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瞧着那白衣女子,对齐御风的过来丝毫没加留神。
齐御风凝神向那女人瞧去,只见她容貌秀美,双眉修长,极为俏丽,当真可称得上娇美如花,容光照人。
看她年纪约莫有三十多岁,面上颇有些风霜之sè。虽然身后众人包围,她却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一双眼睛颇有些感慨,直盯着玉笔峰的方向。
齐御风原不知这女子姓名来历,也不知为何这许多人要和她为难,但看她手中银丝软鞭,脸上有些哀怨凄苦的神sè,心中不由得一动,猛然浮起一个名字来,不由得摇头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谁知那女子耳力非常,虽然他身藏人群之中,又距离那女子有几丈之远,这声音居然也传到了那女子耳朵当中,只见她轻转妙目,在人群中寻了一番,看到齐御风的打扮,情不自禁便瞪了他一眼。
那女子开口道:“那小子,你过来。”声音爽脆清亮,入得耳中,人人均觉得动听之至。
齐御风已猜这女子底细,当下也不惶恐,大踏步走进亭子,那女子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鬓角露着长发,不结辫子,腰跨长剑,便伸手一挥,软鞭如灵蛇矫夭,向他心口大穴打来,齐御风一提剑,却使了招“云龙三现”的刀法将软鞭逼开。
那女子轻轻“咦”了一声,收了软鞭,秀眉微颦,面上却不露声sè,轻声问道:“你是雪山飞狐的徒弟?”
齐御风轻叹一声,答了一声:“是。”
那女子低头沉默半晌,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旁人见这女子转头,便有一人上前喊道:“兀那女子,你将我掌派掳去,现在何处?我等崆峒八门俱在此处,你若不将我掌派交出,管教你碎尸万段!”
那女子听了,淡淡一笑道:“崆峒掌派现就在玉笔峰做客,有胆子的,尽管前去。”
齐御风听了,不禁有些好笑,原来那无尘子老头居然半路又碰见了乱打注意的不肖子弟,还好已被这人送到了玉笔山庄,这些崆峒八门的各家子弟不敢去玉笔山庄找茬,便寻了她开刀。
那人又道:“你先使jiān计害我掌派,又投入虎穴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伙一起上,把他斩成肉酱!”
他这一番鼓动,当时周围人便往前一涌,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比斗。
那女子转头望向天池以及彼端的玉笔峰,轻声说道:”这些人我看着厌烦,你去把他们赶走。”
齐御风一拱手道:“是,师叔。”
然后转身下了亭子道:“这位乃是本人师叔,诸位若是想与她动手,可得先过我这一关。”
刚才带头的那人疑道:“你是谁?”
齐御风轻轻哼了一声:“诸位来我长白山撒野,都不打听打听主人么?”
那些人一听他是玉笔山庄的人,当即都是一惊,面面相窥之际,那带头的汉子又喊道:“怕他作甚,现下长白论剑将至,料他雪山飞狐也不敢怎么样。”
众人轰然点头称是,却还是忌惮雪山飞狐的威名了得,谁也不敢便此冲到前面。
齐御风心道,你们不上来,我便上去,身影一闪,便朝那群崆峒弟子冲了过去,霎时间刀光耀眼,十余件兵刃齐向他砍去。
齐御风使出那山猫所传的步法,斜斜向边上一躲避,然后刺穿而出,向那领头之人欺近。
那人挺剑刺出,齐御风身形一晃,绕到他背后,左肘反撞,“乒”一声,撞中那人后心,然后双手一挥,将那人一甩在地,右足一点,又跃回亭前。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崆峒众人待要阻截,哪里还来得及?
一个汉子提起单刀,迈上前两步,急急向齐御风砍落,齐御风听得声响,竟不回头,左脚反足踢出,脚底踹中那人胸膛。
那人大叫一声,直飞出去,右手单刀这一砍之势力道正猛,擦的一响,竟将自己右腿砍中,鲜血不住涌出。
登时崆峒诸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抬头望向齐御风。心道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武功居然如此厉害。
当下又有一个掌门人心思细腻,又自持武功高强,立刻站出,心道只要打倒这小子,便可收拢人望,伺机入主崆峒。
登时他招呼了两名门下弟子,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三剑并起,指向齐御风。一剑指住他背心,两剑指住他后腰,相距均不到一尺。
那掌门大喝道:“小子,给我跪下!”
