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可两位兄长执意如此,他虽强,可还没狂妄到随意违背两位兄长意愿的程度。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压抑着自己,隐居在教派的仙岛之上。
可他始终不是另外两位兄长,所以表面上遵从他们的意愿,可骨子里他却无处地表现着叛逆的性子。两位兄长收普通人类为徒,他便广纳天下异类。就像现在,两位兄长助周伐商,他虽不便明目张胆与兄长们作对,却对于教中弟子辅助商朝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他也不愿站在商朝的这一边,白便宜了那只九尾妖狐。可那辅助武王,其中一位兄长的徒孙,那名叫子牙的家伙太可恶了。那小小的人类,竟然接二连三地把自己教中徒弟徒孙斩杀。虽然两军交战,死伤难免,可这叫子牙的人类也太不顾及两教的情谊,连他的师弟也看不过眼。
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就如那叫申公豹的男子所说,他截教还有什么颜面存在于这世上。于是他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那便是下山替兄长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孙子牙,同时,他也要让兄长们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三弟。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他要让三界,知道他截教……以及他通天之名!
他负手而立,截教之主身披霞光弥漫的仙袍。约是人类男子二十左右的外貌,朱眉星眸、模样完美到如同是画出来的一般。青色诛仙、紫色戮仙、赤色陷仙、黑色绝仙四古剑悬空而立,各包裹在奇光异彩之中,绕着通天缓缓转动。
万仙阵,由通天参悟宇宙星辰变化之大道所创。以他为阵眼,四仙剑为阵枢,再以教中弟子布置各种内阵为辅,暗合宇宙运行法则的绝阵,是他用来对付子牙及周师的秘密武器。
事实证明,有万仙阵上,周师已经死伤上万。但通天为的非是普通士兵之性命,他要的是子牙。他要子牙,在他通天的万仙阵中吃尽苦头!
可子牙远比他想像中要沉得住气,数天过去,周师只是以普通士兵冲击法阵,子牙甚至连帐下如哪吒之辈的猛将都未曾派出一名。通天可以感受到,子牙一方都憋着一股气,他知道,子牙一方面在试探着万仙阵的虚实,一方面打算让帐下猛将战意高炽时,才群起而攻之。
哪吒、杨戬、雷震子……
对于子牙帐下能人,通天熟背如流。无可否认,这些人无一不是强者,随便拿出一个,也不逊色自己的亲传弟子。可通天暗笑,哪怕他子牙帐下能人再多,入得万仙阵,也不过多枉送几条性命罢了。
万仙阵以他为阵眼,只要他通天人在阵中,无论子牙一方冲击大阵的哪个角落,都和正面与他为敌并无分别。通天就是万仙阵,万仙阵就是通天,通天有把握,只要子牙入阵,必叫他后悔与截教为敌。
他看向周师的方向,双眼所及,忽略了空间,直接投在那高居于指南车上,一派仙风道骨模样的子牙身上。
他冷笑,通天想知道,子牙究竟还能沉默多久。照这样的速度,十天半月,周师与其它诸侯的军队就会全数葬送于万仙阵中。通天心中暗自估量,最多三天,若子牙再没有动作,周师便会崩溃离析。
“还有三天……”通天轻轻道出子牙的时限。
“师尊…”
身后响起亲传弟子龟灵圣母的声音,通天头也不回,只简单问道:“何事?”
