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石专家的脸色也白得可以──在这之前,他做了不少工作来检查这块大石,也就石头的质地,发表了不少伟论,可是他竟然未曾发觉,整座石台是有着一层“外皮”的。
“外皮”相当薄,只有三公分,而且,十分容易被腐蚀。显然不是岩石,而倒像是一种什么涂料,涂在石台外面,只不过看起来和岩石完全一模一样而已。
这对于一个专家来说,自然是一种羞辱。他的双眼睁得极大,挣扎了半晌,才道:“不可能!不可能!”
汉烈米则已经大叫一声,转过身来,扑向专家,把他紧紧抱了起来。
裂石专家大吃一惊,急急为自己的地位争辩:“古代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我……
骗了过去!“
汉烈米的脸色,已转成异样的红色,他用尽了气力在叫嚷:“不但把你骗了过去,把我也骗了!可是你做得好,你做得好,你做得太好了!”
他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又冲过去抱原振侠,然后又叫嚷:“继续用那种化学剂,把石头的表皮全都弄走,我看秘密就快显露了!”
裂石专家吁了一口气,连忙又继续喷化学剂。半小时之后,发现事情和想象的略有不同──石台只是在向上的一面有一层“外皮”,其余的四面并没有这层“外皮”,向下的一面,由于埋在地下,自然不得而知。
“外皮”在外形上看来,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连裂石专家也无法分辨出来。整个平台的向上一面,都刻着巨大的楔形文字。
由于刻在石台上的文字是如此巨大,因此,站得近是无法阅读的。汉烈米和几个考古学家,一起奔上了石阶,站在入口处,居高临下,向下看来,才能看得清楚。原振侠不会读楔形文字,所以他没有跟上去,只是抬头向上望去。
汉烈米和考古学家们,一定一下子就看懂了那些文字,因为他们人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瞪着眼,张大口,一副惊诧莫名的神情。
所有在陵堂中的人,都抬起头向上看着,一时之间,静得出奇。
#炫#原振侠首先打破沉寂:“上面刻了些什么?”
#书#汉烈米吞咽口水的声音,连在下面的原振侠,都可以听得到。他没有立时回答,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自石阶上走了下来,那几个考古学家,跟在他的后面,几个人的脚步,都显得十分沉重。
到了石台的附近,汉烈米仍然不出声,双手捧着头。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工程人员,探测人员请先撤退,这里的一切,暂不进行!”
裂石专家道:“我可以立刻开始工作!”
汉烈米看来十分疲倦地挥了挥手道:“暂时停止,请离开这里!”
汉烈米是总指挥,他一再下令要各人离开,各人当然服从。不到十分钟,陵堂中只剩下了五个人──汉烈米、原振侠和三个考古学家。汉烈米又道:“通知黄将军,等她来决定!”
原振侠指着石台的表面:“上面刻着什么?是一种咒语?”
古代的帝王陵墓,常常留有神秘的咒语,惩罚擅自进去的人。埃及有很多金字塔,就有这样的咒语,所以原振侠才会这样问。
汉烈米又吞了一口口水:“我不知道是不是咒语,但至少可以肯定,是一个警告。”
汉烈米这样说的时候,向另外三个考古学家望去,三位学者神情严肃,一起点头。
其中一个沉声道:“可以说是严重警告!”
原振侠来到了石台边上,把手按在石台上。汉烈米陡然神情紧张地作了一下手势:“原,最好……离它远一些!别碰……它!”
原振侠吃了一惊,缩回手来:“那警告……说连碰都不能碰吗?”
汉烈米摇头:“不,上面的话,其实很简单。”
他顿了一顿,才把石台上所刻的楔形文字,译读了出来:“当这些文字显露时,不论是任何人,作为已经超过了天神订下的界限。立刻离开,再也别碰天神的宝座,否则将有难以估料的巨大灾祸,这种巨大的灾祸,是任何人任何力量所不能抗拒的。”
汉烈米读得十分缓慢,当他读完了之后,他摊开了双手。原振侠忙问:“天神的宝座?那是什么意思,这石台,是天神的宝座?”