这一声喝过,长剑挺前,剑尖离齐御风之身已不过半寸。
齐御风眉头一皱,身形虽已在三剑笼罩之下,却毫不慌张,当即右膝微屈,右手长剑回手一挥,颤了三颤,在三人手腕上一点,这三人长剑登时一起落地。
三人脸上登无血sè,真难相信世上居然会有此事,惶然失措片刻,这才向后跃开。
那掌门人沉吟片刻,叫道:“小子,我是崆峒飞龙门刘语锡,你且报上名来,教我知道败于何人之手。”
齐御风拱了拱手道:“在下玉笔山庄胡大侠之徒,齐御风。”
刘语锡面sè惨然道:“雪山飞狐,当真名不虚传,咱们飞龙门认栽啦。”说罢,也不拾取长剑,便领着几个徒弟,飘然而去。
其余各门之人面面相窥了一阵,当下又有一名黑衣汉子站出,喝道:“咱奇兵门贺双喜,来领教下雪山飞狐高徒的绝招。”说罢向前一扑,手上一对铁牌,攻向齐御风。
齐御风向后一闪,伸手yù抢他铁牌,那人知他手上功夫厉害,忙挥舞铁板,护住周身要害。
又听得连声呼叱,又有二名奇兵门人上前。这两人其一使翻天印,直上直下的猛砸,一人使风火五行扇,专打穴道。二人上来夹攻,那使铁牌的便转守为攻。
齐御风穿来插去,身法灵动之极,看着这仨人各施妙招,争雄斗狠。
堪堪斗了十余招,那三人交换一下眼神,翻天印砸他胸腹,风火五行扇点他腿上穴道,两块铁牌向他脸面击到,各奋平生之力,下手毫不容情。
齐御风一声轻叹,左腿微蹲,长剑刺出,刺在那名使翻天印之人的腰间。那人“啊”的一声大叫,急忙后退。
长剑再闪,啪啪两点,只见风火五行扇和两块铁牌同时跌落,却只发出当啷一响,几乎是同时落地。
齐御风一剑分刺两人手腕,自有先后之别,只是剑势实在太快,两人便似同时中剑一般。
那奇兵门掌门贺双喜脸sè死灰,摇了摇头,转头离开。
第六十四章 震惊四座
剩下的崆峒诸门众人,见齐御风站立当场,全身犹如渊停岳峙,气度凝重;动则迅如电闪鸿飞,如鬼如魅,当下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沉寂片刻,一人高声叫道:“诸位掌门,可有破敌之法?”
众人抬头一看,原是夺命门的掌门李仲华。
另一边醉门掌门张雄茂见夺命门不出头,反而大声喧哗,当自己是崆峒掌派一般,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们不行,我来试试!”说罢一闪身,跳入亭前空地,对齐御风道:“小子,我看你‘跃、翻、仆、腾、宕’之际颇与我醉门武功相似,我有一路醉剑拳,乃是我醉门的镇门之宝,你可敢接?”
这张雄茂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却也粗中有细,他寻思这少年剑法太高,不如激他弃剑使拳,说不定便能一举成功。
齐御风听闻他说这“跃、翻、仆、腾、宕”五个字,登时心中一亮,心道这五字当真巧妙,恰好总结出小飞传他的扑杀之技。当即随手将长剑向后一掷,插进亭子的立柱当中,对张雄茂拱了拱手。
张雄茂见他既不回头,便轻描淡写的掷出这一剑,居然插进硬木一尺多深,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当下他鼓起勇气,一拳打去,齐御风正自思量小飞所传的招数,不及细想,便抬手划圈,穿过他胳臂,一拳轻轻打在他肩头之上。登时将张雄茂轻轻推开一尺。
张雄茂见一招失手,不禁惊奇道:“这招叫什么?”
齐御风心道小飞也不能说话,我怎么知道这招式叫什么名目,当即略一皱眉,随即舒展笑答道:“这是暗勾手。”
张雄茂一举大拇指道:“好拳法。”揉身再上,他这路拳法与一般醉拳不同,乃是以剑意入拳,看似拳法,其实使得都是阳刚的剑招家数,一般人有所不知,便容易中招。
当即他窜蹦跳跃上前,正手上撩,然后一招“崩打江山”,反手劈向齐御风腰眼。
齐御风丝毫不惧他正手虚招,双手一擒,犹如飞狐扑猎,抓住他右手,猛然向上一撩,将张雄茂身子抬起,向前一送。
张雄茂退在一旁,不由得暗中咧嘴,只觉得肩膀生疼。
方才齐御风一撩,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然将他胳膊撅了起来,全身重量都集在肩窝之中,若不是齐御风向前一送,放脱了劲力,他这只膀子,此时说不定已经掉了。
张雄茂情不自禁又道:“这是什么招式?”
