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警察看到这是总经理办公室,有些奇怪,顺口问了一句:“奖杯不是应该放在荣誉室里保管的嘛?”
莫斯科多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负责带队的队长则问:“莫斯科多先生,关于奖杯被盗,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莫斯科多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抓住对方的衣服大喊:“我知道是谁偷的!是常!是常!是那个该死的中国人!!”
旁边那些赫塔费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低下了头,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几个警察见了鬼的表情。
“常?莫斯科多先生,你别开玩笑了行吗?常是球队的主教练,这国王杯是他带领球队获得的了,他怎么可能偷走国王杯?”第一个惊讶国王杯竟然在总经理办公室的警察又惊问道。
队长更是皱起了眉头:“常?这不可能!”
在这个问题上他非常武断,是因为他和常胜打过交道。还记得常胜的经纪人凯特。格雷西吗?记得他是怎么和常胜认识的吗?因为凯特。格雷西要跳楼,而当时在楼下负责维持秩序,劝说凯特。格雷西的人就是这位带队的警察队长。
一个能够为素不相识的人身赴险境,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下对方,挽救一条生命的人,怎么可能回去偷自己用汗水换来的奖杯?
他如炬的目光盯着莫斯科多,显然并不相信莫斯科多所说的话。
而之前那位反应更大的警察则是跟随常胜上了天台的小警察,他也更了解常胜的为人,所以他才如此夸张和惊讶。
面对警察的质问和目光,莫斯科多脸上的表情更不正常了。
警察们都是善于察颜悦色的人,当他们看到莫斯科多竟然在自己同事的询问下两次表情不自然,就觉得这事情可能不是莫斯科多说的那么简单了……但莫斯科多依然一口咬定常胜偷了奖杯。他为什么要报警,就是为了将常胜彻底搞臭,这样他不给常胜续约就更有理由了。
可这帮警察显然那更相信常胜,而不是莫斯科多。
他们纷纷摇头,不相信常胜会做出偷奖杯的事情来。
“常是球队的主教练,这奖杯就是他得来的,而且他正在和球队续约,他没事儿偷奖杯做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从门被破坏的情况来看,分明是很暴力的直接入侵,那个小偷会选择这么蠢的方式?”
“另外奖杯一般都应该放在荣誉室里,如果是小偷的话,也会去那里寻找奖杯的下落。可我刚刚去看过了,荣誉室那里痕迹都没有,完好无损……这么一来,小偷怎么知道奖杯是在俱乐部总经理的办公室里,而不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呢?”
莫斯科多在旁边听这些警察们分析案情,越听越心惊。
这帮人不愧是专业人士啊,就凭着逻辑上的漏洞,就已经快分析出真正的情况来了……他突然感到惊慌失措。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把奖杯放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他当然不是向独吞奖杯什么的,但是将被不在荣誉室,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难免会让人想些什么。
他现在后悔了,或许他不应该报警的……他想搞臭常胜,没想到却要把自己先搞臭了。
常胜坐在阳光明媚的街边,放奖杯的黑色手提包就放在他的身边,随意搁置着,让人完全想不到里面放的竟然是赫塔费俱乐部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座奖杯。
他正在斑驳的树影下看乔纳森给自己写的这封信。
字迹歪歪斜斜,其中还不乏语法错误的地方,常胜要理解起来也有些难,他只能够通过上下文来猜大致意思。
“你好,常。在赫塔费打入国王杯决赛之后,我决定给你写封信。因为有些话,我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你说了要我相信奇迹,坚持下去。但是很可惜,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坚持到看决赛……”
“很小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不好,我妈妈说我几乎就没有不生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都只能够坐在家里,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同龄人在一起踢球……我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有健康的身体,可以尽情奔跑,我不行。但我又真的很喜欢足球……后来我找到了一个新方向,那就是成为一个足球教练。我想足球教练总不需要让我跑来跑去追球了吧?”
