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当下聊了一会儿,娇杏便嘱咐何半仙明日前去刘府为她“算命”。何半仙却说有人约好明日看风水,不能赴她的约。娇杏气的脸色涨红,知道他是在推辞,心想,你还想逃出我的手心?门也没有!但此时却不能发作,只能等日后从长计议,遂恨恨的离了卦摊。谁知刚刚走到半路,迎面却驶来两辆马车,赶车的大声吆喝着,一路尘土滚滚而来,全然不把行人放在眼里。
娇杏看着来气,心想这是哪家大户?有我刘府在,还敢如此招摇!当下便弯腰打路边捡起一块半截砖头,冲前头那拉车的马扔了过去。马是朝前跑的,娇杏手法不准,未测算马跑的速度,却扔到赶车的人身上。
赶车的正兴冲冲的驾着他的马前行,却忽然感到大腿处疼痛,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砖头砸在大腿根上。当下便吁住马,四下观望是哪个人扔的砖头。
车子停下来,车夫并未想到是娇杏是扔的,只在那儿张望可疑之人。这时身后车帘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伸出头来问,怎么不走了?老张!
车夫老张道,老爷,真他娘的出鬼,被人扔了黑砖!
车里的人道,走吧,老张,此地不是我们的石水县城,也不是省城,你忍忍吧!
老张撅了下嘴道,怪疼的慌!说完便继续赶车前行。
娇杏出了口气,看着车夫老张疼痛难受的样子,自己便笑嘻嘻的回了刘府。
马车一路飞奔,很快便出了镇子,奔跑在那通往省城的官路上。
后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女孩,路上,小女孩对中年妇女道,奶奶,我想家!
中年妇女摸着小女孩的头说,青娥,这才刚刚离开家,你就想家,那以后怎么办?你的父母都已过世了,你回家能干什么呢?
叫青娥的小女孩道,我不知道,奶奶,省城大吗?
中年妇女笑道,大,比石水县城不知大多少呢!等到了省城你就知道了。
青娥又道,奶奶,咱们家大吗?
中年妇女仍笑道,你问咱们李府啊?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呵呵,别问这么多了,睡觉吧!说完自己便闭眼假寐。
青娥看她睡觉,自己却无聊,便偷偷的从侧窗处看外面的景色,外面绿野如茵,芳草凄凄,一派向荣景象。却不由的想起自己的爹妈来,心里想,此番一去,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回故乡!
青娥本是石水县城书香门第出身,这石水县城与南关镇相距二百四十里,从石水县城至省城必经南关镇。这两个地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青娥也万万想不到自己日后能与这南关镇会有如此的恩怨情仇,事非纠结。
青娥的祖上家大业大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谁曾想到她爹这一代,一心专读圣贤书,竟没能收守家业,一路败落下去。家业虽说败落,诗书倒是继续传家。青娥的爹妈老来得女,且只有青娥一个女儿,所以打小青娥就被爹爹教读四书五经,圣女贞德,举止端妆知书达礼在石水县多为人知晓。
青娥十一二岁的时候,家中又遭一场大火,把仅剩的那点家产烧个精光。那个时候也没有保险什么的,可以理赔,烧光就烧光了。家业没了,老头子一口气咽不下去,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十五天,竟一命呜呼撒手归西。
青娥娘四下借钱风光下葬了老伴,眼看着还钱期限要到,拿不来钱就要把青娥卖了顶债。
老太太越想越难过,竟一时想不开,把青娥叫到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手镯,说,孩子,让你跟着娘受苦了,这个手镯是你姥姥传给为娘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以后,你能过什么日子,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娘俩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老太太对青娥说,孩子啊,你去给娘做口饭吃,娘心口闷,不想动弹。
青娥听了转身去做饭,待做好饭回来,她娘竟是三尺白绫绝她而去!