齐御风哈哈大笑,又做个双手狠抓的姿势道:“这一式叫做‘荒咬’。”
接着单手向前方一拂,跃高几尺,仿佛如山猫腾空抓鸟一般,姿势美妙至极,去抓张雄茂的下巴,齐御风叫道:“看清楚啦,这招叫‘擒跃扬’!”
张雄茂心道:“这一招,暗含擒拿、轻功、太极云手在内,叫‘擒跃扬’当真合适不过。”
当即向后一闪,躲了开去。
接着齐御风落在地上,势如闪电般探低身子,单手又是一抓,直奔张雄茂下盘而来,口中叫道:“这一招叫做‘擒跃yīn’。”
张雄茂那“擒跃扬”尚且抵挡不过,这“擒跃yīn”招式更为凌厉狠辣,又何尝能挡?当下一错步,躲开这一抓。
他心道我可不能让这少年压着打,一退之后接着便接连踏上几步,右拳向齐御风头顶打将过来。
这一拳自腕至指,伸得笔直,犹如长剑宁折不弯一般,劲道凌厉已极,正是醉剑拳的绝招。
齐御风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张雄茂一拳不中,左拳随至,这一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齐御风斜身又向左侧闪避。张雄茂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他的双拳便似变成了数柄长剑,剑影飞空,双拳急舞,将齐御风压制得无处躲闪。
张雄茂眼见占据先手,纵身而起,又扑将过来,威势非凡。他这路拳法施展开来,如癫似狂,快极狠极,当真不愧为崆峒山醉门之宝。
齐御风一边躲避,一边暗暗称赞,心道这崆峒派除了无尘子之外,倒数这家伙武功最好。
他yù看清楚这人拳路,便不施杀手,倒退跃开。
张雄茂眼见一拳落空,随即一拳又至,如狂风暴雨,源源而出,齐御风又即纵身后退。两人面对着面,一个扑击,一个后跃。始终相距两尺有余,虽然张雄茂连续急攻,齐御风未有还手,但两人步法上的造诣,却极明显的分了高下。
齐御风察看他醉剑拳中招数中的秘奥,看到第三十九招时,只见他左手疾扑面前,右手自上而下同抓,方位虽变,姿式却和先前所用的招数相同。
这些招式的名称,齐御风自是一无所知,但出手姿式,却每一招都看得分明,记得清楚。当下心道:“这门拳法也就三十九招了?”
张雄茂连使三十九招醉剑拳,仍未能制服敌人,不由得心浮气躁,心道这小子剑法高明,拳法上定也不赖,稍一放松,便说不定被他抓了空隙。
当下手上功夫越来越快,双拳犹如狂风骤雨,急攻而上。齐御风神定气闲,见他拳法中已没了什么新花样,当即一抖手,学着他拳法中的剑意加上小飞所传的抓挠之法,双手成抓急舞,瞬间使出六七招爪法、拳法,将他双拳架开。
待到张雄茂门户大开,他又单腕反手一推,正推在张雄茂胸口。
张雄茂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三步,不由得有点恍然,只觉得方才那少年拳法似是而非,倒有些他醉剑拳的意味,当即问道:“这招叫什么?”
齐御风双手成爪,比划了个架势,一边温习招数,一边随口答道:“葵花——八稚女!”
张雄茂一生自负拳法了得,纵横甘陕,从未输过一招半式,见此情景,不由得低叹一声,便yù转身离去。
齐御风学了人家拳法,颇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阁下这套拳法当真威猛无铸,不知高姓大名……?”
张雄茂听闻,不觉心中一动,回头笑道:“我是醉门掌门张雄茂。小兄弟,你以为崆峒诸门之中,谁的武功最高?”
先前奇兵门和飞龙门人都是几招即败,他这般说话,自然是给在侧的其他门人听音。
齐御风心道,这崆峒派倒也有点意思,起的名字怎么都是“红云”、“玉溪”、“双喜”、“熊猫”之类的。
他心底高兴,当即回答道:“当然是张掌门最高了。”
此言一出,边上其余几门掌门脸sè立变,当下夺命门掌门李仲华道:“小兄弟,你武功再高,当上武林盟主了么?何德何能评判我崆峒武人?我夺命门倒要领教一下。”
说罢手持一柄长剑,闪身出来。剩余那两门神拳门掌门赵苏言和花架门掌门柳芙蓉也对视一眼,站出圈外。
那赵苏言一抹长髯,朗声说道:“小兄弟,你擅评我崆峒武人,真当我神拳门无人不成,赵某不才,冒死也