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婆婆恨你算是恨对了。人家干什么了?带着乡亲除掉你们管不了的疯子。你们居然要反过头来把她消灭?这不是白眼狼吗?”
柴教授说:“我们身后有督导队跟着,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八婶冷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事情明摆着。我们不得不去一趟潼关。一则找到杨念魂。二则,查出老婆婆当年的所作所为。
其实,杨念魂找不找的到。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有点遗憾罢了。但是,如果救不了桃花,我会抱憾终生。
我们商量了一会,其余的人都扛不住去吃饭了,打算吃完接着说。只剩下我和柴教授,我对柴教授说:“让我再看一眼桃花,仔细得看看。”
柴教授说:“你最好别看,不然你会后悔。”
我说:“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柴教授想了想,行抽屉里拿出一摞照片来:“看真人,恐怕你控制不住情绪。这些照片都是医生拍的,你看看吧。”
我接过来,看见其中一张是两条腿。但是这两条腿被一层薄膜包裹着。
柴教授解释说:“她的双腿正在变成蛇尾。”
我抬头看了看他,心里埋怨他不该告诉我这个噩耗。
第二张照片是一只眼睛的特写。桃花的眼睛已经看不出白眼珠和黑眼珠的区别。相反的,在眼球表层长了一层半透明的灰色薄膜。
我心里很难受。翻开下一张来。发现这张图很奇怪,是一个人的脸部解剖图,上面画着很多经脉。奇特的是,这张脸上满是红点。好像得了青春痘一样。
柴教授说:“这是专家做的桃花的脸部扫描效果图。她脸部对于外界的感应灵敏度,是身体其他地方的几百倍。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说:“说明脸皮薄?”
柴教授摇摇头:“据我所知,有些蛇就是靠脸来感应物体的热度,从而判断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换句话说,她正在渐渐变成一条蛇。”
我看着柴教授,问他:“除了找到那个什么云南的女人,好有没有办法救她?你不是把她冻起来了吗?”
柴教授说:“我虽然把她冻起来,让她身体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但是,只要她还活着,新陈代谢就一定有。所以,无论多么缓慢,她都在慢慢变成一条蛇,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我这时候有点脑仁疼。
我揉着太阳穴坐在沙发上:“我还有多长时间?”
柴教授说:“估计不到一个月。你别失望,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
我靠在沙发上,身体上的舒服与内心深处的苦闷碰撞在一块,那感觉,真是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时候,其余的人已经吃了饭,陆陆续续得回来了。
我和柴教授俩人都没有吃饭。我是愁的,但是不知道柴教授是因为什么。
青龙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刘大拽呢?你小子不是没死吗?在荒山让我背了一路,临到头来个横刀夺爱,这样的人渣上哪找去?”
柴教授哭丧着脸脸:“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人渣,居然拿着我的鼠符给了叔叔。然后,我就被排斥在圈外了。”
我点点头:“怪不得,柴教授想要和我们合作。原来身边的人全都跑光了。”
我问柴教授:“我们每个人在这瞎折腾,总算有个正当理由。现在荒山也闯了,鼠符也见了,你还想干嘛?趟这趟浑水莫非是为了赎罪?”
柴教授说:“我赎什么罪?我只是想解开鼠符的秘密。掌握几千年前神秘的中原蛊术。”
我说:“鼠符不是被你叔叔拿走了吗?怎么,他又还给你了?”
柴教授一脸奸诈:“还他肯定是不还了。但是,我给他的是一枚假的,伪造的。真的其实在我这里。”
我们几个大眼瞪瞎眼看着柴教授:“敢情你连自己亲叔叔都信不过?”
