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扭头看唐凯丽,唐凯丽脸色很不好:“咱们还是快走吧,这些人,不是黑水村的人。”
我问她:“什么意思?假扮的?”
唐凯丽点点头。
我们加快脚步向村外走。
路上我很好奇:“为什么要假扮村民,这是谁干的?”
铁蛋挠挠头:“你就别管谁干的了,赶快走吧。这些村民可不是领盒饭的群众演员,没准有什么任务在身,咱们要是被盯上了,情况可不大妙。”
青龙说:“咱们几个人奇装异服,还背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不被盯上才奇怪。”
说话间我们已经急匆匆的走出村外。幸好,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跟过来。
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喊:“大胆,快回家吃饭。”
我不由自主得回头,看见李大胆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有一个又黑又瘦的陌生男子正在朝那里跑过去。
我不由得咂舌:“连名字也要套用吗?”
唐凯丽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是神通广大,找人假扮村民也就算了,居然连名字也照搬不误。整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了,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事,但是让他们这么一弄,只手遮天,谁还看得出来。”
我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黑水村的人就没有亲戚朋友吗?外乡人早晚能发现。”
唐凯丽说:“黑水村很特别,和别的村子来往很少就算有亲戚在外边,想要封住他们的口,实在太容易了。”
我说:“现在还尚早,要不要去精神病院那边看看。”
唐凯丽马上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杨念魂笑着说:“我们几个不怕危险,您老人家不想去,就在这等着我们吧。”
唐凯丽神色不快,但是见我们四个跃跃欲试。犹豫了一会,只好说:“好,我等着你们。大力,你把亲家母放下来吧,我帮你看着,你别总背着了。”
唐凯丽的打算无人不知。她是担心我们四个丢下她偷偷溜了。
我只得把桃花妈放下来,对唐凯丽说:“半个钟头就能回来,您老在这等我们就行,别乱走。”
唐凯丽点点头:“我知道。”
我们四个一阵急行军,爬到了当初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开始望那座精神病院。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那里很平静,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照样有看门人,照样有医生,甚至有一些人穿着病号服,在满院子晃悠。
我看着杨念魂:“你猜,有没有人假扮你?”
杨念魂呸了一声,没有说话。
现在情况显而易见,黑水村的村民,和医院的人是一伙人,而且不难推测出,是当日那些车队里的人搞的鬼。
青龙叹了口气:“咱们和医院里的人打得热火朝天,没想到渔翁得利,便宜了这些人。”然后,他忽然扭头,看着铁蛋说:“哎?这些人不会和你是一伙的吧。”
铁蛋反映强烈,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你小子怎么回事?三番五次的怀疑我?”
青龙皱皱眉头:“我问你一声怎么了?反应这么大。你要是心里没鬼,激动什么?”
铁蛋冷哼一声:“我心里有鬼?我看这些人是你招来的。”
青龙摆摆手:“老子不跟你争,无凭无据谁也说服不了谁。等我弄清楚了再找你算账。”
铁蛋冷不哼一声:“哟,现在说话这么硬气了?是不是你的人就在附近,已经联系上了?”
青龙瞪瞪眼,要说话。但是铁蛋已经大踏步走下去了。
我问青龙:“怎么?鼠脸老大真的带人来了?”
青龙说了声:“放屁。”
然后也往回走了。
☆、第三百一十章 生离
我们几个依次下山,走到与唐凯丽分别的地方却不见人影。只有桃花妈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青龙拿胳膊肘捅捅我,一脸贱笑:“可怜的娃,你妈不要你了。”
铁蛋比我们早过来一会,指着前边的林子说:“别闹,唐凯丽在前边的林子里面呢。”
林子里边不止唐凯丽一个,还有陈永兴。
我说:“他们两个在林子里干嘛呢?”
青龙说:“还能干嘛?十里送别,长亭连短亭。”
我挠挠头:“什么意思?”
