的机会,因为他根本没靠过来。
他老远儿的抻过胳膊,抓住我的两只脚,将我朝洞里拖。
等膝盖没入洞口的一瞬,我用力弹了下身体,右手用力挥拳,精准砸到程海洋的鼻子上,左手抓着他的衣领,在下落的一瞬间,屈起膝盖,用力顶向他的生殖器。
被砸到鼻子的时候,程海洋嗷的疼叫了一声。
等砸到他生殖器,他就没声音了,直接疼的翻了白眼儿。
他头朝着洞里面栽,我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努力的攀住地板,不让自己被他的身体挤下去。
好不容易从洞壁和程海洋身体之间的缝隙,蹭出来,我喘着粗气趴到了旁边地板上。
等任酮和韩宇斌赶来的时候,我已经解开了全身的绳子,正拿着蜡烛,朝洞里照。
蜡烛的光芒,太微弱,只能看清烛火周围二三十厘米的地方,再远了,就看不清楚了。
“程海洋呢?”任酮几步来到我面前。
我抬起头,用蜡烛指指洞里,“掉进洞里去了。”
任酮还看了一眼我全身,“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程海洋把我打晕带回来,把我双手双脚都绑了起来。”我将蜡烛放到一边,拍拍手,站起来,指指刚才程海洋打小人的地方,“我醒过来的时候,他穿着老太太的花棉袄带着假发脸上擦的和鬼似的,在那里拿鞋底子打小人。”
舔舔嘴唇,我继续说:“后头,他就打开地板,说阿花在里面,看他那样儿,应该是想把我扔下去陪阿花。我偷偷解开绳子,揍了他鼻子一拳那地方一拳,把他给扔下去了。”
任酮抬起我的右手,看了眼我手背蹭掉皮的几块地方,“你在旁边等着,我和韩宇斌下去。”
“我也下去,我想看看底下都有些什么。”我想抽回右手,但右手被任酮紧拖着。
韩宇斌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两张大的伤口贴,递给任酮一张,“我这里带着伤口贴,先给宁彩贴上。”
任酮接过伤口贴,撕开下面的胶皮,将伤口贴贴在我右手掉皮的地方。
我的左手,则被韩宇斌抬了起来。他将另一片伤口贴,贴在我左手背被挂伤的地方。
被他们两个拖着手,贴伤口贴,有一瞬间,我有种成了老佛爷被两大太监伺候着的感觉。
两手被伤口贴一贴,我将双手平举,欣赏了一下,觉得手上像是套了未来战士的手套似的。
任酮不让我下去,让我在外面等着。
但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而且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底下有某个东西在召唤着我,让我下去找它。
“底下的不是鬼,应该是某种怪物。”韩宇斌扔了一道符咒下去,静等了几秒钟之后,对我们解释。
“这怪物吃人 ?'…'”我问韩宇斌。
“嗯,很危险,吃人。”韩宇斌解释,“不仅仅是吃人,应该是连人带灵魂一起吃掉。”
“你留在上面,宁彩,这个怪物太危险。”韩宇斌同任酮意见一样,不让我跟着一块儿下去。
我坚持要下去,“我觉得它在召唤我,让我下去找它。”
“它召唤你,不是想让你解救它,是想吃你。”任酮指指洞口旁边,“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们出来。”
我没拗的过任酮,只能乖乖等在洞口,等着任酮和韩宇斌从里面出来。
他们功夫高胆子大,用强光手电照了照洞里的情况之后,连保护措施都没用,直接跳进了洞里。
任酮先跳了进去,韩宇斌其后。
我看他们进去了,蠢蠢欲动的也想朝里跳。
但我没敢,我怕技术不佳,跳到韩宇斌或者任酮的脑袋上,亦或者我直接摔断腿。
在洞口干等了一个多小时,等的我抓耳挠腮,浑身痒痒,像是生了虱子一样,完全没有办法稳定下来。
我围着洞口转圈圈,希望任酮和韩宇斌赶紧把怪物抓上来。
我也有点儿担心任酮和韩宇斌。
虽然我知道他们很厉害,但还是避免不了的担心着,担心他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任酮和韩宇斌总算是从洞里出来了。
先出来的是韩宇斌,他从洞里窜出来的时候,右手握着一条粗绳子。
韩宇斌窜上来后,他扯着绳子用力一甩,将捆成粽子的程海洋,摔到了右边墙角下。
任酮也随后窜了上来,他手里也抓着一根绳子。
第241章 倒骨楼十
任酮站稳后,扯着绳子,朝上一抽。
一个瘦干干如同骷髅一样的人形生物,被任酮从洞里抽了上来,摔砸在一边的地板上。
人型生物仿佛见不得光,即使是蜡烛的光芒,它也受不了。它用力蜷缩着,用绑在一起的枯黑爪子扯着浓密的灰发,极尽可能的遮盖着肌肤。
它没穿衣服,暴露在烛光下的肌肤,呈现惨淡的灰白色,干枯的像是死人经过风干后的皮肤。
我弯腰观察了眼它屁股那里。
它那里虽然毛发凌乱,但看不到小蘑菇,应该是个雌的。
想到程海洋说阿花在里面,我觉得眼前这个,很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变异了的阿花。
这么想着,我就想确认一下,看看它头发底下的脸,是不是和阿花一样。
任酮喝止我,“不要动。”
我领悟任酮的意思,将手指头缩了回来,改用旁边的蜡烛,用蜡烛底儿,撩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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