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流水席,陈风听说过。那是有钱人家炫耀家里殷富的一种手段,就是有钱人家家里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广开宴席,任街坊四邻以及过往的行人随便吃喝,给不给礼金都任吃任喝。
这个匆匆往赵家大门走去的年青人显然是急着去吃宴席的。
见他神色很不耐烦,陈风就收回拦着他的手,放他离去了。等这人小跑着进入赵家大门,陈风依然站在离赵家大门几十米外的地方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赵家要摆三天流水席,这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无疑大大增加了他找到赵英豪的难度,并且,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找到了赵英豪,碰不到赵英豪落单的机会,也极不好下手。
赵家能凭借五形拳在长安城立足上百年,家族里肯定不乏一流的高手,到时候杀赵英豪不成,可有可能把自己陷了进去。
站在光线昏黄的街边,陈风斟酌了片刻,便决定先回家,等再次离家经过这里的时候,再杀那个赵英豪不迟。反正此人武功不过区区七品,没有必要太把他放在心上。
决定了,陈风就转身离开,在靠近西城门的地方选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了进去。
……
次日清晨,陈风起床后,洗漱之后简单地吃了点早餐就出城往家乡去了。
又餐风露宿了两天,第三天傍晚时分,陈风终于来到家乡石桥镇东头的石桥前。
石桥镇住民五百来户,镇子东头是一座长三十多米的石桥,镇子其他三面都是高高低低的小山包,小时候陈风爷爷曾经跟陈风说,他们陈家在这石桥镇已经住了六十多年了。
陈风骑着一匹高大黑马放慢速度出现在石桥前,顿时引来镇子里几只土狗涌在石桥那头对着陈风狂吠。
陈风目光淡淡一扫,就看出石桥那头的土狗居然有七只。这么多狗同时涌在这里狂吠,很快就引来十几个光腚的小屁孩聚集在那七只土狗后面好奇而敬畏地打量石桥这头的陈风。陈风一身黑衣黑甲,黑甲外面还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腰间挎剑,坐下有高大黑马,这样的装束,加上陈风淡漠的神情,白痴都知道陈风不是普通人,这些偏远小镇的孩子见识有限,乍一看到,自然从陈风身上感到一丝敬畏。
望着石桥那边的小镇,陈风心里思绪翻涌。对面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小镇刹那间就勾起陈风儿时的记忆。
小镇里,有些房子破败了;有些却不同了,原来破败的地方盖上了不错的房子;记忆中的大树少了几棵,但更多不大的小树却已经长大了。
石桥对面那些小孩一个都不认识,应该都是这十年内出生的了。
古语说:近乡情怯。此时陈风便感觉到了。想立刻快马奔回家去立即看到爹娘他们;但又怕看见家里已经破败,更怕爷爷、奶奶,甚至爹娘他们已经不在人世。
陈风只是在石桥这头驻马望了桥那头几分钟,石桥那头就又有十几个人从家里走出来往这边悄悄打量他。这些人有老人、妇人,还有大姑娘和小媳妇,甚至还有一个成年汉子。这些人远远打量陈风的眼神都很陌生,显然是都没有认出陈风来。
不过这也正常,陈风十一岁离家,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时间,陈风的变化自然极大,这些人如果一眼就能认出陈风来,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驾!”
陈风抖了一下马缰,双腿夹了一下马腹,轻叱一声,驻足片刻的黑马便重新举步踏上石桥往小镇里行去。
马蹄声嘚嘚地想着,速度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溜达。
桥那边的小孩、大人看见陈风骑马往镇里来,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连那七只狂吠着不停的土狗也有些畏缩地向路边让了一点。
“风哥?”
陈风的马刚过了石桥、踏上石桥镇的土地,路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有一个少女声音试探着喊他。
很陌生的声音。但陈风还是勒住马缰、望过去。
“风哥?真的是你吗?”