青龙只是贱笑,也不回答我。
铁蛋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很是奇怪:“你们信不信?一会准有好事发生。”
铁蛋的话说完没多久,唐凯丽就回来了,脸拉得老长,显得很是踌躇。
唐凯丽还没有说话,铁蛋倒先凑上去问:“有什么好消息?跟咱们大伙说说吧。”
唐凯丽不搭理铁蛋,她走到我面前,神情很悲伤地说:“大力,妈不能和你一块走了,你爸身子不好,得有人照顾。”
我眨眨眼,没说话。
当我傻吗?这种烂理由也想糊弄我?身子不好,刚才你怎么不说,现在忽然拿这个当挡箭牌?
但是我也没有逼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唐凯丽环顾一周,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大伙说:“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跟着。但是,大力,别人不愿意,难道你也不愿意吗?”
我看她说的楚楚可怜,于是违心的点了点头:“愿意。”
唐凯丽说:“我一心要跟着你们,不是想打探什么消息。大力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身上中了毒,虽然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发作,但是有个人在你身边,以防万一的好。而且,亲家母这个样子,即使有解药,也得我指点着吞服。我之所以跟着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咱家穷,万一能救亲家母一命,也算是给了彩礼钱了。”
我心说唐凯丽之前那么一副清新脱俗的样子,怎么现在说起婚丧嫁娶倒是手到擒来?
从今天下午到现在,唐凯丽在是否与我们同行的问题上犹豫不定,朝令夕改,我自然是不相信她为了救桃花妈才跟着我们。
不过,她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万一到时候她不在,我们怎么救人?
于是我抓着唐凯丽的胳膊,开始挽留她。这次做不得半点假,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挽留。
然而,唐凯丽推辞的比哪一次都坚决,好像算准了这次我是真心不想放她走,所以故意耍威风似得。
我尽力挽留了一会,唐凯丽始终不肯留下来,看来是铁了心要走了。
我急了:“你要是走了,谁来救人?”
唐凯丽说:“救人的法子很简单。那只风干的蜈蚣吸收了两枚丹药。它就是世上最好的解药。不过,你要记住,用药的时候不能内服,要外敷。取一点蜈蚣的粉末,不用太多,一握就行。然后找些面粉活成稀泥,把蜈蚣粉拌到里面,搅匀。抹到人身上。随后将人放到温度稍高的地方,把外面那一层稀泥烘干,然后再浸湿,再烘干。直到那些面粉变成黑色的为止。”
我听出来唐凯丽的意思:“把毒拔出来?”
唐凯丽点点头:“恩,不过,那些面粉得小心收好。不能沾水,不能粘土,不能发散到空气中,不然的话,一旦泄露出来,不知道要毒死多少人。”
交代完了这几句,唐凯丽叹了口气,就要和我道别,但是见我脸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睛只是瞟着桃花妈。她叹了口气:“你就要走了,连一句话也不想跟我多说吗?”
我挠挠头,想说一句,但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唐凯丽抬头看看天:“算了,什么也别说了,我走了。当妈的还没拉过儿子的手呢,来,。让我拉拉。”
我只得把手伸过去。
唐凯丽握住我的手,使劲捏了一下。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塞到手心里。
我诧异得看唐凯丽,但是她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异样。对我说:“去吧,一路小心,别忘了我的嘱咐。当妈的肯定不会害你。别轻易相信别人,孩子,你就是太单纯。”
然后,她转过身去,和陈永兴走了。
我在唐凯丽身上,感觉不到一点亲人的感觉。在陈永兴身上,那就更是完全的陌生人了。这人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紧攥着手里的东西。对其他人说:“咱们走吧。”
众人谁也没有察觉我刚才和唐凯丽的小动作。他们在前,我跟在最后。
我悄悄得张开手,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得写满了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声张这件事,只是跟着其余人若无其事得走。换了几个车之后,我们几个到了西安。
铁蛋挤到售票窗口去买火车票。我们三个坐在外面的小摊上吃东西。桃花妈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看得我愁眉不展,连连叹气。
杨念魂说:“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背着她?背到北京?”