青娥一个人哭的天昏地暗,茫然不知所措,所幸老两口生前人缘还好,现虽撒手人寰,但女儿还在,邻里们便都来帮她打理丧事,青娥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连同老宅一齐卖掉,东拼西凑,这才草草将她娘与爹合葬。
这时还款的期限已到,日下即有人来催。青娥一个黄毛丫头,哪里经得过这样的事,六亲冰碳,如今又家破人亡,哪个还肯帮她!眼看青娥要被卖入红楼,也该着青娥命中注定遇贵人,碰巧一位省城的李姓官宦回乡省亲,见此凄惨,又看她人生的眉清目秀,便替她偿还了那些债务,复又买她回去做私房丫头。
青娥自幼诗书,性格上也有些刚硬,遇此种情况却也无奈,纵然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也只得坐着李府的马车去了省城。
马车上,青娥看着外面的景色,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了省城李府,青娥便做起了小丫环,每日里干些端茶送水,铺床叠被活计,所幸青娥自幼就很勤快,干这些活并不觉得累。又加上年幼无心事,李府上的人大都和善可亲。渐渐的,青娥也习惯了丫环的生活,不再像才来时那样思念家乡和地下的父母。
光阴荏苒,转眼间青娥已在李家做了六年的丫头,人出落的如清水芙蓉貌美如花,每日里在李府跑里跑外,生活倒也过得平安而快活。
最新章节 第四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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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青娥去花园给李太太采摘鲜花。
每年花开季节,李太太都会亲自做一些胭脂。她常对青娥说,女人本来也是花,所以,用鲜花做出来的胭脂也最能滋养女人。等青娥采摘来带着那些露水的鲜花,李太太便会像捣药一样把这些花朵捣成浆汁,加清水包在纱布里绞去黄汁,再加酸栗子淘米水一起像淘米一样淘,黄的色彩便被溶解,再绞,剩下的就是红色了。然后放到干燥阴凉之处慢慢的阴干,就得到很红很红很艳很艳的胭脂了。李太太说;用这种胭脂上妆,女人便越发的妩媚动人。
青娥刚刚摘三五朵花放入篮中,便听到墙外人声喧杂,有人叫嚷着抓住之类的话语,时而还听到有枪炮之声。她本是个清静之人,也很少为外界的风吹雨打所动,此时听到这些,心里却不免发慌。前几日听先生和太太说什么总统不再称为总统,复改为皇帝了,到处都是兵变,都在打仗。青娥自幼也读过诗书,懂得一些国破家亦亡、青年自当保家为国的道理。只是她一个女儿家,骨子里却是不想这些的,她只想有一日能有一个翩翩书生来到自己眼前。哪怕只是拉拉手,看着她青娥笑上一笑,她也自觉必定是幸福无比。又觉自己这实在是痴心妄想,离开家乡这些年,尝尽了寄人篱下的酸苦,有朝一日能解脱这不自由之身,嫁个人家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便是感谢上苍了!
青娥这里一边采摘鲜花,一边胡思乱想着。忽听花墙外扑通一声,接着便有花枝折断的声音。着实把青娥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的壮着胆子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伸长了脖子瞅,分明是一个人倒在了花从!
青娥把篮子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地往跟前走了几步,待走的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男子仰面倒在地上,腿部似受了伤,裤子上血红一片。青娥直吓得用手捂住了嘴,转身便离开。
来到放篮子的地方,她再也无心采摘鲜花,心砰砰跳的厉害。心想,此事还是回去禀报先生太太的好!这看这个人不从大门进来,从墙头翻进来,又是一身的血,肯定不是好人!这念头刚动,又一想,莫不是刚才的枪声把他打伤的,看他的衣着,倒不像个坏人,倒像个青年学生。时常听先生说起,这些学生不好好读书,就知道闹事。一想到学生,她心里却莫名的想起爹爹来,她爹爹也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的脾气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样,看到什么不顺的事就敢直言。这样一想,倒也觉得这个学生青年未必是个坏人。
她自己在这反来复去的想。耳边只听那青年学生疼痛的啊了一声。心里又是一惊,他受了枪伤,这该是多疼啊,自己摘花时被刺扎了一下,还疼得掉眼泪呢!无论如何,应该过去看看此人伤得怎么样,哪怕用花园的药草给他敷上一敷呢!
青娥又悄悄地走到这个青年学生面前,见那学生已经坐了起来,双手搬着自己的一条腿,疼得在那儿呲牙。
青娥壮着胆子问,你是谁,咋跑到我家花园了?