柴教授老脸通红:“我是怕丢了,但是谁能想到,偷我东西的贼是刘大拽,而买主居然是我叔叔。”
柴教授迟疑了一会,才郑重其事得说:“其实,那枚真正的鼠符也是仿造的。只不过,年代较远,是三国后期的。虽然这东西是假的,但是从年份上看,也值了不少钱了。当然,我不是为了挣钱,我只是想找到其中隐藏的信息。”
我说:“既然说到荒山了。那么,谁能给我讲讲。我是怎么回家的?我明明掉到一条冰冷的河里。但是据铁锤说我是自己走回来的,难道,我失忆了?还有荒山怎么变成一个大湖了?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和杨念魂失散的?”
☆、第一百五十章
柴教授说,鼠符是仿造的,而年代大概在三国。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枚鼠符是仿造的。而且我觉得三国已经够久远了,柴教授的要求未免有点高。
但是管他呢。鼠符被抢走了。青龙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可能早就知道是仿造的了。我只关心荒山的事,
于是我问他们,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柴教授说:“我们几个人站在水晶宫外。眼看着你和青龙掉下去……”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是掉下去的吗?我是被刘大拽给陷害的。那孙子呢?”
柴教授苦笑一声:“刘大拽有我叔叔护着,他就是站在这,你能怎么样?”
我冷笑了一声:“我能怎么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怕过谁?”
柴教授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敢干,但是那是之前。现在,有些事不能只考虑你自己。”
我觉得柴教授这是话里有话啊。但是我现在不想思考。实际上我也思考不下去。于是我说:“然后呢?然后我和青龙掉下去了,你从容离开?”
柴教授摇摇头:“实际上,水晶宫塌倒之后,从里面飞出来很多金光闪闪的虫子。这些虫子一闪而隐,凌空消失了。之后地面也开始塌陷。荒山之下完全都是空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盖高楼,把地下的土挖上来,然后盖成一栋楼房。现在楼房倒了,塌到那个坑里面。
“荒山塌陷的速度并不是太快,我们本来有充足的时间逃走。但是这时候桃花突然失去理智,凶性大发。把阿进给咬了……”
“什么?”我噌的一下站起来。“把阿进给咬了?”
柴教授见我激动,还以为我是顾念同乡情义。冲我点点头说:“想不到你倒是挺关心同乡。然后,我们开始狂奔。刘大拽出手制住桃花之后,本想把她扔下,带着我们几个逃走。但是我先是晓之以理,给他讲人命大于天,千万不能因为小恩怨置人于死地。后来又动之以情,给他讲在他失去理智的那一段时间一直是青龙背着他走。但是全都不管用,万般无奈之下,我以死相逼,我毕竟是叔叔的侄子。刘大拽只好背着桃花跑出来。
“这一路上,我们看见枯树林,骨藤,以及断为无数截的藤蔓。原本危险重重的地方安全了不少。但是,路变得很难走。确切的说,已经没有路了。这过程艰难万险实在是一言难尽。
“等离开荒山之后,刘大拽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我只知道这些。”
柴教授说完了,但是我脑子里还回响着一句话:“桃花把阿进给咬了。”我觉得我有必要通知程家庄人一声,但是这么干总有点公报私仇的嫌疑。报阿进曾经把我关进精神病院而未遂之仇。
本来我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瞻前顾后的人,但是我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没有做完。
在我思考的空当。青龙已经在叙述了:“大力。至于你为什么出现在程家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知道我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但是我不喜欢被冒领功劳。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咱们掉下去之前,不是发现水晶宫下面有东西吗?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东西。但是当时水流太急,太冷,而且,头上不断有冰块掉下来。我也没撑多久,只觉得顺着河水不断地起起伏伏。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荒郊野外,我是一步步走出来,拦了一辆车回到北京的。”
我急了:“你们这简直等于什么都没说。难道我晕倒之后梦游,自己回到程家庄了吗?我怀疑你们中有人在说谎。”
青龙和柴教授都赌咒发誓,谁也不肯承认。
我又逼问了一会,渐渐问出点别的情况来。
柴教授从荒山回来之后,很是倒霉。唯一带出来的鼠符被刘大拽拿走了。即使是假的也没有见上一面。
用柴教授的话说“我的叔叔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拿到鼠符的柴建功就像是得到东风的诸葛亮。一时间柴府中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热闹的就像赶大集一样。他们被分批得叫到柴建功的房间里,又匆匆出来走掉。
柴教授和柴建功一块过了这么多年,以为叔叔退休之后,早就不问世事了。没想到还和这么多人有着联系。
这些人很陌生,柴教授一个也不认识。而且这些人全都当柴教授不存在似的。对柴建功恭恭敬敬,等看见柴教授,竟然置之不理。
柴教授想和自己叔叔说话,发现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柴教授在家呆着没意思。于是四处在外面闲逛,这两天睡在这家医院的时间比在家还多。
我这时候想起一件事来,问柴教授:“当年追杀陈永兴的人,不会就是你叔叔吧。”
柴教授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想到青龙斩钉截铁说道:“柴建功还没那么大能力做这件事。现在这种熙熙攘攘的景象,我看起来总像回光返照似的,应该不是他。”
我和柴教授都奇怪的看着青龙:“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就确定不是陈建功。难道,你也认识陈永兴?”
