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暴怒之余,凛凛生威,那两个老江湖见他手中长剑金光闪烁,整个人如同一头豹子一般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也不禁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杨云飞和庄必范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少年剑术jīng奇,且手中长剑锋利无比,当下缓缓向前踏上一步,一人向前递了一剑,这两人一人使少林派达摩剑法,一人使天山派三分剑术,于这剑术上的造诣早已炉火纯青,练得不能再练。
齐御风心道,今rì便是我死,也要拉这两人垫背,当下心一横,一挥手中长剑,向庄必范刺去。
庄必范本来一招扑光捉影,刺向齐御风掌心劳宫穴,谁知这少年剑势飞快,居然后发先至,点他手腕,他连换四招,齐御风的剑势却如影相随,依旧点向他手腕,毫厘不差。
庄必范心道,都说此子武林大会上显露锋芒,剑技通神,原来自己还颇为不信,今rì一见果然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不由得向后一退,躲开了这一招。
齐御风见他后退也不穷追,信手一带,长剑破空,正好替习思思抵住了杨云飞的剑招,习思思借此良机一勾一挑,杨云飞剑招已老,无法再变,当即摔手扔了长剑,却还是在手上划了不浅的一道剑痕。
他右手扔剑,随即欺身而上,左手呈剑指向习思思攻去,习思思手忙脚乱,向后一闪,齐御风长剑一递,刺向杨云飞咽喉,杨云飞一招无功,随即又抓起地上长剑,随手一格,身形暴退。
这一下两边俱占了些便宜,杨云飞和庄必范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向齐御风攻去。
齐御风提起长剑,以攻代守,刷刷点点,与这两人战了起来,习思思见三人剑招繁密,一时插不上手,不由得暗自着急。
齐御风心中却也暗暗叫苦,他若身体完好,已少年之躯,jīng力充沛,对方年纪衰迈,又惧他玄金宝剑的锋利,不敢强攻,时候一久,必有取胜之机。
可他过了几招,便牵扯到内伤,胸口疼痛不已,不敢用力,而这两位,看上去jīng力丝毫不逊于少年,内力如cháo,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而来,每一剑都激得他心中叫苦不迭。
那两人见他剑术jīng妙,往往暗藏杀招,只是劲力不继,当下也不着急,只是绕着圈子,一点一滴的渗透,习思思与他背靠着背,也能抵挡几招。
齐御风脑中思虑片刻,一剑刺出,杨云飞心中一怔,立觉倘若出剑挡架,又须防着他变招一抹,倘若防他这变招,又需要挡着上盘一提一带,实不知该招架,只得退了两步相避,招呼与习思思交手的庄必范过来,两人一同进攻。
庄必范听得招呼,喝一声:“好剑法!”毫不停留的扑了上来,连人带剑,向齐御风疾刺,势道甚是威猛。
齐御风翻腕长剑一划,便抹他手肘,月光下金光淡淡,动人心魄。庄必范百忙中手腕急沉,长剑刺向地下,借着地下一股反激之力,一个筋斗翻身落地,续攻上来。
他这一下躲避得狼狈,福康安看了不禁眉头一皱,心道这两人都是一代宗师,围攻一个少年的场面却如此难堪。不由得转头轻声道:“大师,你看?”
白衣老僧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这少年剑法好得很,全天下能敌过他的,两只手也数得过来,但三十招之内,他必败无疑。”
福康安原本想让这白衣老僧出手,谁想到他居然坚辞不就,于是点点头叹一口气,也就罢了。
齐御风眼望着两人,听那老僧说话大言不惭说他三十招必败,情不自禁接口道:“败你大爷!”
那老僧闻听,不由一怔,随之鼻中一哼,一甩袍袖,转头不再理他。
齐御风口中便宜虽占了回来,手上压力却骤然加大,他这一接口,登时被杨云飞抓住破绽,在大腿上刺了一剑,血流如注。
齐御风登时一惊,他本来便身处劣势,行动不开,这一大腿遇刺,更是无法先行递招,当下心中烦躁,不由得大骂道:“杨云飞,rì你nǎinǎi个球!”
杨云飞被这黄口小子如此辱骂,脸sè一阵青白,登时心中恨极,手上加紧,恨不得一剑在这少年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习思思一声娇呼,手中长剑舞成一朵银菊,将杨云飞逼退,转身问道:“你受伤了?”