“我憧憬着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足球教练。那时候我开始关注场边的教练,我的眼睛中不再只是球场上的明星。我观察那些教练,模仿他们的动作,做教练不是首先动作要酷吗?……我做梦都在想我以后成为教练会怎么样……直到我得了白血病。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我每天都向上帝祈祷,问他为什么会是我。可是上帝一次也没有回答过我,也许他太忙了,因为全世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向他祈祷,问他这个问他那个,所以他顾不上回答我……在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之后,我曾经一度相信奇迹,相信一觉醒来发现我是在做梦,或者是医院误诊了。可随着我身体的种种变化,我终于抛弃了相信奇迹这么幼稚的想法。不会再有奇迹发生了,我的生命持续不了多久……”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可笑呢?我的生命不过短短十年而已,谈不上‘人生’吧?但那段时间我就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我对一切东西都失去了兴趣,甚至是生命。有时候我觉得死了是件好事。直到我决定给报社写封信,告诉他们我最后的愿望……”
“我很感谢你能够带着球队带来看我,那一天是我生病之后最高兴的一天了。但我忘了是从哪儿听来的了,也许是电视上……他们说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可我还是要谢谢你,常,你让我重新相信了奇迹,哪怕很短暂……我突然不想死了……”
再往下,常胜猜也猜不出来了,笔记潦草,甚至不能称之为“文字”了,不过常胜或许可以通过这些潦草的画符,想象出乔纳森是如何忍着病痛来写这封信的。
这封信到那些难以理解的比划之后就结束了,没有落款,没有时间,什么都没有。
显然,这封信其实还没写完,但是乔纳森已经没有机会写完这封信了。
这是一个小时候和自己多么相似的孩子啊……不过他是因为身体弱,而自己则是因为没有踢球的天赋。
自己比他幸运的是,身体足够健康,可以支撑到自己去追寻梦想,而乔纳森呢,梦想才刚刚开了个头,写完了前言和楔子,便宣告终结。
与乔纳森比起来,自己何其幸运。
他想起乔纳森躺在床上,摇头对自己说:“我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常。”
老气横秋的,其实有多苦涩谁也不知道。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本应该天真烂漫,却因为突遭大变,变得如此成熟,造化弄人啊……常胜就这样坐在马路边上,任由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路上随风变幻。
直到一辆警车吱的一声停在他的身前。
“啊哈!瞧瞧我看到了谁?这不是常吗?嗨,你好啊,常!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一位年轻的警察从车内探出头来,向他认出来的常胜打招呼。
常胜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灿烂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他将自己手边的手提包扯了过来,站起来递给了对方。
“麻烦帮我送到赫塔费俱乐部。”
“这是什么?”对方看着常胜的大包包,奇怪地问道。
“国王杯。”
常胜回道,然后将乔纳森写个自己的信,折叠好,放到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就这样他双手插兜地走掉了。
警察们觉得莫斯科多肯定有什么东西没说清楚,于是他们一再询问,可莫斯科多除了咬定是常胜偷了国王杯之外,什么都不说。
问什么就说不知道。
而警察们也不能就这样收队,毕竟国王杯确实失窃了……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人跑了过来:“国、国王、国王杯被送回来了!”
一群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莫斯科多和带队的警察几乎是同时问向来报信的人,正是赫塔费荣誉室的管理员。
“有警察、警察……把……把国王杯送到了我这里……”管理员被众人的目光和气势吓住了,说话结结巴巴的。
“在哪儿?”
“荣誉室……”
一群人奔向了荣誉室。
当他们站在荣誉室的时候,看到了两个警察,手里正捧着国王杯在哪儿模仿颁奖仪式,一个将奖杯递给另外一人,那人接起奖杯之后亲吻,然后高高举起,旁边那人便鼓掌做欢呼状。随后手持奖杯的人再把奖杯递给第一人,重复之前的过程……看到众人赶来,两个正玩的开心的熊孩子连忙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奖杯,向队长敬了个礼。
队长没理会两个没溜的手下,而是看向莫斯科多。
莫斯科多疾步上前,几乎是从警察手里抢过国王杯的。
仔细看了一遍,他终于确认了,这就是他“失窃”的国王杯。
那边两个小警察也已经将他们还奖杯的经过告诉了队长:“……我们开车巡逻,然后发现了常,我和他打招呼。接着他让我把这个送回来,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国王杯……”
莫斯科多反应过来,他扑过来问:“你们为什么不逮捕他?!”