对于原振侠这个问题,汉烈米和三个考古学家,都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汉烈米才道:“我也不明白,这块大石……这座石台真是怪异透顶!这一段警告……像是刻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人把石台的表面那一层‘外皮’弄去一样。”
原振侠道:“如果有什么人,要剖解、弄碎这座石台的话,当然会先从上面着手。
而那层‘外皮’又十分容易被毁,所以,总可以看到这段警告的。“
汉烈米盯着石台:“看到的人,就一定会被这段警告吓倒的吗?”
那三个考古学家,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如果像我那样,根本看不懂楔形文字,自然不会理会!”
汉烈米的右手无目的地挥动着,显得他的思绪十分紊乱,他陡然道:“不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块大石剖开来看看!”
汉烈米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之后,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而在第二天,黄绢赶到之后,汉烈米在讨论会上,仍然坚决地这样主张。
黄绢的神情很犹豫,她向原振侠望去。原振侠考虑了一会,才道:“我不是专家,这座石台的怪异现象,我也无从解释,我只是从想象的角度,表示我自己的意见!”
汉烈米喃喃地道:“的确要依靠想象!”
原振侠续道:“既然在这里,有我们不能理解的事,而且,已经有明明白白的警告,如果我们继续下去,会有巨大的灾祸,那可能是不可测的巨灾。所以,我主张还是放弃行动算了!”
汉烈米陡然叫了起来:“这,太没有科学研究精神了!”
原振侠摇着头说:“博士,科学研究精神,绝不等于轻举妄动!”
汉烈米仍然坚持:“我不相信把一块大石弄开来看看,会造成什么恶果。”
原振侠叹了一声:“博士,我不是要和你争辩,在这块大石之中,有我们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在,它不是一块普通的大石,是──”
那座石台不是一块普通的大石,这是可以肯定的了,然而它是什么呢?原振侠却又说不出来。
所以他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在他身边的黄绢,突然接上了口:“它是天神的宝座,石台上明白地刻着,它是天神的宝座!”
汉烈米闷哼了一声:“没有人再比从事考古工作的人,更明白古代文字的含义。古代文字的表达能力不强,又惯作夸张的用语。天神的宝座,可以作多方面的解释,最好的解释是,这座石台,是用来作为某一种神的宝座的,就像许多希腊、埃及的庙宇,被称为天神的宫殿一样。”
汉烈米的解释,在学术上,当然是成立的,而且也是最易被人接受的解释。除此之外,“天神”还能作什么别的解释呢?
所以,一时之间,各人都静了下来。汉烈米继续道:“当然,是不是继续进行下去,等黄将军决定!”
黄绢神情犹豫,她保持了片刻沉默之后,忽然转了话题:“我早已说过,这个陵墓,可以研究的地方极多。那石台有一层表皮,又怎知其它石块的表面没有?如果有的话,可能有更多的文字刻在石块上,可以给我们有所适从,所以──”
汉烈米有点不耐烦:“将军,你的意思是,暂时不去剖解那座石台?”
黄绢点头:“是的,等我们知道得再多一些,再来动手。”
汉烈米顶了一句:“如果没有新发现了呢?”
黄绢扬眉:“博士,在石台表面的文字未曾发现之前,你也曾说不会有新发现了!”
汉烈米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他才道:“好,我们去研究陵墓每一块石头的表面,看看是不是可以剥下表皮,但如果真的没有发现了,那又怎样?”
黄绢没有直接答复,只是道:“到时,我自然会决定该怎么做!”
这次讨论,可以说在并不融洽的气氛之下结束。等参与讨论的其它考古学家离开之后,黄绢留下了汉烈米和原振侠,她道:“我有一种感觉,或者,只是我的想象。我觉得,这座石台,和那张不知下落的椅子,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汉烈米道:“当然!”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石台上的那个圆孔:“椅子的唯一椅脚,就是插在那座石台上的。”
黄绢绕着石台,缓缓转了一圈:“椅子是天神所赐,石台是天神的宝座,两者都和天神有关。”
汉烈米挥了一下手:“古代文字中的天神──”
黄绢的声音有点严厉:“别低估了古代文字的形容能力,天神就是天神,来自天上的神!”