那青年忍住疼,笑了笑,我是从京城来的,刚才街上打起来,我受了伤,被他们追的没路走,就跳墙进了你家花园。打忧你了,小姐。
青娥听到那人称自己为小姐,格格地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一个丫头。
那青年说,麻烦你姑娘,你能否帮我把伤口包扎一下。这腿实在疼的厉害。
青娥哦了一声,吐了一下舌头,是呵,看他的腿还咕咕的冒血呢,哪有闲工夫和自己唠嗑!
当下青娥蹲下身来,那青年撕下一条衣角,递给她说,多谢姑娘了!然后用双手紧紧掐住大腿根部,示意青娥包扎。
青娥手里拿着布条,颤微微地托起青年的腿,脸涨得通红。长了这么大,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哪里和异性有过接触!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伤口给包扎上了,这边青娥却是一头一脸的汗,手上也沾了不少的血。
青年费力的想站起来,青娥忙止住他,说,你先坐一会儿吧,休息一下再站。我看这伤挺重的,怕是一时半会的好不了。哎,你真是从京城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哪?
青年复坐下来,回答道,我叫梁少成,家是京城的。我这次来这儿是联络这边的学生工人的。今天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
青娥脸上飞起一道彩霞,低头说,青娥。
沉默了一会儿,青娥忽然站起身来说,哎呀,不好,我还要采鲜花呢,上午太太要做用的。青年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身来,说,我要走了,不打扰姑娘了。青娥用手拦住他,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走?你到大街上还不是被认出来,被抓起来?梁少成笑笑说,吉人自有天相,我不会轻易被他们抓到的。
青娥说,话虽是这么说,可是终归不妥,嗯。。。。。。。对了,这花园东南角有一个杂房,你先到那里躲一下,养养伤再走吧。
梁少成问,什么杂房?
青娥说,就是堆放花锄水桶杂物的房子,里面不大,不过藏你没问题的。现在花都开了,这间房子没有人会来的。你放心就是了。
说完不容梁少成分辩,半拖半搀着他往杂房处走。
杂房不大,所幸的是里面空间尚好,地上还有一些软草。梁少成经过枪伤的疼痛,这下浑身感到特别的累乏,这一躺下来,甚感舒服,竟胜过京城家中的那西洋软床!
青娥安顿好梁少成,心儿如鹿撞般的狂跳,她急急忙忙的摘了半篮子鲜花,便往前院走。走到水龙头那儿,四下看了看没人,悄悄的把手洗了,便挎着花篮见太太。
太太并未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之处,虽然,青娥心里一直在打鼓。
吃过午饭,李府的人都在午睡,青娥偷偷地溜到杂房,看四下无人,便打开杂房,看梁少成已经醒了,便问道,你醒了?饿了吧?
梁少成似乎还未从疼痛中解脱,声音低沉的说,倒不是太饿。只是这腿疼涨的厉害。
青娥把花篮上的盖布掀开,里面放着一碗炒菜,两个白面馒头。
青娥把花篮里的陶罐打开,说,先喝口水吧!然后把花篮推到梁少成面前,你先吃饭,我去想办法给你寻点药。
梁少成喝了一口水说,你想办法到外面看看情形如何。然后掏出一支钢笔和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说,你如果可以出去的话,给我买点这个。
青娥接过纸条,看上面写的字自己都认识,却不知是什么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梁少成说,这是西洋药,治疗这伤最效。
青娥点点说,好的,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买来。
梁少成又从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说,给,买药的钱。
青娥又是格格一笑,说,不用你的钱,我自己攒着钱呢!
姑娘能出手相救我已是感激不已了,哪能还让姑娘破费!
如此的说了半天,梁少成见她没有接的意思,叹了口气说,实在是辛苦姑娘了!
青娥说,怎么还姑娘姑娘的啊,我叫青娥,你忘啦!说完又笑了。
梁少成说,没忘,哪能忘呢!刚才是一时激动,对不起。
一连几日,青娥简直像个特务一样进进出出,省城好大啊,来省城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怎么出过门.这下倒也见识了这个城市.那些在门口闲转的登徒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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