两个小警察愣住了:“我们为什么要逮捕他?”
“他偷了奖杯!”
“别逗了,先生,常怎么可能偷国王杯呢?哈哈哈!”两个没溜的警察指着莫斯科多和国王杯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而在他们的笑声中,莫斯科多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很好笑吗?他确实是偷了国王杯!”莫斯科多很不爽地喊道。
“你看到了?”两个警察不笑了,盯着莫斯科多,目光如炬地反问。
“呃……”莫斯科多马上哑口无言。是啊,他这么笃定,可他有什么证据呢?
难不成他还能说是常胜个自己打了电话,向自己借国王杯,自己不同意,然后常胜就使用暴力手段强行带走了国王杯吗?
看着哑口无言的莫斯科多,队长越发肯定这个人向他们隐瞒了什么,他可不想和自己的手下莫名其妙被人拿来当枪使,尤其是针对的是他一直很欣赏的常胜。所以他挥了挥手:“好了,既然国王杯已经完璧归赵,我们收队!”
莫斯科多见警察们要走,慌了:“偷国王杯的罪犯还没有抓到啊!”
“国王杯被偷了?”队长一脸诧异,他指着莫斯科多手里的奖杯问道,“那这是什么?”
然后他又问其他人:“你们发现国王杯被偷了吗?”
一群警察纷纷摇头:“没有!”
开玩笑,这个疯子总经理竟然说是常胜偷了国王杯,这一定是卑鄙无耻的栽赃陷害!我们怎么可能做帮凶呢?一群警察都特别有眼色。
莫斯科多急了:“我的办公室门都被撬开了,我明明……”
见莫斯科多还要纠缠不清,队长把脸一沉:“你的办公室门?国王杯不是应该存放于俱乐部的荣誉室的嘛?为什么会在你的办公室里?我现在怀疑你在自导自演,企图利用报假警来蒙蔽过关,转移警方注意力,同时栽赃陷害球队主教练。”
莫斯科多大叫:“如果是我偷的,我为什么要把国王杯送回来!”
“不是你送的,是常找到了被你偷走的奖杯,然后交给了我的手下。你是否要回局里接受我们的调查?”
莫斯科多目瞪口呆,见过扭曲是非,颠倒黑白的,没见过这么扭曲是非,颠倒黑白的……他的大脑在短暂的当机之后,高速运转起来,然后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要继续闹腾下去,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自己,而不是常胜。
所以他只好一百个不情愿的选择了放弃,面对警察们转身离去,他沉默着,却在心里将这群警察和常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常胜一个人漫步在赫塔费的街道上。
小城人不多,此时是工作时间,街上的人就更少了。
常胜一个人随意走着。
然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西贝丽娜广场,昨天……不,直到今天凌晨,这里都还人山人海,有无数赫塔费的球迷们在这里聚集,欢呼庆祝国王杯的伟大胜利。
而现在还能够看到狂欢所留下的痕迹——地上布满了各种狂欢之后的垃圾,清洁工人们正在卖力打扫着。
常胜又继续走。
他来到了自己代言的嘉宝超市门口,现在抬头还能看到超市外墙上自己那几副巨大的代言宣传画。
超市的生意不错,这个时间段,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的。
他继续走,在一座公交站台前停下来等车,他回身看到了车站的灯箱广告,上面是自己为当地名为柯里柯面包店的代言广告。
他等待的公交车来了,他踏上去,车上没多少人,他寻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来,扭头看向窗外,欣赏这沿途的街景。
车子开动,街景变换,树影斑驳的马路在车轮下延伸。
当经过一个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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