“禀师尊,朝歌有来使求见。”
“朝歌?”通天转过身来,对一身红妆的女弟子说道:“我不想和那只狐狸打交道,你随便找个借口,把人打发了吧。”
“这个……”龟灵圣母抬起头,脸有难色说道:“那位使者,代表的非是妲已,而是商王帝辛。”
“帝辛?”这是一个让通天意料之外的答案,他沉吟道:“能够在那只狐狸的高压之下,还派出使者来见我。好吧,单看他有这份本事,见上一见也无妨。”
于是片刻后,通天见到了一身戎装的蓝沁。
和子牙见过面后,听说破万仙阵的关键在于通天一人身上,蓝沁便想到了一法。
她身上还带有上次帝辛所授的王印,再加上朝歌妲已根本就没有支援截教的打算,也就是说,即使她冒充朝歌使者,通天也不疑有它。而即使通天怀疑,蓝沁相信,以一教之主的自负,通天也不会吝啬见她一面。
只要给她与通天见面的机会,蓝沁便能依计行事。
万仙阵自然不会任她蓝沁参观,所以与通天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大阵百里外的后方林间。蓝沁没把麒麟卫带上,独带上了火家两兄弟。想通天何种人物,如果一个不好打起来,麒麟卫普通成员根本不是通天这种人物一招之敌,带上再多人也枉然。
山林间,截教弟子通报后不久,有身材高大的男子飘然而至。此人身旁有四把仙剑旋绕,又有仙气霞光罩体,就算瞎子也知道来者便是通天。蓝沁见过的高人也算不少,连封神传说中最具传奇色彩的子牙也见过,可此刻见到通天时,蓝沁却猛然一震。
不知何因而产生的共鸣,蓝沁感觉体内混沌之力蠢蠢欲动,大有透体而出之意。混沌之力乃是她最大的秘密,蓝沁连子牙也没透露自己这一信息,当然不肯在这通天教主跟前显露这天地源力。当下收敛心神,以意志将混沌之力又压回体力,又迅速在自己身边填充五行之灵,以期模糊通天的感知。
她并不知道,为混沌碎片所化,尽管通天并没有纯粹的混沌源力,却也能够感受到蓝沁方才体内灵能的瞬间变化。但受混沌所支配,转瞬间装填蓝沁的五行灵动又让通天有些不确定刚才自己的感受。
毕竟在这个世界中,就通天所知,和混沌源力扯上关系的,便只有他与其它两位兄长而已。
眼前这女子三十不到,通天打死也不会相信,她已经参透大道,掌握混沌的力量。下意识的,通天把自己刚才的感受归到了错觉上。
他又观察站在女子身后的两名壮汉,通天淡淡笑道:“相传人间有一氏族,曾得火麒麟之血。故虽是人躯,却得仙兽灵能,而商之王有恩于此族,于是这一族的人,世代为商王室的隐密守护者。本来我还在怀疑这所谓帝辛使者有几分真实性,现在见到麒麟血的传人,看来你这使者应该不会假。”
蓝沁暗道侥幸,看来这火家两兄弟的身份,还可以充当帝辛王命的佐证。
“说吧,商朝的王找我何事。”通天问道,虽说万仙阵缺他一时无妨,但眼下周师正攻打着法阵,他实不宜离开过久。
蓝沁一本正经地出示了帝辛的王印,然后恭声说道:“奉吾王之命,通天教主护商有功,既请通天教主班师朝歌,听封受奖!”
通天一听,眉头当既皱起。蓝沁看在眼里,心中却暗笑。她这番说辞,可大有用意在里头。以帝辛的王印,再加上火家两兄弟为佐证,她这商王使者的身份是雷打不动,而她此刻说出的话,便代表着帝辛的意思。再往深一层讲,通天又哪知道,这帝辛的王喻里头,有妲已的多少分意思在里头。
蓝沁行的自然是拖延之计,这一着让通天回朝歌听封受奖。若通天从了,那么万仙阵没有了他,子牙自然轻易破阵。而若通天不从,她和火家二兄弟便能堂而皇之的说通天违抗王命,再找个莫须有的借口动手留住他。
鉴于蓝沁的身份,再加上通天顾及与商周同时两面开战,想来即使闹番,通天也有所顾忌,不会对自己三人全力以赴,那么蓝沁的拖延之计照样行得通,而不过是换个形式罢了。
这是摆在通天面前两难的题目,蓝沁很想知道,通天究竟要如何作答。
可她得意不到几秒钟,通天却说出一个让她意外的答案……
虚无,模拟混沌的灵
利用帝辛的王印,加上火家二兄弟的身份佐证,蓝沁这商王使者的身份可谓雷打不动。利用这个身份,蓝沁向截教之主通天提出一个两难的题目:“奉吾王之命,通天教主护商有功,既请通天教主班师朝歌,听封受奖!”
无论通天答应与否,蓝沁都有“借口”可以将通天拖延于此地,不让其驱动万仙大阵。岂料,通天却说出蓝沁没有想到的第三个答案。
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通天只是淡淡看了蓝沁一眼。瞬间,蓝沁却生出连灵魂也被其看透的感觉。她心下喊糟,不知道哪里出了乱子,此刻像是被通天看出破绽一般。
通天却伸出手,轻轻鼓掌:“原来是这样……差点连我也骗过去了呢。商朝的王,何时与子牙串通一气了?”