汉烈米和原振侠互望了一眼,一时之间,他们不明白何以黄绢如此激动,如此固执。
可是,随即,他们就明白了──黄绢自始至终,都相信那张椅子的神奇能力,可以令得卡尔斯将军的权力,随心所欲地扩张。
原振侠忍不住闷哼一声:“祝你成功!”
黄绢指着石台:“天神已经展示过神迹,沙尔贡二世在世时的权力,就是证明!”
汉烈米和原振侠同时叹了一口气,汉烈米摊了摊手:“好,你是老板,随便你怎么说。”
黄绢指着陵堂的四周围:“博士,有很多秘密等你去发掘,这个陵堂之中蕴藏的秘密,我相信是无穷无尽的!”
汉烈米喃喃地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黄绢又向原振侠望来,原振侠勉强笑了一下:“这里没有我的事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我想我还是回去做我本份工作的好。”
黄绢想了一想:“有南越的消息,请你和我联络一下。我想那张椅子,至少他是知道下落的!”
原振侠不置可否,含糊答应了一下。黄绢掠了掠长发,原振侠实在无法设想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又道:“你要离开,我可以派飞机送你。”
原振侠点头:“请你安排,我想立刻就走。”
汉烈米过来,紧握原振侠的手:“虽然最后我们意见不同,但是我实在很高兴认识你。我想请你,如果终于要剖开这块大石时,你能够在场!”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好的,我……尽可能赶来!”
他和汉烈米还有一些话要说,可是碍着黄绢在一旁,说了又不方便,所以就住了口。
黄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我叫他们立即去安排,安排好了,会有人来通知你,再见了!”
她向原振侠伸出手来,原振侠和她握着手,两人都有点不想放开手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放开了手,黄绢向石级走去,原振侠陪在她的身边。当他们两人一起走上石级之际,原振侠沉声问:“你是不是在承受着什么压力,逼你非找到那张椅子不可?”
黄绢倏地扬眉:“你对我现在的地位估计太低了,他,只不过是站出来的一个傀儡,我才是幕后的主人!”
原振侠感到了一股寒意──黄绢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卡尔斯将军而言。他实在有点不了解,何以黄绢的野心可以这样无穷无尽、永无止境!
黄绢的神情,却像是对刚才那种答复,还不感到满意,她又补充着:“近年来,我致力于组织世界各地的反政府力量,你不能想象取得了多大的成绩。我要把势力一直扩张开来,不是局限在落后的阿拉伯世界!所以,我需要那张椅子!”
原振侠实在已不想再说什么了,这是他这次和黄绢在一起,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当他向黄绢望去,看到黄绢美丽的脸庞上所现出来的那种神情,十足是一个贫家少女,想要一件漂亮的衣服来装饰自己一样。他不禁想到,人的贪念,无分大小,实际上是一样的。对于没有的东西,总是想要,要了还想要,不会有满足的一天!
一个贫家少女,渴望得到一件漂亮的衣服,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一有了这件衣服,就会满足。但等她得到了之后,她又会想要更多!
黄绢现在,还有什么是没有的呢?任何人看起来,她都应该满足了,可是只有她自己感到不满足!
这时,他们两人已快走到石级的尽头了,原振侠叹了一声:“那椅子的一切,不一定是真实的!”
黄绢笑了一下:“就算是不真实的,我去弄了来,又有什么损失?”
原振侠也笑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黄绢继续向前走去,当她走出出口之时,她回过头来,又望了原振侠一下,才翩然走了出去。
原振侠在石级上伫立了很久,上面士兵行敬礼的声音,隐隐传来。当他转过身来时,看到汉烈米也走了上来,原振侠和他一起在石级上坐了下来,俯视着整个宏伟之极的陵堂。
石台上刻着的巨大的字迹,从这个角度看来十分清楚,奇异的楔形文字,造成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形象。
汉烈米紧闭上眼睛一会,才睁开眼来,他的神态看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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