青龙回答的很坦然:“认识啊。我曾经是他的战友。他的一些往事我也知道。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他了。”
我很想问问青龙,鼠面人去哪了,我身上的虫蛊怎么办,还有那个叫花子怎么样了。但是当着柴教授的面,这话又不好问。
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会,始终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以至于不知道该问那件事的好。
我对柴教授说:“你知道阿进的事吗?”
柴教授说:“我们从荒山回来后。这个……莉莉和阿进聚少离多,难免会有些不快。而我也考虑到,毕竟阿进曾经被桃花咬住,所以希望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说:“你说的真是富丽堂皇。阿进为情所困,差点跳楼死了。”
柴教授大惊失色,表情很是无辜:“怎么会这样?”
我说:“他从楼上跳下来,脑袋磕到水泥地上,像碎了个大西瓜。红血混着白脑浆,花花绿绿得流了一地……”
柴教授听得脸都绿了。
八婶走过来,跟我说:“别闹了,我知道阿进肯定没死,他哪去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你也看出来阿进不敢死了?他跳楼未遂,被我们村的吴会计和阿进爹给带回去了。”
八婶担心地说:“他被桃花给咬了。不会传染吧。”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问题。
柴教授说:“这倒不至于吧。又不是狂犬病,怎么会传染?”
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不妙。吴会计说,饭庄一带曾经出现大量神经病,八成是被那些疯兵传染的。
我说:“你们最好往程家庄打个电话。就算是提醒一下也好。”
柴教授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阿进家的联系方式来,然后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始终没有人接。
我有点奇怪:“难道出事了?这么晚了。”
这一圈人,除了柴教授假惺惺之外,别人对阿进并不怎么上心。眼看天色晚了,也就算了。
众人纷纷回去睡觉,临走前例行公事一样嘱咐柴教授多打几遍电话。
我觉得这样很不妥,但是我有点懒得管,就像小时候写一门不喜欢的作业。能拖则拖,一直拖到老师让我搬着凳子出去补作业为止。何况现在又没老师催我,我管他柴教授哪天打电话呢。
我被分到了一间病房里。值班的护士给我换个床新被子。
我躺下去,静等鼠毒发作之后睡觉。
这时候,我听见门外的两个护士聊天,其中一个问:“这几个人谁啊。怎么在医院白吃白喝白住的?”
另一个说:“不知道,可能是郝大姐的娘家人。哎,你听说了没有,柴教授的老婆和柴建功有一腿。”
先前那护士很吃惊的问:“不可能吧。这可是乱……那个。”
另一个护士说:“不然柴教授这几天怎么总在医院睡呢?而且整天愁眉不展,没精打采,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虽然医院是他们家的,单丝以前你见他露过面吗?”
先前那护士口气都不对了:“柴教授虽然头发都白了。但是看见他面带忧郁的表情,真是有味道啊……”
我在病房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