蓝沁听得一颗心“呯呯”直跳,心想还真个被他看出来了。表面却不生波澜,不温不火地说道:“教主说笑了,我大商朝与周武王势如水火,又怎会与子牙串通呢。”
“哼!”通天脸色一冷,拂袖道:“你这女子,也好个胆色,当着我的脸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可你别以为我通天是老糊涂才行,你们这点小伎俩,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指着火家两兄弟,通天说道:“这两人为麒麟血传人不假,你身上帝辛的王印也不假。帝辛我虽然没见过,但能当得上大商之王,定非蠢愚之人。眼下我截教布万仙阵大败周师,岂有在这个时候请我回朝听封的道理。可麒麟传人与王印不假,那只有一个可能,帝辛竟然想将大商拱手让周?”
蓝沁听到这,暗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通天不过凭一点线索,便已经推测出商王的决定。
此人,决不可留!
一念至此,蓝沁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银牙一咬,沉声道:“动手!”
话音方毕,蓝沁只觉身后腾起两轮烈阳。
麒麟灵动全开,火烈长枪在手,当先抢过蓝沁身旁。一枪怒指通天,带着千年级别的灵动如蛟龙般扑向通天;同时,凭着兄弟间的默契,几乎在火烈出手之时,火风弯弓如满月,随着扣着弓弦的手指一放,带着麒麟灵动的箭矢射出,不直取通天,而是呈抛物线般掠向通天上空的密林。
“火阳暴雨!”
火风轻喝,通天上空顿时有赤霞漫天。如同火红色的云霞中,无数红光如雨落下,其密集的程度,遍布通天百米范围内的空间,细腻到连蚂蚁也无法穿行的箭雨,便这样朝着通天教主当头罩下。
而一枪刺向通天的火烈,虽然没有兄弟华丽夺目的姿态,但长枪掠过,地面为枪气入地三分。可见火烈灵动暗敛,威力却不弱于火风的箭雨。
面对火家两兄弟的夹击,通天却毫无回避的打算,他屹立当场,直到箭雨临空,长枪既到之时。一片青色的鸿蒙之光忽然腾起,将通天与箭雨长枪皆包裹在其中。
当当当当当—
如同机枪连射,密集的锐响充斥着整个山林。包括蓝沁在内,皆没人看清那片青光中发生了何事,当青当聚敛,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围绕在通天身边,那口青色的古剑不知何时跳到他的掌中。快到连瞬间也不足以表达的速度,通天的上空还残留着青色的剑光,剑光标示出通天出剑的轨迹,由无数的圆弧组成,暗合大道之意的剑之轨迹将火风的箭雨无有遗漏的皆挡于剑势之外。
最后,万千剑劲归于一。而青剑的剑尖,此刻正点在火烈的枪尖之上。
剑与枪相触的点上,有耀眼到无法目视的灵光绽放。
光影中,火烈身形暴退。
退退退……直退出了百米,撞翻了无数老树青竹,火烈才停下了退势。他用枪杆□地面,枪尖已经完全粉碎,而更让蓝沁与火风担心的是,倾刻间,火烈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再咳出一口鲜血,竟有青光火气自火烈的嘴中喷出。但这火家大兄却毫不在乎的一抹唇边鲜血,双眼盯紧了通天说道:“不愧是通天教主,竟然将我兄弟的箭意配合自己本身的力量一起灌入我的体内。嘿,还好我火烈皮粗肉厚,要不然就这一下,也便足够死上许多回了。”
“皮粗肉厚?”通天淡然而笑,青剑移至胸间,他扣指轻弹:“我想你误会了,诛仙的长锋,可不是什么皮粗肉厚就挡得下的。”
通天话音方毕,火烈脸色一变,只见他持枪的右腕处,突然有红线一直朝着他的心脏处蔓延。火烈一声大喝,左拳带着麒麟灵劲轰在自己右肩处,清晰的骨裂之音传来,火烈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右臂以拳头轰断。
大蓬热血自他的断口处喷出,而脱离了身体往下掉的右臂,却在瞬间有无数青丝浮现。青丝幻灭间,火烈的右臂爆成了一团血雾,连一丁点骨肉也没有剩下,仿佛他的右臂为无形的恶兽所吞噬了一般。
至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通天的青色古剑上。
“剑名诛仙,其锋之利,能斩得轮回、断其因果。所以,你们小心别被碰到。”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