我说:“不然怎么办呢?”
杨念魂说:“我听说火车上能托运。好像是能把东西运过去专门有人看着。”
我一听来了兴趣:“这个好啊,怎么办手续?丢不了吧。”
杨念魂一副社会经验老到的样子:“丢不了,有人给看着呢。”
青龙把一碗面汤喝光,拿筷子指着杨念魂说:“你不懂就别瞎说,行李能托运,人能托运吗?人是活的。”
杨念魂瞪瞪眼:“为什么不能,动物园里的动物也是活的,他们怎么运过来的?”
青龙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我跟你有交流障碍,你别跟我说话了。”
杨念魂凑过来:“你就当你丈母娘是死的不就算了?反正也是昏迷不醒,找个大提包装进去,多省事。”
杨念魂的声音很低,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凑巧面摊老板正在隔壁上菜。
我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扭头瞪了他一眼。面摊老板唯唯诺诺的走了。但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背上的桃花妈。
很快铁蛋回来了,我们四个人在面馆里吃吃喝喝。这时候不过刚刚过午,距离晚上八点还早。
我想起怀里揣着的纸条来。我把桃花妈交给杨念魂照看,然后借口肚子疼,跑到车站旁边的公厕里边,打算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公厕里边是一溜旱厕,连个隔板也没有。苍蝇蚊子满天飞。
幸好我抗肮脏能力比较强,装模作样蹲在那里就开始看。
纸条上字迹潦草,有的地方甚至写串了行。我心里嘀咕,怎么这字看起来像是闭着眼写的。
我稍微辨认了一会,看见上面写着:儿,不是我困住了老头,是老头困住了我。今天要和你逃,不幸被识破。盼来救。你那三个同伴都不是好人,串通好了骗你,小心。
我看着这张纸,陷入了沉思。纸上的老头,应该指的就是那三个老头。按照面相来说,他们应该是杨家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黄炎组织里的人。但是,怎么是他们困住了唐凯丽呢。
我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忽然手里的纸片被人抽走了。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个叼着烟的小青年,一脸坏笑:“哥们,看啥呢?媳妇儿给写的情书?”
我伸手想拿回来。但是这小子向后一躲。冲我笑着说:“让我看看呗,急什么。我看看写的什么啊。”
这小子清清嗓子就要打开纸条念出来。
我腾地站起来,劈手把纸条夺走了。
那小青年估计是这一带混熟了的,脸上似笑非笑:“哥们跟你开玩笑呢。怎么?急眼了?啧啧啧,屁股都顾不得擦就站起来了。纸条上写的什么啊,不能让我看看?”
本来我蹲在这就是虚张声势,这时候也懒得辩白,伸手把裤子提上。
小青年推了我一把:“哥们要是特别想看看呢?看了,咱们就是朋友,这一带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我系上腰间麻绳:“我要是不让看呢。”
小青年一口烟全吐我脸上了:“不让看就是不给面子呗。”
我叉着腰,心里好笑:“不给面子又怎么样?”
小青年嘿嘿笑了两声:“你不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然后,他指了指脚下的旱厕,意思很明显。
我不动声色:“我就是不给了,怎么样。”
小青年忽然破口大骂:“X你妈,敢他妈跟我来这套,你出门也不打听打听,惹了我什么后果。”
说这话的工夫,他拳打脚踢,意思是要把我给摁倒厕所里边去。
这要是搁到以前,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肯定先下手为强,踹他一脚赶紧跑。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稳如泰山,两脚站稳了,两只手伸出去,抓着他的腰带把他提起来了。
小青年横在我头顶上挣扎,却始终下不去。嘴里马上服软了。
我却不管他,举着他大踏步走来,拐弯到了隔壁女厕。
里面一阵尖叫声,那些姑娘们咒骂着逃出来。除了一个行动不便,看惯风云的老太太不为所动,看着我们俩。
我也不多说,大头朝下,一下把小青年扔到屎坑里边了。
小青年挣扎了几下,总算把头拔出来。头上全是秽物,连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