一个皮肤异常白皙、身高一米七左右的苗条少女微微紧张却又隐含期待地望着陈风。她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月白色的瘦身裙完全显出了她美好的身形,身形略显单薄,有一种清雅的气质,让陈风有些讶异。小镇上居然有这样清雅的女子,而她……似乎认识他?
“我是陈风,你是谁?”
陈风微皱着眉仔细审视她的脸,陌生中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啊?”
少女一脸惊喜,“风哥,我是小雨啊,芮小雨!柳枝的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芮小雨?”
陈风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柳枝妹妹的名字他自然是记得的,刚才之所以一直没有认出她是谁,无非是因为十年不见,当年那个扎着两支小辫儿的小丫头女大十八变,变化太大,和小时候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无法辨认罢了。
“哎!黎叔,陈风是谁?小雨好像认识啊……”
“陈风?这个名字……我想想啊……”
路边出来看热闹的人群听见了陈风和芮小雨的对话,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忽然,一个大婶手指着陈风、用手捂住自己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巴,显然是终于想起陈风这个名字是谁了。
不过陈风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年龄太小,家又是住在镇子西头,对镇东这里的老人妇女并不认识,看见那个大婶吃惊地指着他、一副已经知道他是谁的样子,也没什么反应,目光依然淡漠。
“你姐还好吗?”陈风问出这个问题,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她姐姐有没有嫁人,但十年没见,突然重逢这个当年只是跟着他们屁股后面玩的小女孩,陈风却是无法直接问出来。
“好好好,我姐很好。对了,风哥,你这些年到底去哪里去了?你爹娘他们说你留了一张纸,说出去拜师学武功去了,是真的吗?”
芮小雨白皙的脸颊因为激动已经微微红了,努力抑制的激动神情让陈风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回来,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难道她知道我喜欢她姐?并且她姐这些年一直在等我?
陈风心里不由往最好的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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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忘情天书 第38章 回家
陈风跟芮小雨说了几句话,就和她道了再见,然后继续往家的方向去了。
望着陈风骑在高大黑马上的俊伟背影渐渐远去,一直在围观的老头老太太,以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有那些小孩子们都纷纷议论起来。这片刻的工夫,这里所有人都已经听说了,前面骑在高大黑马上的小伙子就是镇子西头六家村的陈先生家里那个失踪了十年的大儿子。
芮小雨还站在刚才和陈风说话的地方,目光欣喜地望着陈风骑马离去的背影,纤细白皙的手指从胸口衣领里掏出一条式样简单的银项链。
整根项链除了链子,就只有一只被穿在链子上的银耳环。
这根项链如果被陈风看见,一定会立即就认出穿在这根项链上面的银耳环正是十年前他离家出走那晚、留在芮小雨姐姐窗台上的那只银耳环。
只是……这只耳环怎么会跑到芮小雨的项链上来呢?
……
陈风的家在石桥镇西头的六家村。六家村是由六户人家繁衍出来的,最开始的时候这里只有六户人家,这便是六家村这个名字的由来。
最初的六户人家分别姓牛、陈、李、芮、孙、杨,繁衍至今,这里绝大部分便都是姓这六姓的居民,只有寥寥几户外姓人家。
陈风虽然离家十年,但家的位置还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虽然一直没有回来,但每逢清明、中秋和新年这样的节日,心里都会思念家里的一切,家里的一切,一直都铭刻在他儿时的记忆里,不曾忽忘。
陈风骑着马来到家门外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房子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旧了一些,一群幼童稚嫩的读书声从院子里传出来,熟悉的读书声让陈风恍惚了一下,仿佛时光刹那间倒流,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记忆中,他也和父亲的那些学生一起朗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之类的文章。
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陈风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缰上前走到半掩着的院子门口,伸手刚要推开院门,院门后面突然奔出来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黑狗对着他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
突然跑出来这么一条大黑狗,陈风吓了一下,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
大黑狗狂吠的声音很快就引出一个十八九岁的清秀书生从屋里出来察看,书生的手里握着一卷古书,望见院门口牵着一匹高大黑马的陈风,他的眼里现出疑惑神色。“请问你找谁?”他问。
也许是陈风一身黑衣黑甲黑披风,还有腰间挎着长剑的原因,书生的神情微微紧张。
陈风一眼就望见书生脖子上的一颗黑痣,芝麻大小,这颗黑痣生的位置,陈风很熟悉。
“阿翔!”