齐御风面sè惨白,一滴滴汗水顺着头发不断流下,瞪视着面前二人。
庄杨二人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当即相视一笑,这少年一晚上口中污言秽语,将他二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现下一剑重伤于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当下两人齐齐上前,双剑夹攻,直刺齐御风咽喉,齐御风腿上用不得力,躲闪不开,当下只能护住习思思,闭目等死。
只听得风声攸过,扑扑两声。杨云飞,庄必范躺在地上,登时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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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西川双侠
白眉老僧眼见墙头翻下两人,人影一晃,便已经到了当场,一人推了一掌,正中了杨云飞,庄必范两人后心。
起初他也未当回事,可只过了一瞬间便看见杨庄二人受了这一掌,登时倒地不起,暴毙身亡,才不由得大吃一惊。
此时明月高悬,如同白昼,但白衣老僧抬头仔细看这二人,背上却凛然感觉一丝寒意,宛似黑夜独行,在深山夜墓之中撞到了活鬼一般。
这二人身材极瘦极高,双眉斜斜垂下,脸颊又瘦又长,一穿黑衣,一穿白衣,正似传说中勾魂拘魄的无常鬼一般,而且二人相貌也是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生兄弟。
白衣老僧急忙护住福康安,才呵呵一声冷笑道:“我道是谁好大的本事,原来红花会常赫志、常伯志兄弟到了。”
朱复华在山庄施毒,唯独此二人正在山崖中段的岩台之上监视清军,未曾中毒,看见齐御风飞狐烟花传信,便立刻赶了过来。
习思思见到师父来临,登时欢欣鼓舞,大叫道:“师父,御风受了重伤,你俩快点救他。”
常赫志点点头道:“看见了。”眼珠却是丝毫不动,一直盯著那白衣老僧手脚的动静,一边常伯志拿出飞爪,也虎视眈眈看着这白衣老僧,如临大敌。
他两人均看出这白衣老僧有点邪门,虽然他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颏下三尺银髯,一身素净白sè僧衣,打扮得便如同年画中的老神仙一般,可是身上那股子戾气邪气,却无论如何伪装,也消磨不掉。
齐御风撕下布条,缚住腿上伤口道:“两位前辈,小心这老和尚指甲有毒。”
三人闻听此言凛然一惊,常伯志淡淡看了那白衣老僧手指一眼,说道:“看见了。”
习思思悄悄凑近齐御风道:“你怎么知道他指甲有毒?”
齐御风摇摇头,心道,这老和尚两个手爪子长得像鸡爪子似的,还一直放胸口上端着个劲,不是刚做完美甲就是指甲有毒,这还用猜?
白衣老僧见福康安被后赶来的侍卫团团围住,这才放心,转头道:“西川双侠大名一向如雷贯耳,但不知今rì咱们如何比法?”
常氏兄弟一声不吭,倏地掷出飞爪,激shè向那老僧。那老僧身形一晃,轻轻巧巧地躲开,两人飞爪也不走空,一人抓了一名清兵咽喉,一人抓了一名侍卫的前胸。
老僧轻捷如燕,落在一枝一人多高的树干上,轻笑道:“久闻慧侣道人一死,青城派黑沙掌的功夫,以二位天下第一,怎么不使本门绝学,却拿这飞爪挠人?”
常伯志轻哼一声,飞爪一收,顺手将那被抓的清兵向上一掷,运劲推出。那清兵竟如是一件极大暗器,向白衣老僧扑去,叫道:“送你。”
老僧不敢怠慢,身形矫夭,犹如一条白龙般向上一蹿,飞出一丈多高。
而后踏下一支树干,那树干后发先至,和那清兵在半空中砰的一撞。
只听咔嚓几声,那清兵筋断骨碎,落在地上。齐御风抬眼一看,那清兵面sè黑紫,显然是已经中了剧毒。
习思思悄悄凑近齐御风身边说道:“这是修罗yīn煞功,师傅一抓之下,那人立刻变成毒人,那和尚倘若出掌发招,或者靠得近些,必然受到毒气侵袭,立毙无疑。”
齐御风点点头心道:“这武功的确是够yīn毒的了,可是杀那白衣老僧,却未必能够。”
常赫志也抓来一个侍卫,向上丢去,那白衣老僧神情潇洒,移形换位,快逾闪电便躲开这毒人,如一朵白莲般翩然落地,不悦道:“两位如此对待贵客,当真有点不可理喻了。”
说罢长袖一拂,向两人面门飞去,常氏兄弟双爪齐出,抓住他这长袖,谁知他一带一推,袖中带有极大的柔劲,竟将两人接连推出。
常赫志被这袖子一推落地,登时便噔噔噔朝后走了三步,未及站稳,又退了一步,这一下白衣老僧高明的内劲显露无疑,他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便是当年南少林天虹天镜两位禅师,也无此功力。”
老僧落地,一卷袖子,侧头微笑道:“两位朋友,本座这招‘风卷残云’,可还看得过去?”