陈风轻唤了一声。
清秀书生正是陈风的亲弟弟陈翔,他脖子上那颗黑痣小时候就很显眼。他的身形虽然无法和练武多年的陈风相比,但脸型却和陈风有三四分相像。
陈翔见门口这个陌生的青年一口就喊出自己的小名,语气还那么轻柔,顿时就怔住了,他的眼里生出一股怀疑。
“你……是大哥吗?”
陈风笑了。
“阿翔,‘武’字没有一撇。”
陈风微笑说出这句似乎很莫名其妙的话来,但陈翔听了却激动起来,他小时候学字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在“武”字写好后加上一撇,陈风给他纠正了多少次,等下次再写这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会习惯性的加上一撇,等加完了,他才想起来又错了。
这个小习惯除了自家里几个人,再没有外人知道。加上他刚才已经有些怀疑陈风的身份,此时顿时激动得张大了嘴。
“哥!”
激动的陈翔几步冲到陈风面前,一把拉开院子门就把住陈风的双臂,激动的脸都潮红起来。
大黑狗这时也终于停止狂吠,它大概已经意识到门口这个牵马的人不是坏人了。
“阿翔,谁来咱家了?”
旁边的厨房里,一个中年妇人腰间系着围裙,拍着手上的面粉走出来。一眼看见陈风,她就愣住了,然后她的双手、嘴唇就颤抖起来。
“阿、阿翔……是不是……是不是你大哥回来了?是不是你大哥回来了?”
到底是做母亲的,对于自己的儿子,虽然十年没见,还是一眼就看出陈风身上有她儿子十年前的几分模样。不过,毕竟十年没见了,十年的时间,让陈风从一个十一岁的少年长成一个二十一岁的俊伟武者,前后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孙春梅即便看着很像,也不敢十分肯定。
“娘!娘!是大哥,真的是大哥回来了,真的大哥回来了娘!”
陈翔也激动得语无伦次,刚才温文儒雅的书生样全消失了。
“真、真是你大哥回来了?”
陈母彻底愣住了,但大颗的眼泪却突然夺眶而出,然后就见她风一样地跑到陈风面前,双拳劈头盖脸的就往陈风脸上、胸口上胡乱的砸,砸了四五下,她就突然痛哭失声,一把把陈风抱在怀里。
只是,陈风早就比她高比她壮了,她还像陈风小时候那样想把陈风抱在自己的怀里,但事实上,她只能抱住陈风的腰了,头顶也只及到陈风的胸口位置。
陈风没躲没挡,任由母亲劈头盖脸的砸了自己几拳,也任由她扑在自己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把自己的衣服哭湿,他自己和旁边的陈翔也被母亲这轰轰烈烈的痛哭弄得眼眶都红了。
孙春梅痛快淋漓的哭声很快就引来许多人。
最先是门前路过的三五个妇人和小孩,然后是自家屋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对老人,老人后面是一群二十几个十岁上下的男女小孩,附近人家听到这里的哭声,也都纷纷打开院子门往这边来。
中年男人和两个老人自然就是陈风的父亲陈松仁和爷爷、奶奶。
他们看见孙春梅扑在门口一个英伟的陌生青年怀里痛哭,都皱起了眉头,陈松仁皱起眉头的同时,眼里也有了疑惑神色。
“春梅,你哭什么?阿翔,到底怎么回事?你母亲在哭什么?”
“是啊,阿翔,你娘怎么了?那个小伙子是谁啊?”
“春梅啊,你到底在哭什么呢?你这样不说话、光顾着自己哭,我们很费解啊。”
两个老人也都开口了。
他们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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