常伯志面无表情,侧头看了齐御风习思思两人一眼,回首说道:“果然厉害,你们快走。”后一句却是冲着齐御风二人所说。
齐御风见这白衣老僧显露武功,厉害则厉害,却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妖异之感,不觉有些心惊肉跳。
那老僧初显神功,登时便有些兴奋,又续道:“今rì得见贤昆仲真是三生有幸,还有一招白焰红莲,还请两位指教。”
常氏双侠对视一眼,心念相通,一起使出黑沙掌功夫。这黑沙掌是青城派不传之秘,原名摧心掌,据说练到jīng深之处,一掌挥出,敌人心脏立刻裂成七八片而死,而外表却看不出任何伤痕。
这功夫传到明末,失了心法,幸而青城山松风观主慧侣道人呕心沥血另辟奇径,以炼毒代替内功补全了这套绝学,改名为黑沙掌。
西川双侠多年来持此绝技行走江湖,到处行侠仗义,只因这武功凌厉霸道,人又心狠手辣,因此得了“黑白无常”的外号,江湖匪类听闻黑沙掌的大命,往往闻风丧胆,几天几月都睡不好觉。
当年“醉八仙”掌门人文醉翁作恶多端,在天下掌门人大会上一听闻黑白无常到了,竟然吓得胆裂而死,堪称一时笑谈。
他二人双掌无声无息,朝白衣老僧左右袭到,事先没半点征兆,白衣老僧却也不敢怠慢,也是双掌翻出,右手接了从右边来的这一掌,左手接了从左边来的这一掌。
四掌同时相碰,常氏兄弟只觉得一股煞气来劲奇强,竟然比他俩多年苦练的黑沙掌还有些霸道。
一惊之下,两人又一掌袭出,直拍那老僧双肋,白衣老僧闷哼一声,陡然发力,双掌一收一缠,状如绞丝一般,缠上两人胳膊,将双掌分别按在两人胸口。
两人一声怒喝,扑上前去,挥掌再打,那白衣老僧掌上加力,沛然难挡,砰砰两声,两人腾腾退出数步,只感身上气血翻涌,寒冷彻骨,又好似烧红的铁块贴在身上一般,灼热异常,一时冷热交替,痛苦难捱。
两人情知不好,当即解开衣衫,只见两人胸口之上各自印着一个奇诡的血掌印。两人相互对视,均觉得全身发颤,一阵如入冰窖,脸sè青白,一阵如进火窟,热气难熬。他两人本带有解毒丸药,平时极具灵效,但两人服了几粒,都石沉大海,直是无影无踪。
常伯志咬得牙齿格格直响,显是在硬忍痛楚,只是他xìng子坚强,不肯发出一下呻吟之声。
当下他面瘫本sè不改,冷哼一声道:“白焰红莲,红莲血劲……”话未说完,已是一口黑血喷出。
常赫志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地,嘴角渗出一丝丝黑血,两人虽面临生死大敌,但平素不喜多言,当下便打坐运气,驱除yīn毒。
习思思惶急之下,伸手摸向师傅,只觉得一股冷风吸向掌心,透骨生寒,不由得哎呦一声打了个冷战。齐御风听习思思与其惶恐,急忙拉住常伯志另一只手,却觉得透体滚烫,宛如烧开锅了一般。
习思思眼见两位师傅生死未卜,不由得泪水滚滚而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齐御风心力交瘁,双膝一软,蓦然倒下,冷冷的看着那白衣和尚。
白眉老僧眼见四人再无一战之力,冷笑一声,拿小指甲挠挠眉毛,回望福康安道:“大帅,事成了。”
福康安大喜过望,忙命令接连从山洞中走出的亲兵护卫道:“快快,将这山庄之内人尽皆砍了,一个也不许放过。将此烧成白地,再寻财宝!”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粗豪的嗓子说道:“不用麻烦诸位,我等自己前来。”
只见胡斐,苗人凤等人双手扶着影壁,双唇紫青,颤颤巍巍,一个个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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